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
十一假期在大家殷切的期盼中姍姍來遲。
這将是他們高中最完整的一個國慶假期。
時檸、江荇、齊放、白浩、于深和韓景美約好一起去城郊的梧桐牧場玩，時檸有那裏的貴賓卡，是前段時間張助理給他收拾東西時帶來的，這卡好像還是當年過生日時，時鋒的一個生意夥伴送他的生日禮物。
那個牧場後面還有個知名度假村，是商業名流經常光顧的場所，只接待在他們那裏有登記的貴賓會員。
時檸之所以想帶大家去那裏，一來是想騎馬，二來那邊還有成片的湖可以劃船，岸邊還有專門的燒烤區。
度假村裏面各種娛樂休閑項目更是應有盡有，跟其他景點烏泱泱的游客來比，那裏簡直就是度假的天堂。
去度假的前一天，時檸和江荇帶着爺爺江觀闌去市區某家私立醫院做了全面的體檢。
上輩子江觀闌是胃癌去世的，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最後醫藥無效去世了。
這是江荇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和痛楚，時檸不能讓他再次發生。
起初江觀闌是不同意去的，老爺子非常自信又愛面子，感覺自己身體強壯，吃啥都香，哪兒有什麽病啊。
但是時檸不依不饒，又是科普醫學道理，又是撒嬌哄人，最後還揚言，這種超級VIP是別人重價買來送他爸的，如果不用浪費了實在可惜。
這麽一說，江觀闌也不犟了，那麽貴的卡要是真不用實在可惜。還有看到時檸那麽賣力地為他打算，擔心他的安慰，江觀闌要說不感動是假的。
除了孫子江荇之外，他還是第一次從別人臉上看到那種類似親人的親近，從時檸在菜市場替他解圍、救了他那天起，就感覺跟這孩子特別有緣。
“你為什麽一定要我爺爺去體檢啊？”
江荇看時檸就差撒潑打滾兒賣萌了，就有些好笑地發問。之前他不是沒提議要帶爺爺去體檢，但一說老人家就覺得這是說自己不中用的意思，非要給江荇唱反調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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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最後爺爺還是只吃時檸這一套。
時檸當然不能說爺爺以後是胃癌走的，只能一本正經地打着關愛老人的幌子回應。
江荇看着他執拗的傻樣心裏酥軟極了，按着他的頭揉了好幾下，差點惹得時檸炸毛。
江觀闌上午檢查完，下午檢查報告就出來了。
老人家除了有點胃炎和脂肪肝之外，其他一切指标還算正常。
他玩笑着逗時檸，有了他們的關照，他肯定能長命百歲。
時檸看着老人笑呵呵的慈祥面容，想起上輩子江荇想起他的哀傷神情，差點哭出來。
江觀闌身體沒事，時檸心頭的石頭總算落下來了。
這張卡其實是他讓張助理去辦的，張助理忙前忙後預約了不少精密檢查項目，故此耽誤的時間比較久。
要不是如此，時檸早央着江觀闌來了。
時檸生活能力低下，江荇跟着他回家時看着房間胡亂扔下的衣服鞋子，腦袋瞬間就大了。
好在房間只是亂，并不髒，要不強迫症江荇這一通轉下來，能直接數落房間的主人。
“你真的個大少爺，好好的房子能住成這樣。”
江荇愛幹淨，家裏也沒父母，平時收拾房間、做飯的家務事都落在他肩上，他們家雖然沒有時檸的房子新，但裏裏外外都很幹淨整潔，住在裏面哪兒哪兒都舒服。
“哎呀，我就一個人住，亂一點有什麽關系。”時檸改不了回家就先脫衣服的毛病，而且是那種一進門開始，能脫一路到卧室的人，“再說我天天學那麽忙，哪兒有時間幹這些瑣事啊。”
