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戰場（二）
戰場（二）
既然來到了海順，陳曦還是希望能充分地利用這兩天有限的時間。于是，她放下了那些不快，撥通了賈一鳴的電話。高興的是，對方同意今晚與她吃飯。
凱萊酒店的中餐廳檔次夠用，人又不多。就在這裏吧！
“賈工，你老家是哪裏的？海順的嗎？”陳曦為他倒滿一杯酒。
賈：“不是，我老家是菱東的，我是說我爺爺那一輩人是菱東的。我老爸現在在山西姐姐家。”
陳曦一下子想到了白曉航。不知怎麽，自從她與小白有過那樣的一段感情經歷之後，她無端的會對菱東人有好感。
“哦，菱東人好啊，菱東人很實在！”陳曦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看人家菱東人種的地瓜、蘿蔔，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好吃。”
兩人開心地笑起來，氣氛更加融洽了。
“你是哪年的？看起來很年輕。”陳曦問。
賈：“我78年的，屬馬。”
真是巧啊，小白也是78年屬馬的。聽到這些，陳曦對他的好感突然間增加了一份特殊的感情－來自于與小白未完的故事。
于是她的臉上蕩漾起了幸福的光彩，天南海北地與一鳴談了起來。一鳴也非常開心，眼神裏毫不掩飾地露出他對陳曦的喜愛，一杯接一杯地喝下讓他興奮的美酒。
這頓晚餐後，陳曦很确信，這個海山機械是穩穩地被她拿下了，只待項目的出現。賈一鳴已經開始向她詢問Auto新款PLC的價格和方案，并跟她說：
“我們公司眼下的山西項目中就有幾臺行車，可以試一下。”
陳曦聽後，心裏不知是喜是悲，因為，她很可能是在為別人做嫁衣。但是，她也下定了決心：“管它為誰做訂單呢，只要我是在為傲途工作而不是天天呆着就行了，”這也是她的信條：“我起碼對得起自己的薪水。”
鄭曉瀾坐在會議桌前，看着團隊的幾位成員。傲途新財年的第一個季度，已經過去了。她打開公司的銷售報表，投影在對面的屏幕上。
Advertisement
“海順辦公司的業績雖然是遙遙領先，但80%的數字都出在了翔宇汽車這個項目中。我想問問你們五位，怎麽看那20%？”
大家沉默着。
“許亮，你說說。”曉瀾提問。
許亮遲疑着：“海順的經濟是有季節性的，馬上就入冬了，很多項目啓動不了，比如水廠。”
“哦？水廠不行，那鋼廠呢？”
許亮：“鋼廠的項目也得等到來年5月份。”
曉瀾：“海順的橡塑機怎麽樣？他們的項目是沒有季節性的吧？而且，越是到了冬天，交貨的設備越多。我三個月前給了你幾家海順的橡塑機械廠名單，現在他們的情況是怎樣的？”
許亮：“那幾家我都聯系過了，用的設備太低端了，沒有價值。”
“許亮，這可是你說的：‘沒有價值’，如果被陳曦做出了價值，你可別再去投訴。”
“瀾姐，這可不是我的錯，那個陳曦就是獵人，她整天地來海順到處亂蹿，西風河都成她的地盤了。我再去，基本上是沒人理我了。而且，我總得顧着手裏的大項目吧？不能為了占住個小客戶，就到處地跑，因小失大。你也知道的，我每個月都得交數啊！”
“許亮，這不是理由！其他人呢？你們也說說，翔宇汽車的大項目總有一天會做完的，然後呢？我們海順辦怎麽辦？集體失業嗎？”
團隊中的程遠一直是以幽默著稱，他半開玩笑地說道：“依我看，這陳曦姐姐和黃總是不是在演雙簧呢？你們看，她來海順打獵，然後獵物都歸黃總。表面上，黃總不贊同，但也不反對，就是反對，也是無效，陳曦不聽。然後，受損失的，就是咱們海順辦。”
許亮趕緊附和着：“對呀！這招兒陰啊！”
曉瀾雖然不贊同他們的說法，但她也不得不考慮海順辦的未來，她不能再受制于黃少峰了。海順的整個區域，只有她自己說了算，她才能整體布局，從而有更大的受益。
