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大魚
第94章 、大魚
後來, 青葵被他帶到了海邊，她迎着海風在海灘上奔跑，用腳踢着細膩的沙子，玩得不亦說乎。
顏都将她喚到身邊來, 問道：“玩得開心嗎？”
她粲然一笑：“開心。”
“那你現在是不是該陪陪我了？”
“嗯？”青葵眨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将她拉到平靜幽藍的海邊：“敢下海嗎？”
“你要讓我下去？”青葵本能地往後退, 臉上盡是不安。
顏都注意到她的表情與動作, 說：“你要是害怕的話, 那就算了。”
她還是好奇地問了一句：“去海裏幹嘛啊？”顏都有些難以啓齒地開口：“舅舅他……想見見你。”
“見我？”
“昨日跟他提了一嘴，然後他就一直讓我帶你去見他。你要是不想去, 那就算了吧, 反正他那人被關了一百年了, 也已經習慣了孤獨。”
青葵聞言, 一想到一個人被關了整整一百年, 也挺可憐，聯想起昨日顏都所說的身世, 心中難受, 昂首道：“那走吧。”
她提起青黛色的裙角，朝着海裏走了去。
顏都拉住她的手臂：“小葵, 別勉強。”
“我昨天已經下去過一次了, 應該可以克服。”她嫣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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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都眉頭始終緊皺, 牽起她的手說：“待會兒有不舒服了, 就要告訴我，我們立刻上來。”
“好。”
再次漫入海中，青葵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戰栗起來, 顏都在她耳邊道：“害怕的話, 就閉上眼睛。”
她聽他的話, 阖上了雙眼, 由他帶着自己前行，他們在水中遨游，像兩條輕靈的魚兒一般。
閉上眼睛之後，感受到顏都寬大的手掌緊緊抓着她，她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如今成了傀儡後，與先前做人的時候大不相同，她不用憋氣，可以随便張口說話，這就大大緩解了內心的恐懼感。
“小葵，你見過鲲嗎？”
“鲲？北冥有魚，其名為鲲？就是傳說中的大魚嗎？”青葵搖頭說，“我只在書上見過。”
“你想見嗎？”
“想啊！當然想啊！”
可是，根本見不到。
顏都在她耳邊道：“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了。”
“啊？”她睜開了雙眼，看到在遠處的深海中，有一條極其大的魚向着這邊游來。
她瞳孔放大，看到那條天藍色的大魚和書上所描寫的一模一樣，真的是鲲！
驚喜代替了害怕，她突然就不懼怕這大海了，渴望着那條大魚向這邊游過來。
“原來在這南冥也會有鲲啊！”青葵捂嘴驚嘆道，那魚占據了她所有的視線，藍色的背脊與鳍，白白的腹部，兩只大鳍微微張開，像是一只大鵬鳥扇動着翅膀朝這邊飛來。
太大了！
太震撼了！
那魚比海上的巨輪還要大，它的四周還圍繞着好多五顏六色的小魚兒，它們仿佛就跟她與顏都一樣，也跑來看熱鬧，興奮地擺動着魚尾。
顏都笑道：“當然有，因為北海的鲲會化為鵬飛來南海啊。”
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裏，傳扶搖而上者九萬裏，去以六月息者也。
“我們快游過去。”青葵拉着他喜不自勝，她不會游泳，雖然如今的身體可以在海裏飄起來，但是她還不會游行。
“小葵，我教你，是這樣游的。”顏都開始認真教她。
