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那天山只爬了一半時亦就嚷嚷着要回,下山途中還拽着秦初敘停下來休息了好幾次。

下山後,秦初敘帶她去景山附近的酒樓吃了晚飯,回到家時亦直接癱在沙發上,累得眼皮都不想擡一下。

半個小時後,她在秦初敘帶笑的注視中沉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夜裏十二點多。

客廳靜谧得連針掉落都聽得見,秦初敘已經走了,她身上蓋着那條一直放在沙發角落的小毛毯。

帶着腿酸草草洗了澡,她轉戰到床上繼續睡得昏天黑地。

翌日一大早,她就跑去按了隔壁的門鈴,沒有人開門。

靠着門框,時亦憶起昨天秦初敘好像和她說他要去美國,三天後回來,當時她還點頭說知道了來着,結果才睡了一覺就給忘了。

她笑着拍了拍腦袋,然後回了自己的小窩。

國慶節假期剩下三天,這三天時亦都待在家裏背書複習。

馬上要期中考了。

收假那天頸上的傷口開始結痂,時亦沒有再貼創口貼。十月份天氣轉涼,她穿了件秋款薄外套,拉上拉鏈把傷疤遮住,沒有被人發現。

沈安然一見到她就問她那天後續如何,那般臉紅心跳的事她當然不肯說,随便編了幾句話就搪塞回去。

看表情,沈安然并沒有完全相信她。

期中考在十月下旬,考試之前,時亦都沒再出過學校,輾轉在圖書館、食堂、宿舍、教室,四點一線地備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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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她在圖書館偶遇孟婷,她心平氣靜地從孟婷身邊經過,那些以前在意的介懷的東西,已經變成了陌生的感受,已經無法再在她心底掀起一點兒波瀾。

成長嘛,總會遇到一些意想不到,讓人大跌眼鏡的人和事。

十月二十二號,期中考如火如荼地進行到最後一天,外院基本都是考試,不像其他院還有論文加持,他們則要實實在在地堅守到最後一刻。

期中考過後就是昔大百周年校慶,學校要舉辦一場隆重盛大的校慶晚會,各個節目都在緊張有序地排練着。

學校裏早就到處歌舞喧嚣,那些熱鬧在苦逼的期中考試間格外誘人。

校慶晚會在昔大講堂舉行。

晚會的票分到各班班長那裏,不是每個同學都能拿到票,法語班的男班長在最後一門課的考場上給了時亦兩張票,惹得班上一片噓唏。

知道沈安然愛熱鬧,時亦沒有推辭,謝過班長後把票夾在了課本裏。

是一樓第四排的座位。

離舞臺很近。

二十三號晚上,她們提前半小時進入講堂,找到座位坐下。

晚會八點準時開始。

七點四十五分,靠近入口的區域突然出現一陣騷動,時亦聽到旁邊的女生驚喜地“哇!”了聲。

她擡眼朝聲音源頭望過去,視線瞬間固定在校長旁邊的俊美男人身上。

在一衆校領導之間,他被襯得更出塵絕豔,黑西裝精致筆挺,五官深邃立體,面上帶着侃侃而談的自信。

像最閃耀的鑽石,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

時亦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像是感應到什麽,秦初敘突然擡眸朝觀衆席上看了一眼。

時亦未收回的目光便與他的隔空相撞。

停了兩秒,秦初敘收回視線,唇角現出一抹笑。

這抹淡笑直擊心髒,同學們紛紛朝他視線停留的方向看過去,除了一片同樣捂着心髒傻笑或正在與同伴交頭接耳的同學外,沒看到什麽異常的人。

時亦早把頭埋在前排靠椅背後,沈安然臉上的意外一閃而過,笑着瞄了一眼時亦後,她低頭打開昔大論壇。

“別躲了,”沈安然頭也沒擡地說:“都看到了還躲,你這是做賊心虛啊小姑娘。”

時亦被她的話噎了一下,緩緩擡起頭來,理了理短發,若無其事地靠在椅背上掏出手機玩。

“上論壇看看,”沈安然打了個響指,“十分精彩。”

時亦依言打開論壇,某人已經把閑談版面給屠了。

熱度最高的帖子是一個名叫“他的小寶貝兒”的樓主貼的一組抓拍照片,從他進門開始,每隔幾秒就拍一張,拍照的人技術不怎麽行,有幾張都拍糊了,不過很可能是因為她太激動,手抖了。

才一分鐘,底下就留了上百條言。

-啊啊啊!後悔死了!我為什麽要把票給別人!!

-我好恨!我為什麽想不開答應我媽去相親!快!讓我舔.舔屏來平複一下被驚吓到的小心髒。

-抱抱樓上,心疼你,不過我好想笑是怎麽回事兒?

