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啊?”時亦愣了愣,他剛剛才說沒有,這會兒又改口說有了,是在逗她玩嗎?真是萬年難遇的稀奇事。

她很快點頭“嗯”了聲,嗯完之後也不管秦初敘還在看她,轉身上了二樓。

叫她自己去找,就不能直接告訴她具體位置嗎?

不用穿那件衣服在他跟前晃蕩讓她莫名松了口氣,她不排斥性感,甚至也曾穿過幾次。但在他面前,她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羞澀感,一想着他會看到她非小女孩兒的一面,不自在和羞怯感就一個勁地往外冒,防都防不住。

二樓中央有一個室內泳池,泳池旁是一片休息區,放置着一張方形檀木桌,兩邊各一個竹編躺椅,躺椅很大估計坐兩個人都行。

除了兩間鎖着的房間,時亦幾乎把二樓裏裏外外都看了一遍。不同于一樓的空曠,二樓空間利用率很高,她看到了書房,健身房,茶室,最後在最右側找到了洗衣間。

一推開門就可以聞見裏面那股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味道,晾曬繩上只有衣架,沒有任何衣物。

時亦把短裙,安全褲,半袖T恤丢進洗衣機裏,內衣內褲被她用袋子裝了起來,沒打算洗。

按下插座開關,她把洗衣機調成輕柔模式,洗衣時間為半小時。

角落裏很友善的放着一個靠椅,她走過去坐下,洗衣機勻速轉動着,輕柔均勻的水流攪動聲伴着機械運作的聲音,像一首催眠曲。

靠着椅背,時亦的眼神逐漸放空,思維不知不覺游離到了天際線外。

“叮!”

直到洗衣機結束提示音響起,時亦才拉回脫缰的神思,轉眼看向洗衣機。

順便看到了門口的一角浴袍。

思想游離得太厲害導致她連人是什麽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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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去管門口那尊存在感超強的大神,時亦起身走到晾衣繩下,晾衣繩的高度對她來說很不友好,她用力伸着手臂才把三個衣架取下來。

想着要快點弄好讓他去休息,她非常迅速的把衣物在衣架上固定好。

明早上完八點到九點五十的早課她就可以回宿舍睡午覺了,但他每天那麽忙,估計沒什麽時間補充睡眠。

找了一圈沒看到晾衣杆,時亦放棄了用晾衣杆送衣服上繩的想法,墊起腳尖夠着胳膊很費力地把衣架往晾衣繩上挂。

小姑娘小腿繃出的線條很美,秦初敘沒去幫她,站在門口氣定神閑地看着她認真做事的樣子,挂完一件放松兩秒,再繼續踮腳挂另外一件。

三件衣服都挂完後時亦感覺自己小腿和胳膊都有些酸了。她甩了甩手臂,然後把洗衣間的東西都整齊歸位,才走到門口對秦初敘說:“洗好了,客房在哪兒?帶我去吧,或者告訴我位置就行,我自己去。”

秦初敘側開了身,“一會就帶你去,先出來。”

時亦擦着他浴袍走出去,兩個人身上相似又各有特色的味道相互交纏着。

随後秦初敘走進房間按了幾下牆上的控制按鈕,洗衣間切換到烘幹模式。

時亦看到自己的衣服微微擺動,像是有風吹過。

她忽然勾起唇角笑了下,壓抑了一天的心情在這一刻得到了一點兒疏解,很像挂在晾衣繩上随風飄動的衣服,污濁已經洗去,只留下撲鼻的馨香。

哥哥真是她的治愈物。

一直都是。

他們沒回一樓,秦初敘開了間二樓上鎖的房間給時亦,隔壁是他的卧室。

什麽也沒管,什麽也不想,身體陷進柔軟的大床裏,時亦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一夜好眠。

穩定的生物鐘在七點喚醒了時亦,夜裏睡得沉,睜開眼後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裏不是學校宿舍也不是她的小窩。

