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因為無處可去,徐昊在有零食有飲料有wifi的場館裏消磨了半天時間。
他沒訓練,到處游蕩,吃完飯便一個人坐到休息區角落,悶頭刷手機。
屏幕上的文字和圖片進入視網膜,沒進入他大腦。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不是人的人?
明明可以告訴他全部計劃,事先提醒他,鐘淩霄有三清鈴這麽恐怖開挂的玩意,卻非要隔岸觀火,惡趣味地看他和鐘淩霄他們殊死搏鬥,陷入險境卻袖手旁觀。
僅僅是因為這樣更有樂子。
哪怕最後關頭書隼出手幫徐昊擋下一致命擊,徐昊也絲毫不感激。
他可能真的就那麽死了,徐昊後怕得手發抖。
回想起生死一瞬,沒頂的恐懼很快轉化為熟悉的忿怒。
他深呼吸了兩下,平複情緒。
不值得。
徐昊反複對自己說,不值得較真,你都決定走人了。
買好明天的票就走。
徐昊定了定神,注意力回到app上,今天和明天的飛機票賣光,他走不成。
徐昊無語凝噎,轉而查看後天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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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注為老媽的聯系人頭像突然占滿整個屏幕,徐昊一愣,糾結三秒,按下接聽。
“徐昊,你現在忙嗎?”徐媽的聲音聽起來心情不錯。
徐昊:“媽什麽事?”
徐媽:“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你那個崗前培訓進行的怎麽樣?”
徐昊:“……還行。”
徐媽:“什麽叫還行?”
徐昊投降了:“就是有驚無險地通過了。”
徐媽很高興:“小書說他會全程帶你培訓,他在不在呀。”
聽到徐媽叫書隼叫的這麽親切,徐昊頭痛地捏了捏鼻梁。
“不在……沒要緊事我先挂了。”
和徐媽聊完幾分鐘,徐昊挂了電話,生無可戀地長出口氣。
如果後天他就回了S市,說不定書隼會直接聯系徐媽。
徐昊做好了被問的準備,打了很多腹稿,但依然心累無比。
有兩個職工模樣的人一邊喝水一邊走到他前面隔了兩排的位置坐下,開始壓低聲音聊天,傳進徐昊耳朵裏,徐昊不想聽都不行。
“鐘淩霄那夥人今天沒露面。”
“你不知道?學校把昨天集訓場地封了,聽說鐘淩霄丢了東西,出動了全部教師隊伍在找,但我問了下,都不肯說丢的是什麽。”
“會不會跟姓書的有關?”
“我猜肯定有,鐘向晚跟他有仇,這次他一回來,人家侄子就出事了。”
“啧,真是災星。”
那些人津津樂道地說起當年鐘向晚和書隼之間的對抗事件。
書隼書隼。
又是書隼。簡直陰魂不散。
徐昊火大得要死,自動屏蔽了他們,猛地起身大步去了休息區另一頭。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徐昊聚精會神地玩手機游戲。
“徐昊?”一個驚訝的聲音,“你怎麽在這裏,你不去聽書隊的講座?”
徐昊擡起頭,對上邬樂軒吃驚中帶着責備的視線。
徐昊面無表情,都懶得開口敷衍。
小白臉要開講座?估計要傳授毀滅世界的經驗。
邬樂軒擰眉:“他是你的推薦人,你于情于理都該到場,這是基本禮節。”
說完他面露反感:“書隊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走,我帶你過去。”
徐昊站起身,他比邬樂軒高一些,這樣沒有笑容地站起來頗有壓迫感。
邬樂軒沒有退讓,抱起手臂和他對峙:“你什麽意思?”
徐昊:“我退出。”
邬樂軒怔住:“什麽?”
徐昊頭也不回地朝場館外走,邬樂軒一把拽住他外套提高聲音:“我說你什麽意思?!”
附近立即有人看向他們,邬樂軒強壓下怒氣,急促輕聲說:“你他媽給我過來!”
然後不由分說把徐昊拉到了一條無人經過的室內走廊。
徐昊覺得一定是因為自己太累了,才沒有當場和邬樂軒翻臉。
邬樂軒認真盯着他:“我不管你那些亂七八糟,書隊的講座你必須到場,議論他的人已經夠多了,你別給他制造話題。”
一個是神經病。兩個也是神經病。
徐昊放棄了跟神經病交流,一臉麻木被邬樂軒一路拉着來到多媒體廳。
剛到,徐昊就看到很多人遠遠地被隔開在多媒體廳外面的走廊上,大門緊閉,保安擋住人群,不讓他們進入多媒體廳,說裏面的設備出了點小故障,正在搶修。
人群嗡嗡的議論紛紛,氣氛有點不同尋常。
“裏邊出了點事。”一句危言聳聽的話飄進了徐昊耳朵。
邬樂軒皺眉:“怎麽回事。”
他松開徐昊,上前詢問保安,保安搖頭,拒絕他進入,邬樂軒開始和保安理論。
一絲不同尋常的感覺抓住了徐昊。
他動了動,轉身朝另一邊走去,穿過人群,繞到了多媒體廳後面,這裏有很多草坪和樹木,剛好擋住窺測的視線,徐昊擡頭估算了一下距離,縱身往上一躍,攀爬到了多媒體廳的窗口。
徐昊望進室內。
血紅色大字挨挨擠擠映入他眼簾,“殺人犯”。
連天花板都塗滿了,相當壯觀。
徐昊看到一個修長觸目的身影背對他站在講臺下面的空地上,望着天花板和牆面上密密麻麻的血字。
書隼沒有轉過頭,因此徐昊看不見他的表情,也判斷不出他此時的內心活動。
但書隼一直站在那邊很久。
徐昊說不清為什麽,自己也在窗邊停留了很久,沒有馬上離開。
講座被迫取消了。
徐昊心不在焉地回了招待所,前臺的妹子關心含蓄地問了他書隼的情況,徐昊沒能答上來。
連她們都聽說了這件事。
明面上是個令人矚目的名人,背地裏恨書隼的不在少數。
徐昊沉思,鐘向晚的失蹤真的和書隼有關系嗎。
他傾向于相信書隼,還是相信那個寫下“殺人犯”的人?
