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祝玥一進萬煜家門就給了萬煜一個碩大的笑臉。萬煜上一次見到這個表情是幾個月前《風月傳》殺青的時候，萬煜被導演表揚演戲有靈氣。
祝玥是專業的經紀人，追求利益是她的職業本能，保護藝人的基本權益是她的職業道德。
于是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祝玥給吳凡講解了十幾頁的合同裏每一條重要條款。
她講到第三大項第六條細則：藝人必須上交社工具包含且不限于微博，配合公司的宣傳，維護自身形象不損害公司利益。
房間裏傳來孩子的哭聲。
早上吃飽喝足在沙發上打盹的萬煜自然是聽不見的。
于是祝玥目瞪口呆地看到吳凡走進卧室，好一會兒，一手抱着個男娃娃，一手拿着奶瓶走了出來。
吳凡抱着鳳梨坐在祝玥的對面，略帶歉意：“不好意思，您繼續。”
祝玥看看睡得口水橫流四仰八叉的萬煜，再看看面前這個居家美男子吳凡，感覺這兩個人的反差略微妙。
忍不住偷瞄了吳凡好幾眼，講了四十來分鐘，終于把條款講完了。
“合同不着急簽你可以慢慢看。如果有疑問随時問我。”祝玥随手拿了面前一杯水喝，酸酸甜甜，還冰着。好舒服。
吳凡懷裏的寶寶已經睡着很久，吳凡單手抱娃，翻到一頁問祝玥神情認真：“我有個問題，這個合約只是簽走我的經濟約對不對？”
“對，如果你的未來發展涉及到唱片，電視劇，電影，必須通過我們幫你簽約，你個人不能越過公司以獨立個人的名義簽約。也就是說……”祝玥詳細解釋。
吳凡打斷了他：“我的意思是，在這個合約外我同他人的簽雇傭合同，可行嗎？”
“別的公司我不知道，但我們公司只要是不涉及影視歌、代言gg，一般都可行。”祝玥想到了什麽：“當然，你和萬煜簽的助理的合同也合法，公司不會幹涉。不過以後這類合約最好還是給我看一下，以防萬一。”
祝玥說得簡單易懂，滴水不漏。
吳凡了然。
“還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
說完吳凡要簽字。
祝玥樂享其成，還是提醒了一句：“你确定不會後悔？”
“我也沒什麽損失。”吳凡真誠地看祝玥。
祝玥欣賞這種坦蕩。
祝玥帶過的幾十號藝人裏只有兩個人簽經紀約如此爽快。
一個是面前的吳凡。
一個是毫無心眼一心只想入坑賣身演戲的萬煜。
祝玥滿意地看着吳凡把自己的名字寫德幹淨整潔。
挂着笑容，整理好文件，看了看表。
“時間不早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他現在不适合出門，我叫個外賣上來，我們簡單慶祝一下。”祝玥拿出手機要點外賣。
“簡單的在家裏吃吧。”吳凡搖了搖頭。
然後祝玥坐在餐廳的餐桌前，支着腦袋目瞪口呆地看着吳凡的好身材在萬煜家的廚房裏忙碌。半個小時不到，餐桌上四菜一湯。擺在祝玥面前的米飯上還撒上了幾粒黑芝麻。芝麻雖小，但是——那個誘人的香呀。
沙發上睡了一早的萬煜醒了。揉了揉眼睛，用和自己一樣的目光看了眼飯桌：“又吃飯了？”
“已經中午了。去洗手，我去給鳳梨喂奶。”吳凡去了嬰兒房，留下一桌美食和一個微微滲着汗漬的背影。
“什麽鬼。”祝玥坐在餐桌前，拿着一雙精致的琉璃色的筷子。眼睛裏滿滿小幸福感爆棚。
萬煜眼睛一亮：“這不是上回去泰國拍gg我買的琉璃筷？死貴死貴的，我以為丢了。”
祝玥對筷子不感興趣：“這個吳凡，太神了吧？”
萬煜嘗了口面前的紅燒排骨，眼睛眯成一條縫：“唔，太脆了。比清華坊的排骨好吃。”
祝玥半信半疑地夾了面前并不起眼的涼拌豆腐。放進嘴裏入口即化，三四層的味道一點點地在嘴裏蔓延。
祝玥在圈子裏吃喝應酬多了，如此家常又精致美味的食物是太久沒有嘗過。
“……”
祝玥的腦子裏飛快地轉着什麽，在嘗完面前的四菜一湯，再看到萬煜吃得毫無形象的呆萌模樣後。
她有了主意。
“萬煜，你別吃了。”
“表，好好吃。”萬煜頭也不擡，就準備和面前這盆排骨杠上了。
“你不知道你是一吃就胖的體質”祝玥提醒。
“反正我flop了。一時半活兒不用賣臉蛋和□□。”
“你還有個真人秀。”
“那種一真的不會有人看。”萬煜想到自己近期唯一的工作毫無挑戰和亮點，很是失望。
祝玥打量着萬煜，看着這個睡覺剛醒頭發亂糟糟，吃飯吃得特別奔放的萬煜，心裏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昨天有個飯局，真人秀的陳導還找我談起你。說實話我也覺得你鄰家弟弟傻白甜的形象賣多了不出彩。不如，我們換個人設？”
萬煜心如死灰：“換個人設我還得滾出娛樂圈呀。”
祝玥挑眉：“但我覺得呆萌小弟突然逆襲，變成大廚賺錢養家喂飽衆人的人設很讨喜。”
