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徐昊緩緩睜開眼睛,咝地倒抽口冷氣,後腦勺一陣鈍痛。

他摸了摸,腫了個包。

周圍非常黑,旁邊是他掉下來的位置,從下面往上望,僅能看見一個很粗糙的剛剛被炸出來的洞口,離他非常遠,有結界屏蔽。

徐昊掉下來落地時沒把握好距離,撞到了頭,短暫昏迷了三分鐘。

他在地上用鬼王兵器探測土壤,陽性靈力不容于陰系靈力,兩者發生了爆炸,把土層炸塌,他誤打誤撞掉進了這個奇深的洞口。

徐昊張開鬼王視角,這裏太黑了,連他都只能模糊看清周圍的輪廓。

他伸手摸到一堵石頭牆壁。

徐昊手按到心髒,緩緩拔出鬼王兵器。

動用暴力後,他成功在石牆上開了個不規則的狗洞。

徐昊費勁爬進去,站直,他在一人高的通道裏,前方一眼望不到盡頭。

地下這麽深的地方,有這種通道就夠奇怪了,更詭異的是兩邊還燃着火把,徐昊還能正常呼吸。

徐昊嘗試朝前跑。

過了幾分鐘,他停了下來,果然不管怎麽跑,通道都沒有變化,他等于原地踏步。

這地方隐隐約約散發着極為強大的陽性法場,屏蔽了徐昊的鬼王之眼,他沒法看清這地下通道的全貌。

徐昊緩緩抽出鬼王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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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石牆上開了個狗洞。

牆壁比剛才厚了不少,徐昊氣喘籲籲地鑽過去,來到了另一條通道,這次他沒走多久,就正常地看見了岔路口。

徐昊随便走了右邊。

通道開始向下傾斜,坡度大概三十度左右,火把的數量漸漸稀少,前方一團陰影逐漸清晰,徐昊看到了一個敞開的石室,他定住腳步。

石室裏什麽都沒有,唯有地板上一個漆黑的圓形天坑,越盯着看越可怕。

這裏都更深了,再向下的深度不知道會有什麽。

徐昊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回到岔路口,這次他選了左邊。

走出一段距離,他被一堵牆擋住了。

死路一條。

徐昊不死心地試圖在牆上開洞,石牆堅固得一點鑿痕都沒留下。

徐昊折騰半天,被迫放棄,可能這裏需要某種道具才能破解,但他沒有。

徐昊非常不情願地走回右邊那條路,再次看見了那間不詳的石室和天坑。

他停頓了一下,擡腳走進石室,在天坑附近蹲了下來。

非常黑,黑得令人膽戰心驚,徐昊伸出手,掌心感應到微微的風。

書隼說不定就在下面。

他只能這麽想。

徐昊抑制住呼吸的節奏,抽出鬼王兵器,拿尾鈎當攀爬釘用,慢慢下到天坑中。

不知道一腳踩空後的後果,整個過程進行的非常緩慢。

當徐昊腳尖碰到實地時,他松了口氣,旋即覺得不妙。

萬一這裏也是條死路怎麽辦?

徐昊正心一涼,附近突然響起一個非常模糊的音節。

徐昊猛地擡頭:“誰?!”

他舉起兵器往那個方向一揮,尾鈎穿過一層結界。

徐昊沖了進去,很快站在一條沒有火把的走廊上。

和上面的石頭通道不一樣,這裏高大寬敞,牆壁到天花板畫滿了壁畫。

這些畫呼之欲出,全是徐昊不認識的東西,煞氣騰騰。

徐昊來不及思考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追着那個模糊的音節往前跑。

黑暗中,他的腳步聲驟然空曠,帶起回音,通道沒了,他進入一個很大的地下空間。

剛才那聲絕對是人發出來的,徐昊敢肯定。

黑暗中他沒有看見任何移動物,說明對方躲起來了。

徐昊慢慢走上前,前面有高過地面三十厘米的平臺,平臺中間有個長方形的坑。

像古代祭祀會出現的那種作用不明的東西。

徐昊踩上平臺的剎那,空間四壁的火把一盞接一盞亮了。

整個空間登時被照得燈火通明,大到壯觀。

徐昊這才看清那坑裏面貼的是一種冰一樣的磚,質感非常奇異。

同時他也看清了坑裏的東西。

那是一具屍體。

徐昊差點叫出聲,他猛地抑制住強烈的恐懼,生怕會看到書隼的臉。

當他真正走上前,心髒倏然回落。

不是書隼,是一個陌生人。

屍體閉着眼睛,臉色極度蒼白,五官帶着人死後的松弛感,因為生命已逝,留下蟬蛻般的空殼。

徐昊第一次看到死人,剛稍有安定的心情又慌了起來,內髒不适地往後縮,他深吸口氣,逼自己靠近兩步。

等等,這人怎麽好像有點眼熟。

徐昊端詳幾秒,瞬間駭然出聲:“卧槽!”

