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那天晚上，吳凡和萬煜都睡得很好。

萬煜發現遇到吳凡以後自己急轉直下倒黴的事終于有了些轉機。吳凡是個相處起來很舒服的人，是個值得深交信賴的好朋友。

而吳凡在睡前靠在床邊又翻了一遍之前關于萬煜同性緋聞的八卦新聞。

萬煜應該和自己是同一類人吧。吳凡睡着前，認真的想。

臺風天藝人受傷，真人秀節目錄制的安全性受到了網友們的質疑。後來90後們集體發聲，表示突發情況是所有人無法預料的，非常感謝節目組及時的救援和安置。于是不和諧的聲音慢慢淡了下去。嘉賓們吃苦耐勞的敬業精神被帶了一波節奏。連權威媒體都發文表揚了一番90後的幾位藝人的敬業精神。

相反，最紅的真人秀《吃貨來了》撕逼撕地空熱鬧，廣大群衆表示看累了節目組生搬硬套組cp，厭倦了自家愛豆在節目裏說的無意識的話語，在的網上被各種惡意解讀。

撕逼一時爽，撕太久也會厭煩。

于是小清新的《90後的我們》反倒收視率節節攀升，所以祝玥最近在公司見到萬煜都是笑着的。

“你小子運氣還算不錯。”祝玥難得表揚萬煜了幾句：“微博上和殷翰他們的互動要繼續。記得萌一點。”

“哦。”萬煜被祝玥叫來公司已經兩個小時了，正在無所事事的刷微博。

他沒看自己的微博，而是在看吳凡的。

吳凡的微博一直是祝玥在打理，除了一些關于《90後的我們》的宣傳和藝人的互動，只有一組吳凡錄制節目時抓拍的照片。都是很生活很自然的那種。

祝玥把吳凡定位為“親民大哥哥” 的形象，突出暖男和萬能的形象。

今天祝玥把他和吳凡就叫來了。說是給他們看真人秀的特別版，因為有藝人比較狼狽的鏡頭，所以要征得本人同意才可以播出。

真人秀的第四期最後剪成了一個多小時的特別節目。是以第三方的視角記錄節目的流程。藝人，助理，導演組，道具組，後勤人員，攝制組……那個臺風天所有參與節目的人員褪去了濾鏡和修飾，最原始的狀态呈現了出來。

由于是另外一番視角，觀衆們才可以從側面了解到節目錄制，團隊的合作分工，藝人們在鏡頭後真實的模樣。

那期節目萬煜看得很震撼。作為藝人，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一直覺得很低幼的挑戰活動，在施行前要經歷那麽多的計劃，審核，真人嘗試，安全檢驗等步驟。光是選擇一個錄制節目的小村莊，前期的工作就有半個月之久。

