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何雪琴從兒子卧室出來的時候神情有些凝重。
六菜一湯已經全部擺上了桌。
馮士銘見她過來就問:“現在怎麽樣?”
“說是不想吃了。”何雪琴坐下來,首先安慰明朗,“沒事,咱們不管他了。”
“餓一頓沒多大問題,全當減肥了呗。”馮裕說。
“你這孩子…”馮士銘語氣寵溺。
明朗愁眉不展:“阿姨,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怎麽感覺抑制劑也幫不了他?”
何雪琴琢磨:“我該怎麽跟你描述這個現象呢…”
“诶明朗,你喝什麽?”馮裕拿來幾瓶飲料,“雪碧,牛奶,還是橙汁?”
明朗拿了橙汁:“謝謝。”
他再一轉眼,見何雪琴将雪碧拿了過去。
“你們看,這個是一瓶雪碧,也是他正常時候的信息素。”何雪琴将雪碧搖了三下,裏面起了許多氣泡,她又說,“這樣,是他易感期時候的信息素。然後我們繼續搖——”
這一次搖了挺久,裏面的氣泡都泛白了。要是掉地上,一準立馬噴出來。
“這是他現在的信息素。”何雪琴把一個垃圾桶拖自己面前,指着瓶口說,“這個是抑制劑,作用是壓制,是管束。但如果信息素得不到合理的分散,長期處在一個憋屈的情況下,一旦受到刺激,比如說掉地上,比如說壓不住了,就會變成這樣——”
她只是擰開了一點瓶口,立馬有氣泡争先恐後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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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朗臉都白了。
“媽!”馮裕瞧他臉色,“你看給明朗吓的,哪有那麽嚴重。這麽多年都過來了。”
“Sorry,我去洗一下。”何雪琴去廚房洗完手,出來後見明朗神情緊繃,便口吻輕松地道,“馮裕說的對,這麽多年都過來了,沒事的。Enigma沒那麽容易變成傻子。”
明朗迷惑:“傻子?”
始終沒開口的馮士銘補上這個知識:“書中記載,當Enigma自身無法承載信息素時,那些過量的信息素會選擇攻擊Enigma的大腦和神經系統。當然,這不是百分百肯定的。”
不過還有一點,馮士銘和何雪琴都沒說。
——戀愛期間的Enigma由于多巴胺分泌旺盛,對匹配信息素的需求會格外強烈。
如果不用令信息素滿意的法子抒解,對Enigma的身體的确是非常有害的。
兒子不讓說,他們也沒辦法。
心不在焉吃完了這頓飯,明朗準備告辭,卻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
他連忙從客廳去餐廳,卻沒在垃圾桶的袋子裏看見目标。
又不敢大張旗鼓地找。
“找什麽?”何雪琴從廚房出來。
“噢,我…想吃冷飲。”明朗就地取材,打開冰箱,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真的買了冷飲。
“都給你放下面了。”何雪琴提醒,“現在吃沒事,以後發-情期不能吃哦,對身體不好。”
“好,我知道了。”他一臉無害地拉開冷凍層,發現了藏在冷飲堆中的岡本同學。
明朗:“……”
“買了什麽口味的,給我也來一根。”馮裕說。
“你自己挑!”明朗飛快把岡本裝進口袋裏,心虛告辭,“叔叔阿姨我走了。”
馮裕忙不疊說:“我送你下樓,你等等我!”
何雪琴送他去玄關,非常抱歉地說:“明天我跟你叔叔就回家,馮裕我也帶走…”
“誰說的,我哥讓我随便住。”馮裕咬着雪糕過來,對明朗說,“我送你下去。”
褲口袋裏的岡本同學冰冰涼涼,乘電梯下樓期間,明朗的神經始終緊繃着。
下去後,他也沒讓馮裕送去小區門口,把她攆回電梯裏。
他站在外面,仰頭望着大概是22樓的那層,咬咬牙,給馮禧發微信。
【下來親嘴。】
不過很久沒等到馮禧回複。
他不死心地撥電話。
這次馮禧接得很慢,嗓音沙啞、緩慢低沉:“他們說你走了,上車沒有?”
“我…我打不到車。”明朗耳朵熱熱地問,“我有點害怕,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電話裏沉默了會兒,馮禧大概是從床上起身:“好,你等我。”
馮禧下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
他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紅,眼睛也紅紅的,但走路很穩當,精神也比較好。
“你是不是随身還帶了一支抑制劑?”馮禧問。
這麽一聽,他說話也正常,意識是清醒的。
明朗點點頭:“嗯。”
馮禧:“那就好。”
“開車沒問題嗎?”明朗不放心地問。
被折磨得蜷縮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這會兒卻輕松地開起玩笑。
“我剛又打了一針,如果撐不下去,我會告訴你的。受不住了,你再給我打一針,不行就兩針,三針我也能接受,四針我覺得不可能,你說呢?”
