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這年過年，萬老爺子和萬煜的親媽心情有那麽點起伏。先是兒子和吳凡一起回的家，以為兒子和吳凡感情穩定，于是巴巴地等着看八卦。卻是從女婿那裏聽到吳凡之前有犯罪前科，突然對吳凡這孩子所有的好印象都大打折扣了。
萬煜的父母一輩子都在學校裏，接觸的都是些單純的十幾二十多歲的孩子，哪裏會把吳凡和女婿說的刑事案件挂上鈎。老兩口知道的和萬煜知道的版本一樣，具體的情況吳凡也從來沒有承認過。于是等初二女兒女婿出去浪漫，二老在家手忙腳亂，吳凡再一次從天而降力纜狂瀾的拯救他們與水火的時候，二老明顯沒有年前那麽雞血了，多少還有些說不出的生別扭感。
萬煜跑了趟北京回家了，睡了一晚，第二天就生龍活虎地帶上一大家子去購物中心買買買。是真的買買買，從商場開門8點一直買到晚上8點，四大兩小一日三頓飯都是在購物中心吃的，下午的時候吳凡還把兩個孩子抱回車上午睡了的兩個小時。
買買買的一天，萬煜是真的嘚瑟呀！主要是因為自己工作這麽多年——終于賺錢啦！
先是去年小紅了一陣賺了一筆，年底又爆紅了一把，公司分賬都是在年底結算清楚，于是年前他的銀行卡裏突然多了老大一筆錢，吓得他數了好遍到底是幾位數。萬煜從小到大雖然衣食無憂要啥有啥，但是突然有那麽多錢的感覺真的是——爽畢了！
萬煜那個嘚瑟呀，給爸媽買完，給兩個小的買，小的選好衣服還得拍照給姐姐親自看過，不然會被嫌棄沒品味。結果姐姐姐夫磨磨唧唧回了兩條微信就說要進沙哈拉徒步去了，到時候沒有信號，讓萬煜找紅姐把關，于是又是來來回回一通折騰。小的也買爽了。
終于萬煜把爸媽和孩子安置在一家安靜的茶餐廳，裏面休閑娛樂一應俱全還有個兒童托管的場館。吳凡自然是要留下來幫忙帶孩子，萬煜包着個大口罩，一把拽這吳凡就走：“一起。”
然後直接就把吳凡拉進了一家男表專櫃。
吳凡對奢侈品并不熟悉，但是這個牌子他認識。專櫃的設計風格異常高雅，櫃臺小姐對進來了兩位顧客毫無反應，也就遠遠地站着，先是看了眼帶着大口罩和黑框眼鏡，又穿着一套肥大運動服的萬煜，就直接對着長褲長T，拎着一件黑色羽絨服随便站在那裏高高大大牌亮條順的吳凡，笑出了标準的八顆牙齒。
“這款這款，我姐夫有！哇！要120萬，天，我姐怎麽那麽會嫁人！”萬煜眼睛都閃着光，對着櫃臺裏的一塊男士腕表一頓小聲感慨。
吳凡淡定的站着，随聲附和了幾句。一直溫柔地看着萬煜低着頭的後腦勺。
這人一早出門就說自己被認出來就沒辦法買買買了，于是穿了一身肥大的運動裝還把自己搞的樣子很奇怪，生怕的被旁的影響了購物。
下午的時候吳凡就陪着萬煜像小孩子一樣一家家的手表專櫃逛過去。這人時不時發出類似姐夫好有錢，我姐的表竟然也那麽貴的感慨。逛到第四個牌子萬煜不喊了，指了指一塊對專櫃小姐眨眼睛：“這塊……能試戴嘛？”
然後專櫃小姐溫柔地笑着走了過來禮貌到：“您是……《90後的我們》的吳凡吧！ ”
專櫃小姐明顯是激動和确定的！
萬煜愣了一下。突然手表也不要了，也去看吳凡。
哇，他今天買東西買瘋了，這才發現吳凡不抱着孩子的時候還是挺謠言的。周圍所有的顧客加上工作人員都沒有吳凡好看。
然後萬煜目睹了粉絲和偶像的見面，拍照，簽名等一系列标準流程。
萬煜淡定的觀察了很久。他發現一件事——吳凡其實很懂得同人交流，比如面前這個小姑娘吧，要是換成自己，自己肯定第一個想到的是快點完事兒快點溜去忙自己的事。但是吳凡卻特別的容易親近，就像在家裏的時候一樣,安安靜靜的聽着小姑娘說的話語，眼裏是那種：非常感謝你的喜歡，平易近人的特別容易讓人親近的感覺。小姑娘也是大牌專櫃的工作人員，相貌氣質俱佳，這兩人聊起天來，蠻和諧的一幅畫面。