-樓上的,他是優秀校友啊,秦氏給學校捐了好幾棟樓,還捐了兩個實驗室,被邀參加校慶晚會很正常叭。

-所以他到底看到了誰啊?不行!樓主你得對着那個方向拍幾張,我要一一排查。

-你問過人家願意出鏡了嗎你就叫樓主拍,你想害樓主啊,樓主別聽她的,不然你會有麻煩的。

-我想小姐姐是開玩笑的,樓主乖,不拍哦。

看到這裏時亦心跳猛地慢了一拍,她趕緊退出帖子去翻其他的,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

真有人對着她們這邊拍了照片,帖子裏讨論得很激烈。

她一張一張地翻過。

還好。

拍的範圍挺大的,而且是在她彎腰時拍的,畫面裏沒有她。

她不想被關注,也讨厭那些不懂內情就随意猜測曲解的人。

晚會結束後,沈安然被沈家司機接回家了。

按照傳統,昔大校慶過後會放兩天假。

時亦獨自一人回到宿舍,從櫃子裏拿出自己的小行李箱,給老爸準備的生日禮物在裏面,她得帶着回時家老宅。

老爸說安排了人來接她。

她本來想說不用的,但老爸一年才過一次生日,這一天就好好聽他的話好了。

時亦在宿舍門口等了十分鐘還不見人來找她,也沒有人給她打電話。她告訴老爸校慶晚會十點鐘結束,老爸當時說讓她在宿舍門口等着,會有人去找她。

這都十點半了。

她剛想打電話問一問怎麽回事兒,就看見秦初敘的司機正朝宿舍過來。

怎麽回事兒?

他來找人嗎?

他是不是也有親戚在昔大讀書?

“叔叔好,”見他過來,時亦笑着和他打了個招呼,并問:“你來找人嗎?”

“時小姐,我是來找您的。”司機說。

找她???

“秦總在校門口等您。”司機補充道。

時亦愣了兩秒,“我今晚要回時家,不回池海苑,叔叔您讓他先走吧,我爸派了人來接我。”

“就是時董事讓秦總帶您回家的。”司機說。

“啊?”時亦又愣了兩秒,“他也回老宅那邊嗎?”

“是的。”司機答道。

“哦。”這下時亦明白了,老爸說的人就是秦初敘啊。她拉起行李拉杆:“那走吧。”

司機沒動,站在原地說:“時小姐先走,秦總的車在南門外往東數第四棵樹下。”

“您不一起嗎?”時亦問。

“我等我侄女,”司機說,“秦總讓我下班了。”

他怎麽天天讓司機提前下班?

“好吧,那我去找他。”時亦沖司機擺擺手說再見,然後拉着小行李箱愉悅地往南門外去。其實不用數樹,她一出校門就看到了秦初敘的車。

看周圍沒有學生,時亦走過去敲了敲車窗,車窗搖下,露出男人一雙深邃的眼睛,她說:“開一下後備箱吧,我有個箱子。”

話音落,車門突然被打開,時亦忙往後退開讓秦初敘出來。垂眼看了眼箱子尺寸,秦初敘直接把箱子拎到後排放着,“坐前面。”

“哦。”

時亦低頭偷偷輕笑,她還沒坐過他的副駕駛呢,笑了兩秒,她把笑收起,翹着唇角情不自禁吹了聲口哨。結果聲音沒控制住,挺大的把她自己都給吓了一跳。

下意識擡眼,秦初敘單手插兜離她很近,他沒笑,但時亦感覺他挺想笑的,只是在顧忌她的面子。

好丢臉啊。

她擡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最後實在沒忍住雙手捂着臉跑到另一邊,忙亂地拉開車門。

上車後,時亦把臉扭向窗外,秦初敘跟着跨進駕駛座。

小姑娘頭發全甩到臉上遮着,嫩白纖細的手指抓着牛仔褲,安全帶也忘了系。

秦初敘握着方向盤沒動,尴尬勁緩和過後,時亦搖搖頭甩開臉上的頭發,偏頭問:“你怎麽不開車啊?是不是挺好笑的?沒事兒,你笑吧。”

聲音委委屈屈的。

秦初敘勾勾唇,淡聲道:“安全帶系好。”時亦安靜地把安全帶系好,他看了眼她的頸間,漂亮的鎖骨被衣服遮得嚴嚴實實。

應該好了。

二十天沒見過她了。

結果今天晚上一見面她就拼命躲。

那晚他陪着她,看她熟睡,一直待到快十二點才離開,她睡姿很乖,抱着抱枕就不撒手。睡的朦朦胧胧時,她櫻唇親啓,纏纏綿綿地喊了聲:“哥哥。”

他知道那聲哥哥喊的不是時铎,她從沒叫過時铎哥哥,不是不願叫,而是不能叫。

他也知道她喊的人是他。

絲絲縷縷的涼風吹來,秦初敘伸手疼惜地摸了摸時亦柔順的頭發,時亦猛地轉頭驚異地看着他。

他收回視線,啓動車,帶她回家。

晚上還有一更,不過得晚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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