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入目的是有些眼熟的家具擺設,明朗混沌的腦子逐漸清晰,睜大眼睛坐了起來,卻因為起得太猛,再加上身體透支太多精力,天旋地轉栽下了床。
“啊…”胳膊摔疼了,更疼的是後脖子。
他赤腳來到衛生間,背對着鏡子扒拉後脖,小心翼翼地撕開大號創可貼。
齒印交錯。
…被咬得慘不忍睹。
昨晚他去了奧斯丁所在的酒店見面,卻被奧斯丁偷襲了,昏沉中聞到桃香,後面的事兒沒了印象。
不過能在這裏醒來,多少令他安慰些。
他垂下眼正胡思亂想,絲毫沒聽見有腳步上來,所以當察覺餘光變暗時,他偏頭瞧去差點吓得魂兒飛。
男人端着個藥盤,從鏡子裏看到他後脖翹起的創可貼邊角,轉過身淡淡道:“過來。”
明朗頓時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身上僅穿了襯衫和底褲,還都不是自己的。
他來到卧室坐床邊。
男人拿鑷子揭掉創可貼,鉗了碘伏棉給傷口消毒,又塗了一層透明軟膏。
這個過程,明朗低着頭乖乖配合,繃緊的肩胛骨和放在膝上攥起來的拳頭都代表着不是很好受。
馮禧又給那處貼了一張愈合貼,目光落在他泛着紅的耳尖上。這時外面傳來一聲很響的雷,兩人不約而同朝窗戶望去。今天的天氣不怎麽好,天空灰蒙蒙的,狂風卷着烏雲,雨滴開始往下砸。
“我、我的車…”明朗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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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禧按亮燈:“我會叫人把你的車騎回來,你休息幾天,就待在我這裏。”
明朗愣住:“為什麽?”
“沒有抑制劑了。”馮禧手插白大褂口袋,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
明朗挽起襯衫袖子,看見了小臂上的針眼,回憶瞬間被拉到初見男人的那個晚上。
“我不知道你被注射了什麽藥,目前來看藥性很強,像我們這樣的體質,由藥物引起的發-情期會讓你接下來幾天都不會好過,你要做好準備。”馮禧從口袋裏掏出一瓶藥給他,“早晚服用兩顆,難受可以再多兩顆。”
啊,這是那個含有Pheromone英文的藥,他當時還以為是給動物吃的。
“不一定有用。”馮禧補充。
明朗茫然地啊了聲:“這又是為什麽?”
因為你身體裏有很多我的信息素,而我的信息素對這種藥産生了耐藥性。
它只能分散你的信息素,卻難以分散我的。而我的信息素雖對你有安撫作用,卻也可能會引誘你發-情。
馮禧簡化了這些:“昨晚你狀态糟糕,考慮你可能會出現精神層面的創傷,所以我對你進行了臨時标記。”
明朗臉一紅,指尖摸了摸愈合貼邊緣:“這樣就…就治好我了?”
“臨時緩解而已。”馮禧解釋,“你可以把标記當成一種安撫,無需過多在意。”
明朗看着手裏的藥瓶,腦子亂成了漿糊。既然标記可以安撫,那還吃藥幹什麽?
“我們的信息素匹配度太高,可能是我分化你的原因。如果你不想對我産生依賴,還是盡量避免這種行為。”馮禧知道他在想什麽。
雨下得好大,沒有丁點兒變小的跡象。
明朗抱膝坐窗邊看外面的雨,兩小時了沒動過一下,直到馮裕送來晚飯。
“山藥西芹,參片炖排骨,清炒時蔬,都是補元氣的。”她将一大碗米飯放明朗面前,“吃吧!”
“這麽多。”明朗問,“你們吃了嗎?”
馮裕沒吃也點頭,催促他趕緊動筷子,又給他拿紙巾,又給他拿垃圾桶。
“這些都是我哥去點的,怎麽燒也是他叫廚子弄的,參片也是我們自己的。”
她說完往明朗面前湊了下。
“怎麽了?”明朗發現她在嗅。
馮裕一臉感興趣:“我好奇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味兒的,問我哥他不肯說。”
明朗為難:“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好像沒有聞到過。”
馮裕沉思:“那我哥的味道呢?聞過嗎?”
“好像…是甘草?”他不确定,眼神向她求證。
“你別看我,我是普通人,聞不到信息素的。”馮裕笑道,“信息素這玩意兒我也是今天因為你的原因才知道,以前雖然知道ABO,但只知皮毛,我懶得看那些和我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書。”
“還有書?”明朗覺得過往的書都白念了。
“不是我們上學念的那些。”馮裕見他滿臉求知欲,“你要是想看就跟我哥說,他家裏書房多得是那種書。”
過了一個小時這樣,馮禧拿上來兩本書。
“先看着,明天我再帶幾本給你。”
這兩本書都不是很厚,明朗估算幾個小時就能看完,點點頭問:“你晚上…”放心我一個人在這?