也就幾分鐘的事，氣氛融洽，好評無數，隔壁專櫃的小姑娘們也探過頭來拍照。
萬煜還是覺得：吳凡其實挺适合混娛樂圈的。就這人緣和氣場，自己都有點羨慕。
不過萬煜在聽到姑娘一句話的時候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姑娘閃着八卦的目光不好意思的問：“節目裏我最喜歡你和易微。易微好漂亮的，你們是情侶嗎？”
萬煜趕緊也八卦的盯着吳凡看。
什麽情況 ，為什麽昨天在北京他和方蕊被當模特一樣各種外景拍約會照的時候，兩個人是八卦了一整天，最後聊到無話可說，然後通告上就說他們戀愛甜蜜，如膠似漆無話不聊。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方蕊和他八卦說易微似乎喜歡吳凡，總是偷偷向工作人員打聽吳凡。
不會是真！的！吧！
好像是的，人家在電影裏演的是純純的愛情。
自己和吳凡別扭的那段時間他們的确是每天都在一起吃盒飯。
emmmm……
萬煜突然一個機靈。指着姑娘手裏的那塊表打斷了人家偶像和粉絲的和諧時光：“我要這塊。”
“啊？”
姑娘還在等着人家吳凡的回答呢。突然就開張了，所以有點不适應。
天大地大沒有銷售額大。
專櫃小姑娘迅速服務起了萬煜，要填用戶用戶信息存檔的時候。萬煜拍拍吳凡，給了個眼神：填你的。
吳凡想的簡單，以為萬煜單純的不想被人認出來。于是填了自己的信息。萬煜速度刷了卡，花裏胡哨的簽上自己的大名趕忙帶着吳凡走。
那天買表不過是個插曲。萬煜12小時瘋狂購物的節目還有把自己小時候特別喜歡的一個居家品牌的T恤衫各個花樣的都買了最大號。那個牌子都是花花綠綠的猴子的形象，吳凡不太能理解這人怎麽如此沉迷。
所以等萬煜大包小包買好，吳凡去接了二老和兩個小的，開車回家的路上，吳凡聽到後座的鳳梨和蘋果咳嗽了兩聲。他對孩子的咳嗽敏感，總覺得不太妙，于是把車子裏的暖氣打高了不少。
晚上回家萬煜逛街累了，東西都在客廳，洗了澡，穿了一身的猴子睡衣睡得不省人事。
等他第二天醒來，在被窩裏又自顧自的欣賞了半天猴子裝，發現家裏挺安靜的。于是去客廳看了一眼，發現昨天買的衣服還原樣地堆在客廳的地上。
他就覺得不太對。
萬煜先打電話給的吳凡。
吳凡沒接，然後他剛要打電話給老媽。
家門開了。
是媽回家了。
萬媽明顯眼睛還是紅的。
“媽，怎麽了？”
“……蘋果和鳳梨昨晚咳了一晚上，一大早送去的醫院，剛确診了，兩個都是肺炎，吳凡在給他們辦住院，我回來拿孩子住院要用的東西。”
老媽的眼睛紅紅的，給了萬煜一張紙，上面是吳凡的字，長長的一串孩子的物品清單還有每個物件擺在哪個位置。
萬煜瞬間清醒了，給姐姐和姐夫打電話才想起來兩個人進了無人區無法通訊。
萬煜倒是冷靜對着吳凡的列表找好了東西，發現關鍵時刻爸媽着急的和沒頭蒼蠅一樣，慌亂的不行。他相信吳凡，所以用最快速度打包好東西，把餐桌上的早飯胡亂塞了點就帶着爸媽回了醫院。
鳳梨和蘋果發着燒，小孩子不懂生病，只知道全身無力吃不下也睡不着，所以只會哇哇哭。醫院兒科病房裏到處是此起彼伏的孩童哭喊聲。
“辦好手續了，萬煜你去213房間給孩子簽字，上午要打留置針，還要做霧化。叔叔阿姨你們先去病房，207房間，兩個床位，也方便照顧。”吳凡手上拿了一大疊單據，一只手抱着哼哼唧唧哭着的鳳梨，看到了萬煜。
也就一個眼神，萬煜點點頭從老爸那裏報過紅着臉嚎啕大哭的蘋果，去了病房。
