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時檸一下被親懵了，本來在他看來倆人還在別別扭扭賭氣，不說江荇是不是這麽想的，反正他最近是一直憋着一股氣沒順下來。
現在忽然被對方欺身上前親吻，眼睛震驚瞪大半天才反應過來。
也不知道是太緊張人傻了，還是被江荇身後依稀的目光刺眯了雙眼，時檸被柔軟的嘴唇貼着，明明沒有太深的動作，卻舒服得有點舍不得動。
江荇的動作溫柔卻生澀，就在察覺不到時檸的反應，他微微睜開迷蒙的雙眼時，身前的時檸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率先一掌把江荇推開了。
明明剛才還很享受這種柔軟的親昵，此刻卻裝出滿臉嫌棄，拿手背揩了一把唇角并不明顯的示意，氣鼓鼓道：“你有病啊！”
時檸也不倚靠在柱子上演拒人千裏之外了，他雙腳落地想趕緊站起來，擺脫這種敵高我低的對峙模式。
結果腳踝骨莫名就跟酥了一般，帶的周身都發軟，簡單的直立動作被他重複了兩次成功。
“你不喜歡我嗎？”
面對時檸的興師問罪，江荇到淡定很多，明明是疑問句，語氣裏卻是不容置疑的篤定。
“誰喜歡你啊。”時檸矢口否認，瞅着江荇嘴角漸漸清晰的笑意，他更氣急敗壞，“誰給你的自信啊？你可要點臉吧！”
嘴上這麽毒，可一轉身時檸就驚喜得雙目發亮，總裝一本正經的江荇今天為他破了功，也算破天荒了吧。
面對他的打情罵俏，江荇笑得更開心了，亦步亦趨跟在腳步倉皇的時檸身後，有理有據地回答他的口不應心：“當然是你給的。你不是總喊我‘老公’嗎？你今天不是故意跟蹤我過來的嗎……”
細數時檸對他的暧昧舉動，江荇感覺自己能自由發揮半小時。
其實，也不怪他最近憑白對時檸若即若離。
只是想起自己對時檸的種種異樣的心情和反應，他一時有些混亂和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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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麽多年，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什麽人，更沒想過還是一個男生。
曾經他也扪心自問，可能跟時檸的親近并非出于喜歡或愛情，也許只是同齡人之間的一見如故，又或者因為彼此的家庭不圓滿而互生愛憐。
直到他因為同學對時檸造謠心生憤怒、并在體育課上親近接觸時産生了直白又難以言喻的反應，他才徹底覺悟，什麽狗屁一見如故，什麽互生愛憐，他當時不只有一個瞬間，有想親時檸的沖動。
尤其是看到他滿臉薄汗，喘息着在上面起起伏伏時，鮮豔的唇就如同致命的鸩酒，忍不住想先嘗為敬。
要不是他當時跑得快，時檸那麽眼尖又敏銳的人，不看穿他的尴尬才怪。
真正的喜歡不是一晌貪歡，更不是興之所至。
所以，他認真思考良久，還是決定義無反顧接受這份新鮮又熾熱的喜歡。
只要對方是時檸，那所有擔憂都不過是其次。
“您最近不是一直避我如洪水猛獸嗎？怎麽，這是忽然開竅了，還是吃錯藥了？”
時檸掃碼付款，拎起四杯鮮榨果汁就打道回府。
江荇緊跟着自然而然拎起櫃臺上餘下的四杯，迫不及待跟上前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也是第一次喜歡別人，不得确定清楚避免誤判嗎？”
時檸都快被氣笑了。
江荇這顆榆木腦袋在想什麽？還誤判，還真把談戀愛當數理化求解了？
“那聽你的意思這是想清楚了？”
時檸兩人重新回到視野開闊的小廣場上，面對面質問，“來我聽聽，你是怎麽想清楚的？”
在他看來，喜歡就是本能，哪兒還用再三推敲。
真不敢想象，上輩子的老司機江荇看到自己這麽“裝純”的一面，會不會覺得汗顏抽“自己”兩巴掌。
就這樣，兩個身材挺拔的惹眼少年，一個面帶挑釁、一個眼神暧昧，靜默對峙，看似平靜的畫面，卻暗湧流動。
半晌，“眼神暧昧”的江荇同學痛快接招，幾步走近“面帶挑釁”的時檸同學跟前，借着身高優勢，将人盯在視線之下。
時檸以為他要說什麽正經的表白，沒想到這厮忽然貼着耳朵靠過來，俯身低語，把體育課上自己最直白的“反應”講了出來。
