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徐昊困獸一樣在書隼辦公室裏瞎轉圈。
他才起步的日進鬥金的生意！他剛要飛黃騰達的人生！
他明明開啓了世界之王命運之子的主角光環，就這麽被小白臉用一個狗項圈給套牢，人財兩空！
簡直奇恥大辱。
他咬牙切齒地走到書架前，拿起一個古董擺件，做了個砸的動作，手高高舉起半天，又輕輕把東西放下了，一臉憋悶地要死，瑪德，砸壞了賠不起。
徐昊不想跟自己過不去，索性跑去坐了書隼的旋轉椅，報複性把兩條腿都放在他桌子上，假裝自己是書隼的領導，罵對面空氣裏不存在的書隼。
死小白臉，魔鬼小白臉，變态小白臉，精分小白臉。
罵着罵着，徐昊心裏的氣平了不少。
過了會兒，他無趣地撥拉辦公桌的抽屜，他以為這些抽屜是上了鎖的，不過随手碰碰，一個抽屜就彈了出來，徐昊吓了一大跳。
他正想把抽屜推回去，就看到了裏面平放着的一副大相框。
照片上有三個人，中間那個是書隼，模樣比現在還年輕，看起來不超過十九歲，頭發非常短，只有一層茬子，連寸頭都算不上，眼神極度冷漠地看着鏡頭，沒有一丁點感情，叫人心底發寒，但他穿着一身武僧式的布衣短打，看起來倒是非常潇灑利落，整個人的氣質極其矛盾。
卧槽，小白臉原來以前真當過和尚？
徐昊一下子好奇心蓋過了一切，把相框拿了出來近距離看，書隼右邊的人他認識，是空相法師，看起來很高興，笑呵呵的，令人提不起戒心，書隼左邊的人是個不起眼的普通大叔，還穿着廚師服裝，不知道跟他們什麽關系，也對着鏡頭在笑。
徐昊莫名其妙地翻過相框，發現背後有一句話。
20xx年昙憫畢業于淨平部國家學院，畢業考核全校總成績第一，與何師傅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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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書法功底深厚，應該是空相法師寫的，這個昙憫，指的肯定是書隼，莫非是法號？徐昊覺得怪怪的，感覺跟書隼本人八竿子打不着關系。
不說別的，這小白臉哪來一點慈悲為懷憐憫衆生的樣子？明明就是個占了正派身份便宜的大反派。
徐昊把相框翻回來，發現背景确實像是個學校，但遠處有很多山，起伏不絕，雲霧籠罩，風光非常好，看樣子修建在深山裏，原來真的有隸屬于國家的天師學院？
徐昊立馬想到了X戰警裏面的變種人學校，哈利波特裏面的霍格沃茨魔法學校，以及各種修真小說裏的修仙學院，心裏升起一絲絲驚羨。
他不由自主地盯着照片裏一臉冰涼但帥得要命的少年書隼，有些吃檸檬。
全校第一……
徐昊堅決不承認他有那麽一瞬間潛意識裏承認了對方的牛逼。
辦公室門突然被篤篤敲響。
徐昊吓了一大跳，相框差點掉到地板上，他急忙把相框放回去，抽屜關上，敲門聲持續不斷響起，壓迫他本來就已經很緊張的神經，徐昊想起書隼對自己的叮囑，坐在座位上沒動，只盯着辦公室大門。
突然，敲門聲停止，下一秒，書隼的聲音透過門傳來。
“我忘了東西了，開下門。”
徐昊吃了一驚，下意識站起，旋即放輕腳步走過去，在離門有一定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一股強烈的直覺阻擋了他。
不對，小白臉怎麽可能不會開自己辦公室的門？是陷阱！
徐昊立馬一身冷汗，再看着門的眼神就變了，外面的人絕對不是書隼，但他娘的怎麽會聽起來和小白臉一模一樣？
