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徐昊站在圖書館高牆和樹叢之間的死角，這裏沒人能看見他。

他輕輕對樹上吹了一聲口哨，一只很小的毛球撲落在他掌心，瞬間飛起，黑豆眼紅光一閃，掠入圖書館裏。

徐昊抱着手臂靠在牆角，從麻雀視角看着圖書館內部。

檔案館在負一樓，他沒怎麽費勁就找到了書隼和邬樂軒，他們在休息區坐着，面前攤着非常厚的資料，書隼正低頭翻看資料，邬樂軒坐在他對面正在跟他講話。

……氣氛不正常地正常。

書隼對所謂世家出身的天師看法很陰暗，卻跟才剛認識的邬樂軒展開接觸，怎麽看都不對勁。

徐昊想知道書隼為何接近邬樂軒。

他不喜歡被蒙在鼓裏，薛洪的話加強了他對書隼的不信任，不管書隼現在想做什麽，徐昊不弄明白了就不放心。

邬樂軒忽然把筆掉在了地上，書隼彎下腰撿起筆遞還回去，露出個周正明朗的微笑，人模狗樣，看着跟他騙徐媽的套路一模一樣的。

徐昊：“……”

他的想法有一些動搖。

萬一死小白臉就是想來泡美少年呢？！

徐昊現在心情很微妙，他難道要繼續看書隼坐這兒裝大尾巴狼麽。

書隼沒有說他喜歡男人，也沒有否認他不喜歡。

徐昊從天花板上的視角看下去，半天看不出來什麽，書隼查的資料他也看不懂，就看到書隼和邬樂軒有一句沒一句的，氣氛出奇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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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閃紅光的黑豆眼生動流露一絲無語。

它拍了拍小翅膀，打算先撤。

書隼忽然擡眼，視線正中麻雀。

徐昊猝不及防跟書隼對視，血壓瞬間升高。

書隼手動了動，徐昊視角忽然墜崖式跌落，轉眼就變成了躺在書隼眼皮子底下。

“哪裏來的？”邬樂軒吓了一大跳，他有鳥類恐懼症，一下子拖開椅子離得遠遠的。

書隼捏着渾身毛炸開的棕灰色毛球，用手戳了戳它的圓腦袋，麻雀瑟瑟發抖。

“我去一下洗手間。”

書隼一路出了圖書館，順着氣息找到了徐昊之前站的牆角，那裏已經空無一人。

書隼放走麻雀，打開手機給徐昊發了一條微信。

徐昊跑的上氣不接下氣，風一般抵達了訓練的場館附近，扶着膝蓋平複呼吸，胸口劇烈起伏。

媽的。

媽的！他跑什麽！

又不是做了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徐昊追悔莫及，很擔心書隼現在心裏把自己想象成了那種可疑的跟蹤狂，甚至可能懷疑徐昊因為跟他親了，産生了什麽不可說的心思。

徐昊簡直快窒息了。

他手機震動，徐昊拿出手機一看，瞳孔驟縮。

書隼：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叫跟蹤狂。

徐昊：“…………”

他一下子蹲了下來，腦袋埋進膝蓋，手握着手機無力垂地。

不到一秒，徐昊滿臉通紅擡頭，在輸入欄裏咬牙切齒打了一長串話，反複看了幾遍，删删改改，最後清空。

“啊啊啊啊啊”他崩潰搓頭發，站起來深呼吸，臉上血色漸漸褪去，直到恢複成面無表情，擡腳頭也不回朝場館走去。

書隼在手機另一頭等了半天，“對方正在輸入”的提示持續了片刻，沒有了動靜。

他擡起單邊眉毛，直接播打了徐昊電話。

嘟嘟的聲音響了幾下，傳來對方已關機的自動語音。

書隼自語：“反了是不是。”

他腦海裏出現如何懲罰徐昊的種種選項。

背後傳來邬樂軒的喊聲：“書隊，你在這裏幹嘛？”

書隼轉過身，收起手機，很自然地走了過去：“放生。”

邬樂軒點點頭，緊接着一臉興奮：“你想找的東西，我剛才查到了！”

他舉起手裏一本長得像詞典的書《xx山土層靈力分布分類勘查手冊》，迫不及待翻給書隼看。

“方法論挺詳細的，範圍覆蓋了學院後山全部森林，你照着做就行。”邬樂軒說。

書隼接過厚書：“你的專業課理論學得很好。”

邬樂軒不好意思：“哪裏，只不過我家裏剛好專門研究這方面的。”

書隼用手機把那幾頁的內容拍了下來，書還給了邬樂軒。

邬樂軒：“書隊，真的不用我陪你去？”

書隼：“你不是還要訓練？別耽誤了。”

邬樂軒：“沒事，上次跟徐昊切磋，我沒有出全力。”

書隼聽他提到徐昊，不置可否。

邬樂軒指了指嘴唇，又指了指脖子後面：“這裏，這裏，是徐昊弄的麽？”

書隼沒有回答，神态從容有餘，像是想到了什麽，眼底起了波瀾，隐隐現出笑意。

邬樂軒酸了，挑釁地說：“和我試一試？保證比他讓你滿意。”