醫院如同打仗，這兩天正是冬季流感高發期，兒科忙的不行，兩個娃能有病床安置已經是幸運。很快各項化驗結果都出來了，三種流行的病毒都不匹配，不知名病毒感染誘發的肺炎。
小孩子的肺炎發病後病程很快，這幾天孩子陸陸續續咳嗽哭鬧大人們也沒注意。沒想到也就一晚上的功夫就從咳嗽直接發展到了中度肺炎。
老兩口哪裏見過兩個孩子同時生病可憐巴巴的樣子。孩子哭他們也抹眼淚，到了病房坐立不安，一聽兩個一歲多的龍鳳胎要挂鹽水，又看到隔壁護士站裏被一群大人壓着哭天搶地在腦袋上紮留置針的孩子們，老人的眼睛眼淚沒停過。
萬煜也被外面的哭聲吓到了。吳凡拍拍他：“沒事的，就是紮的時候很吓人，紮好了可以留置5天，都不用吃苦了。小孩子的病程很快，以前我東家的孩子也是一樣的情況的，住了5天醫院就全好了。”
後來，鳳梨和蘋果紮針的時候萬煜都沒忍住紅了眼眶。特別是鳳梨力氣大，好不容易腳上的血管紮成功了他卻把針頭踢歪了，頓時流了很多血。萬煜見到小孩子白嫩的腳上一片血，腳都軟了，吳凡很是冷靜，第二次紮腦門的時候用盡全身力氣把孩子壓住，不管孩子多大的哭都壓的實實的。這才順利的紮好。
等兩個原本白嫩可愛的孩子腦門上一人綁了一大圈的膠帶都打上了鹽水哄睡着。已經下午四點了。
四個大人這才空下來。
“阿姨明天從老家趕過來，就能輕松一些。不過這兩天是他們最不舒服幾天，過了就好。”吳凡額頭上細細的一層汗，把兩個孩子換下來的衣服收在袋子裏：“都餓了吧。”
這麽一說大家才想意識到早就已經饑腸辘辘。
萬煜爸媽怎麽都不肯回家休息，只得吳凡和萬煜先回家，做些吃的帶去醫院。
家裏有每天按時配送來的新鮮蔬菜和葷菜。萬煜搬了張板凳在廚房坐着，他幫不上忙，也就在吳凡喊他的時候遞個盒子，拿個盆子。
他不是第一次看吳凡做菜。
确是第一次看那麽久。
吳凡大概是怕他無聊，自己在做什麽都細心的同他講。
“水蒸蛋給兩個孩子吃。鳳梨愛吃加蔥的，蘋果愛吃加醬油的。”
……
“叔叔阿姨今天大概吓到了，做點平時他們都愛吃的。你爸愛吃香幹炒芹菜，你媽媽最近愛水晶燒豬蹄，不過這個太麻煩，給她換個炒雞塊吧。”
……
“你今天想吃什麽？有你平時愛吃的小鲫魚，再給你做個番茄炒蛋？這些做起來都快……”
……
“萬煜？”
吳凡把炒好的茄子裝在保溫飯盒裏。擦了手去看問不出話的萬煜。
萬煜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起來的，就站在離他很近的地方。
所以，吳凡還沒轉頭，背後突然一熱。是萬煜的腦袋頂着的後背。
“明天……我得去跑通告，祝玥剛聯系我。”萬煜有氣無力的。
“沒事，明天羅阿姨來了，我和她一個管一個顧得過來。”吳凡的聲音特別特別的溫柔。
他挺喜歡現在這個時候。有家的飯菜香，有人需要他。
“……”萬煜沒說話。就這麽靠着。
吳凡也沒有其他的動作，安靜的感受這短暫的安逸。
“要是我昨天沒有帶他們去商場就好了……”萬煜是自責的。
“肺炎的潛伏期是3-7天，和昨天沒有關系的。”吳凡安慰着。
“……吳凡，你為什麽什麽都知道。”萬煜問。
“可能是因為我恰好比較有經驗。”吳凡啞啞的笑。
邊上的竈臺上，水蒸蛋在鍋裏發出噗—噗—噗—的聲響。
廚房的窗外飄起了今年第一場雪。
“吳凡……我——”萬煜突然腦子一熱，有什麽話差點脫口而出。
突然手機響了。
是姐姐打來的。
“萬煜——萬煜——”
“啊？”電話那邊萬姿喊了三遍萬煜才晃過神來。
他突然被自己吓到了。
因為剛才要不是萬姿電話的過來，他差點要脫口而出的是——
吳凡，我覺得如果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