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這晚明朗将清潔好的碗盤歸位，看外面天還很早，便解了圍裙走出廚房。
“哥，我出去跑幾單！”
“都幾點了？”明游忙從衛生間出來，嘴裏還咬着牙刷，“外面很冷。”
“有外套不怕。”明朗拿了沙發上的外套穿上，去玄關換鞋，“不要等我，困了早點睡。”
明游叮囑：“小心點。”
等明朗下了樓，他又不放心發消息：【再晚點路邊有水的地方該結冰了，不要騎太快！】
如果自己可以做點事的話，小朗不至于不分晝夜地這麽辛苦。雖然小朗從沒有抱怨過，但明游心裏還是很難受。
等滿三個月，他一定要找份工作減輕負擔。
電話響了，明游一看號碼就皺起眉頭，拖了很久，在對方打來第二遍時接通。
“二姨？”
講話的卻不是二姨本人，而是二姨的兒子餘海軍：“是我，我是你姨哥。”
打了多年交道，明游知道餘海軍這個人向來不是個好相與的。都說親不如鄰，這麽多年因為父母欠下的那些錢，他們兩兄弟在餘家那兒沒少受過侮辱。
明游先發制人：“剩下的六千塊我月底打給你，你也知道我身體出了問題，不然這個錢早就還你們了。”
“不是這個事。”餘海軍笑他敏感，“請你喝酒呢，下個月十二你小姨妹結婚。”
“好，我知道了。”明游沒有直接答應去，心裏想着把份子錢和還的債一起打給他們。
Advertisement
“你加下我微信，我把請帖給你發過去。”餘海軍說完就挂了。
明游點進微信看見半小時前的請求消息，通過這條驗證，随即收到電子版的結婚請帖。
餘海軍：【[圖片]】
餘海軍：【差點忘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明游放大這張圖片，發現這是老家房産抵押同意書！
日期是十四年前。
右下角有父母的親筆簽名，還按了紅指印。
餘海軍：【我們本來想着就這麽算了的，但聽說你家那邊要拆了建新的樓盤，我問過，會有一大筆拆遷款。】
餘海軍：【你們超過了還款日期，我要求拿房子是合法的。】
餘海軍：【這次回來，順便把手續辦一下吧。】
餘海軍：【[微笑]】
明游呼吸不穩，再一次被父母的騷操作氣到。
抵押合同裏的限制還款日期是小朗剛十歲的時候。而那兩個人為了該死的影視夢，竟連親兒子們的安身之所都可以随意抵押出去！
明游忽然感覺眼前浮現黑影，肩膀後頸泛酸，後腦沉重，他難受地躺了下來。
明朗夜裏回來的時候，發現明游在沙發上躺着，身上連條毯子都沒有蓋。
他僅脫了一只鞋子就沖過去，輕拍明游泛白的臉：“哥？醒醒！”
明游感覺自己像在一條小船上睡了一覺，四周環境黑漆漆的，像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暈得想吐。
“小朗…好難受。”
“我打電話給魏醫生！”明朗點進通訊錄，明游突然趴邊上拽過垃圾桶就吐了。
他趕緊丢下手機給明游拍背。
“是我。”丢在茶幾上的手機接通後傳來聲音，“明朗？喂？”
明朗這才意識到自己誤撥了馮禧的電話，情急之下喊道：“我哥不舒服，吐了！”
“冷靜。聽我說——”男人很快反應過來，“告訴我症狀，目光？臉色？唇色？有自主意識嗎？”
“他在出汗，臉很白，剛才有叫我名字！”明朗一只手幫助明游的身體躺平，在他眼前揮手，“對光線反應遲鈍，呼吸難受…哥，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誰？”
明游捂住心口：“小朗…”
“他認得我！”明朗神色慌亂，“心髒不舒服嗎？哥你別睡！”
“聽我說，他的情況不能平躺，首先要半卧，膝蓋并攏，微微向上屈起，再解開他的衣服，有腰帶也要解開腰帶。”馮禧等了幾秒又說，“告訴我，你已經做好了。”
明朗：“好了！”
馮禧繼續說：“現在和他說話，引導他進行腹式呼吸。慢慢吸氣讓腹部隆起，屏住呼吸，默數3秒，慢慢吐氣讓腹部收縮。做完這些你打開免提，我帶他繼續。現在你去準備一杯溫開水，找到從醫院帶回去的藥，它叫做：硝酸異山梨酯片。”
“我拿來了！”
“取一顆藥片給他，卷在舌下含一會兒。”片刻後馮禧說，“試試水溫，如果溫度可以了現在就水送服。”
“吃下去了！”
“很好。”馮禧說，“接下來我要教你一件事，你那兒有碘伏嗎？”
明朗一陣翻找：“有！”
“取棉簽，沾碘伏塗抹在食指中指和無名指的指尖上，稍微搭高他的手腕，給他把脈。”
