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今晚就是要嘗試一點兒刺激的,不一樣的東西,心想着,時亦很快也走到鬼屋入口,先一步跨了進去。

秦初敘見她眼中的怯意已盡數消失,換成了滿滿的激動與期待,不由心中一動,沉默着跟了上去。

進去後時亦發現來玩的人挺多的,清一色的年輕人。

相較而言,女生很少,出口不在這邊,所以她看到絕大多數人臉上都是興奮多于恐懼。

不過出去就不一定了。

這家鬼屋開到晚上10點,共有三條通道,每條通道恐怖程度和長度都不一樣。

票是秦初敘買的,他選了最溫和最不恐怖也是路線最短的那條通道。

時亦沒反對,畢竟這是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玩,她以前連鬼片都沒看過,說不怕鬼都是自己覺得的。

“鬼”都是人扮演的,所以應該不怕……吧?

拿到票後,她扯了扯秦初敘的袖子不放心地問:“你真的怕嗎?”

秦初敘淡笑:“騙你的。”

聽言,時亦緊繃的神經稍稍松弛,她就猜到他是騙她的。

因為不确定自己到底怕不怕,她很機智地讓秦初敘走在前面探路。

時亦一看就沒來過這種地方,一般怕的人都會選擇走前面。

買票時他看過這條通道的介紹,就兩三只中規中矩的“鬼”,路程也就二十米,很快就能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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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吓人。

秦初敘低頭瞧着時亦的甜美笑顏和朝氣蓬勃,一時有種穿越回少年時期的錯覺。

快十年沒來過這種地方了,今天卻因為小姑娘,再次踏了進來。

那些曾經不被允許,被認為不務正業,卻是他心神向往的東西,在小姑娘這裏也是美好的,值得被期待的。

他帶着她走進去。

走進這殘缺不全卻滿是期待的時光裏。

通道入口有一盞亮度很暗的燈。

經過一個拐角後,通道驟然變黑,裏面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些懸挂在空中,忽閃忽暗的綠光。

太黑了。

黑到時亦都想拿出手機把手電筒打開了。

秦初敘走得很慢,她和他之間僅隔着半米不到的距離,也許是有一個高大熟悉的人近在咫尺,除了黑和有一點點陰冷外,她沒感覺有多害怕。

看來老爸判斷得沒錯,她膽子确實挺大。

背脊涼飕飕的,有風不斷從側後方吹來,時亦猜應該是吹風裝置弄出來的。

好冷啊!

走了大概五米不到,遇到一只自帶打光效果的小鬼後,她就哆嗦着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聽到動靜,秦初敘停了下來,在黑暗中準确無誤地拉起她的手,把她往牆邊帶。

他的手很大很暖,輕易就包住了她涼涼的小手。時亦有些發懵,他抱過她,也幫她擦過眼淚,那些動作比拉手更親密,但此刻她卻莫名的臉發燙。

漸漸适應了黑暗,她勉強看清了他模糊而硬朗的臉部輪廓,隐在黑暗裏,勾得人心癢癢。

她一動不動地站着,由他用外套把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下次還想來玩嗎?”

出神間,男人低沉的帶着些許笑意的聲音傳入耳朵,時亦背抵着牆,輕輕搖頭說:“不想了。”

她本來還想說一點兒都不刺激的,但砰砰跳動的心髒及時阻止了她。

它宛若一只調皮小鬼,邪笑着問她:還不夠刺激嗎?

“出口快到了。”

“嗯。”

“跟好。”

“哦。”

說完秦初敘先走開,時亦忙揪着外套衣襟邁步去追,不知道是腿有點兒軟還是地面确實不平整,總之她剛起步,就感覺自己被狠狠絆了一下。

驚呼一聲,身子便不受控地向前傾倒。

緊接着她的腰被人單手兜住,熟悉的荷爾蒙氣息灌入鼻間,她下意識抓住他肌肉偾張的胳膊。

下墜的力拽得秦初敘微微躬身,時亦慌亂地向上仰頭,她才剛适應黑暗的環境,一緊張,頓時又什麽都看不見了。

黑暗中,她的唇重重砸到一個溫熱的硌人的物體,牙齒磕在上面發出一聲細微的響動,同時她聽到了一聲低沉的性感的悶哼。

這下她完全不敢動了,僵着身子全靠秦初敘把她扶正,又把滑落的衣服重新給她裹上。

然後他放了手,站正,沒了動作。

時亦消失的視力又恢複回來,她瞪大眼睛仔細看着秦初敘,想看看她剛剛咬到哪裏了,結果什麽也看不到。

她只能憑高度,位置和觸感推測,應該是他的鎖骨。

聽他剛才的反應,應該挺疼的。

說不定破了。

她頓時覺得非常過意不去。

她底氣不足地說了句:“這地板不平啊,是不是磕到你了……疼嗎?”

此時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不疼,”秦初敘聲音淡淡的,拉住她的手說:“先出去。”

時亦這會兒腦子裏什麽想法都沒有了,乖乖地跟着他往出口方向走。

途中他們又遇到了兩只“鬼”,她已經顧不上害怕了,全程反應平淡,搞得“鬼”都有些挫敗。

他們很快就走出了鬼屋,出口依舊在那條步行街上。

時亦把西裝外套抱在臂彎裏,立即把秦初敘拉到一個奶茶店旁邊,仰頭借着燈光确認他的傷口。

他的白襯衫扣子扣得很整齊,應該是剛剛才扣上的,她沒找見傷口。

因為擔心破皮傷口感染,她指着他的衣領問:“是不是那裏?你讓我看看。”

見他不為所動,她踮腳就要去解他的紐扣,她已經确定了,就是那。因為其他地方連紅痕都沒有。

剛觸到他的衣服,她的手就被他按住了。

秦初敘眸色深沉,垂眼看着時亦,小姑娘真是惹火而不自知。

他把她柔軟的小手移開,自己動手解開了第一個紐扣。

時亦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的牙那麽堅硬的嗎!