曉瀾揣着滿腹的心事，回到了家，推開家門，兒子那稚嫩的聲音瞬間就純淨了她的內心。婆婆抱着小山笑盈盈地走過來，說道：“瀾瀾，回來了！想你兒子了嗎？”
曉瀾接過手去，抱起了小山：“當然想了，這小東西！你今天乖不乖呀？”
小山已經認識了他的媽媽，眼睛裏閃着快樂的光。
江皓從廚房端着飯菜走了出來，看着曉瀾說道：“小山開始淘氣了，今天可把媽累得夠嗆。”
“哦？是嗎？媽媽辛苦了，吃過飯後，你就早點歇着吧！”
婆婆依舊愛憐地看着小山，說道：“沒事的，如今這孩子都精力旺盛，就是不愛睡覺。”
“等小山再長大一點，我們還是雇個保姆吧！”曉瀾說道：“男孩子太頑皮，累人的。”
“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江皓摘下了圍裙，抱過兒子，說道：“我正在物色合适的人呢！交給我吧！”
一家人吃過了晚飯，小山也睡了。望着兒子紅撲撲的小臉兒，曉瀾慵懶地靠在江皓的肩上。
“瀾瀾，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正處’有望了？”
“哪裏？就你官迷，我是說，我們的新房子裝修好了，春節以後，我們就可以搬家了。”
“這的确是個好消息，等我請個大師看一下房子的風水，然後再搬家。”
“我可不信那一套，要知道，俺可是黨員呢！”
“江皓，我也是，你忘了？”
“你不說，我還真糊塗了！感覺你越來越像資本家了。呵呵！天天神叨叨的，信那一套封建迷信？”
“大哥，《易經》懂不懂？那是中國的科學，和共産主義異曲同工的。”
江皓放下手中的書，準備睡覺了：“好好，老婆大人能掐會算，先把咱們自己家的共産主義實現了吧！”
曉瀾撓了撓頭，突然想起陳曦來：“共産主義？如今，我這海順的地盤還真是共産了，誰誰都可以跑到我這裏打獵來，真是頭大！”
“你說陳曦姐？這的确難辦，你們又是好朋友。瀾瀾，你為什麽不收了她呢？”
江皓的這一句倒是點醒了曉瀾，她愣了一下，說道：“這是個好主意，不過，這位Florence姐姐性情高傲，以前，論職位，她還高我一級，如果讓她到我的團隊受我領導，不知道她能否接受啊？”
“此一時，彼一時嘛！我覺得陳曦姐不會那麽想的。”
“行吧，不過北城辦的情況還是挺複雜的，我看情況再說吧。”
第三十一章軟弱的代價
賈一鳴坐在辦公室，整理着桌子上的圖紙，自從承包失敗後，他很心灰意冷，覺得手上的工作無比枯燥無味。他沒有了鬥志，也就沒有了笑容。不過，現在出現一位了陳曦，賈一鳴突然間發現，她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晨曦’，在他的前面，出現了一道希望之光。
他正想着她的時候，手機上突然出然了她發來的短信：
“賈工，聖誕快樂！”這短短的一句話如同火種點燃了他，他即刻回複她：“聖誕快樂！你下一次什麽時候來呀？讓我好好請請你。”
陳曦感覺到了這位賈部長的熱情，她暗自笑了一下回道：“我計劃下周過去，您別客氣，還是我請你喝酒吧。”
明天的天氣，最低溫度零下25度。陳曦看着手機上的天氣預報，想到明天又要出差去海順了，心裏很不是滋味。今年的冬天真的好冷，加上來自心底的寒氣，她真是不知該怎樣度過。躺在床上，她用被子蒙上了臉：
“要是能冬眠該多好！”
“不用着急，早晚會有結束的那一天！”
“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呢？”
“你不用這樣想，這說明你在工作，珍惜現在吧！也許，你以後回憶起來還覺得蠻好的。”
就這樣，每天都有兩個聲音在她的腦海裏不停地對話，她只負責聽着。
雖然她隐約感覺到了賈一鳴對她的情愫，但是為了能拿到訂單，她還是再一次約了他吃飯，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業力’的作用吧！
