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磨蹭什麽?趕緊過來上車。”
時铎欠扁的話音在前面響起,還是熟悉的腔調,副駕駛座上的方箐心滿意足,心想這人終于不再當啞巴了。然而時亦沒什麽心情,胡亂把圍巾往脖子上一圍,奄奄地越過秦初敘,真的就要往時铎停車的地方去。
秦初敘的車停的更近些,下了車庫沒幾步就到,他站在車邊,看着她離他越來越遠,時铎這半天才跟她說了這麽一句話,他沒有理由也不忍心阻止她過去。
只要她開心,便由着她吧。
相較于這邊兒“成全她的開心”的雲淡風輕,那邊兒基本搞懂了兩人之間是怎麽回事兒的方箐卻坐不住了,她急忙從車上下來,擋在時铎面前,想了想,又讓開了。
還是讓時铎送吧,他好不容易展現出來對時亦的示好,不能白費了。
時亦不知道三人各懷心思,她故意走的很慢,幼稚地跟自己打起了賭,她真的好想身後的人叫住她,好想他說帶她回去。
可是她等了好久,依舊什麽聲音也沒聽到。
沒有他用一貫的低沉嗓音叫她的名字,她沒跟他說過,也沒有勇氣說,她最喜歡他簡簡單單的叫她時亦。大概是因為他只這樣叫過她,她習慣了,所以就喜歡了。
時亦垂頭喪氣走到時铎車邊,腦袋裏還在胡思亂想呢,就聽到方箐柔聲與她商量:“時亦,我和你哥哥今晚還有其他事,讓你初敘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她想了一秒,既然他們還有事,送她又不順路,那沒什麽不好的,于是她點頭說好,方箐給她遞了一個抱歉的眼神,她不得不又折返回去。
從茶室出來時亦就悶悶不樂的,剛才那張小臉更是委屈得皺在一起,所以方箐臨時改了主意,她坐回車裏,對正在一臉不解與茫然的時铎笑了笑:“開車,走吧。”
“我怎麽不知道我們有什麽事是非得今天辦的。”車滑出地庫後,時铎忍不住說了。
方箐笑問:“你就沒看出點兒什麽嗎?”
“嗯?”時铎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家大老板對你妹妹有點兒意思啊,你就連一點兒端倪都沒察覺到?”見時铎還是滿臉疑惑,她往明處說:“他們早就成了鄰居,人家大老板比你忙吧,今天還是陪着時亦過來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還親自給時亦剝蝦,你見過他什麽時候這樣伺候過人?還有挺多細節我就不說了,就剛才講的那些已經足夠說明點兒什麽東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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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方箐的話,時铎将信将疑:“你是說大老板喜歡時亦,不會吧?臭丫頭哪裏好了?而且她才剛滿二十。”
方箐啧了一聲,回怼他:“你這個哥哥做的可真絕了,亦亦長得那麽漂亮,又乖巧懂事,哪裏都好。她又沒什麽錯,你不要兇她,她也很愧疚,你不會感覺不出來的。再說了,愛情這種事誰說得清,年齡根本不是問題好嗎,況且大老板也才二十九,也不算老吧。”
時铎沉默了一會兒,輕咳了一聲,面上有些動容:“那――時亦呢?你覺得時亦喜不喜歡他。”
“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時铎毫不猶豫:“你去問。”
方箐睨了他一眼:“當然是我去問,不指望你,哪裏來的這麽多別扭。”
時铎哽了一下,側頭見嬌妻從文件袋裏拿出新劇劇本開始認真地看,側顏溫柔漂亮,他情難自抑,俯身在她頰上落下一個吻,方箐嗔怪地瞪他:“好好開車!”
冬日裏的地下車庫宛若一個巨大冰窖,時亦煩悶地搓了搓手,暗罵自己笨死,年紀輕輕的總是丢三落四,上回是鑰匙,這回把手套落在了溜冰場,在冰天雪地的室外逗留了半個多小時,她現在手心都是涼的。
走回秦初敘身邊,她努力壓下心中細密酸意,揚起一個笑來,嘟囔着嘴半開玩笑地問:“他們又不要我了,你要不要我?”她故意說的暧昧,就是想看看他作何回應。
秦初敘感覺自己的心被小姑娘用勾子重重勾了一下,沒有半點兒遲疑,他啓唇:“要。”語調鄭重而堅定,他的小姑娘,他怎麽可能不要。
時亦的笑忽地凝固在臉上,一秒認慫,她急急避開他深沉視線,像一個不相信自己贏得勝利的士兵,落荒般徑自拉開後排車座的門,貓腰坐了進去,在後排座間一邊平複躁亂心緒,一邊走了神,連他什麽時候上了車都不知道。
直到車內大亮,皎白雪花反射的光刺着她适應昏暗環境的雙眼,她才猛地回過神,車已經開出了地庫。
回城路上車輛明顯少了很多,目光所及,延伸至天際的寬廣馬路上只零星馳行着四五輛車。
車內暖氣很足,時亦裹得嚴實,沒過多久就覺得熱,她解下圍巾,脫下外套放在旁邊的座椅上。
終于去看前面安靜開車的人,他的外套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脫了,疊放整齊放在副駕駛座――那個她今天沒有勇氣坐的位子上。
兜裏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掏出來打開一看,是她的法國留學生語伴發來的一張雪人照片,地點是在留學生宿舍樓下。小姐姐在中國待了兩年,中文說的很溜,時亦和她線上聊天都是用漢字。
-好可愛,你一個人堆的嗎?