她學着劃動雙手與雙腳，果真可以向前移動了，漸漸地，她松開了他的手，試着自己劃行了起來。她的眼睛注視着前方，那條大魚還在很遠很遠的前方，她要很努力很努力地劃動，才能到達那條魚的身邊。
能看到鲲，這乃是人生裏幸事中的幸事了。
“快點，我們快游！”她很興奮地說道。
顏都抓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背上去：“小葵，抱緊我，我帶你飛過去。”
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随後他便化作了一條銀白色的長龍，而她自己則趴在了白龍的背脊上。
“啊！！！”
龍一躍而起，她吓得失聲叫了起來。
龍身上光禿禿的，她沒有可扶物，只敢趴着抱緊他。
“小葵，抓着我的龍角。”
她伸手去抓住前面的兩只長長的龍角，龍角堅硬，她抓着這個就不會掉下去了。
“抓緊了嗎？我要開始飛咯？”顏都詢問她。
“抓緊了。”她大聲道。
下一刻，銀白色的蛟龍就向着前方遨游了過去，風聲、海聲從她耳邊面頰刮過，她欣喜若狂地大聲歡呼着，并大喊道：“鲲，我們來啦！”
前所未有的暢快，是奔向一只鲲的，巨浪的沖擊掃淨了她內心的陰霾，和顏都待在一起，總是這般的快樂。
就像回到了第一次來橘麓州的時候。
他們一起在橘麓州的街道上奔跑逃亡，忘我，投入，暢意，眼裏只有彼此，只有歡喜。
顏都化龍之後，遨游速度之快，那是龍的特性，在水中如同飛翔一樣，很快就遨游到了那條大魚附近，青葵真的近距離看到那條大魚時，內心的震撼已難以言表，張着嘴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顏都到達大魚附近時就慢了下來，靠近一對比，才知道原來他們竟是這般的渺小，顏都拉長的龍身在它面前微不足道，真好奇倘若那只魚突然發起攻擊的話，他們會不會被它的大鳍扇飛？
“別怕，它很溫柔的。”
雖然顏都這樣說，青葵還是忍不住問道：“它不會咬人嗎？”
“不會，小時候我就見過它了，它是一只很溫柔的鲲。”
青葵盯着它瞅了瞅，它的兩只眼睛張得老大，裏面烏黑明亮的眼珠子十分的純淨，像是兩顆琉璃狀的圓珠子，見到他們游過來也沒有半分防禦行為，安安靜靜地享受着海浪，很像一只逍遙慵懶的大肥貓。
“它真的好漂亮！”青葵趴在顏都身上，手試探地往它藍色的背上摸了去。
她的手邊有好多的小魚兒，圍成一個圈，打着璇兒，仿佛貼在大魚身邊就能夠給它們帶去好運一般，全都賴着不肯走。她輕輕在那只鲲的背上觸摸了一下，滑溜溜的觸感，大魚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吓得她飛速收回了手，往顏都背上躲了去。
“放心吧，它只是看看你而已。”顏都輕柔地安撫她。
青葵臉上笑得像是開出了一朵明媚的花，嘻嘻道：“它真的好溫柔好夢幻哦，你說它是不是這海洋裏最溫柔的？”
顏都沉吟了一下，不開心道：“難道說……我不是最溫柔的嗎？”
“哈？”
青葵彎起了嘴角，真是的，他怎麽還非要跟一條魚比？
她抓緊了他的龍角，俏皮地說：“那，溫柔的阿顏殿下，我們什麽時候去看你的舅舅啊？”
她真擔心他是不是玩得把這件事抛之腦後了。
“等你玩夠了就去。”
他們又在這裏逗留了小半個時辰，圍着這大魚繞了兩圈，玩夠了才離開。
當他們來到海底龍宮時，顏都變回了人身，牽着她往白玉長廊上走了去。
青葵望着這座伫立于海底之中的高大宮殿，通身白玉打造，水晶裝飾，重樓飛檐，精美屹立，其氣派程度不亞于海上的橘麓州王宮。
“你舅舅是……？”青葵好奇地問。
“這銀海的龍王。”顏都答。
“啊？？”青葵杏眼圓睜，那他的身份豈不就是龍殿下？
天哪，這麽高貴的人，曾經竟然被她拖去煉成了傀儡。
“我就這樣空手來看龍王，會不會不太好啊？”青葵真後悔剛剛沒買點禮物下來。