現在的陳曦仍然徘徊在四面楚歌的境地裏，無人能幫上她的忙，哪怕是說說心裏話的，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了。
坐在火車裏，陳曦拿起電話，翻到Barbara的名字，嘆了口氣，在心裏面說道：“對不起，我又來海順了，沒辦法告訴你。你放心，我是不會搶你的好客戶的，我的這些個客戶，我不去，他們也不會找你的人。”接着，她又翻到了李一凡的名字，再次搖了搖頭，說道：“一凡，你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從失戀的狀态中走出來？我的事就不向你唠叨了，不給你添堵了。等我回來，再繼續陪你療傷。”電話簿被翻動着，杜才喆？“算了吧！也不是個好人！”陳曦放下了手機。
于是，賈一鳴就又一次坐在了她的對面。
賈不喜歡吃肉，但很能喝酒，陳曦只點了兩個蔬菜，兩個人端起酒杯去溫暖這個寒冷的冬天。
“陳姐，你放心，雖然我在海山沒權沒勢，但我一定盡我所有的力量幫助你。在海山，別的不行，電氣的事，要是沒有我的同意，他們還真是玩不轉的。”
一鳴也仿佛找到了一位知心大姐，盡情地吐着心中的往事：“說真的，我們廠長這些年來一直很器重我的，我也曾經把他當成自己長輩，不過，私人企業的管理層你也懂的，關系太複雜。廠長覺得我還是年輕，把我給雪藏了。”
陳曦聽後，覺得這正是她出牌的機會，于是，她先給他倒滿酒，說道：“賈部長，我明白你的感受。其實，電氣這塊是目前很多私營制造業的一塊心病，因為企業規模小，只能養三五個人，項目一紮堆兒地來了，忙不過來；項目少了，人都閑着。外包吧？利潤都讓別人賺走了，而且還可能洩露機密。”
賈一鳴欽佩地看着眼前這位成熟高貴的美女：“你咋說的這麽對呢！女強人啊！”
陳曦連忙搖搖頭說道：“少來，什麽女強人啊！不過，賈工，你有沒有想過，你可以利用電氣系統的優化，去幫助你們廠長呢？我說的是優化，不是承包。”
雖然心裏面明白她這是在推銷，但一鳴很樂意成全她，他認真地問道：“說說看。”
陳曦：“我們傲途正在推廣‘整體解決方案’，當然，我也是在最近的培訓中了解到的。自動化行業內，都說我家東西好，但很貴、用不起，其實是他們不了解我們傲途的産品線。
“我們有很多不同系列的産品，中端系列并不貴，而且，如果搭配一體化的網絡、軟件、接口等等，就可以節省很多第三方設備，從而減少故障率，還能在維護成本上得到節省。”
她看了看賈一鳴，他的眼神中閃耀着興趣。陳曦繼續說道：“當然，我不是專業搞技術的，可能在這裏只是畫餅，不過，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不妨配一套我們的整體方案與舊系統做個對比，我可以從我公司找人幫你做，不會占用你太多時間的。”
一鳴把酒一飲而盡，說道：“太好了，咱們馬上啓動，讓莫工幫我們做方案吧，就拿山西的項目做配置。”
陳曦喜出望外，也幹了杯中的酒，說道：“當然好，莫森對你們的設備很了解，他的技術你們也信得過。我回去後，就按排他做方案。”
“今晚的酒喝得多了點，到你房間喝杯茶解一解吧！”賈一鳴起身起說道。
陳曦看了看手表，八點半，還不算晚。
“好吧。”
進到房間，陳曦沏好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賈一鳴：
“你的茶，注意別燙着。”
一鳴接過杯子說：“好的，謝謝了。”
他指了指她的靴子說：“你忙了一整天，換上拖鞋吧，看看你的靴子多沉啊！”
陳曦看着自己的鞋，笑着說：“習慣了，不過，你既然這樣說，我找找拖鞋在哪裏吧。”
她找開櫃子查看着，突然間，她發現一鳴從後面一把抱住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