就那麽短短幾個字，卻直接把見多識廣的時檸炸傻了，熱意從脖子蒸騰又一下子上了面。
“江荇，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說完，就要揚起手揍人，怎奈被四杯果汁拖累，最終只能一路小跑拿腳踢人。
江荇在前面淺笑着跑，時檸在後面罵罵咧咧地追。
等再次回到川菜坊，倆人之前不冷不熱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藏不住的，春色。
齊放納悶，暗忖，咋去買喝的還買出激情來了。
一頓飯歡歡喜喜吃完，人家于深和韓景美還想去其他地方約會。
那江荇這個“煙霧彈”自然也不能走。
大家都是兄弟，關鍵時刻要仗義。
齊放跟着時檸撞破了江荇和于深是天大的誤會，那免費的飯也吃了，八卦談資也聽夠了，接下來當然就是要回家了。
“時哥我們走吧。”齊放将杯子裏最後一口蘋果汁吸完，作勢就要招呼對面的時檸走，“你不是說下午還寫作業嗎？”
齊放還真會替時檸操心。
畢竟他時哥可還是班裏的臨時一員，要不拿出點破釜沉舟的勇氣學習，遲早會被淘汰的。
可是，現在的時檸滿心惦記的是學習嗎？
結完賬出來，時檸走在江荇前面，他雖然沒回頭但依然能感受到某人黏膩灼熱的目光。
以前如果說他算“單戀”的話，那如今戳破了窗戶紙，也算訴了心意，冷靜下來仔細品，彼此間每個不經意的眼神都暧昧不明。
“那個……”時檸被齊放催得着急，一時想不出有什麽借口，正當他撓着脖頸
“你先回去吧。”
看時檸作難，吭哧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江荇上前主動搭話解圍，面色不改地說謊，“我跟時檸下午還要去趟市圖書館。”
齊放一頭霧水，狐疑來回打量對方，他向來自诩聰明，總感覺時檸和江荇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裏有問題。
他可沒聽說時檸要去什麽圖書館，就在他剛要開口發出疑問，時檸居然承認了。
“哦，對！”時檸總算稍微有那麽點成年人的游刃有餘了，他笑眯眯地跟齊放說抱歉，“我之前忘了。要不是正好碰到他，根本不記得這回事。”
“行吧。”
齊放莫名有點不高興，明明是時檸拉着他一起來的，現在獨讓他一個人回去。
枉費他還翹了去補習班的課，這哥們兒可真不好意思。
“周一去學校給你帶好吃的！”
時檸心虛又理虧，以前最瞧不上的重色輕友的勾當他現在就幹了，着實有點丢臉。
齊放一聽有好吃的，緊接着又打了個飽嗝。
滿足的飽腹感讓他瞬間就明媚開朗了。
別管怎樣，能蹭一頓免費午餐也不虧嘛。
齊放走了，之後兩對暗度陳倉的小情侶齊齊去了舊電影院。
雖然是周末，但由于影廳小又略顯陳舊，前來觀影的人寥寥無幾。
空空蕩蕩的大廳裏，連頂燈都沒開全，其中有一半的區域非常昏暗，換個近視眼來，都看不清那裏的陳設。
剛才的飯是于深請客，看電影自然要江荇來。
選定影片後，江荇直接買了四張票，于深和韓景美在一排，位于影廳的中間位置。
而時檸和江荇的座位則在最後一排。
時檸：……
“這怎麽好意思。”于深還沒說什麽，韓景美率先表示這樣不妥，“明明你們是來陪我們約會的，還要你出錢這怎麽行。我把錢轉給你吧。”
說着，韓景美從包包裏摸出手機，就要給江行轉錢。
“不用，我和時檸早就想看這部片子了。”
江行自然不肯收錢，別的不說，他怎麽能讓女生買單呢。
電影是一部比較狗血的破鏡重圓愛情片，是時檸上輩子和這輩子加在一起都不感興趣的題材。
江荇也一樣。
“電影票就讓他買吧。”
看女朋友堅持，因為江荇不肯要都急紅了臉龐，于深馬上出聲調停。他虛虛搭上韓景美的肩膀，看似在勸解女朋友，事實上玩味的眼神一直在瞟江荇，“你要不讓他花這個錢他會不高興的。”
別人或許還看不出來江荇什麽心思。
于深跟他是多年好友，對他的心事和小心思幾乎了如指掌。
他早就感覺江荇看上了時檸，無奈這人太過理智木讷，人家時檸都撩成那樣了，他還當自己是柳下惠。
現在這尊不食人間煙火的男菩薩，終于也抵抗不住誘惑跌落凡塵了。
這人誰也別說誰，一旦動心“舔狗本色”就蓋不住了。
江荇看時檸的目光禁欲也直白，人家兩個的進展肯定會比他們快。
小小的影廳包括他們四個一共只有八個人。
其中兩個看着像大學生的情侶開始也買了最後一排的座位。
結果看到比他們先到的時檸和江荇後，自顧又換了距離較遠的位置。