她會認床,換了個地方一般需要好幾天才能适應,然而昨晚她非但沒有認,而且幾乎沾床就睡着了。

還挺神奇的。

昨晚洗的衣服變得幹幹的,帶着暖洋洋的溫度。

換好衣服出來,時亦在二樓找了一圈,沒有找見秦初敘的影子。

估計是在一樓,她想。

噌噌噌跑下樓,小白鞋在樓梯上踩出一串跳躍的音符。

聲音吸引了從廚房出來的陳姨。

絕對不是秦先生,秦先生走路不會像這樣急促且毫無章法。

五秒後,一道嬌小的身影出現在樓梯拐角處。

是個很漂亮而且年紀很小的小姑娘,一身學院風裝扮,清純活潑,小臉水嫩嫩的,大概是個高中生。

陳姨愣愣地看着放慢速度下樓的小姑娘,不知道作何反應,她太驚訝了,秦先生從沒帶任何女性回家過。

而且二樓是秦先生的私人空間,從來沒有其他人上去過,打掃都是秦先生親自來。

然而這姑娘這會兒卻若無其事地從二樓跑了下來。

小姑娘這個點兒出現在這,昨夜大概率是在這裏過夜了。

而且是在二樓過的夜。

聽到洗浴間傳來皮鞋沉穩叩擊地板的聲音,陳姨回了神,移開定在小姑娘身上的目光端着咖啡繼續往餐桌方向走。

時亦一時有些尴尬,阿姨震驚的表情太過明顯,剛剛那一刻有一種被捉奸的既視感。

這種荒謬的既視感讓她滞在了最後一級樓梯上,突然忘記自己下樓來是要幹什麽的。

秦初敘穿戴整齊坐在餐桌前,吩咐陳姨道:“再去熱杯牛奶。”

“好的,秦先生。”陳姨應下後返回廚房,經過時亦面前時已是一臉波瀾不驚。

“別發愣,去洗漱,洗完過來吃飯。”男人低沉的聲音隔着五六米遠的距離傳到耳朵裏,時亦這才想起她就是下樓來洗漱的,結果被阿姨給看忘了。

她忙跑進洗浴間,抓起昨晚用過的牙刷擠好牙膏塞進嘴裏,邊刷邊用杯子接了滿滿一杯水。

她刷牙刷得很仔細,一口牙亮白齊整。

洗漱完回到餐桌時秦初敘已經吃好了,正緩緩喝着咖啡等她。

時亦喝了口牛奶,擡眼看着長桌對面的男人說:“你先走,不用等我,我吃完會自己回學校的。”

秦初敘住的地方離昔大也很近,池海苑,這裏,昔大,三點一直線,只不過這裏在昔大西側,池海苑在昔大東側。

從這裏走路去昔大也就十五分鐘,這邊車超多,碰到上班高峰期,開車還不如走路呢。

這會兒大部分人還在吃早餐,現在出門也許還能避開可怕的早高峰。

見他沒反應,時亦咽下口中的食物又說:“真的,你先走吧,我能自己過去。”

停頓兩秒,她添了句:“昨晚謝謝。”

聽到這話,秦初敘終于擡眼看她,深琥珀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不悅,小姑娘會對任何人說謝謝,但這任何人裏面絕不應該包括他。

若他記憶沒有出錯,她以前從沒對他說過一個謝字。

這種客氣而疏遠的表達把他們之間的距離一下就拉得很開,像隔了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他眉心微蹙,直覺不喜歡這樣。

如果提前知道,他一定會狠狠堵住她的嘴,讓她把話吞回肚子裏。

氣氛忽然變得很微妙。

時亦不知道她哪句話觸到了秦初敘的逆鱗,只見他眼神深沉而略帶不爽快地看着她,半晌了才叫來陳姨。

“一會送她去昔大,”還是不放心時亦,秦初敘交代陳姨看着她回學校,“送完你就下班。”

陳姨發覺秦先生心情似乎不太好,連忙點頭應下,同時暗驚,原來小姑娘已經上大學了。

秦初敘走了以後,陳姨很快收拾清洗好餐具。

時亦非常疑惑,仔細回憶後,她覺得她說的話沒有任何問題。

除了那句非常不自然的略有點兒畫蛇添足的謝謝。

所以是因為這個嗎?

她沒打算不讓陳姨跟着,陳姨是遵照別人的吩咐做事。她讓陳姨在樓下等着,自己跑到樓上去拿袋子。

這些衣服不能留在這,留在這裏會被他看見,看見後他自然就會知道她昨晚要找洗衣機的原因。

她清楚衣服款式不是他定的,下面的人估計也沒料到她不是她們想的那種女人。

統統帶走,不留一點兒痕跡,以免讓他記起她的窘态。

以生死時速回到學校,時亦直奔向教學樓,趕在上課五分鐘前到達了教室。

她的背包還在秦初敘的車上,手機還關着機。

他車估計都已經開走了她才想起來。

那時候已經晚了。

錢包手機各種卡都在裏面,挺重要的不能不去拿回來,欣慰的是,身份證她自己帶在了身上。

可以先去買張新的電話卡,宿舍裏還有個備用手機,可以暫時用着。

專業課人很少,每節課都要點名,逃課是不可能的,沈安然在中排靠窗位置給她占了個座。

還沒等時亦坐下喘口氣,沈安然就急急地問:“你怎麽不回微信?打電話手機也是關機的,是出什麽事兒了嗎?”