懶人總有懶借口，現在都立秋了，一回家時檸就換了居家的T恤、短褲，修長的手腳白花花露着，也不嫌冷。
“哦，忙到連把衣服扔進洗衣機的時間都沒有。”江荇一邊揶揄他，一邊彎腰把沙發和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件撿起來，先後給時檸堆在了沙發上，“您這種日理萬機的學習狀态，下次不考了年級第一可沒法兒收場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時檸最擔心的就是考試排名。
雖然班主任給了他參加英語演講比賽、為學校争光的機會，但最後真正決定他能否留在火箭班的，還是學習成績。
“你會不會說話啊？你嘴怎麽那麽欠呢？”時檸正蹲在陽臺邊喝果汁，一聽這話擡手不知從哪兒撿了條毛巾直接朝江荇擲了過去，“早晚有一天我要搶了你第一名的位置！”
毛巾輕飄飄的，還沒到江荇跟前就自由落地了。
“你來拿啊。”江荇不以為意，聽那輕松的語氣根本沒把這種威脅當回事。事實上，他巴不得時檸的成績能突飛猛進，那樣他們就能一直在一個班當同桌，悄摸摸談戀愛了。
“你少瞧不起人，早晚要你叫爸爸！”
果汁喝完，時檸擡手就要把空瓶子抛進不遠處的垃圾桶，結果話音剛落他猛然想起了什麽，剛才還嬉笑的神情瞬間緊張起來，手裏的動作生生卡住，保持着僵硬動作。
江荇的爸爸去世了，之前他也不在這方面開玩笑，剛才嘴快一禿嚕随口就蹦出了叫爸爸。
都怪白浩，跟他聊天時動不動就揚言要教訓誰誰，讓哪個孫子喊爸爸。
不過還好，江荇輕飄飄掃了他一眼，并沒在意，他将時檸的一堆髒衣服按照顏色深淺分開，然後抱着一堆淺色的走進陽臺這裏，打開洗衣機扔了進去。
時檸也不裝潇灑了，乖乖起身把手裏的果汁瓶老老實實輕輕擱進了垃圾桶。
然後像黏人的寵物一樣圍在江荇身後走來走去，看他設置洗衣機的按鈕讓其“嗡嗡”運作了起來。
“假期回來我就要參加演講比賽了。”時檸跟江荇擠在陽臺，其實陽臺的空間很大，江荇虛虛靠在牆上，時檸站在人家跟前非要往人身上擠，“聽說比賽拿了名詞除了獎杯還有獎金，到時候我把錢全部都給你。”
時檸比江荇矮一些，雖然他在逼近，江荇只是靜靜垂眸看他，但自上而下的壓迫感還是讓江荇更占優勢。
“為什麽都都給我啊。”
江荇噙笑明知故問，下午接近傍晚的風柔柔從窗戶外面吹來，撲在人身上直覺心曠神怡。
“沒有為什麽，就是想給你！要，還是不要？”
時檸越說越霸道，眼裏濃烈的占有欲有種把江荇徹底占為己有的強勢，那麽理所當然，那麽令人沉迷。
“要。”
江荇同樣堅定，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情動之下一把将時檸攬進懷裏。
他靠在牆上，時檸将頭墊在他肩膀，側臉看着窗外漸漸開始明豔絢爛的火燒雲，心跳幾乎和江荇融為一體。
他們抱得那麽親密無間，後來誰也沒再說話，江荇一手環着他的肩頸，一手摩挲着他的脊背，手上的動作比溫柔缱绻，像呵護心肝寶貝。
他以前從未想過，有個人能讓他如此動心親近，恨不得與他融為一體，只要抱着他，就像已經擁有了全世界。
那種滿足、幸福、狂喜、悸動、安心等各種混雜在一起的情感，幾乎是一種新生，讓以往的稀松日常完全絢爛起來，仿佛每一天都更值得期待、向往。
後來，暮色四合，昏暗逐漸将明亮的室內吞沒。
時檸倚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肘抵着膝蓋，手掌拖着下巴在看電視裏的英文演說綜藝節目。
江荇去樓下菜市場買了菜，此刻正在廚房裏大顯身手。
雖然複雜的菜色他也搞不來，但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還是挺可口的。
