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和萬煜一起參加《90後的我們》的四位藝人中，他最熟悉的是電視圈的新晉小花陸香曼。兩個人在《風月傳》裏分別擔任男二女二，戲裏戲外話題性十足。

“人家談了十年的男朋友就是電視劇的總制片，每次我們對戲人家都蹲點，哪裏來的火花嘛。”

第二期節目快錄制之前，祝玥把萬煜叫到公司和他碰個頭。

“簽約的時候制作組要求賣cp，沒得選，下期節目記得多互動。”

“哦。”

萬煜噘嘴。嘴上表示了解。心裏有點哀怨。

啥時候他也能混到和姐姐萬姿一樣的咖位，可以選自己喜歡的本子演戲，自由自在做自己。連罵個助理都能被報導成對員工嚴格要求，标榜成不耍大牌的娛樂圈裏的一股清流。

而自己只能靠賣臉求生存，小心混日子。賣cp就賣cp吧，只要人家制片人男友沒意見，他又不吃虧。

“周成益和殷翰，他倆你也要上點心。殷翰的新戲很快要上，就在真人秀播出的周期內，他最近人氣也很高，和人家搞好關系，蹭點流量。”祝玥拿筆敲了敲筆記本：“不過也別蹭的太明顯了，他和周成益的男男cp也是節目組刻意安排的，人家小兩口賣腐的時候你別去搗亂。”

“哦。”

萬煜表示了解。

他想起第一期錄制周成益和殷翰幫村民包餃子的挑戰中兩個人配合默契，打打鬧鬧綜藝效果應該很不錯。不過就萬煜所知，周成益和殷翰是同一個公司的藝人，周走的是乖巧國民校草的人設，最近在幾個綜藝節目中很放得開，身上好幾個gg代言，人氣不俗。而殷翰出道就是一部諜戰電影的男一號，是硬漢形象的新生代代表，圈內普遍都看好他的後續發展。這兩人一柔一剛放在一起挺養眼，而他們公司打得一手男男好牌。姐夫透露過一次，貌似人家經紀公司老總就是同志，所以旗下只簽男藝人。于是圈子裏對周成益和殷翰的賣腐見怪不怪。

殷翰什麽取向萬煜不清楚，反正上期節目錄完萬煜在酒店撞見周成益花式追另一位女嘉賓——易微。

易微是模特出身，除了幾個gg外再沒什麽作品，是比較新的藝人。不過姑娘長得很甜美，在五位嘉賓裏年紀最小，情商卻很高，工作非常配合，同節目組的人相處的也很好。

大概是因為名氣低，祝玥直接把易微給忽略了。

“你在聽嗎？”祝玥發現萬煜在開小差。

“在。”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節目，但沒有流量沒有話題沒有名氣，鬼才找你演戲。”

“知道了姐。我回家做飯去了。”最近有些垂頭喪氣的萬煜聽完祝玥第n次碎碎念，準備回家做祝玥布置的功課。不管有麽有用，死馬當活馬醫吧。

“把這個簽了再回去。”祝玥把一疊合同放在他面前，感覺是時候給萬煜一些自信：“洛賓的男二號。”

“我？”某人瞬間回光返照。

“他回去把你試鏡的錄像翻出來又看了一遍，最後選的你。”祝玥笑得莞爾。

“靠！”萬煜一聽就樂，看了三遍合同上的電影名稱和自己演的角色，真的是洛賓電影的男二，之前耷拉着的眼睛突然炯炯有神，好似瞬間身上能發出光芒。

萬煜看都不看，爽快地簽了合同。

三天後，萬煜被拉去了一個叫姚村的山村。

《90後的我們》第二期錄制。

所有藝人下午準時在村口集合。

第一天下午是炒冷飯式的做游戲，争排名，然後根據排名選晚上住的房子。

衆人在各自分配到過夜的村民家中吃好晚飯，就收到節目組的任務卡。

“了解農村流水席的歷史，盡可能的向家人朋友尋求流水席制作的幫助。”

果然，導演助理小妹的情報屬實。

天快黑的時候萬煜從自己的行李裏拿出了金銀花和艾草，煮了水給其他四個小夥伴送去。陸香曼配合着又害羞又感激地收下自制防蚊水。殷翰和周成益在一起借了臺電腦搜着流水席的制作方法。易微那邊有些冷清，小姑娘和院子裏的小狗玩得不錯，見到萬煜的時候有些驚喜。

