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田x泉1
本田x泉1
夏日雨季漫長且潮濕,庭院的石子路被昨夜大雨沖刷得閃閃發光,一塊塊圓潤光滑的石塊平鋪在通往花園的道路上。
本田撐着一把傘走在庭院中,看似漫無目的的青年發現花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便直徑走去。
“您在這裏啊。”
一把檸檬黃雨傘出現在泉的身側,少女埋頭整理被昨夜大雨摧殘的花叢,她擡起頭看向本田,發現青年臉上挂着一絲困惑的神情。
泉放下手中的捆紮帶,用手整理雨衣,苦笑着說:“老爸命令我來修理。”
“請讓我來幫忙。”本田說。
蹲下身的本田将雨傘放在一旁,拿起工具箱中的另一雙白棉手套戴起來。
“菊さん用捆紮帶把那一叢花支起來吧。”
“嗯。”
“老爸他明知道我剛打完比賽,還指使我來做這種事。”
“您今天的比賽很精彩。”本田說。
“你看了嗎?”泉驚訝地問。
“是的。”本田點頭,他遺憾道:“可惜沒能去現場觀看。”
泉側過頭看向本田,青年認真地整理着被雨水打濕的葉片,雙手溫柔地扶起歪七扭八的花枝。
“菊さん你還記得老爸總是愛念叨的事嗎?”泉停下手中的動作,她不顧潮濕的地面,盤腿坐了下來。
“什麽事?”
泉回想道:“是我小時候貪玩摔進花叢裏的事。”
本田手上的動作稍作停頓,他搖搖頭,“已經不記得了。”
“畢竟過去那麽多年了。”你點頭說道:“我也不記得了,但母親她總是會在這個時間段提起那件事。”
“是嗎?”本田輕聲反問。
“對呀。”泉嘆了口氣,她用手背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每次在我面前說起都會笑呢,真奇怪。”
“一定是……”本田輕咳一聲,“因為小姐已經忘記的緣故。”
“啊,可能是這樣啊。”
如果泉說還記得十年前本田把自己抱在懷裏的感覺,那就是欺人自欺、不攻自破的謊言。
無論是把渾身泥土、嚎啕大哭的泉抱起來的本田,還是那天只為看蝸牛而一頭栽進繡球花叢中的泉,兩人早已忘記在那樣一個夏日雨季初次見面的彼此是什麽模樣。
據說那是極其狼狽又令人發笑的一幕,開明的父母提到這件往事仍會忍不住笑出聲。
大概是如今的他們看到身為跆拳道選手的女兒和站在她身後一言不發的本田菊,還是會想起穿着初中制服的少年抱着頭上沾泥土的女孩站在繡球花叢中的景象。
年幼的泉身着繡紅色金魚的浴衣,在與腳上木屐作對的同時向身後的繡球花叢倒去,與此同時,長廊一側的少年注意到女孩突然消失在花叢中,立刻趕過來的他從壓塌的花叢中把泉扶起來。
面對自己摔倒在泥地中的現實,把精致裝扮搞得一團糟的泉羞恥難忍地紅了眼眶。
泉在神色慌張尴尬的少年本田面前大聲哭泣,識圖用哭聲掩蓋摔倒的羞恥。
「請、請不要哭了。」面對年幼的主人家流淚的樣子,本田手足無措地掏出口袋裏早已被雨水濡濕的手帕。
「謝謝……」接過手帕的泉抓住本田的手,在本田的手上留下泥水與花汁的顏色,她一邊用手帕擦去自己的眼淚,一邊握着本田的手不松開。
十三歲的本田則一動不動,他笨拙地把泉抱在懷裏。
尚在成長中的初中男孩還有着不太結實可靠的纖細四肢,他隔着被泥水弄髒的裙擺把泉抱起。
不滿十歲的孩子比本田猜想的還要輕盈,像一捧新鮮采摘的花束,有着清新芳香的青草氣息。