他也是在節目裏看到殷翰受傷的原因。

那天看到天色不對的，第一個完成任務的殷翰就早早的回到集合地點。回來不久就是突如其來的大雨。

吳凡和易微是第二個回來的，易微在回來的半路上腿卡在了一處溝壑中，吳凡試了半天沒把人拉上來，殷翰過去幫忙，為了不讓易微摔倒，才把手弄脫臼了。

鏡頭裏，易微回到避雨的樓裏一直非常愧疚。殷翰一直說自己沒事，還逗小姑娘邊哭邊笑。

吳凡見殷翰不是很嚴重，就一直盯着外面的大風雨。

後來畫面中就是萬煜和陸香曼的攝影小哥們先回來，幾乎是在萬煜折回去追陸香曼的瞬間，吳凡沖進的雨裏。

萬煜看完節目後多少有些吃驚。

吳凡等他的表情，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吳凡來了公司被帶去拍一組宣傳照。

萬煜在辦公室裏和祝玥已經把特別節目看完了。記錄的形式非常有新意，後來吳凡和殷翰被送到了醫院，兩個人禮貌冷靜又淡定，讓危重病人先獲得救治的行為非常圈粉。

每次吳凡出境的時候，祝玥都是一臉撿到寶的表情。

萬煜的手機刷了沒多久，辦公室的門打開了，吳凡拍好照回來，身後還有一位導演——洛賓。

祝玥一下精神了，看到洛賓熱絡地打了招呼寒暄了幾句。

“中午一起吃個飯吧。”洛賓比萬煜矮一點，頭發有點長，一雙丹鳳眼看似無害卻非常伶俐。

萬煜第一次見到洛賓的時候曾經感嘆，這麽漂亮的人不當演員做導演真的很浪費那張臉。

不過後來萬煜看到人家洛賓牛逼的履歷和才藝後，才發現洛大導演不靠演員賺錢單純是因為——他根本不用靠買臉吃飯。洛賓微博裏除了和電影相關的宣傳和拍攝相關的內容外，就是他平時在家裏畫的工筆畫，寫的毛筆字，手工制作提字的扇面，精致的陶藝。人家連記錄生活都是用畫的，光生活日記畫冊就有好幾大本。微博上也偶爾會放出洛賓家中的畫面，到處都是植物和烏龜倉鼠等小動物。

家裏還有一只叫黑仔的白貓。

是一個才華都要溢出來，也把生活過得很精致自在的人。

洛導在公司偶遇吳凡親自提出要和萬煜他們吃飯。

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祝玥配合的打電話訂好離公司不遠的一處小衆餐廳，那是祝玥經常待客的地方。

餐廳只有一個簡單的門面，裏面別有洞天。非常家居大衆卻又精致的裝潢，給人一種回家吃飯的親切感。

四人進了一個包廂。包廂裏是80年代的裝修風格，舊彩電和舊冰箱都是當年的舊家具。萬煜有一種好像回到老家外婆的家中的錯覺。

祝玥張羅好飯菜，叫了酒水，接了個電話就打了招呼出去了。

祝玥什麽人，她知道洛賓特地來自己辦公室肯定不是找自己的。洛賓是圈子裏出了名鮮少應酬，萬事都是助理搞定的甩手掌櫃。這次親自前來，一定是找兩位角色演員。

于是自己主動退出來，好讓裏面的人說話方便一些。

包廂裏。

一個不會交際的萬煜和明顯話特別少的洛賓和吳凡，開始了一頓尬吃。

十五分鐘後。

萬煜實在覺得尴尬：“洛導，飯菜還可口吧。”

“還不錯。”洛賓點點頭。

丹鳳眼若有其事地看着萬煜，說了一句有營養的話：“你們劇本看的怎麽樣了。”

吳凡淡定的吃飯，頭都沒點，反正洛賓也沒看他。

“唔……”萬煜點點頭，表示自己看過了。然後心裏已經在準備下一個問題的答案。因為通常一個導演問他有沒有看完劇本以後的第二個問題一定是：你對你演的角色有怎麽樣的理解。

“我是萬姿的腦殘粉。”

洛賓很自然地夾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的碗裏，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萬煜還傻乎乎地回：“我也喜歡萬姿演的戲。”

“哦？”洛賓的語氣明顯不是來和萬煜一起讨論共同喜愛的女演員的。揚眉道：“《白晝》裏的男主角本來有個姐姐，我原本想讓萬姿來客串。被她經紀人拒絕了。”

“是嘛。”萬煜啃了一塊排骨，心想他沒在劇本裏看到男主姐姐的角色呀。而且肯定不是萬姿經紀人拒的，他姐所有的本子都自己親自看，然後壞人都是可憐的胖美凡小姑娘去當。

萬煜想了想，好奇地眨眨眼睛。

“因為沒請到所以把角色删掉了。”洛賓明顯有些沮喪。

“好可惜。是什麽樣的角色，不會是風情萬種需要秀好身材的那種吧？”