萬煜送完防蚊水，還在村子裏逛了一圈，感受了一下小村莊的鄉土風情。

攝像小哥提醒他還要做任務，不然他沒辦法下班。

萬煜直接把吳凡叫來了。

《90後的我們》攝制過程中對藝人沒有特別多約束。有手機贊助商的贊助，所以他們人手一只手機可以和外界溝通，經紀人和助理都和攝制組導演們在一起，随時觀察藝人們的表現情況。

吳凡是第一次進制作組，他以為真人秀的拍攝會很辛苦，游戲過程也會很激烈。卻是半天看下來，藝人們都比較輕松随意，游戲也很平庸，嘉賓們的興致似乎并不高。

他看到導演組的導演們一個下午都緊鎖眉頭，似乎對拍攝并不滿意。

晚上吳凡被萬煜喊去錄了一段問答。

回到制作組給工作人員安排的鎮上的小旅館，祝玥在大廳裏等他。

“覺得很神奇？感覺你一直精神很集中。”祝玥拍拍吳凡的大高個。

“是不是錄制的不太順利？”吳凡問。

祝玥看吳凡，心想這人雖然一張白紙，不過眼尖：“本來就不是大制作的綜藝，所以請來的藝人都是二三線。只能說是中規中矩吧。”

祝玥說的比較隐晦。

“萬煜比在家裏活潑。”吳凡沒頭沒腦來了一句。

吳凡和萬煜已經相處了兩個月。在家裏的萬煜像個小少爺，有點呆呆的，懶懶的，特別喜歡睡覺。經常在沙發上看書，看着看着就能睡一下午。

而今天在鏡頭前的萬煜，總是笑着的，人很精神，非常有靈氣。

“他的人設就是建氣陽光少年。角色需要。”祝玥邊說邊低頭快速地回着微信，皺着眉頭，似乎有什麽事情需要處理：“明天我要回一趟公司，鄒祺的一個合同出了點問題。鄒祺算是你的前輩，以後會見到。那……明天你看着萬煜，沒問題吧？”

“沒問題。”

“你辦事我也放心。”祝玥說完又叮囑了幾句，就拎着行李箱趕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五點半。萬煜被節目組從被窩裏叫醒。晚上他睡得踏實，一早起床還很精神，簡單洗漱吃早飯的鏡頭都有攝像小哥跟拍。

殷翰住的農戶家早上水管爆了，耽誤了一會兒，等全員集合六點整。

七點不到，五個人完成妝發，被帶到村子裏最大的一處空曠地帶。

姚村位于南方竹鄉僻靜的深山處，是一個只有800個登記戶口，常住人口不到200人的小村莊。前幾年成年的勞動力都出遠門打工謀生，留在村莊裏的多數是老人和留守孩童。好在這些年家鄉建設得越來越好，有些年輕人回了老家，經營賓館，土特産的生意。這些年小村莊熱鬧了許多，曾經荒廢的田地也重新恢複了生機。

今天是姚村一戶人家第四代重孫女姚濱瑤滿月的日子。五位從小在城市裏長大的90後要承擔小朋友滿月酒的流水席制作。

導演念完了本次錄制的挑戰任務，讓五位嘉賓轉頭。

不用演的，萬煜他們都被身後的陣仗吓到了。

他們身後支了五個巨大的紅色頂棚，支架用四角螺絲釘在地面，可以遮陽避雨，非常牢固。頂棚下堆滿了木條，圓板，煤氣罐，水缸，大鐵鍋，不鏽鋼大盆，大蒸籠，近百張塑料凳，一個大冰櫃，一箱食油，調味品，烹饪工具，還有近十個大塑料箱子。

導演又介紹了一個80後團隊，為首的85後姚亮是土生土長的姚村人，常年做流水席承辦工作。男人三十出頭已經有十幾年流水席制作經驗。嘉賓背後所有的材料都是為今天的滿月酒準備的。

“姚家要求十桌酒席，每桌酒席十位客人，十菜一湯。現在是早上7點整，離中午12點姚濱瑤小朋友滿月酒鳴炮開席還有五個小時。今天我們90後的挑戰任務就是——按時完成滿月酒流水席。現在開始。”

導演的話說并不多。萬煜在看到那幾個大紅棚子和導演組請來的流水席宴團隊，就知道今天的大致流程就是先拍五個90後在酒席準備中出盡各種洋相。

畢竟做一兩個家常菜只要不手殘大家都沒問題，但是流水席是一個大工程，一般人真搞不定。導演肯定也沒指望嘉賓能搞定，所以把救場的人都請來了。只要先拍90後的無措，再拍80後的力纜狂瀾，再拍90後的虛心學習，最後和村子裏的老人孩子們來一些互動，弄一些催淚的情節上升一下價值觀，這期就齊活。

