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我不太會說話，也知道你不喜歡男人。但是就像私生飯一樣，我很想和你有羁絆，很想成為你生命裏那個很重要的人。如果你不喜歡，你就打我。我不還手。”吳凡慢慢地說着，及盡溫柔，他知道萬煜來找他，一定代表了什麽。

一定是代表着什麽。

萬煜聽到吳凡的那句“我愛你。”最多愣了0.1秒，身體上的每個細胞都在喊——我知道，吳凡我知道你喜歡我。

吳凡的聲音小心翼翼。

吳凡的腦袋抵在自己的胸口。

吳凡的手輕輕握成了拳頭。

萬煜想說我喜歡你。

但是被吳凡打斷了。

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好一會兒，萬煜用手揉了揉吳凡翹翹的頭發，終于編織好了語言：“吳凡，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嗯。”

“所以我以為我不喜歡男的。”

“嗯。”

“我在那邊拍戲的時候總是想到你給我做的好吃的，見到有趣的事情都會想：啊，吳凡在就好了。我連我姐的電話都懶得打。”

“嗯。”

“雖然吧，我沒有談過戀愛，但是我演過。他們喜歡人的時候好像和現在的我一樣。”

萬煜自己說得面紅耳赤。

劇本裏的情侶，總是到矛盾最高潮的時候才會互相表白。上學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叫戲劇張力。

可自己這是怎麽了，不就是一個多月沒見到人。

至于這樣嘛。

感覺臉，已經是沒有了。

不過為了吳凡，很值得。

萬煜也是演過無數浪漫又熱情的男二角色。

他還真沒想過有一天真的和一個人說這般肉麻的話，是和一個男人。

然後，萬煜臉紅的不行。

然後，萬煜困了。

然後，把想見的人見到，把想說的話說完的萬煜，特別想睡覺。

有些話也沒說的很明白。

不過萬煜覺得吳凡什麽都知道。

吳凡沒再說什麽讓他不好意思的話。

吳凡輕輕的在笑。萬煜從來沒見過吳凡這樣的笑容。

就是——很帥氣，很好看，很寬闊。

……

當天下午，抱着吳凡睡得飽飽的萬煜一醒來，就被祝悅一個電話吼了十幾分鐘。

吳凡接的電話，等祝悅說完才換成萬煜接。

“我晚上回去也不影響拍攝的啦。我……我和我姐報備的……我錯了……吳凡等會兒送我去。不不不，我自己去，張鬼祝好送我去。我知道啦！他現在風口浪尖，我不會拖後腿。我……知道了，挂了！”

頂着雞窩頭的萬煜把電話一挂。擡頭看到吳凡朝着自己笑。

“我明天還有拍攝任務，得回去了。”萬煜在找自己的衣服。

果然，吳凡已經幫他把襯衣都熨好。

“晚飯你得在機場吃，飛機上還能睡三個小時。這個你帶上。”像每一次分開的時候一樣，吳凡照例幫萬煜整理行李。

萬煜這次沖動的來，就帶了手機證件口罩和墨鏡。

吳凡給他準備了一個雙肩包。

“等會兒把這個帶上飛機，這個肩枕很舒服。給你裝了些複合維生素，祝好推薦的，預防上火，棚子裏拍戲熱。”

“這個包挺好看。”萬煜洗漱好換好衣服，抓了兩把頭發，覺得還是像鳥窩，于是把吳凡房間裏的鴨舌帽帶上。完美。

“是你代言的牌子。”吳凡低頭在回祝悅的微信。不過是祝悅在同他七令八申第兩百遍：你最近流量很大，一百雙眼睛盯着你，不要搞事情。順便吐槽萬煜這次因為要出去玩，她擔心安全親自飛去給幾個同公司的演員安排民宿，這個萬煜行李也不拿直接憑空消失，真的是——打死一百遍都不夠的。

吳凡回了好幾句好的。

那邊祝悅問了一句：【你告訴我，萬煜來B市是不是因為你？】

吳凡沒回。

因為萬煜已經準備好要走了。

“我和祝姐說想你了，就來看你。她好像氣炸了。”萬煜又臉紅。

“你還是乖乖的拍戲，別亂跑。被撞到的确不好解釋。”吳凡依舊是那股子開心的笑容。

“飛來一趟，就睡了一覺，啥都沒做。”萬煜低頭微信祝好和張鬼來接他。

吳凡的笑更深了，“哦？是嗎？”

