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書隼正要回答，手機突然響了，他接了起來，只說了句“好，知道了”，走到窗邊掀開窗簾，朝外看了看，臉上收起了小惡魔的笑意，顯出冷冽。
徐昊好奇地走過去看，就看到對面大樓和這邊相連的空中玻璃走廊上，一隊穿制服的人正朝這邊走來，隔的很遠看不清長相，但明顯他們步速比周圍人快很多，像在趕時間一樣，經過旁人，旁人都會自覺避讓，徐昊直覺他們的出現和自己有關系。
“消息真是夠快的。”書隼放下窗簾，抓住徐昊手肘就走，徐昊身不由己被他帶出了房間：“去哪裏？那些人是什麽人？”
書隼：“科技處的，來抓你去做檢查，一旦你被定性，他們就能名正言順讓你消失。”
徐昊大驚失色：“！！！”
書隼像是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快點，我們要搶時間差。”
徐昊被書隼按着飛快往前小跑，書隼轉彎他也轉彎，氣氛逐漸緊迫，鼓點漸強，背後仿佛有無數個猛鬼在追他們。
書隼來到一間會議室前，只朝門上方玻璃看了一眼就走了，會議室是空的，很快書隼抵達另一個辦公室門口，直接把門旋開，拉着徐昊進去，把門關上。
這間辦公室風格與書隼的大相徑庭，鋪着木地板，濃厚的民國風格，整個色調是深紅色的，桌椅和書櫃的木料都非常好，桌子後邊坐了個衣着整齊的中年人，他對書隼和徐昊的到來一點不吃驚，自然而然開口：“把我的特批帶上，去政工部走流程，我讓人給你們訂到機票了。”
書隼随口道：“嗯，謝謝饒局。”
中年人看了徐昊一眼，又看向書隼：“你現在是小徐的監管人，要負起責任。”
徐昊暈頭轉向，正不知該不該跟中年人打個招呼，一聲“饒局”還在嗓子眼，書隼已經上前單手扯下中年人遞給他的文件，轉身拉着徐昊走了出去，門關上前一秒徐昊回頭看見中年人自顧自地點起了煙，絲毫不以為意。
徐昊：“……”
他跟個陀螺似的被書隼一陣風帶走，路上和很多人擦肩而過，看到一個被運進來的密封箱子，貼滿紅色符箓和封條，散發出極強的陰氣，擡的人非常小心，經過時徐昊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很香，但是很快胸口就回泛上說不出的惡心。
徐昊忍不住回頭看：“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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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隼：“嬰屍鬼。”
徐昊馬上轉回來，想吐不吐，幹嘔了兩聲。
書隼：“我還以為你想吃。”
徐昊大怒：“你當我是垃圾桶啊什麽髒東西都吃！”
書隼嘴角一翹，即使後面有人在追，也喜歡随時随地逗徐昊生氣似的，他的手很大，骨節修長，一路捏着徐昊肩膀，指腹幾乎掐進徐昊穴位裏，徐昊有些痛又有些酸麻，雖然很不爽，卻在書隼牢牢的掌控下，升起怪異的安全感，尤其一隊來路不明不善的人正在想方設法抓他。
徐昊親身體驗到了兩股不同勢力的交鋒，他自己恰巧是風口浪尖的目标，書隼則像帶他上了一艘快船的刺客。
徐昊心髒砰咚砰咚跳了起來，沉浸在鮮活刺激的快節奏中，腦補自己是身世隐秘偉大的電影主角，書隼是自己的小弟兼保镖。
“保镖”一把将徐昊推進一間大的辦公室，徐昊差點摔一跤，惱火地罵了書隼一句，收到書隼眼神後又慫了，自動噤聲。
“這就是徐昊？”一位三十多歲的女士，戴黑框眼鏡，紮個馬尾，胸牌上寫着“政工部幹事”，她娴熟地排開好幾份文件，伸手接過書隼遞來的特批，看了一眼，指着那些文件對書隼說：“饒局交待過了，你們兩簽完字就行。”
書隼接過筆，看都不看，單手翻了幾下，唰唰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讓徐昊簽，徐昊稀裏糊塗地跟着他簽完，幹事很小心仔細地把那些文件都收進了文件袋，鎖進櫃子。