半個小時後，女生們從裝滿食材的塑料箱子裏拿出了水果和新鮮蔬菜，用皮管從附近水龍頭接過水，在水缸裏開始了清洗工作。男生們研究出桌子和圓臺面的安裝方法，開始悶頭搭吃飯用的桌子。大家都避開了實操做飯的環節，似乎都在等着流水席主廚主持大局，再搭把手。

只有萬煜蹲在煤氣罐和很像煤氣竈的架子前，擺弄了好一會兒。他在想之前吳凡教過他煤氣竈的簡單裝法。

吳凡似乎對村子裏擺酒的流程非常熟悉，第一個教萬煜的就是弄煤氣竈。

“流水席需要的是效率，主人不會讓客人吃冷掉的飯菜，所以速度非常重要。一定用的煤氣，不會讓你們自己搭土竈臺。”吳凡是這麽說的。

現場果然用灌裝煤氣。

萬煜怕火，把管子鏈接好，等了好久才按了閥門——

“轟——”地一聲。

萬煜吓得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所有人轉頭看萬煜。

“有火了！”易微先喊了一句。丢了手裏洗了一半的香菇，跑過來把萬煜拉了起來。

萬煜拍拍滿手的灰：“吓死人了，這個竈臺的聲音真豪放。”

這時候菜洗好了，桌子也搭好了。五個人都蹲在可以點出火的竈臺前面。殷翰從導演組拿到了今天流水席的預定菜單：

椒鹽排條

炸水餃

香辣梭子蟹炒年糕

蒜香大龍蝦

清蒸鴉片魚

姜蔥牛蛙

粉蒸肉

魚排拼盤

素炒野菜

青菜香菇湯

果盤

“從哪個下手？”有人問。

大概幾個人都沒有想真的只靠五個人完成十個菜，于是回答的都随意。

“果盤最簡單。”陸香曼拿了皮筋把長發紮了起來，因為剛剛萬煜點燃的火焰把她吓到了，足有半米多高，披散的長發雖然美美的，但的确不安全也不方便。

周成益把菜單看完，一臉天要塌下來的表情：“素炒野菜很簡單，菜是不是都洗好了，要不我們先做這個？”

殷翰搖頭否定道：“蔬菜炒完放到十二點肯定吃不了。”

然後衆人都沉默了。

易微一直沒說話，看着萬煜。

萬煜把菜單看了幾遍，擡起頭一臉的不确定：“這十個菜分好像可以分成三大類。”

現在四個人都看萬煜了。

“椒鹽條排，魚排拼盤和炸水餃都是用炸的。排骨應該是之前就腌漬好的半成品，魚排和水餃應該也是現成的，這三個菜炸好擺盤就可以上菜。”萬煜按照吳凡教他的思路，先給菜品分類。“第二類是清蒸的，蒜香龍蝦，粉蒸肉，鴉片魚，都可以蒸。這個難度也不大。第三類是炒的，梭子蟹年糕，炒野菜還有姜蔥牛蛙，一口氣炒十桌份的還是有點難度……最後就是湯和果盤，這兩個不難。”

萬煜說完，才發現另外四雙眼睛都盯着自己。

特別是兩個姑娘，離的近了發現她們的睫毛都好長。

“我們先把菜全部清洗，切塊，需要上鍋蒸的菜也先腌好。炸的和炒的到時候同時進行，這樣每桌都能吃上熱菜。”

萬煜統籌規劃完。四個小夥伴已經用表情把他奉為精神領袖。

易微是個行動派，已經去食材箱子裏找出了生姜和大蒜，還有好幾只大蔥。“我和小曼姐去切青椒和生姜，再剝蒜……啊，怎麽有一麻袋的蒜？”

“排骨，蝦排和餃子都是現成的。”周成益發現了冰櫃裏的三個箱子，笑得一臉燦爛。

殷翰已經幫着萬煜把另外兩個竈臺連上了液化煤氣瓶。

一開火。

“轟——”

于是五個90後開始給100個村名做10桌流水席的挑戰。

另一邊，導演組十分鐘前按下了準備打斷嘉賓去救場的姚亮。

“再等等，看看他們究竟能做到什麽程度。”總導演的嘴角終于揚起了久違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