他的聲音激起空曠的回音。

徐昊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動。

這具屍體,是鐘向晚。

徐昊反複辨認,确定這是他在陳校長那邊看過的照片上的鐘向晚。

八年了,毫無變化的一張臉。

詭異的地下空間,沒有腐爛的屍體,給徐昊的人生觀造成巨大沖擊,他沒有想明白怎麽回事,本能飛快退後,生怕屍體會突然坐起來。

徐昊感覺自己在趨近一個陰謀。

書隼在這裏的可能性非常高,他說不定已經找到鐘向晚了,就在附近。

模糊的音節在不遠處響起。

徐昊驀地轉頭,幾個兇猛的縱躍,直接追了過去。

這一追,他就追到了一個迷宮裏,說是迷宮不準确,不規則的石山林立,會自動變化位置,像某種陣法。

徐昊繞了半天,不知不覺深入其中,迷失了方向。

“書隼!是不是你?你他媽別玩了!”徐昊失去了耐心,朝周圍大吼。

沒有人回答他。

徐昊越想越覺得這無聊吓人的風格和書隼很像,他惱火地轉了個圈,眼前石山忽然移動,現出一片圓形空地。

一個戴兜帽的人背對着他站在那裏,徐昊靜了。

身形比書隼矮了些,瘦弱了一些。

他走上前抓住對方肩膀很兇地扳過來,對方朝他咧開一個笑。

“薛洪?”徐昊錯愕。

薛洪退後一步,舉起纏滿繃帶的手,一下子将繃帶扯散。

他掌心有一個穿透的洞,洞裏填塞了一枚東西,散發出極其強悍的陽性法力,徐昊眼睛被那玩意一照,眼睛當場就短暫致盲了。

他驚怒甩出鬼王兵器揮舞格擋,薛洪聲音響起:“把你身上的東西交給我,我饒你不死。”

徐昊腦海裏前因後果剎那貫通:“是你讓鐘淩霄他們來偷襲我的?!”

薛洪明令:“把你身上的東西交給我。”

徐昊知道他說的是鬼王之精,他一咬牙藏身到一塊石山後,憑聲音判斷薛洪離他的距離。

薛洪手裏的東西散發出極其霸道的陽性法場,幾乎快要和鬼王之精相匹敵,偏生徐昊不能完全發揮鬼王之精的潛力,只能盲目在石山陣裏東躲西藏。

薛洪召喚出自己的法器。

那居然是一把沉到當啷一聲砸在地上的長斧頭。

徐昊聽聲音就感覺危險撲面而來,匆匆往遠處躲,薛洪一擡手,陣法就發生了變化,轉眼他居然離徐昊的藏身之處僅僅數步之遙。

“不主動交出來,等我親自一截一截斬斷你的身體,你會很難受的。”薛洪說。

話音未落,薛洪突然轉身朝他所在的石山舉起斧頭劈下。

徐昊看不見,動作遲滞了半秒。

一只手臂突然抄過他的腰腹,将他迅速往後一拖,同時徐昊的嘴被人捂住了。

石山被劈開,碎石滾了一地,斧刃落空,砸在堅硬的地磚上,薛洪提起斧頭,看着空無一人的角落。

徐昊被拖到一個石山圍成的小角落,抓他的人慢慢放開了捂住他嘴的手。

徐昊恢複了視力,看清了眼前之人。

書隼冷冷地看着徐昊。

“你是傻逼嗎。”他聲音極輕,像是不想驚動薛洪。

徐昊目瞪口呆,陷入失語。

書隼繼續說:“我在招待所給你留了紙條,讓你不要到處亂跑,這地方能進不能出,你是不是傻逼。”

他神色帶了一絲兇狠。

徐昊張了張口,沙啞地找回了聲音:“你他媽才是傻逼,我根本沒看到什麽紙條,有事你不會打電話發微信啊?”

書隼輕輕哦了一聲:“是誰單向把我拉黑了?”