徐昊無意間掃了一眼她的電腦，發現屏幕上是一個布局清晰的內部系統，自己的身份證被錄入了，一排頁面全是自己的詳細履歷和信息，很多部分被加密，有權限的人才能查閱，上面竟然還有徐媽，紅色括號內标注為特殊公務人員家屬，備注享受某些條件下的保護。
他自己的基本信息欄如下——
姓名：徐昊
職位：S市淨平局偵查總隊隊員（預備役）
職銜：二級天師
徐昊頓生黑戶獲得合法身份之感，一時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功混進了淨平局，嚴格意義上他是天師們通緝的對象，卻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成了對方陣營一員，還公然登記在冊，這簡直太奇葩了。
徐昊迷惘：“二級天師是什麽級別？”
書隼似嘲非嘲地看着他。
幹事打趣：“新手村最低級別，連我這個NPC都不如，而且你還沒轉正，必須通過國家學院的考試才行。”
徐昊茫然：“啊？考試？”
幹事哈哈笑：“書隊，你上哪兒撿回來這麽呆萌的帥哥。”說完給了書隼一把鑰匙：“臨時傳送陣激活了，就在後邊的雜物間裏，快快快。”
書隼提溜着徐昊，從辦公室後門快步來到一條僻靜的走廊上，沒走兩步，走廊盡頭拐角突然出現了幾個人，穿的衣服正是徐昊之前看見的那隊人。
雙方對視一秒，那夥人立即朝徐昊沖了過來，徐昊正要往後退，書隼反而抓着他迎面加快了步伐，然後在那兩個人離他們僅幾步之遙時，用鑰匙打開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門，嘭地把門關上，将接連不斷的沉悶撞門聲關在門外。
狹窄雜亂的空間裏，地板上有個發光的圓圈法陣，上面還自帶倒計時的阿拉伯數字，顯示法陣還能存在十秒。
書隼拉着徐昊站進法陣中，因為法陣很小，徐昊被迫和書隼面對面站着，胸腹幾乎貼到了一起，徐昊很窘迫，書隼的胸肌和腹肌很硬很結實，外表完全看不出來這麽有料，那些人撞擊門的聲音就近在咫尺開外，書隼伸出一條手臂環住徐昊，掌心放在他後頸上，徐昊一個激靈。
“第一次傳送會有點暈，希望你早飯已經消化了。”書隼惡劣一笑。
徐昊：“什麽？”
門突然被撞開，好幾個人沖了進來，看到的卻是消失的傳送陣留在空氣中的點點光粉。
徐昊眼前一黑，然後是猛烈的旋轉和翻滾，感覺突然到了太空艙或者滾筒洗衣機裏，僅僅數秒後，他視野就恢複了，人一個趔趄，小腦失衡一樣踉踉跄跄扶住眼前一面牆，胃部湧上酸熱。
書隼：“別吐在我鞋上。”
徐昊因為這句話應激反應一彎腰避開了書隼的方向，窩拉窩拉吐在了眼前的馬桶裏，與此同時，書隼打開從內鎖住的隔間門，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徐昊吐完按下馬桶沖水鍵，虛弱地走到洗手池邊沖了半天臉和嘴巴，書隼站在旁邊，和徐昊在鏡子裏對上視線，對徐昊的不禁折騰表示了意料之中的嘲笑，看了看表：“抓緊時間，飛機馬上要起飛了。”
徐昊跟書隼走出去時，簡直驚呆，眼前分明是寬闊的機場通道，僅僅半分鐘前，他還在市區淨平局，現在就來到了機場，兩個人走了VIP通道，徐昊左看右看，猶自不敢相信自己體驗了一把貨真價實的空間瞬移。
當他和書隼在商務艙裏安頓下來，才後知後覺：“我們要去哪裏？”
書隼心平氣和地轉過來，微微笑道：“淨平部國家學院。”
三個小時後，他們抵達C市，迅速轉機，不到一個小時在某個小型軍用機場降落，周圍全是山野莽林，遠處甚至隐隐能望見皚皚的綿延不絕的亘古雪峰。
徐昊幾乎沒怎麽出門旅游過，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風光，落地時跑出了幾步，突然剎住腳步，改為走，轉頭看書隼時，一臉明明很激動卻竭力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