他伸出舌頭，緩緩做了個飽含暗示意味的動作。

他模樣俊秀，這麽做不顯得下流，反而十分誘惑。

書隼突然轉了話題：“你算是鐘向晚的表弟對不對。”

邬樂軒臉色稍微變了。

書隼：“外界都傳聞鐘向晚的失蹤跟我有關系，你幫我，你家裏沒意見？”

邬樂軒皺眉：“我跟鐘向晚不熟，再說誰是敵是友，我自己決定。”

說完他眉頭一松：“我站在你那邊，書隊，讓我陪你去找你想找的東西。”

書隼：“別跟來。”

他漫不經心地走了，邬樂軒沖他背影喊：“徐昊通不過考試的，今年S市淨平局偵查總隊的新人名額，我要了。”

徐昊到了場館，工作人員給他發了一張紙質通知，上面說今天晚上要進行夜間集訓模拟考，九點開始，地點在野外林子裏，每個考生都不能缺席。

“野外集訓能讓大家更熟悉實戰環節，建議白天輕度訓練為主，節省體力。”工作人員說。

徐昊收起通知，無意間朝附近看了一眼，對上好幾道視線。

那是一小群年輕人，中間最高的染了藍發，面無表情盯着徐昊。

徐昊直覺這群人是沖自己來的，但他們站着沒動，說明對方不打算在場館惹事。

徐昊勾起嘴角，朝那群人比了個中指，雙手插兜走了。

一個平頭男擡起腳步就朝徐昊走去，藍發按住了他。

“淩霄，”平頭男不贊成道，“給他個教訓。”

鐘淩霄注視着徐昊拽拽的背影：“等晚上。”

另一人笑道：“聽淩霄的，都知道那家夥的底細了，要算賬不急于這一時。”

平頭男退後一步，打消了找徐昊麻煩的念頭。

徐昊在學院四處溜達，就怕再撞見書隼，他跑去沒人的地方藏起來睡了一大覺，到了晚上，坐學院的小巴士到了集訓地點。

森林被人工光源照亮，再向外是漆黑深邃的夜色，三十多個年輕男女從小巴士上下來，在空地臨時搭建的休息站外面集合，一個天師教官在詳述規則和注意事項，徐昊走上前去。

“我們在林子裏放了總共五十個獵物，危險級別适中，每個人至少需要抓獲三個獵物才及格，注意防範你的對手，獵物越多分越高，這次成績前五名将獲得正式考加分，希望大家全力以赴。”教官說。

一聽到加分，衆人精神更加專注，沒有人和旁人交談，都在做準備。

休息站裏擺放了很多防具，還有抓獵物用的特制封印瓶，考生們紛紛穿戴好防具，每人領到三只小瓶子。

“這些防具太重了吧，教官我能不穿嘛？”有人問。

教官抱着手臂：“你不怕受傷影響正式考試的發揮，就可以不穿。”

衆人無言以對，默默把防具穿上了，也有很多沒有選擇穿防具，徐昊看到那個藍頭發的一夥人就站着沒動，徐昊想了想，放下了手中防具。

他是鬼王他怕什麽，輕裝上陣。

等到所有人準備好，教官召集所有人站在了劃定好的圓圈起跑線上，口哨吹響剎那，考生們迅速散入夜晚的密林中，動作一個比一個更敏捷矯健。

沒穿防具的那些果然速度更快。

徐昊聽着遠近動靜，往沒有人聲的僻靜處跑，全速跑了十分鐘才停下。

他略一算總人數，僧多粥少，為了搶奪獵物，肯定有幾個吊車尾完不成任務。

徐昊自己倒是無所謂，他還沒想清楚，他究竟要不要認真對待。

啧。

要不是書隼，他現在肯定在S市，和汪游一起吃香的喝辣的預約下一單生意了。

想到書隼擋了他的財路，徐昊頗為郁悶，在林子裏心不在焉地随便亂走。

有時候人越沒鬥志，越容易瞎貓撞上死耗子。

徐昊散步似的往前走，居然撞到了一個獵物，徐昊運轉鬼王之精，不費吹灰之力将獵物封印進了瓶子裏。

臉頰忽然一疼，有尖銳物非常迅速地擦刮過去。

徐昊愣住，擡手摸了摸，是血，他愕然擡頭，一枚镖箭釘在樹幹上，末尾有夜光标識。

空氣細微振動，又是一枚镖箭射來，徐昊猛地蹲地躲過，前行一段距離藏到一大塊長滿苔藓的岩石背後，很快，附近樹幹上釘了不少镖箭，像螢火蟲。

徐昊張開鬼眼視角，看見一小群人正從四面八方接近這裏，其中一人肩膀上扛着類似槍筒的玩意，镖箭就是從裏面發出的，等那人走近了，徐昊發現他是之前的藍頭發。

這些人交流默契到不需要語言，他們無聲散開站到了固定的位置，藍頭發拍了拍槍筒，周圍的镖箭剎那亮起，一條又一條發光的界線被連接起來。

“他就在這裏。”藍頭發用氣聲對旁人說。

徐昊心跳猛然加速，不是他的錯覺，這些人在圍獵，獵物不是那些需要被封印進瓶子裏的東西，是徐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