“這…我不會。”
“你會。”馮禧命令，“我需要知道他每分鐘的脈搏次數，有力還是無力。”
明朗一咬牙：“好！”
不知過去多久，明朗定定地看着沙發裏陷入安睡的人，直到免提的手機再次傳來聲音。
“喂？”
明朗回神：“我在！對不起，我忘記了。”
“呵。”那頭很輕的笑了聲，“開門吧。”
明朗一愣，爬起來去玄關開門，外面果然是風塵仆仆的馮禧。
“睡着了嗎？”馮禧拎着醫藥箱，進去後小聲詢問。
“嗯。”明朗還震驚在他的突然出現裏，“睡了一會兒，好像不是很難受了。”
“好，我看看。”
入睡後的明游非常老實，不論什麽檢查都任由擺布。馮禧帶來不少檢查器具。明朗發現那個醫藥箱和玲珑灣住處的一樣，但裏面的醫藥消耗品卻不是見過的那些。
“可以，做得不錯。”檢查後馮禧問，“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症狀的？”
明朗回憶：“晚飯前後都好好的，我就出去跑了幾個小時的單，回來就看見他躺在沙發上。”
馮禧猜測：“看來他躺的時候墊高了頸部以上的位置。”
“對！”明朗指着沙發扶手，“他頭枕着的！”
幸好這麽做了，否則不一定能等到明朗回來。
這些話馮禧沒說。
他建議：“明天去醫院做相關檢查，應激高血壓可能會對腦部或髒器造成損害。檢查一下放個心。”
明朗點頭：“嗯。”
馮禧看了下表，将至淩晨。
“還麻煩你特地跑來一趟，你剛剛是不是已經睡覺了？”明朗感到非常抱歉。
這時明游的身體突然抖動幾下，眉頭也皺起，嘴裏迷迷糊糊地說着什麽。
馮禧檢查了一下說：“大概做了個不開心的夢。”
明朗吊起的心又落了下來。
他給馮禧倒了杯水，兩人關了客廳的燈，開着衛生間的燈照明，小聲地說着話。
馮禧教了他一些對待明游可能會發生的不同症狀的急救措施。
明朗認真地學，還拿手機一一記下。
直到馮禧提出去衛生間，他一看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淩晨兩點！
他竟然耽誤馮禧這麽長時間！
馮禧從衛生間出來後，就被明朗拉進卧室。
“太晚了，你睡我這。”明朗剛剛已經換了被套和床單，“我洗得很幹淨。”
馮禧沒推辭：“好。”
明朗說完晚安，立刻關門退了出去。沒過幾分鐘，他又一臉抱歉地敲開門。
馮禧已經脫掉保暖的衣裳，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幾顆。
“你說了很多話，我也沒給你添茶，這個水給你！”明朗拿來一瓶礦泉水。
“謝謝。”
不說沒感覺，馮禧還真的有點渴，接過瓶子擰開蓋，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明朗盯着男人揚起的脖子間滾動的喉結和來不及喝進嘴裏流下的水珠犯着傻。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幾乎落荒而逃出的卧室。
馮禧慢慢擰着蓋，輕嗅空氣中從Omega身上發散後留下的信息素。
過了幾小時，馮禧被生物鐘叫醒。
不确定是不是窗簾遮光不足，總覺得外面過于明亮。
掀開簾子一角看，外面竟然飄起了小雪花。
“早。”他開門出去，衣衫整潔的明游便和他打招呼，“昨晚謝謝。”
“有點言重了。”馮禧微彎身子回禮。
明朗從廚房端了早餐去餐桌上，接着過來帶馮禧去洗漱。
知道男人習慣薄荷味的牙膏，所以他早上特地下樓新買的，連牌子都和玲珑灣的一樣。
“我做了番茄雞蛋面，吃完早餐再去診所？”
“嗯。”馮禧把牙刷塞進嘴裏前，說：“先送你們去醫院。”
明朗略有遲疑，選擇接受男人的安排。
安排好所有事情，馮禧才從醫院離開。等待檢查結果期間，明朗問起昨晚的事。
這之前礙于馮禧在，家醜不可外揚，兄弟倆不方便聊。
明游盡量心平氣和地将抵押合同的事情說清楚。
他将昨晚和餘海軍的微信聊天給明朗看：“我确定是爸媽的筆跡，爸的拇指上有道刀疤，這個指印就是他的。”
明朗忍耐：“所以不存在合同造假。”
“目前來看是這樣。”明游唉聲嘆氣，“我有時候都懷疑我們倆是不是他們親生的。”
“呵。”明朗自嘲一笑，逼迫自己看淡，“這事你別管，我去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