顏都輕笑出聲，道：“他一個被囚禁起來的人，不需要吃不需要喝，你還想給他帶什麽來？”他推着她往前走，“走吧，你人來了，他就很開心了。”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道亮麗的女聲，夾雜着疑惑，“顏都？”
擡眼望過去，是一身白裳的殷靈立在那邊的一根圓柱旁，那白玉柱上盤旋着一條巨龍，巨龍延伸向上，張開了口，口中似乎還含着一顆龍珠。
她掃了他們兩人一眼，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顏都慢步過去，答：“我們來看舅舅。”
“來看我爹？”殷靈訝道。
青葵比她更驚訝，她不解地轉眸過去看向顏都，低聲問：“你舅舅他成婚了？還有了一個女兒？”
在她聽的那個故事裏，她以為他舅舅與他娘親是相愛的一對，難道這龍王因為他娘與他爹的事情，所以就另娶他人了嗎？
“小葵，舅舅他早就成婚了，他與天庭的五公主自幼便有婚約。這事，以後再告訴你吧。”
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機。
殷靈對他們道：“走吧，我跟你們一起去。”
殷靈帶着他們左右穿梭，行在其中，可以感受到當年的龍宮是多麽的氣派豪華，但是因為天神的一道禁令，這裏就變成了一座顫顫巍巍孤冷寂靜的廢宮。
當年，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龍宮中有一間空曠大殿，殿中有一塊白玉界碑，一直延伸到龍宮的穹頂上，龍王就被千年寒鐵鎖在那塊界碑上。
入目，是一條黑色鱗甲的巨龍，它的渾身纏繞着漆黑發光的寒鐵鎖鏈，龍身很長，需要努力仰頭才能看到它的龍頭。
“爹爹。”
“舅舅。”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上面的龍緩緩動了一下，身上的鎖鏈跟着晃動，發出巨大的聲響。
青葵拉着顏都的衣角，用口型問他：“我叫什麽呀？”
“叫舅舅。”
青葵擡頭看着上方，慢慢喊出一個“龍王舅舅”來。
黑龍一聽，龍身一晃，便滑了下來，須臾，它的龍首就湊到了她的面前來。
它黑亮的眼珠對着她打量了一番，說：“阿顏，這就是你說的姑娘嗎？”
那是一個聽起來有些滄桑但是又極有辨識度的男音，光是聽聲音也可以想象他曾經一定是一個俊男子，也難怪顏都的娘會喜歡他。
顏都點頭微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舅舅，這就是小葵。”
占離哈哈大笑，随即化為了人形，那是一個十分俊挺的男子，雖然被關押上百年，也不失風采與氣質。
他笑道：“長得真水靈，這雙眼睛就和你娘一樣，總是盈着水光。”
說後，他又轉頭問向青葵：“你是江南人？”
青葵點點頭，又搖頭，誠實地說：“我現在是用蓮玉做的。”“蓮玉？？”占離很吃驚，“蓮玉造人？”
“龍王舅舅，聽過傀儡術嗎？我現在是用蓮玉做成的傀儡。”
“傀儡術？略有耳聞……”他轉念一想，又道：“昨日聽顏都說起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他在騙我呢，沒想到他真的找到了心中所愛，要是海暝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青葵猜想他說的海暝，就是顏都的娘吧。
“這臭小子告訴我說你是一個凡人，我心裏還擔心呢，凡人壽命短暫，如白駒過隙，而我們龍的壽命卻有幾千上萬年，他要是喜歡上一個凡人，是會很痛苦的，現在看到你是蓮玉做的，那我便也就放心了，蓮玉的壽命與龍無甚相差，這樣我也就不用擔心你們兩個了。”
青葵埋着臉，心想她活多久與顏都又有什麽關系？他都打算要送她走了，都要與她老死不相往來了。
作者有話說：
誤會快要解除了，明天或者後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