明朗笑了一下嘀咕:“我不會讓你打針的。”
“嗯?”馮禧沒聽清。
明朗親了一下他突然湊近的側臉。
馮禧挺詫異,目露潋滟危光地看了會兒他,什麽都沒說,卻緩緩地哼笑一聲。
車子開離了玲珑灣沒多久,剛上新江大橋,明朗提議:“要不我們去吹吹江風?”
“現在?”馮禧輕皺眉頭。
“不想就不去了。”明朗沖着大橋盡頭亮着“曼升酒店”四個字的建築一擡下巴。
他想說我們去那裏玩,卻被馮禧開口打斷。
“是我不好,情人節,我要聽你的。”馮禧握住他的手捏了捏,愉快地說,“我們去吹江風。”
車下了橋,明朗指着曼升酒店說:“附近不好停車,我們把車停那裏面。”
馮禧不确定:“進不去吧?”
“進的去。”明朗點開手機裏的訂單頁面,“我昨天提前訂了房間,刷碼可以進。”
馮禧掃了一眼訂單,又飛快目視前方,抓着方向盤的手指有些發緊。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主動的關系,還是受了馮禧信息素的影響,明朗給馮禧看完訂單後就感覺車裏悶得很,身上熱得不行。
車一停,他第一時間打開車門下去。
背對着車子站了片刻,馮禧過來牽住他的手,掌心滾燙,一言不發地帶他朝江邊走。
百步臺階之下的噴泉廣場一眼望去全是人。
“我們不下去。”明朗拉着他坐在臺階的偏僻處。
馮禧頭枕在他肩上,每次江邊的風吹來,柔軟的頭發都把他的臉撓得癢癢的。
“在你出現之前,我沒想過自己可以擁有伴侶。”馮禧的嗓音揉碎進濕涼的江風裏,“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最初想救你哥哥,的确是因為我對你心思不純。我那會兒不知道你是Omega,所以當知道的時候,我重新審視對你的感情,無關欲望,也沒有信息素的操控。我喜歡你,包含你所有的優點和缺點。我不想你對我的感情建立在感激和報答之上,所以我有段時間刻意疏遠你,但又做不到完全對你不管不問。似乎只要你需要我,不論我在哪,在做什麽,我都可以任由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對此我并不生氣,反而甘之如饴。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能把我變成這樣。”
江對岸有人在玩仙女棒,成片成片的星星點點。
明朗眼裏映着晶亮:“感激、報答,它們只是我最初喜歡上你而找的借口。你不用為此介懷。我很多時候對你不是很禮貌,但你每次都能很好地寬容我。我的确是一個奇怪的人,竟然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對我的好。既然都這樣了,我對你負責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曼升連鎖酒店說起來是一個非常有故事的地方。據說酒店老板的兒子也是個Gay,是聖元醫院的男科大夫,而他的男朋友則是一個健身教練,彼此非常恩愛。不知真假。
乘電梯的時候兩人緊緊握着手,誰都沒有說話。
進到房間,馮禧就把明朗抵在門板上接吻。
或許是沒了顧忌,也或許是坦白了最深處的心意,栀子和甘草味的信息素都沒有刻意壓制。
明朗被親得兩腿發軟,整個人幾乎挂在馮禧身上。
馮禧也有點控制不住。
Omega毫無章法的親吻實在青澀,撫上他胸口的手指沒有直擊要害。但就是在這樣不溫不火的調戲和引誘下,他生出了一種和Omega成為一體的渴望。他輕輕咬住Omega的指尖,嗓音低啞溫柔:“給我脫衣服。”
明朗顫抖着手指給他解紐扣。
一顆又一顆。
他在明朗解第三顆的時候,忍不住又親上去。
“那天晚上你送我回家,要我對你說晚安…”明朗摸着埋在自己頸間的頭顱,“你望着我的眼神,好像拿着袋子的狗商看到又肥又大的流浪狗一樣。”
“聽起來很形象。”馮禧擡起頭,唇貼着他耳廓,嗓音緩慢磁性,含着幾分笑,像酒窖裏埋藏許多年的紅酒,打開時香氣四溢,“我是狗商,你是狗?”
懷裏的Omega似乎很害怕,輕輕顫着身子。馮禧唯有釋放更多的信息素安撫。
這種感覺太棒了,他從來沒有像這般酣暢淋漓地散發信息素,骨子裏的桎梏一點一點被拆除。沒了枷鎖,他現在渾身輕松,輕松到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寂寞和空虛。
他想要從眼前這個Omega的身上獲取快樂,想要完全地占有他的愛人。
抵死纏綿,不計後果。
迷迷糊糊中明朗倒上了床,想起褲子口袋裏的岡本同學。
“等等…”
馮禧等不了,似乎也無法用正常的聲音說話,害怕吓到他,忍着沒開口,意識卻有點往失控的方向跑。
明朗心想算了,手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像挂在他身上的樹袋熊,在他耳邊緩緩說:“不戴了,今天晚上我是屬于你的,你可以對我做任何事,想怎樣就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