這個念頭觸動了徐昊,他很快止住思緒。
……關他屁事,他反正後天就走。
徐昊一邊想一邊消磨到了晚上,按部就班地吃飯洗漱睡覺,臨睡前書隼沒有回來,徐昊也沒在意。
結果接下來的兩天書隼都沒回來。
就跟憑空消失了似的。
徐昊還從邬樂軒那邊得知了一件事,教職工和學生中不少人給學校理事會聯名寫了一封信,要求禁止書隼繼續在學校活動。
這個結果不太讓人感到意外。
但徐昊心裏依舊生出強烈的不适感。
陳校長打了個電話給徐昊,問他知不知道書隼在哪裏,有急事找他。
“你也不知道?”陳校長相當吃驚,聲音很快轉為凝重,“這事千萬別聲張,我馬上讓人去林子裏找,你待在招待所別動。”
徐昊正在訂機票,接到這個電話後,他點擊确定訂票的手指怎麽也按不下去。
心神不寧的感覺越來越強。
徐昊大聲罵了句,蹭地站起來,胸口起伏不定,又遲疑地緩緩坐回去。
再等等,說不定那死小白臉在哪個地方散步。
這一等就是五個小時,直到晚上十一點過。
徐昊坐不住了。
陳校長那邊沒有動靜,徐昊給他打了個電話,竟然沒有人接聽。
徐昊走到陽臺上,往林子的方向望去,今天夜色格外黑,山和森林是大片黑色色塊組成的,有種凄迷的吞噬感。
書隼會不會進入了密林,然後像當年的鐘向晚一樣,從此離奇人間蒸發。
這樣的話,徐昊就自由了。
夜露降臨,徐昊打了個寒噤,猛然回神。
他轉身回到房間裏,一言不發穿上運動外套,将拉鏈一直拉到衣領豎起遮住下巴尖,一路快步出了招待所,直奔學院食堂。
食堂後邊的職工住宿區。
老何正一個人吃夜宵,喝啤酒,看球賽,自得其樂的很,看到球沒中,不由激情開罵。
通往院子的門是開的,徐昊突然走了進來,老何吓了一大跳。
徐昊直截了當:“老何,你上次說你有車可以開出去到高速公路是麽。”
老何喝的有些微醉,緩慢地眨了眨眼:“你要借車?”
五分鐘後,徐昊順利坐上了駕駛座,用老何給他的車鑰匙發動了車子。
發動機的聲音響起,徐昊熟練地開出了食堂。
他記得來時的路。
只要把車開到高速公路一個隐蔽的哨崗,再步行半個小時,他就能搭上去臨近城市的地鐵,再到機場,一氣呵成,抛下這些亂七八糟險惡糾葛,回到S市繼續過他計劃中順風順水的暴富小市民日子。
書隼失蹤不失蹤,關他屁事。
又不是他綁架的。
路燈一個一個地閃過去,昏黃的燈光閃進徐昊眼睛。
徐昊眼前閃過鐘淩霄他們偷襲自己的畫面,定格到書隼撿起三清鈴的一幕。
“曹……”他喃喃。
書隼,該不是被報複了?
他控制不住地腦補了書隼的屍體被拖向密林深處,被人掩埋不可能被找到的角落。
車快抵達哨崗附近,突然猛地剎住,徐昊坐着沒動,過了幾秒,用力打方向盤,倒轉車頭。
學院最高角樓的瞭望臺上,有人将學院所有角落收入視野。
這時間,校園裏因為宵禁,已經沒有了人。
那人一動不動地站着。
忽然,他的頭微微低下去,捕捉到了什麽。
兩個小光點突兀出現在操場東南角。
仔細看是車頭燈。
車子在夜色中以驚人的速度橫穿過大半個校園,一直開到密林邊緣停下,駕駛座車門打開,有人下了車,頭也不回地奔進了密林。
徐昊面無表情,懶得去想自己究竟經歷了什麽奇葩的心路歷程,才浪費了千載難逢一勞永逸的逃跑機會,回到這個他讨厭的地方,還要找出他讨厭的人。
他在樹枝間飛掠,無停頓間隙地跳躍,輕捷穿行在密林中,
徐昊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先找書隼最可能去的地方。
腦海裏冒出來的第一個答案是上次書隼帶他去的龍眼之地。
當時書隼通過他能看到天地靈氣地脈分布的鬼王視角,在龍的脖子下方發現了一個很亮的小點。
徐昊猜書隼去了那裏。
他沒花多長時間就找到了那個地方。
周圍安靜地一絲聲響也沒有,是真正的寂靜之地。
四面八方全是同樣沒有變化的重重深林,就像循環往複永無止境的迷宮。
徐昊努力屏蔽環境的影響,強行壓下那種毛骨悚然想要粗聲吼一嗓子的沖動,仔細觀察附近。
這裏的靈氣濃得不同尋常,和其他地方的木系靈力不同,這裏的靈力是陽性,和徐昊的法力相克。
徐昊覺得不太舒服。
但除此之外,徐昊怎麽也找不到異樣的地方,過了十分鐘依然一無所獲。
感覺就像在游戲裏找東西,任務指引明明标示着東西就在附近,但就是死活不出現,仿佛不在一個空間似的。
徐昊突然直起脊背,恍然大悟。
明天請個小假,周一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