徐昊:“……”他忘了這茬。

然而,見到書隼第一面,徐昊心裏不由自主一塊大石落地。

盡管意味着他親手搞砸了自己的出逃計劃。

心情複雜的徐昊無話可說,目光避開書隼,打量四周,這裏被圍成了一個與外面隔絕的有結界支撐的小空間,能夠屏蔽他們的聲音,暫時算安全。

書隼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以為你早就跑了。”

徐昊馬上說:“不是,有人失蹤三天,我以為他死了。”

書隼和顏悅色:“你不是看到了麽,他們說我是殺人犯,一個殺人犯,值得你擔心麽。”

徐昊反應過來,原來書隼在多媒體廳的時候,知道徐昊就在窗戶外邊看着。

徐昊當即惱羞成怒:“你他媽能不能把那瘋子解決了再逼逼?”

停了停,他放低聲音問:“我在外面看到鐘向晚了……他怎麽死的?”

書隼笑了笑:“說不是我幹的你信嗎。”

徐昊還真的不敢百分百信。

不知道為什麽,書隼現在看起來心情很好似的,悠悠然然,好像忘了三步開外就有個想肢解徐昊的瘋子在那邊跟個戰斧狂人似的游蕩。

徐昊放棄了跟上書隼的思路,簡單粗暴地問:“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書隼換了個姿勢,盤腿坐着,手腕放在膝蓋上,即使三天沒下落,他看起來還是很清爽,一點不見徐昊想象中的狼狽。

不渴,不餓,也不見一點疲态,整個人除了外套沾了點土,一如之前輕松随意。

這狗賊肯定早有計劃,徐昊深深後悔他為什麽在快到高速公路的時候踩了剎車。

事實證明書隼壓根不需要他來救。

他果然是一傻逼。

“多山多水的地方,容易出靈脈,靈脈裏靈氣純度最高的地方,叫做靈眼,古代的方士們會在靈眼上建造用來修煉的地方,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想要達成長生不老。”書隼說。

徐昊摸不着頭腦:“那現在怎麽辦?薛洪他手裏那什麽玩意兒,一照我眼睛就瞎了,這樣怎麽打。”

書隼心情好,對徐昊多了幾分近乎溫和的耐心:“這裏是非常罕見的陽極靈眼,剛好跟你屬性相克,薛洪拿着的叫陽極寶珠,是靈眼結出的天地精華。”

徐昊聽了有種怪不得的感覺。

薛洪手上一直纏着厚厚的繃帶,徐昊靠近就能聞到若有若無讓他不舒服的氣息。

說明薛洪早就知道了這裏,那鐘向晚是薛洪殺的?

薛洪為了不讓外面的人發現,就把鐘向晚的屍體藏了起來,可他為什麽要讓鐘向晚的屍體保持不腐?

徐昊不是個推理的料子,索性不管了,專注眼前麻煩:“所以呢?怎麽對付薛洪?”

書隼:“暫時找不到克制他的辦法。”

徐昊傻眼了。

書隼輕輕松松将問題抛還給徐昊:“他不知道怎麽看上了你的鬼王之精,要是你能發揮出鬼王之精應該有的力量,我們就有贏的可能。”

徐昊:“……”

他簡直匪夷所思了:“那萬一我要是扔下你跑了,你原本打算怎麽辦?”

書隼從靴子裏拔出一柄鋒利小刀,在手上轉了個花兒:“把鐘向晚的頭割了。”

平平淡淡說完一句兇殘至極的話,他微笑看着徐昊。

徐昊不寒而栗,顫抖地問:“你割了鐘向晚的頭,難道薛洪的金手指就沒了?”

書隼愉悅跟徐昊對視,神情和語氣像在跟自己養的倉鼠解釋為什麽一加一等于二:“把鐘向晚放進了冰棺的人,不希望破壞屍體的完整,薛洪遵從了這條規矩,可以從這裏尋找突破口。”

徐昊像個倉鼠一樣迷茫:“那我們現在去鐘向晚那邊?”

書隼:“陣法控制在薛洪手裏,我已經找到出去的路了,結果你跑了進來,現在陣法又亂了,暫時出不去。”

徐昊:“…………”

書隼:“推算陣法很耗體力,我要睡個覺再說,幫我放哨。”

徐昊看着書隼就這麽好整以暇地躺了下來,無恥地閉上眼睛。

幾分鐘後,書隼真的睡着了,呼吸均勻,對徐昊毫不設防。

徐昊無語望天片刻,看向書隼,他還沒見過書隼睡着的樣子。

書隼眼睫毛閉上時很長,鼻梁高挺,顴骨勻稱,下颔窄而精巧,唇棱微有弧度,眉自然平直,顯得清爽而無憂無慮。

總結,人畜無害,極具迷惑性。

看着讓人完全想不到他醒着時的工于心計,還有令人發指的支配欲。

徐昊看着看着也困了,不知不覺抱着膝蓋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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