八個人，四對情侶，近乎占據了整個影廳的對角點。
時檸看着這些年輕的孩子們，莫名覺得好笑又好玩。
上輩子他和江荇遇到的晚，沒有經歷過這種浪漫的小情調。
現在坐在這裏，感覺整個人都朝氣蓬勃起來，興奮得讓他忍不住想抖腿。
影片開場，影廳登時暗下來，只餘閃閃爍爍的光線随着劇情搖晃跳動，還有從音響裏傳來的嘈亂帶着震撼的聲音。
時檸坐得老老實實，雖然江荇對他表白了，他心情甜蜜開心。但并有沒有想做什麽出格事兒的舉動，畢竟現在他們還是未成年的高中生。
江荇就坐在他左邊，肩膀相抵，通過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哎，你在看電影嗎？”
時檸看旁邊沒動靜，擡肘撞了撞江荇，反正他是看不進去。
“嗯，在看。”看字江荇着重咬字，就在時檸想拆穿他時，自己拆臺了，“但看不懂。”
什麽不懂。
根本是看不進去好嗎？
“你還挺誠實。”時檸噙着好笑揶揄他，他們此時的心情都一樣，誰也別說誰，“那，你想看什麽？”
既然明白了對方的心意，那說什麽過分的話都不會不合時宜，頂多就是戀人間的調/情。
“想看你。”
江荇坦然脫口而出，目光在昏暗裏灼灼看着時檸的側臉，說着還探手握住了時檸随意擱在腿上的手。
江荇的手掌溫度比時檸略低，骨節分明，看起來修長瘦削，卻特別有力量感。
時檸被他緊緊攥住，身體不禁顫了一下，像天冷倏然打寒顫，又想上輩子被江荇這樣那樣欺負到最後的情動。
江荇雖然是第一次談戀愛，但并不扭扭捏捏搞羞澀那一套。他喜歡一個人、認定一個人，就會矢志不渝地喜歡下去，真切熱烈，與其冷清平靜的外貌截然相反。
用當下流行的話形容就是，本人從不內耗，一旦認清心意，就堅定跟着本心走。
此刻影片已經演到了劇情第一個爆發點，男女主因為誤會在鬧分鐘，吵得聲嘶力竭。
時檸側臉和江荇四目相接安靜對視，在手掌力量的牽引下，彼此越靠越近。
這次依然是江荇主動的。
他靠過來時帶着獨有的清爽味道，這次時檸沒有迷糊沒有慌，清晰感受到了他動作的溫柔細膩，雖然依然是清淺的吻，卻盡顯親昵缱绻。
時檸沒有江荇那麽淡定，這種程度的親密清純爛漫，但跟之前他們熱情似火、攻城略地的占有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他知道江荇真正動情的樣子，記得他每一個性感的表情和動作，還有耳際令人面紅耳赤的情話……都是這人帶着他一步步探索體驗的。
他們向來默契和諧，每一次都是情與欲的完美釋放。
“你臉紅了。”
江荇溫熱的手掌還撫在時檸後脖頸上，指腹若有似乎地摩挲，像摁住了時檸的命門，讓他一動不敢動。
“你才臉紅呢。”
時檸側身扭頭打落江荇作惡的手，毫不客氣回怼。他才不信這麽黑漆漆的環境，江荇還能看出他臉紅。
其實，人家江荇根本不用看，他從脖頸到臉龐熱得不像話，連呼吸都比平時低沉很多，像在刻意壓制什麽澎湃情緒。
江荇對這種生理反應有經驗，轉念就想到了時檸現在尴尬的現狀，不覺輕笑出聲。
剛才親吻之前，時檸嫌擱在他們中間的爆米花礙事，于是不着痕跡地移到了右手邊的位置。
江荇此刻心情大好，長這麽大第一次感受到鋪天蓋地彌漫心頭的快樂。
他平時不愛吃天的，此刻卻分外想爆米花的味道。
他胳膊長，側身探手想繞過右手邊的時檸去夠爆米花桶，結果他的手剛到時檸跟前就被他驀然攥住制止。
時檸幾乎咬牙切齒狠狠瞪了江荇一眼，然後硬生生把他的胳膊丢回去，繼而又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我們還未成年呢！有些人你自己腦補腦補就算了，別上手！”
說完，還頗為鄭重地抻了抻自己前胸的衣服，正經危坐，一副大人教育小破孩的板正，看得人想笑。
“我吃爆米花跟未成年有什麽關系？誰規定只有成年人才能吃？”江荇以前沒發現時檸這麽能裝，還這麽，色，滿腦子裝的廢料比他多多了。
江荇再次探手正大光明把爆米花拿了過來，抱在懷裏“咯吱咯吱”的嚼，每一聲輕微脆響都像是對時檸想入非非的嘲笑。
行，你行！
你就裝吧！
有你獸性大發、原形畢露的那天。
時檸默不作聲憋着氣拿腳踢了一下看自己笑話的混蛋，在心裏恨恨發誓，将來一定要狠狠嘲笑他，把他不正經的放浪模樣記錄下來拿出去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