“也沒怎麽聊天呀，我也太愛睡了。啧啧，我算是知道什麽叫春\宵一刻值千金。”萬煜是真的在認真品味這句話。

然後他就被吳凡摟在了懷裏。

“打電話給我。”吳凡說。

“嗯。”

門口有人敲門。是張鬼他們來了。

萬煜拿了東西要走。

發現手還被吳凡牽着。

“我能親你一下嗎？”吳凡站在那裏，身上松松垮垮的居家服都能穿出驚天地的好模樣。

萬煜伸手扯過吳凡的衣襟，在男人的臉頰上啄了一口。

“如果我姐或者祝悅來找你麻煩，記得說是我勾引你。”萬煜去開門：“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你現在好不容易有機會，別得罪他們。”

萬煜留下一句話，總覺得有種風蕭蕭兮壯士不複還的氣勢。

然後萬煜在張鬼和祝好的陪同下被送上了飛機。

落地後祝悅親自在機場接他，直接拉回劇組，好一頓教育。

那幾天，吳凡和萬煜都有點飄。

吳凡難得在拍宣傳照的時候笑得很不一樣，讓當天那位攝影師撿了寶貝一樣的雞血了一下午。

萬煜這邊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天太熱了，又或者自己正在拍的本子足夠的熱血澎湃，回來了以後他好幾個晚上沒睡好。

他特別的後悔。

——後悔飛了1000多公裏去找吳凡，光抱着人睡了一下午，最後小小的親了一下。

就沒了，

就沒了。

就沒了！

他在後悔自己是不是不太主動。

漫畫小說劇本裏也不是這麽發展的呀！

不是應該那個幹柴什麽烈火什麽的嘛……

在洛賓家的那段日子，萬煜就已經心裏癢癢的不行。特別是後來幾天洛賓有意無意給他介紹各種小說漫畫，聽着名字很正常，一看內容——不可描述。

萬煜無師自通，看了一堆，好幾個故事還被感動的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代入感太強，他總是會把漫畫裏那些帥得掉渣的小攻想象成吳凡。

這些小說漫畫裏，兩個人小別重逢見到一起不是應該很快進行不可描述的行動？就算不這樣，親親抱抱舉高高總要來幾輪吧！

自己抱着吳凡睡了一下午算是怎麽回事。

萬煜那個郁悶呀。

每天按時吃複合維生素還是沒擋住他的臉上爆出了好幾顆火氣痘。

然後被曹姐嫌棄了好幾天。

……

這邊萬煜和吳凡每天電話粥包着，說不上多熱烈吧，就是特別溫馨舒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一個地方有人記挂你，關心你，自己又同時有着同樣的心情是一件太開心不過的事情。

于是糾結了一兩天，萬煜的腦子就記不得糾結的點了。

只剩下吳凡的各種好，萬煜那個春風得意。

每天空氣裏的味道都是甜的。

然而，他的經紀人祝悅覺得，她每天的空氣裏，到處都是各種迷幻的味道。

作為一個經紀人，藝人進組了都是劇組的工作人員接手，根本不用她一個經紀人操心各種破事。她打點好好後續工作安排，整理好資源給萬煜挑就好。

但是萬煜搞了這麽一出。

還不僅僅是放個假打飛的出門浪這麽簡單。

萬煜就是為吳凡去的B市。

吳凡也承認喜歡萬煜！

祝悅的腦袋要炸了。

萬煜按時回來了以後，她也就沒離開過劇組。生怕再搞出點什麽事情來。這兩個人那麽的坦誠，太危險了！

祝悅是自責的。

從第一次在萬煜家裏見到吳凡，怎麽就那麽純潔的以為他們只是助理和藝人的關系？

怎麽就利益熏心的簽了吳凡？

這個萬煜不是最讨厭男的了？怎麽就和吳凡攪和在了一起？

這幾天每天嘴角上揚到耳朵邊的萬煜是花癡了嗎？

為什麽吳凡的電話總是打不通？

為什麽萬姿給自己打電話了？

！！！

“祝姐。”電話那邊是萬姿，是公事公辦的語氣：“我弟和吳凡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看起來他們也沒想瞞着。”祝悅捏了捏鼻梁，萬姿電話的意思她自然能猜到幾分。

……

一個電話的時間，也不短。

明明也沒說幾句話，祝悅接的很累。

萬姿和自己的立場是一樣的。

一個要通盤考慮公司藝人的發展。大家年初都是和公司簽過KPI的，職場又不是過家家，藝人的商業價值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影響。