-不是一個人,和羅一起堆的。
羅,是她對中國男友的愛稱,時亦會意,又被喂了把狗糧,語伴要出去吃飯,她們只随意聊了幾句,便結束了聊天。
因為無聊,時亦刷了一路的微博ins。
車經過收費站,駛入市區,最後在進城口的加油站停下。工作人員瑟縮着身子跑過來拿卡,給車加滿油。
車從加油站駛出,兩分鐘後,又停了下來。
怎麽了?
時亦擡頭,看見秦初敘拿起外套下了車,随後,她看見他點了支煙,半倚在車邊抽着,煙霧飄入灰蒙蒙的空氣裏,看不太真切。
她往車外掃了一眼,這附近似乎是個老城居民區,天空已經開始飄起細小稀疏的雪,外面已經沒什麽行人了,唯有路邊的小店還開冷冷清清的開着門。
這個季節天黑得很快,還不到六點,四周就已經昏暗下來。
她肚子有點兒餓了,但盯着他英俊的側臉就忘了自我,雪越下越大,勢頭絲毫不亞于昨晚那場。
秦初敘在車外待了三四分鐘,時亦都能看到他頭發上落了很多雪,身上也是。她剛想下車叫他回來,就見他掐滅了煙,往四周尋了一圈,似乎是在找垃圾桶,顯然他沒找到,最後來敲了敲她身側的車窗。
時亦把車窗搖下,他問:“帶紙巾了麽?”
時亦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還沒拆封的紙巾,遞給他。
秦初敘把紙巾從包裝袋裏全拿出來,分成兩份,一份塞到自己的大衣口袋裏,一份遞了回來。他把煙頭裝好,連同包裝袋一起塞進另一邊的口袋。
時亦愣怔地看着他這一系列慢條斯理的動作,風夾裹着雪沫子灌進車內,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毛衣上就沾了白白一層雪,更別說他一直站在外面。她急道:“你快進來吧,雪好大。”
下一秒,她身側的車門被人打開,她趕緊往另一端移,給他騰空間。
他身上好冷,她迷迷糊糊地想。
車門被他用力地關上,“嘭”的一下,在一片寂靜裏格外震耳,時亦被震的停下往裏挪的動作,剛一回頭,就被人連摟帶抱地按進懷裏。秦初敘用冰涼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額角和臉頰,他抱的好用力,她完全動不了,還被勒得喘不過氣來,只好小小聲地控訴:“悶。”
他稍稍松開了些,摟着她的腰往上提,将她放到他腿間坐着。
車內空間狹窄,暖氣又足,帶進來的雪很快化開。
時亦屏着呼吸感受他灼熱中又帶着幾分冬日涼氣的氣息,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快要把她逼瘋了。她很清楚他此刻的行為意味着什麽,如果不是也對她有男女之情,他不會做這麽出格的事。
壞蛋!他怎麽這麽能忍?白日裏不動聲色,害她白白難過那麽久。
正腹诽着,她感覺她的腰被箍緊,他低下頭,幽沉的雙眸緊緊凝視着她。
車裏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時亦招架不住,擡手圈住他的脖頸,心裏軟成一片,微顫的睫毛洩露出她慌亂的悸動。
靜默良久後,秦初敘終于開了口,聲線撩人心弦:“我不想你被推給別的男人。”他這般說着,回暖的大掌托着她的後頸迫使女孩兒仰起她那張泛着紅韻楚楚動人的臉。
下一刻,時亦倏地瞪圓了一雙漂亮無辜的小鹿眼。
――他吻了她!
心髒狂跳,快要蹦到嗓子眼。
她的眼睛一瞬間就濕了。
攻城略地,挑弄無度。
狂肆無忌的男性氣息密不透風,緊密且霸道的包裹住她,手再也圈不住他的頸,很不争氣地垂落下去。
雪沫子争先恐後地拍打着車身,細細密密的敲落聲漸漸被錯落勾纏的暧昧音遮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