“沒有,手機丢了,”時亦微喘着氣說,“可能被人撿到關了機吧。”

這些事她不願意讓更多人知道,挺惡心也挺難啓口的。

沈安然了然地哦了聲,轉眼看見她放在桌角邊的袋子,立即驚訝地問:“它家的衣服你怎麽會買?根本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啊。”

聽完時亦低頭看了眼,袋子上印着品牌logo和名字,還挺顯眼的。

“也不是所有的我都不喜歡啊。”時亦說。

“行吧,”沈安然說,“就是覺得有點神奇,小姑娘以後我帶你去玩吧,你那麽優秀的身材可不能浪費了。”

沈安然一直沒放棄把她領進她的圈子的想法,時亦已經聽過這話不下十次了,見老師走進教室,她随口答:“再說吧。”

沈安然高興地說了個好,還想再說點什麽時,打了上課鈴,她只得放棄。

下課後沈安然沒跟她一起回宿舍,下午她沒課,跟着家裏來接她的司機回家去了。

時亦獨自走在教學樓裏,在二樓樓梯道上與孟婷迎面而遇。

她臉色頓時煞白。

孟婷叫了她一聲,像平常打招呼那樣,然後說:“昨晚沒及時看到信息,你是不是睡的挺早的,所以沒看到我的回複?晚上一起去吃吧,放學後在宿舍等你。”

“我不想吃了。”時亦說,她語氣非常冷,昨晚時铎發過來的證據裏,女主角就是孟婷,她覺得自己現在沒破口大罵大概真的是遺傳媽媽的性格多一點,要是更像老爸的話,這會兒她估計就得動手了。

“沒事兒,那以後吧。”孟婷笑着說。

“沒有以後,以後也不吃!”時亦感覺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聲音了,最後一句話是她紅着眼壓着嗓子吼出來的:“我最讨厭吃烤肉了!”

吼完之後她在周圍同學和孟婷詫異的目光中轉身往樓下跑。

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剛跑到一樓時亦就碰到了高澤凡。

高澤凡非常沒有眼力見地叫住了她。

“小學妹你和曲程是不是吵架了?昨晚曲程給你打電話也打不通,他臉色很不好啊。”高澤凡說,說完看見時亦微紅的眼眶時愣了愣,随即了然問道:“你們真的吵架了?”

“我們分手了。”時亦說完就走,高澤凡的話太諷刺了,她一秒也不想繼續在這裏待着!

高澤凡頓時覺得有點不爽,曲程是他的好朋友,他昨晚魂不守舍的,肯定和時亦有關,時亦不接電話也就算了,這會兒态度還這麽差!

他追上去,壓根沒看到時亦奪眶而出的淚水,自顧自地說:“曲程壓力挺大的,可能沒辦法像以前那樣抽很多時間陪你,你就體諒一下他吧。他實習的公司挺器重他的,交了很多項目給他,如果表現得好,實習完他就可以直接轉正了。到時候你家裏人也就不會以你們兩家庭之間的差距為由拆散你們了……”

時亦突然轉過身,盯着高澤凡問:“你說夠了嗎?”

高澤凡霎時噤了聲,他完全被時亦冰冷的眼神和滿臉的淚痕給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時亦繼續冷冷地說:“說夠了就走吧,去找曲程,問問他,他可以惡心到什麽程度?如果他告訴你他做過什麽,你千萬不要失望,因為沒必要跟這種人渣生氣知道嗎?”

高澤凡站在原地像一只木雞,看着時亦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消化她話裏的含義。

中秋節收假日是周五,時亦在學校度過了渾渾噩噩的一天。

周六早上她出門去買了張新的電話卡。

把新卡裝進備用手機裏,她開了機重新注冊了個微信號。

新的號,和那兩個人之間的一切就此切斷,時铎給他發的視頻和圖片也随着那張卡的遺棄而消失。

她和時铎昨天晚上才加為好友。

想想覺得還挺好笑的。

她把新號碼用短信發給了媽媽嫂嫂舅母沈安然,最後想了想也給時铎留了一個。

她想她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曲程是個聰明人,雖然不清楚高澤凡會不會聽她的話去問曲程,但以前那個手機號他永遠也打不通了。

他會想明白自己已經知道他和孟婷的事,所以她覺得她不必再多說什麽了。

就這樣吧。

就當提前給自己送一個別致的二十歲生日禮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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