徐昊正覺得事情詭異得要命，外頭書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帶了三分不耐煩：“快開門！”聽上去語氣完全是本人，漫不經心拽得要死。
徐昊感到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推自己，讓他不由自主要過去主動把門打開，等他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正握着門把手，離旋轉門鎖只差一步，再晚清醒一秒，門就要被他打開了。
徐昊像被燙到一樣撒開手，驚恐地連退幾十步，直到退無可退，後背貼到了落地窗上。
怎麽回事？！太邪門了！
徐昊馬上意識到對方在使用法術，很可能那個詭異的聲音具有強烈的催眠作用，他左右看看，立即撲到辦公桌前，快速抽了張抽紙，捏成小紙團塞進耳朵裏，同時運轉起鬼王之精，陰氣覆蓋七竅，全力抵禦戒備。
“徐昊，開門。”
這一次，聲音直接在徐昊耳道裏炸響，徐昊差點魂魄出竅，猛地倒抽冷氣，未等他回魂，一聲接一聲的“開門”就從四面八方響起，遠近高低立體環繞，無孔不入地鑽進他腦子。
會議室氣氛安靜單調，資料翻動聲清晰可聞，書隼坐在S市淨平局局長饒益旁邊，他不說話的時候看起來還挺一本正經，給人沉默肅穆感，徐昊要是看到了肯定會以為看見了畢業照片上那個冷漠的書隼，任冬廷坐書隼對面，臉上挂了彩，昨天參與行動的人也全都在，還有信息情報處的專家，一個組員正在就昨天的事作彙報。
“……目标七號最後被熱心群衆徐昊消滅，徐昊是月牙溝事件的幸存者，經過與厲鬼接觸，疑似被厲鬼殘餘力量附體，和書隊搏鬥後被制服，随後書隊将他帶至靜安寺，由空相法師驅邪淨化，目前群衆徐昊精神與體征正常，情緒穩定，正在書隊辦公室等候後續妥善處置。”
行動組的人彙報完後，所有人暗中交換眼神，神色各異。
任冬廷的表情尤其一言難盡，完全沒有被說服的跡象，率先開口：“你在告訴我，整個行動組天師都奈何不得的怪化鬼，被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無名氏消滅了？僅僅是因為他被厲鬼附身？！”
書隼向後靠在椅背上，緩緩接道：“我補充一下，是只差一點就能進化為血鬼的厲鬼，任隊不會不知道血鬼等級比七號那樣的怪化鬼高吧？”
他從容轉向饒益：“徐昊身上有很罕見的陰系法力，估計是被厲鬼附身激發出來的，我提議招募他進偵查總隊，現在我們正缺人手。”
衆人：“……”
任冬廷仿佛聽到了什麽極為荒唐可笑的事，惱火道：“公職天師是你想當就能進來的？書隊和那位群衆到底是什麽關系？昨天為何不第一時間将他帶回淨平局，反而要先去見空相法師，這裏誰不知道空相法師是你師父，存在包庇和隐瞞的可能？”
其他人露出尴尬的神色，饒益倒是神情平常，就聽着任冬廷質問書隼。
書隼看向任冬廷，露出一個相當陰陽怪氣的微笑：“我們的确沒有預知能力，不知道任隊作為行動指揮會出意外，一上來就被目标給秒了。”
任冬廷：“……”
他深吸口氣，饒益趕在他開口怒吼前打斷了兩人的吵架：“小錢，把昨天目标被消滅的過程回放一下。”
技術組小哥連忙操作電腦，衆人注意力被大屏幕吸引。
無人機高空鳥瞰的鏡頭下，徐昊和怪化鬼的戰鬥驚心動魄，充滿了暴力美學，令人腎上腺素飙升，許多人看得入神，情不自禁倒吸口氣，幾個年輕小夥子更是有些熱血沸騰，任冬廷臉色很不好看，書隼注視着大屏幕，勾起一邊嘴角。
過程放完，饒益詢問信息情報處的主任：“老趙，你怎麽看？”
老趙實事求是地說：“我比較贊成書隊的意見，淨平局目前确實對特殊人才有一定需求性，像這樣的特例，假如不能被招進來，那麽處置辦法只能是強制性的，不太好操作。”