後面的話有些難以啓齒,明朗急得脖子都紅了。
馮禧又看懂了他的扭捏:“雖然我不在易感期,但還是會受你的信息素影響。沒有抑制劑,我留下來,你的處境會變危險。一個人不用怕,只要不出去,在這裏就是安全的。”
易感期又是什麽?明朗似懂非懂。
馮禧覺得有必要說點什麽來提高他對這種事的重視度。
“如果這期間我因為你發–情而進入易感期,相信我,它一定是你目前無法承受的。”
明朗咽了咽口水:“要等抑制劑?”
“嗯。”
明朗又問:“我們只能聞到對方的味道?”
馮禧飛快皺了下眉,想到什麽又豁然了:“可能是因為你沒有發育完全的原因,所以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明朗狐疑地低下頭看自己。
該長的都長了。
也長得挺好挺壯的。
“我不是指那裏。”馮禧不知道該怎麽給他解釋Omega的孕育器官。
“既然信息素影響大,那就不能随意…釋放?”明朗不确定這個動詞對不對。
馮禧沒指錯:“現今ABO少,無需草木皆兵。必要場合控制自己就可以了。”
“怎麽控制?”明朗不恥下問,“我現在有信息素嗎?”
理解這個不是一兩句能解釋清楚的,馮禧想了想,走到他面前彎下身子,又在快要親到他唇角的時候停下。
明朗背靠床頭,因男人過近的壓迫感,讓他不僅屏住呼吸,心跳也快了起來。
一縷栀子香氣鑽進鼻腔,馮禧滿意地撤開身子:“現在是你釋放的狀态。”
“啊?”明朗慌了起來。
“不要去想那些會讓你心跳加快的事情。”馮禧有點難受地打開床頭櫃上的藥瓶,“你吃了嗎?”
“還沒。”明朗忙道。
馮禧倒四顆,給他兩顆,自己吞兩顆。可能沒多大用,但總聊勝于無吧。
“合理安排閱讀時間,你目前的狀态不适合熬夜。”
丢下這一句,男人就下樓了,之後也沒再上來。明朗一直等到馮裕發消息告訴他打烊了,他才拿保溫杯下去接水。
這一晚也如男人所料,他出現了很多症狀,身上某些部位會發燙,會口渴,想馮大夫的時候會變得羞恥,會因此跑衛生間偷偷解決一些需求。
他幾乎一夜沒睡,雨也一夜沒停。天有點蒙蒙亮了,他才疲憊地閉上眼睛。
這種狀态持續了四天,明朗休息了五天,該晚上被男人帶去了市一醫院。
馮禧擡腕看表:“你可以去看你哥,一個小時後去隔壁3號樓二樓的檢驗科找我。”
“好。”
和明朗分道揚镳後,馮禧去了檢驗科。
魏承岚早已經等候在血液檢測儀前搖椅子,見他風塵仆仆地進來便笑了。
“驗個血也這麽神秘,總不會是為了省錢吧。”
“你可以去忙自己的。”馮禧拉開椅子坐下,打開檢測儀,從風衣口袋裏掏出兩管血。
“誰的?”魏承岚湊近問。
馮禧沒回答,專注檢血了。
魏承岚繼續玩手機,直到聽見打印機運作。
他按滅手機拿起一張新鮮出爐的血檢單。
“血小板正常,白細胞正常,紅細胞…男的女的?”
馮禧:“男。”
“紅細胞有點低啊,血紅蛋白濃度只達到女性最低數值。”魏承岚給出結論,“貧血。”
說完,又拿過第二張單子。
魏承岚:“咦?”
馮禧摸了根香煙咬在嘴裏,也不點燃,聞聲看了他一眼。
“這雌激素…”魏承岚豎起大拇指,“逆天了。”
放在整個女性界,恐怕也是數一數二的存在。
接着,魏承岚在第三張單子裏看見染色體結果。
他表情古怪地觑了眼馮禧:“這你病人啊?”
“不是。”馮禧心說我和明朗的醫患關系已經終止了,想起什麽看了下表,“走了。”
出去的時候魏承岚電話響起,是住院部患者發生了緊急情況,把鑰匙給馮禧就匆匆跑了。
馮禧在空蕩蕩的走廊懵逼幾秒,正準備撥電話給明朗,就聽見了急促的跑步聲。
明朗氣喘籲籲的:“對不起我來晚了,碰見付一聲聊了幾句。”
馮禧眉頭一擰。
這個笨蛋,還不知道那付一聲不是好東西。
他想到那晚離開酒店時聞到的桃香,恐怕這次的事和付一聲脫不了幹系。
明朗望着男人難看的臉色不明所以,氣都不敢大聲喘:“現在做什麽,走嗎?”
馮禧朝彩超室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