泉的哭聲和原在長廊等待的本田的消失引來了管家,趕來的管家佐伯撐着傘把小主人和本田送回屋檐下。
本應該被管家帶去更衣的泉卻抓着本田的衣領不肯松手,是将臉埋在本田的肩窩中,小小的自尊心使得女孩不願被人看到涕泗橫流的臉頰。
察覺到泉的心情,沒有穿鞋的本田坐在走廊上艱難的把一雙沾滿泥土的白襪子脫下塞進口袋,另一只把泉抱在懷裏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泉濕漉漉的腦袋貼在本田的脖頸處,男孩柔順的發絲被泉頰側的雨水濡濕,他沒有去偷窺你的表情,想必是與一直以來接受的教導有關。
本田一族世代為泉家族的保镖,雖說到了兩人父親一代早已不以再是主仆關系,但本田依舊在十三歲這年開始成為保護泉的存在。
毫無僭越之意的本田就像一把傘,他努力在微微細雨中為自己理應保護之人遮風擋雨。
并不高挑的瘦削身軀站在屋檐下,本田的視線望向前方庭院中的繡球花叢,他的心跳聲與從屋檐滴落的雨聲一同落入泉的耳中。
管家用足夠大的柔軟浴巾将小小的主人包裹,在藍色浴巾包裹下,泉像是一只小小的樹袋熊一樣向正同管家道謝的本田伸出手。
哭喪着臉的女孩從同樣狼狽濕漉的男孩身上找到了同伴的歸屬感,靠近本田菊的泉仰起頭露出哭紅的眼眶和鼻尖,無言的詢問對方為什麽不再把自己抱在懷裏。
擦拭頭發的手停了下來,在管家的注視下,本田又一次把泉抱在懷中,這次掌握了技巧的本田将坐在臂彎中的犬穩穩托起。
靠在本田懷裏的泉也不再啜泣,輕輕聞着男孩身上有些老氣橫秋的線香味道。
她聽到管家稱呼抱着自己的男孩為菊くん,輕聲應答的本田向管家颔首。
「菊くん?」泉重複着管家佐伯的話,小聲呼喚着男孩。
「是。」回應泉的本田稍微收緊雙臂。
「謝謝你,菊くん。」
「這是我應該做的。」本田回答道。
「應該做的?」泉不解地問。
「是的。」
聽着窸窸窣窣的雨聲,摟住本田菊脖子的手臂緩緩放下,催眠的雨聲讓泉很快忘記不愉快,她在泉的懷抱裏緩緩睡去。
直到泉的父母把哭到昏昏欲睡的孩子從本田懷裏帶走,那個雙臂酸痛的少年才得以從女孩的魔爪中解放。
望着女孩被人抱走的背影,本田擡手雙手,他臉頰發紅的想原來保護一個人,讓她在懷中酣睡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這樣的初次相見,泉一定不記得了,就與多年後被詢問起的本田一樣,露出陌生的神情看向庭院那叢待放的繡球花,搖搖頭說自己已經忘記了。
“就說已經不記得了啊……等等,你在笑什麽,菊さん?”
完成工作的兩人回到屋裏,換上幹淨清爽的衣物後,泉對坐在廊下聽雨的本田抱怨道。誰知本田卻露出了“只有您不記得”的表情,溫柔地看向曾經發生過這件事的庭院。
“沒什麽。”本田不明所以地問。
“不,剛剛有在笑哦,啊!就是這種笑!”
泉驚訝地看着本田忍不住遮住嘴巴發出輕笑,她坐在本田身邊,問:“你一定記得吧?那天發生了什麽事?”
“嗯,記得。”本田說。
“太羞恥了。”泉從父母那裏聽說的內容已經讓她聯想到當天的情景,自己賴在本田懷裏不肯走,還把少年的白色襯衫弄得髒兮兮的。
“并不會。”本田安慰泉道:“畢竟保護您這件事是我的職責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