萬煜覺得萬姿拒絕洛賓的電影有些奇怪，去年洛賓的《藍色蒼穹下》講的是聽障兒童的成長故事。萬姿還給萬煜推薦過。他姐應該很欣賞洛賓才對。

不過那人剛生完龍鳳胎，身材還沒有恢複過來，之前接了個宮廷戲，穿着大袍子沒人會發現她身材走形。

拒絕洛賓，萬煜覺得只有一種可能。

等他快言快語的說完，才發現，自己有點說漏嘴了。

果然，此時洛賓似笑非笑又有些吃驚地看着萬煜，挑眉道：“哦？你怎麽知道。”

“厄——”萬煜摸摸鼻子。

後知後覺，他這才意識到洛賓找他吃飯的目的，原來是為了他姐萬姿。

導演好賊。

洛賓也不再說什麽，眯着眼睛一副：我什麽都知道的表情。

萬煜繼續摸摸鼻子：“那個……要不試着換換人設？我姐……阿不，男主的姐姐不一定要那麽光鮮，可以是知書達理，土一點的？可能更有挑戰吧？”

萬煜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麽，反正只能幫到這裏了。

洛賓放空着想了想。很快就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了。

三天後，洛賓給萬煜發了新的劇本。

第一頁就是男主姐姐的人物小傳。明顯是給萬姿看的。

洛賓除了發劇本，還給萬煜發了一個八十八塊八毛八的紅包。

然後一句話都沒說。

再笨的人也知道是什麽意思。

于是萬煜硬着頭皮給萬姿打了個電話。也沒說洛賓找過他。

“姐，洛賓好像是你的腦殘粉哦。”萬煜呆兮兮。

“知道了。”女王大人表示了解。

“你為啥拒了人家的本子呀。”萬煜假裝自己只是八卦到了消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那種角色我得再緩半年才能拍。”女王的語氣裏帶着3分的惋惜和7分對自己目前身上的贅肉很不滿意的怨念。

果然，因為人設不符合女王如今的身材。

萬煜立馬傻白甜起來：“沒有呀，姐，我看劇本裏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的呀。女教師。而且我覺得很适合你的喲”

“哦？”

“我先發你劇本啦。”

然後萬煜把劇本發了過去，沒多久，萬姿電話來了。

女王在冷笑：“萬煜，導演給了你多少好處買通你的？”

“厄……”果然萬姿女王一眼就能看穿。

“姐，人家真的是你腦殘粉。你再看看劇本啦。”

“行吧，我有空仔細看。”萬姿也是拿自己這個少根筋的弟弟沒辦法：“不過當年是誰說不會蹭我的名氣混圈子的。怎麽，為了一個男二號就把姐姐賣了？”

“姐，絕對沒有，我這次演男二是蹭了吳凡的好運氣。”萬煜各種理直氣壯地否定了。

“你家那位帥保姆？”萬姿調高了語調。

萬煜把吳凡烏龍選上男三的事告訴了萬姿。并表示是自己簽約了以後祝玥說漏嘴才讓洛賓知道小秘密的。

萬姿聽弟弟着急解釋了半天，覺得自己這個弟弟還真是執拗的可以：“拜托，別把是我親弟弟說得那麽恐怖。遲早會被扒出來的。”

“但是我想靠我自己的能力。”萬煜挺固執：“不然多沒意思。”

萬姿莞爾。

她挺喜歡萬煜身上這份執拗。

萬煜是真的喜歡這份工作。不為名利，他樂在其中。

兩周後。

萬姿友情出演《白晝》的消息，萬煜是在洛賓的微博上看到的。

萬煜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畢竟第一次和萬姿一個劇組，有些小激動，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有些尴尬。

不過越想他越覺得——導演也太雞賊了。

他幫洛賓請了女影帝級別大咖，導演竟然用一個八十八塊八毛八的微信紅包就把他給打發了。

“下周開機見。合作愉快。”

手機一震，和洛賓的微信對話框裏，出現簡單的一句問候。

然後，人家又給他打了八十八塊八毛八的紅包。

萬煜點開紅包的時候，怎麽都覺得那個數字裏隐藏着雞賊導演深深的得意。

五天後。

《白晝》開機。

萬煜錄制完最後一期《90後的我們》，就被打包好，去了C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