書隼不緊不慢地走過去：“真香了？”
徐昊搶先鄙視地睥睨了他一眼：“廢話少說，我問你，你為什麽做這些？有什麽目的？”
書隼招了招手，帶他上了一輛等待在不遠處的軍用越野車，司機出發後，他才對徐昊慢條斯理地說：“當然是帶你來考試的，如果你不及格，我就親自把你交給科技處。”
徐昊：“……”
他很想罵人，但看着書隼目視前方的自若的臉，卻怎麽也不敢真的放肆，只好郁悶地轉過頭，盯着窗戶外的風景，卻在玻璃上看見了書隼正勾起一邊嘴角，書隼的長相罕見地周正勻稱，各個角度無死角，正側臉就是所謂教科書範本的神級側臉，徐昊前同事們喜歡的那些娛樂圈明星沒一個比得上，但徐昊卻手癢癢想在他的臉上撓幾道。
這時，徐昊的手機亮起一個微信提示，他看了看頭像，居然是空相法師？
奇了怪了，變态小白臉的師父怎麽會單獨跟自己聯系？
徐昊從倒影裏看到書隼沒有注意，打開了消息提示。
空相法師：“小徐，書隼小時候，我帶他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說他有情感缺失障礙，天生沒什麽感情，腦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樣。他不在乎人命，有時候做事甚至可以說無法無天。”
徐昊：“……”
槽點太多，他竟不知從何回複，正冥思苦想，空相法師又發來一段：“所以，你千萬不要和他起沖突，我怕他瘋起來傷到你。我知道你不想跟他在一塊，但眼下你的身份問題緊迫，必須先解決，有什麽你随時聯系我。”
徐昊：“…………”
他思考良久，回了個ok，然後不動聲色地挪了挪，離書隼遠了一點。
小白臉是多變态？連空相法師都要特意來發出警告，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遇到這個變态小白臉。
越野車在盤山公路上穿行，很快茂林漸稀，眼前突然開闊，好像植物和雲氣構成的幕布一下子被掀開，現出一大片平坦地帶，現代化的樓房錯落，似乎是教學樓、宿舍之類，大門有崗哨，門上卻沒有帶任何大字，這種低調本身就是一種高調。
徐昊注意到大門兩旁很遠的位置有兩座角樓，修成古代那種十字交叉的精巧樣式，淡藍色光柱沖天而起，遙相呼應。
他們下了車，有人來迎接，徐昊哇了一聲，仰起頭端詳半空中宏偉的靈力走向，震撼地吸了口氣：“好強的結界……”
“小夥子竟然能看見？”一個語氣非常詫異的聲音響起，徐昊這才發現書隼和一個胖胖的男人正在交談，那個男人長得很像徐昊大學的教導主任，黑頭發裏長了不少白頭發了，不過精神抖擻。
徐昊走過去，書隼介紹：“外事辦公室曾主任，曾主任，這是徐昊。”
曾主任跟徐昊握了握手，笑道：“不愧是書隊引薦的，天生有靈視的好苗子。”
徐昊不太理解意思，但知道是在誇自己，而且是看在書隼的面子上，便說：“哪裏哪裏，是後天開光的。”
曾主任：“？”
書隼表情怪異，像是想笑，朝外移開目光。
曾主任帶他們通過了崗哨，上了一輛可以坐四個人的電動短途車，車身是板栅圍着的，和景區車很像，徐昊和書隼并排坐，前面曾主任回頭跟他們聊天，主要是跟書隼，徐昊偷偷豎起耳朵，假裝在看風景，其實在抓取曾主任話語中關于書隼的片段信息。
“小書這是畢業後第一次回這裏吧，我還記得你當年實戰考核甩開第二名整整一百三十多分，當真是一戰成名，本來你是留在C市的，結果部裏直接就把你調去S市了，聽說你在那邊依然表現十分強勁吶，全國比你更年輕的二級天監怕是找不到第二個了。”
徐昊聽得吃驚，這個曾主任語調間全是對書隼的惜才，他不由地想到書隼辦公室那張合照裏的模樣，冷漠到極點，眉宇間是隐藏不住的叛逆和疏離，就像對其他人沒有任何感情，隔着照片和他對上視線，徐昊都覺得心底發涼。
空相法師要特意背着書隼偷偷提醒自己，說明他覺得即使自己有鬼王之精，恐怕也打不過書隼。
書隼的實力是有多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