他的話其他人都聽懂了，要麽為己所用，要麽抓起來關進去。書隼看了他一眼，老趙剛巧對上書隼眼神，不由一怔，後背竟然微微起了寒意。
有人提出不同意見：“可是徐昊昨天表現出了很大的破壞欲，他還攻擊了水上分局的同事。”
書隼挑眉，一臉謝謝你我想起來了，對饒益說：“當時徐昊被厲鬼附身，情緒不穩定，指揮權在我，水上分局的人到達現場後，沒有和我溝通，擅自采取行動，刺激了徐昊，差點讓局面脫離掌控，我要求內部通報批評參與行動的水上分局隊員。”
饒益皺眉：“還有這事？！”
剛才說話的人頓時非常尴尬，饒益對旁邊負責會議記錄的秘書說了幾句，秘書點了點頭，衆人鴉雀無聲。
接下來會議氣氛陡然一變，饒益開始問責，在場衆人幾乎招架不住，包括書隼在內，所有人都被點到名，嚴厲地批了一頓。
“昨天要不是半路殺出個徐昊，行動組就是全軍覆滅！說出去你們都要被傳成全國同僚的笑話！還有書隼，你的判斷力呢？任冬廷受傷後，你應該立馬幹預全組行動，改變戰術，為什麽關鍵時候效率沒跟上？是不是把私人情緒帶進來了？仗着自己在處分期，破罐子破摔？！”
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埋下頭去，面露慚愧之色。
書隼轉了轉筆，神态自若，被饒益罵了個狗血噴頭，椅子不動聲色向後挪了幾厘米，遠離口水範圍。
至于任冬廷，饒益沒有太多帶到他，只說：“老趙，你那邊情報有誤，目标七號的實力超過了預判。”
老趙點了點頭，不疾不徐地說：“确實，我們分析出錯了，原本以為目标是普通的噬魂厲鬼，沒想到它會突然怪化，實力暴漲為預判的兩倍，怪化原因不詳，這樣的例子很罕見，實戰裏還從未出現過，我們會編進檔案裏。”
饒益：“原因一定要好好調查清楚，這對以後的行動有很大參考價值。”
任冬廷卻無法忍受別人給他留面子：“饒局，是我指揮重大失誤，請組織按內部條例處罰。”
饒益敲了敲桌子：“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們所有人都要交檢讨。”
他說話平穩不喜不怒，但極具說服力，一旦話說出口，就是一錘定音，沒人會升起相左的念頭，任冬廷沉默了。
饒益點了幾個職位較高的領導層的名字，讓他們留下來，對徐昊做個評估，叫其他人先散了，其中也包括書隼。
書隼見事情按照自己想要的大方向發展，第一個起身離開了會議室，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剛才對徐昊提出意見卻連累了水上分局的那個人找到了任冬廷，拍了拍任冬廷肩膀，小聲道：“任隊，別放在心上，誰不知道饒局偏心書隼……”
任冬廷神情厭惡地打開他的手：“不要以為你後臺硬，就能拿別人當傻子。”
他說完，眼神厲然看了那人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那人握着被打紅的手，神色莫測地站了會兒，聳聳肩，也走開了。
書隼打開辦公室，關上門，辦公室相當安靜，目之所及沒有人。
他神态冷了下來：“徐昊？”
沒人回答，書隼想到之前叮囑過徐昊的，不管誰來開門都不準開，是有人趁他在開會，把徐昊帶走了？
書隼眼中閃過一絲戾氣，他辦公室裏有內置監控，只有他才能查看，在電腦上查一查就一目了然，書隼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拉開椅子坐下，忽然間整個人動作停住：“……”
書隼緩緩低下頭，看着辦公桌下面的空間，那裏蹲了個人，正是徐昊。
徐昊捂着耳朵蹲在那裏，腦袋埋在膝蓋上，縮成一團閉目塞聽，似乎根本沒發現書隼的兩條長腿就在自己旁邊。