那顆小小的正在冒血的牙印端端正正地印在他右邊的鎖骨中央,襯衫布料染了一小團血跡,再晚幾秒,估計血都要滲出來了。

她忙拽着他走:“前面有個藥店,趕快去處理一下。”

秦初敘覺得沒必要,但一看到小姑娘滿臉擔憂和懊惱,便說不出拒絕的話。

于是他只得順從地被她拽着袖子往前走。

藥店離的不遠,走過四五個店就到。

時亦拽着秦初敘進店,指着傷口對醫生說:“幫他清理一下,貼點藥。”

醫生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

聞言看了秦初敘一眼,之後再看向時亦的眼神就變得意味深長。

時亦被她看得臉一紅,知道她誤會了,忙解釋說:“不小心磕到的,不是咬的。”

阿姨笑笑沒說話,找出酒精和藥叫秦初敘坐下,替他簡單清洗了一下,又貼了個創口貼。

時亦看着那個創口貼直皺眉,“會不會留疤啊?”

阿姨神色古怪地看着她,忍不住問:“第一次?”

見時亦沒說話,她又說:“不會留,一個月大概就看不出來了。”

“好久啊。”時亦驚道,不過想着不會留疤,她又暗暗慶幸,沖阿姨說了句謝謝後,掏出手機掃碼付了錢。

回頭一看秦初敘正含笑看她,她頭也不回地出了藥店,決定不再管他了。

――

出了藥店,時亦頭沒回地沿着步行街走了好長一段路,才放慢速度,等着秦初敘走近。

她不想回去,也不想放他回去。

于是方向一轉,拐進一條小道,徑直往前走,秦初敘一直隔着三米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小道盡頭是一個白天有很多和平鴿的廣場,旁邊有一個教堂。

廣場裏的世界精彩紛呈,自行車,滑板,溜溜球,噴泉,街頭演唱……熱鬧,熱情,狂野,自由……所有的一切,時亦都喜歡。

她在噴泉池邊停下,看着噴湧而上又散落而下的泉水,發起了愣。

秦初敘走了過來,在下一次噴水之前把她拉開,水汽很重,很容易感冒。

他把她帶到教堂後方的臺階邊上。

時亦走到中間那級坐下,腳踩着往下數的第二極臺階,把外套放在大腿上。

看了眼時間,馬上十一點。

她擡眼對秦初敘說:“我好累,想坐會兒,陪陪我吧。”

女孩兒聲音聽起來很孤單,秦初敘直接走過去挨着她坐下,陪她一起看着來往的行人。

之後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裏,他們都待在一個不超過十平米的空間裏。

後來外套回到了秦初敘手裏,他或陪時亦坐在臺階上,或倚靠着臺階邊的欄杆注視着她玩耍。

他們遇到一對玩滑板的小情侶,女生在教她,男生在一旁指點着。

她玩得不算好,卻笑得很開心。

風吹動烏雲,幼苗再次與溫暖的陽光打了個招呼。

情侶很快就要走了,時亦臉上沒有遺憾,只有滿滿的感激與欣喜。

她笑着向他們擺手說再見。

一場運動結束,時亦額上筆尖冒出了細細的汗珠,她擡手用袖子擦拭幹淨。

稍稍淩亂的短發也被她用手理順。

打整好自己後,她走向秦初敘,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捧着很大一束玫瑰先她一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小男孩兒聲音脆脆的:“叔叔,給姐姐買點兒花吧,今天花很好,而且全都是玫瑰,很香的!”

小孩子的稱呼成功把時亦逗笑,她想自掏腰包買下那些花,秦初敘卻先她一步說:“都給我吧。”

小男孩兒一邊把花遞給他一邊雀躍道:“一枝十元,共六十六枝。”

秦初敘接過花,從皮夾裏抽了七張紅鈔給他,低下頭說:“都給你,去找媽媽回家。”

小男孩兒連說了三個謝謝,然後跑着撲向在不遠處等着的一個年輕女人的懷抱裏。

年輕女人笑着低頭摸了摸他的頭發後,拉着他走遠。

時亦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回到臺階上坐着。

等了兩分鐘,花還在秦初敘手裏,并沒有要給她的意思。

她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見他一手抱着玫瑰,一手抱着外套在原來的位置上站着,未動分毫。

她不由地撅了撅嘴,難道他不是買給她的嗎?

沒意思。

她起身悶悶地說:“我想回去了。”

說完就走,邁出第一步時,教堂敲響了十二點的第一道鐘聲。

很多人都停止了行走,轉身對着鐘的方向。

時亦沒停,繼續走。

她走一步,鐘聲響一下。

敲到第十二下的時候,她的手腕被人握住了。

回身時玫瑰花落在了她懷裏。

同時她聽到男人聲線很低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微信提示音接連響了四五下。

反轉的劇情把她搞得措手不及,一時怔在原地沒有了反應。

她感覺眼睛濕潤得要命,根本框不住。

她以為他不記得的,結果……

所以,他是她的風嗎?

是的吧。

不然,烏雲怎麽不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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