一個更看重的是家人身心健康。誰希望自己的親弟弟去走一條根本走不通的路？而且這條彎道明明彎的莫名其妙。

……

第二天，祝悅囑咐（jinggao）了一遍萬煜，就飛去吳凡的城市。

自己兒子和張鬼在B市一段時間了，當娘的總得去看看。

機場。祝悅随意地翻翻朋友圈。

最近祝好和張鬼的畫風，好像……

不會這麽搞我吧！祝悅看到張鬼最新一條朋友圈，握起了拳頭。

……

這天，接吳凡回酒店的張鬼回到房間已經快十二點。

祝好還沒睡，在書桌前調代碼。

那個管藝人工作SOP的APP已經升級到第六個版本，反正張鬼覺得賊好用，于是各種安利給自己老爹。老爸一聽是祝好開發設計的二話不說要給投資要給贊助，然後被祝好一句：沒事順手做的，免費下載直接用就好。

給拒絕了。

吳凡的工作細碎又磨人，因為受到疫情影響，之前幾個月的錄制進度要趕在的一個多月內集中錄制，節目組擔心疫情反複，找了個檔期大有一口氣錄完一整季的架勢。作為咖位最小，也最空的吳凡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紮根B市工作了快兩個月。

不過祝好動腦子，張鬼出力氣，有不會的就問祝悅，兩個小的配合的不錯，工作還算順利。

只是娛樂圈這一行吧，大概錢來的太快，利益熏心、驕奢淫逸的人也就多了，總有些讓張鬼看不過眼的。

有吃十八線藝人豆腐的化妝師。

有故意為難工作人員的小導演。

有出了錯就到處甩鍋的贊助商。

吳凡一個商務gg的燈光師企圖調戲祝好。張鬼差點要出手，被祝好按下了。

怪不得祝悅叮囑了很多遍，在外頭必須緊緊盯着自家的藝人，不然自己不惹事，事情會惹你。

張鬼一身的暴脾氣，這些日子動不動就要被點着。

每次他要出手，祝好都一臉看sb樣的看着他。搞得他毛毛的。

然後祝好出手，總能給彼此一個不錯的臺階下，舒舒服服的把問題解決。

“好好，你的情商好高。”每次祝好四兩撥千斤不打架不撕逼b的收拾完各路人馬，張鬼心裏都是又自豪又郁悶。

自豪的是，祝好賊牛逼，自己看上的人果然不一樣。

郁悶的是，祝好是自己的人嗎？

于是張鬼陷入了沉思。

有一天鬼使神差的在自己以前拉的狐朋狗友群裏問了一句：怎麽樣才能變成自己的人？

群裏迅速一通群魔亂舞。

【張大少又看上哪家姑娘了？還有你搞不定的？ 】

【還有什麽事情是張大少睡一覺解決不了的？】

【張鬼約你好久都不來，是不是看不起哥？哪個妹子給你睡了還不夠？】

【等一下，是男的是女的？】

張鬼想了想。

回了句：【是喜歡的。】

然後，張鬼的手機就響了。

來電顯示是“女朋友”。

張鬼一個機靈，看向書桌上祝好。

祝好背對着他，帶着耳機，很專注的在敲鍵盤。

他都忘了這個女朋友，王潇潇。

高考出成績的那天晚上和哥們的聚會上見到過。

那天好像已經微信說明白了？

她也在群裏？

張鬼向來都是風流倜傥，甩女人眼睛都不眨的。

但是後來書讀多了，祝好又經常告訴他萬事事緩則圓。于是那回分手說的委婉但明确。

“張鬼，聽說你在你爸公司實習。”已經過了午夜，王潇潇那邊也挺安靜的。

女孩的聲音很陌生了。

“是的。”

“對了，先恭喜你考上大學了。”王潇潇說的小心。

“嗯，謝謝。”

然後電話一度有些尴尬，因為兩個人都沒說話。

“那個……現在國外出不去，雅思後來我也沒有考成，所以我們家決定先gap一年，明年再出國。”王潇潇主動開始說起自己的事情。好像有點可憐兮兮的？

這絕對是信號呀！

張鬼內心明鏡一般。

以前她撩妹都是三步走。

先看上。

然後花錢撩。

然後等妹子的信號，就出手。

大半夜的可憐兮兮的語氣放到以前，不就是他張鬼撩妹的最後一步的最佳時間？

只是——

“好的。”張鬼自然不能再多問一句：你準備gap一年做什麽。

張鬼有點困，想應付完了早點睡覺。

祝好也該睡覺了，他的好好還在長身體，每天熬夜也不行。

于是張鬼淡淡道:"潇潇，上次微信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們……"

