第10章 .
10.
按照慣例，劇組正式開始拍攝之前，都會先搞一次開機宴，來讓各個演員互相熟識一下。開機宴的地點大部分會選擇高檔且私密的酒店或會所，但蔔德惠不是一般人，他包了個二層火鍋店。
在楊城，火鍋是一大特色。蔔導性子大大咧咧，異常喜歡翻滾的紅油鍋底。剛落地時，就濫用職權定下了一家頗有名的江邊火鍋店。
彼時秦桑正躺在鋪好的Hypnos床墊上吹風，林清槐蹲在角落收拾行李。
黃昏剛過，天空逐漸黑了下來。風裏帶着些梅雨季特有的濕意，身下是熟悉的軟墊
秦桑舒服地眯起眼，目光随着身前的人不停移動。
這次拍攝時間有些長，東西帶的又多又雜，光睡衣就帶了兩大箱。林清槐把衣服一件件拿出來挂好，又拿出一只小型挂燙機，細心的将衣服褶皺熨平。
他皮膚白，手指修長幹淨，骨節看上去雖然窄，但形狀卻異常好看。捋過高級定制的衣料時，有種特殊的魅惑感，讓秦桑不自覺想起這只手在自己胸前抓出血痕的場面。
他曲起一條腿，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
就在此時，套房的門被敲響。林清槐放好手裏的挂燙機，轉身去開門。
“你沒收到蔔德惠的信息麽？”榮深穿着休閑，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秦桑不緊不慢地盯着林清槐看了幾秒，才懶洋洋地收回目光重新躺了回去。
“看了。”
蔔德惠通知全組人晚上7點，在耗兒莊聚餐吃火鍋。
秦桑不打算去，吃一頓火鍋，滿身都是揮之不去的辣味兒，他不喜歡吃辣，也不喜歡跟一大幫子人涮在一起。
榮深看出了他的拒絕，忽然轉過頭問，“小林你愛吃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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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槐沒想到自己會被cue，他怔了一下本能地回答，“愛吃。”
而且還無辣不歡。
“行，”榮深起身跟秦桑說，“那你自己叫客房服務，AK也不去，他住樓下，你有事聯系他，我帶小助理過去蹭一頓。”
帶誰過去蹭一頓？
秦桑眉心微不可察地擰了起來，他擡眼看向林清槐，對方似乎有些意外，但還是把手從衣服上放了下來。
林清槐眼底有隐隐的期待，他早就聽說過楊城火鍋是一絕，別的地方照葫蘆畫瓢也做不出一樣的味道。
“只是榮哥......我活兒還沒有幹完。”
“就這些？”榮深繞着八個行李箱轉了一圈，無所謂地說道，“回來再幹呗，秦桑又不是屬蜈蚣的，一天能穿下這麽多條褲子。”
林清槐目光在衣服堆裏游移了一會兒，最終聽話地放下了挂燙機。
實話實說，他有點饞。而且馬上就要以助理的身份去跟君寵的組了，這讓他心情一直處于低谷狀态，很想大吃一頓特辣的火鍋來釋放一下。
從角落裏拿出雙肩包，又幫榮深也塞了把傘進去。林清槐收拾妥當，跟在了榮深身後，模樣乖巧極了。
？
這就沒人管我了？
秦桑蹙眉起身，臉上是不加掩飾的煩躁，“你倆就這麽走了？”
榮深聽罷停住，眨眨眼，“不然呢？你用床頭櫃上的電話撥1就行，1就是客房服務，想吃什麽都有，這酒店吃的東西還挺全的。”
林清槐安安靜靜站着，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眸底的躍躍欲試被秦桑看了個正着。
.......就這麽想去吃？
這次重逢後，林清槐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沒什麽興趣。他不在乎自己被分配了什麽任務，也不在乎老同學對他現狀的諷刺和挖苦。今天是唯一一次對某樣事情表現出興趣，這讓秦桑心底微微顫了顫。
他默了幾秒，撈起口罩和帽子給自己戴上，站到了榮深跟前。
榮深：“？”
“酒店裏能有什麽吃的？”秦桑語氣散漫，“我要去吃火鍋。”
榮深：“........”
剛才那個滿臉寫着拒絕的人是誰？！
沒辦法，誰讓這人是老板？
林清槐只能掏出手機給司機發個信息，讓車來酒店樓下等。
他跟榮深打車去就行，但加上秦桑，一切就都得按最高規格來了。
耗兒莊火鍋建在江邊，晚風吹過，月光傾灑，江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打開二樓的窗戶，能聞到初夏和春末交替的氣味，沁人心脾。
劇組人多，一樓二樓滿滿登登都是紅色的四方桌。九宮格裏沸騰的紅湯溢出嗆鼻的辣味兒，白霧似的熱氣彌漫開來，黃喉豬肚交錯入口。
氣氛最能感染人，沒多一會兒，并不熟悉的演員們都已經侃天說地了。
秦桑一行來的比較晚，進門時只見許多人都已經踩着凳子開始劃拳了。
秦桑隔着口罩都能聞見一陣陣的辣，他壓低帽檐，擋住了擰成麻花的眉頭。餘光中瞟見林清槐，那人原本清冷幹淨的臉泛起一層薄薄的紅，眸子被頭頂的大燈染上一層碎光，像是突然有了活人氣兒。
“啧。”
這辣味兒也不是不能忍。
秦桑止住了想要打道回府的腳步，順着樓梯上了二樓。
“喲！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蔔德惠坐在主位，看見上來的人立刻笑了，他指着自己旁邊一個空位喊道，“來！秦桑！坐這兒！”
那一桌坐着的是編劇、監制，投資人和幾名主演。
意外的是，林清槐還瞧見一個熟人。
窦文窩在椅子裏，滿頭大汗。接觸到林清槐的目光後，很不屑地嗤了一聲。
林清槐懶得理，回頭看看，榮深也被認識的人拉去喝酒，轉眼間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戳在原地。
畢竟沒人會在這種場合下搭理一個小助理。
他挑了張角落裏人最少的桌子坐，稀稀拉拉兩三個人都是生面孔，沒人注意他。
紅湯鍋仍然在燒，桌面上的菜幾乎沒怎麽動。
嗅着辛辣的空氣和牛肉的香，林清槐喉結微滾，忍不住拆了雙筷子，跟服務員要了一碗油碟和辣味兒幹料碟。
夾起一片店家秘制的麻辣牛肉放進紅湯裏，一瞬間炸裂的味道竄入鼻腔，林清槐整個人都徹底放松下來。
他想，去他的老家親戚，也去他的前男友老板吧。日子還要繼續，火鍋非常治愈。
沾滿調料的牛肉滾進油碟再放入口腔，林清槐滿足地謂嘆了一聲。
“有這麽好吃？”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男音，林清槐嚼着牛肉愣了愣，偏頭看去，居然也是一張熟悉的臉。
因為幾個小時前他才剛剛在手機上近距離看過。
蕭元明俊朗的臉上挂着笑，他指了指一旁的空位說，“我可以坐在這裏麽？”
林清槐腦海裏有幾秒鐘空白，他不認識蕭元明。但出于禮貌，還是點了點頭。
“謝謝。”蕭元明穿着短袖，身材硬挺。他坐下時特意朝林清槐的方向靠了靠。
“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一直記得你。”蕭元明單手拄着下巴，眉眼彎彎，“我也是榆大表演系的，只不過大你一屆。我曾經偶然看過一次你們的形體課，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說着，眼睛瞄向桌下，“林清槐，你的腿真漂亮，是我見過最漂亮的一雙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