時檸早就嚷嚷着喊餓了，此刻廚房裏的飯菜香撩的江荇都想趕緊吃飯了，時檸卻在客廳裏看得認真。
除了聽發音感受演講的氛圍感，演說家的表情和動作都被他看在眼裏，擱在心中揣摩。
不時還輕聲跟着嘟囔幾句，或被逗得歡笑不止。
把看電視節目，能看出一股認真又專注感覺，時檸還真是挺神的。
“吃飯了，你不是早就餓了嗎？”
江荇把廚房的飯菜一股腦端出來，擺在餐桌上，很簡單的兩菜一湯。
香芹炒臘肉、土豆燒雞塊、蘿蔔排骨湯，還有蒸得噴香的大米飯。
圍在餐桌前瞅了一圈，時檸感覺都快饞哭了，他無不誇張道：“這看起來也太好吃了吧！我已經好久沒吃過家裏做的菜了。”
自從搬過來，他不是下樓吃就是叫外賣，要不就拿從超市買的零食湊數。
現在看着冒着熱氣的飯菜，感覺自己能連盤子都塞進去。
“有那麽誇張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幾天沒吃飯了。”
時檸家裏沒有圍裙，江荇的衛衣上濺了幾片小油點，他揚手脫了下來。對時檸的恭維江荇嘴上不以為意，心裏卻很受用，“你還有幹淨的衣服嗎？借我一件。”
時檸衣服多，就算一個月不洗衣服能夠換。
江荇衛衣裏什麽都沒穿，此刻正袒露着上半身跟時檸要衣服穿。
別說，他身材還挺好的。
雖然不如上輩子那麽寬厚有力，但薄薄的肌肉覆蓋下的年輕身體同樣令人心動，胸肌腹肌都有，新鮮又有活力。
“沒有！剛才都被你洗了。”
時檸大飽口福與眼福，一邊大快朵頤往嘴裏塞吃的，帶刺的目光一邊往江荇的身上掃，眼裏是每個毛孔都不打算放過的貪婪。
江荇懶得理他，自顧進時檸的卧室去衣櫃翻找，很快挑了一件黑色的棉質無兜帽衛衣，料子比較軟薄，穿在他身上極襯身材又有居家感，就挺好看。
“你還真會挑，我的衛衣就那件最貴了。”
吃了堵不上時檸的嘴，非要欠兮兮逗人家玩。事實上他連這件衛衣的牌子都不記得了，純粹是胡說八道。
“哦，我不認識這些牌子，随手拿的。”
江荇人家還是正經八百的學生，在吃穿用度不怎麽講究。也就時檸和白浩這種富二代學渣，天天吃喝玩樂窮講究。
現在傳說中的校霸富二代，正在毫無形象的胡吃海塞，比他更不講究。
“你慢點吃！我不吃了，你全吃了吧。”
江荇吃飯向來慢條斯理，如今看着時檸一副要跟他搶菜的樣子，自動退出。
他拿勺子先盛了一碗湯給時檸，叮囑他先口燙，別噎着。
然後又給自己一碗，啃了幾塊香軟醇香的排骨，又喝了半碗湯。
酒足飯飽後，時檸一抹嘴就借着學習的名義往沙發上攤着去了，此刻舒服得根本聽不進去電視裏的演說，他就是很單純的不想洗碗。
江荇自顧收拾碗筷，全部洗淨擺放好後，這才穿外套準備告辭。
“你的衣服我先穿走了，洗幹淨後再給你拿過來。”
江荇找了個紙袋子拎着自己髒掉的衣服，順便還去廚房把垃圾也拎了出來準備回家時扔掉。
一聽人家要走，時檸馬上從沙發上騰然起身：“你現在就走嗎？不再多歇會兒？”
現在晚上七點多，時檸不想讓他早點回去。
“我回去收拾明天出去玩的東西，還有一些衣服要洗。”
江荇繞過茶桌站在時檸跟前，他以前不知道一句再見都能說得這麽不舍和漫長。
看時檸的樣子，是不想讓他那麽快回去。
他也不想走，但的确要回去收拾行李，而且他也希望時檸在他走後能再學習一會兒。
畢竟他的現狀很特殊，需要比他們更争分奪秒的學習。
一提學習，時檸就蔫了，什麽歪心思都沒有了。
江荇說的對，他們以後是要一直在一起的，不必糾結現在的分分秒秒。
“學習會兒早點睡，明天我來叫你。”
江荇彎下腰來，非常清淺地在他額頭落下了一個晚安吻。
時檸知道，他把最柔軟的愛意留下陪着他了。
江荇：“明天見。”
時檸：“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