書隼眉間以為徐昊被抓走的戾氣消失無蹤，他撐住桌沿彎下腰，饒有興致地戳了戳作與世隔絕狀的徐昊腦袋：“你在搞什麽花樣？”
徐昊冷不丁被戳，吓了一大跳，擡起臉看到近在咫尺的書隼，如蒙大赦，長長出了一口氣，“卧槽”一聲，語速飛快地把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那些人用的是你的聲音，簡直魔音穿耳！”徐昊表情後怕，要不是鬼王之精裏那一縷細細的金光守住了他的神智，他恐怕早就打開門被外面不知名的敵人給引走了。
想到這裏，徐昊忍不住損書隼：“書隊，還以為你老人家多機智呢，早知道你提前把門反鎖了不就好了，腳讓讓。”
他推了下書隼的腳踝，想從辦公桌底下出來，書隼直起上身靠回椅背上，懶懶地說：“這和你主動藏到我桌子下面有關系嗎？”
徐昊從這個角度看，書隼的姿勢格外居高臨下，徐昊視線平齊的地方剛巧是一個相當尴尬的位置，書隼兩條大長腿抵住他去路，紋絲不動，神情像想到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微微一笑。
“徐秘書，要是現在有人進來，你肯定解釋不清了。”書隼以手支颔，将徐昊困在辦公桌下狹小的空間裏，徐昊臉騰得紅了。
“你他大爺的不要給我搞澀情！”他惱羞成怒地罵道，一把發力推開了書隼的旋轉椅子，從辦公桌下鑽了出來迅速脫身，頭發都亂了些許，站得筆直，脖子都有點昂然，像是要找回被書隼俯視的場子。
書隼就像發現了什麽格外好玩的玩具，徐昊在面對厲鬼的時候，兇狂桀骜，非常能打，卻在面對書隼的時候經常露出被吓到的小動物一樣的反應。
書隼看着徐昊咧嘴：“會開完了，關于怎麽處理你，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徐昊嗓子眼發緊：“什麽壞消息？！”
書隼：“你昨天戰鬥力太強，他們覺得你會威脅公衆安全，決定把你關起來。”
徐昊和書隼對視，書隼一點關心的意思都沒有，就是純粹通知徐昊，你完蛋了，徐昊表情從沒反應，逐漸過渡到驚恐駭然。
書隼：“還有三分鐘他們就過來抓人，我必須在這裏看着你，免得你逃。”
徐昊渾身血液都結冰了，麻木地指着書隼一字一頓：“我就知道你陰我！”
他看了一眼門口，貿然沖出去肯定被逮個正着，急中生智之下，徐昊發現落地窗有個透氣面是可以打開的，反正他現在基因比普通人強悍，這個高度跳下去也不會有事，跑！
他動作非常快，幾乎成了一道殘影，撞上的卻不是玻璃窗，而是書隼修拔的身體，同時脖子一熱，整個人酸軟下來，下一秒就被書隼反剪雙手壓到了辦公桌上，徐昊忘了自己還戴着真言枷，差點給氣死。
書隼俯下身，手肘壓着徐昊的肩胛骨，靠近他後腦勺說：“你急什麽，我還有個好消息沒說。”
徐昊咬牙切齒，真言枷在脖子上宛如一道項圈，他越用力，脖子就越灼燙，渾身力氣就流失得越快，無奈之下，徐昊只得放松了身體，書隼聲音在耳朵後邊輕飄飄響起：“好消息就是，以上是假的。”
徐昊愣住，他撇頭往後看書隼的臉，對上書隼興味盎然的探究眼神。
徐昊：“……”
他力松勁洩，一陣極度無力蔓延向四肢，連發火的力氣都沒了。
被死小白臉折騰的心情宛如坐雲霄飛車，直上直落，徐昊悲從中來，喃喃：“老大，你饒了我吧。”
書隼意外地挑眉，微微一笑，很愛聽他這麽示弱服軟：“我要是真想抓你，剛才還用得着叮囑你別給其他人開門？”
徐昊緩了幾秒，終于回神，他被書隼壓迫得很不自在，腰部一旋，翻身擺脫了書隼，隔開一段距離整了整衣服：“現在是什麽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