張鬼那句：我們已經分手了。

還沒說出去。手機突然被人拿走，攤在他的面前按了公放。

“潇潇，我是祝好，張鬼的男朋友，剛剛張鬼微信群裏說的那位想要弄上床的那位。他一個基佬騙婚，你犯不着。”

祝好淩冽的聲音響起。

手起刀落。

對面電話挂的那個幹脆。

“好……好……”張鬼脊背一涼。

突然有種偷情被抓的感覺。

感覺自己無比的慫。

“你怎麽一點也不迂回？”張鬼沒想過一直以來緩緩而至的祝好，這麽直白露骨。

一擡眼。

是祝好好看的一雙眼睛，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不早了，睡了。”祝好明明耳朵都紅了，偏偏一臉無所謂。

張鬼突然覺得心裏一緊。

一把拉住祝好的手。

“好好，你剛剛吃醋啦？”張鬼什麽人，撩妹技能滿點。他低頭搖搖祝好的手，委屈兮兮的樣子，不知道的以為是祝好剛剛欺負他。

“王潇潇是個好姑娘，早點讓她脫離苦海，當做善事了。”祝好聲音輕輕的，發現沒辦法掙脫張鬼的手。

“啊，你怎麽也在我的群裏，我都沒發現。”張鬼在笑。

“之前為了半夜找你方便，趁你不注意拉進去的。”祝好也沒有隐瞞。

張鬼想到那時候剛去祝好家裏各種浪到飛起的夜生活。他總覺得，祝好一定是那時候就挺喜歡自己。

“好好，明天我帶你去迪士尼玩好不好，就在這邊上。我去過好幾次，可好玩了。”張鬼繼續甜膩膩的撒嬌。

“明天起來都快中午了。”

“來得及，也沒多大，下午和晚上足夠了，我們晚上一起看煙火。”張鬼坐在床邊，把站着的祝好往自己身邊拉。祝好穿的不多，軟乎乎的很可愛。“我知道我換過很多女朋友，很渣很坑爹，但是好好，我現在真的……”張鬼是真心開始表真心。

可惜被祝好無情拒絕：“不用說這些，你什麽都會挺好的，我省了很多麻煩。”

祝好是單純覺得張鬼肯定帶各種女朋友去過很多次迪士尼，自己跟着去肯定可以玩得盡興。

但是張鬼可不這麽想。

而張鬼以為祝好說的“你什麽都會”是他腦海中的那些，帶點顏色的事。

他一個上頭，把祝好往自己身上一帶，一個翻身。就把軟乎乎的人壓在了床上。

祝好愣了一下。

臉紅了。

然後把眼睛閉了起來。

張鬼心裏毛毛的，都快化開了。

他想親親祝好。

于是他親了祝好的眼睛，祝好的臉頰，還有祝好的嘴唇。

是桃子味的。

張鬼小心翼翼的。

又不敢再做什麽。

祝好其實很喜歡張鬼的親吻。

這個人什麽鬼德行，他最清楚。

很多東西他都不在乎。

兩個人生活的久了。

早就滋長出了太多情愫。

祝好這個年紀的，不就是被荷爾蒙玩弄于股掌之間又無力反抗的人？

愛情這種東西。挺無趣的。

但是好甜呀。

甜甜的，軟軟的，還想要更多，很想永遠的擁有。

張鬼的手熱熱的，輕輕的撫摸着自己的臉。

“好好，你幾歲了？”

祝好沒有等到張鬼下一個動作。木木的睜開了眼睛。

“16。”

“你……好小。”張鬼的語氣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一般。

“嗯？”

“你……還被在未成年人保護法保護。我好像得等你到18歲。”張鬼的臉也紅紅的。是憋出來的。

“……”祝好突然覺得這一幕極度扯淡。

張鬼整個人都壓在自己身上，身上的變化祝好明明白白的感覺得到。

卻是這個腦殘要坐起來。

被祝好一把拉了回來。

“你什麽時候……”祝好想說下去。又覺得這個話題展開了聊，好像尴尬的會是自己。

“不犯法，不吸毒，不自殺。”這是我答應我爸的。張鬼是真的很難過的樣子。

“……沒文化，真可怕。”祝好有點想笑：“法律只保護女孩。而且自願的，不違法。”

張鬼的瞳孔一縮：“好好……”

“等我18歲的時候，誰知道你已經換到第幾任女朋友了……”祝好微微嘆了口氣，沉了沉眸子。

說了句大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