“姐你再說一遍？”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萬煜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要浪費那麽好的資源，這些天讓吳凡每天教你做個菜，務必練熟了。指不定到時候用得到。”祝玥對着那盤排骨笑得賊兮兮，順便把萬煜伸向排骨的筷子擋住：“人間煙火氣的建氣鮮肉……挺适合你。少吃點，胖了上鏡像只□□。”
“……”萬煜到底是被戳到了痛處。
捏了捏自己的臉，可憐兮兮地看着那盤排骨。
最後眼睜睜地看着祝玥把一整盤排骨全掃了精光。
……
那之後。暫時負面新聞纏身萬煜在家過上了宅男的生活。祝玥怕他沒事看微博自殘，就把他手機上的微博給删了。
萬煜找到機會把吳凡和保姆阿姨的事打電話同萬姿說了。姐姐聽完在電話那邊好久沒說話，只是問了之前三個阿姨的聯系方式。
兩天後姐姐又來了電話：“家裏都沒人的時候給羅阿姨打電話，她會來幫忙看孩子。”
萬煜聽了當然高興，暗搓搓地問萬姿：“你不嫌棄阿姨不是雙眼皮影響鳳梨的顏值發育啦？”
“我和你姐夫顏值那麽高，我兒子要是醜，也是他的本事。”萬姿就是如此有自信：“還有，吳凡的案底是有點蹊跷，不過你既然信任他，那就好好和人相處。”
“他人挺好的，做飯也好吃。”萬煜發自內心地誇贊。
……
于是有小半個月的時間，萬煜在“啊，這個好吃”，和“啊，我又胖了”的矛盾中度過。
“你的男二還在談，時間還充裕，所以洛賓那邊還沒最後拍板。”
眼看真人秀的通告就要到了，祝玥想起了這位被放逐的藝人，見萬煜到底有守住藝人起碼的底線——管住自己的體重沒有放飛自我，還是欣慰的。
其實她再來萬煜家主要是來找吳凡的。
因為洛賓新電影《南風》的男三號合同終于被她拿到。
祝玥笑得樂開了花，給吳凡講了一些淺顯易懂的條款和特別要注意的事項，開心地看着吳凡在很多頁紙上寫下工整的名字。
走之前祝玥問萬煜：“做菜學的怎麽樣了？我們特別和制作方要求加入一日三餐自理的要求，這是一個看點，別浪費我們的安排。”
萬煜表示做不到吳凡那麽好吃，但吃飽飯沒問題。
……
于是一周後真人秀《90後的我們》正式開錄。萬煜和四個90後直接被拉到南方一個叫望村的小山村。
萬煜快一個月沒通告了，祝岳非常重視，為了不留把柄只帶了一個通告助理縮減行李，生怕這個時候再來個耍大牌的新聞雪上加霜。
《90後的我們》是蹭之前明星在農村生存闖關真人秀的熱度。已經有好幾檔類似的節目收視不俗，觀衆就喜歡看平時光鮮的明星在樸素的農村四處碰壁體驗生活，展現出的反差萌。如果明星肯配合再來個矛盾撕逼什麽的，更是這類節目的收視保證。萬煜之所以不想參加這檔真人秀，的确是因為——這類冷飯炒的節目實在已經沒有味道了。制作組不過是把大牌一線明星換成了90後的新生代，企劃裏的闖關內容，挑戰任務都是換湯不換藥。
萬煜連到時導演會安排哪個明星和哪個明星撕逼，哪個明星和哪個明星抄cp都能預測得八九不離十。
不過還得硬着頭皮上，藝人的職業素養嘛。
明明覺得游戲低幼很無聊還是要裝作非常在乎輸贏，争個頭破血流。明明挑戰失敗大家都尴尬，補兩個鏡頭就算齊心協力克服困難。明明和女嘉賓尬聊聊到無話可說，硬是要在鏡頭前展現得像失散多年的兄妹……總之全部都是萬煜老爸老媽都看不下去的假大空。
第一期的錄制按部就班錄了一天一夜。
萬煜出門三天後回到家，滿臉滿頭的蟲子包和濕疹。
吳凡用金銀花煮過的水拿冰降溫，敷在萬煜的臉上及時止癢，萬煜才沒把那張吃飯的臉抓爛。
“農村蟲子太多了。six god根本扛不住。”萬煜的一只眼皮上被咬了兩口，于是眼睛腫得像被人揍了一拳。他一口咬下帶回來讓吳凡煮好的農家玉米，嘴裏甜蜜蜜，臉上苦巴巴。
“你做飯了嗎？”吳凡把焐熱的紗布拿走換了一塊冰的，他看到萬煜的手上又多了一塊燙傷的紅印子。
“做了，不過第一次錄制導演組貌似沒多變态，飯在村長家裏做的，有煤氣也有不粘鍋。”萬煜啃好一個玉米，再吃一個：“我就做了你教我紅燒排骨。”
“好吃嗎？”
“你教的當然好吃。不過這種綜藝節目的套路大家都太熟悉了，所有嘉賓來之前都學了一手。而且錄制的時候就算嘉賓做成屎也能演成吃蜜的樣子。大家都不太熟嘛，誰都不敢先開撕。你懂的。”萬煜吃得兩腮鼓鼓，像一只土撥鼠。
“你的這個黃花菜泡水比劇組給的防蚊液好用，下回做點給我帶去。啊，對了，你這周還得教我做流水席。”
“流水席？”吳凡皺眉。
“嗯。一個導演助理妹子貌似是我的死忠粉絲，她偷偷告訴我的。這期錄做飯大家都能弄點東西出來沒什麽爆點，所以導演組下一期可能喪心病狂地要我們給全村的老人做流水席。”
“……”
萬煜眨眨眼睛：“你不會不知道怎麽搞吧？”
“我知道。只是……”吳凡低頭想了想，說：
“下次錄制，能不能帶我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