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徐昊睜開眼睛,堅硬的石壁,黑暗中些許浮塵,背後書隼火熱的軀體貼着他,将他禁锢在自己懷裏,兩人都沒穿衣服,赤條條的,不僅僅是神交了那麽簡單。
徐昊的思維因為爆|炸的信息量過載。
随着思考,他的心情不斷受到沖擊,不得不暫停了好幾次,才完全理清頭緒,消化了随着塵封記憶噴薄的情緒。
怪不得,書隼跟常人比天生情感缺失。
徐昊翻了個身,一動不動地盯着書隼,描摹他和昙憫毫無二致的五官,心裏感受難以付諸語言。
書隼睡得很沉,吸收了至陽寶珠的全部法力,再加上雙修的功效,他的傷已經完全好了,整個人精神煥然,膚色紅潤。
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動靜。
徐昊耳力非常好,他立即坐起,迅速穿好衣服,手輕輕抄到書隼背後和膝蓋窩,直接把這厮公主抱到一塊石山後面。
書隼嘴唇往上提了提,像在做什麽美夢似的。
徐昊內心認栽一般嘆了口氣,将書隼小心近乎溫柔地放下。
“債主,你安心睡。”徐昊小聲說。
随後,徐昊無聲無息往剛才動靜發出的地方靠近。
地底下除了他們,就只有薛洪和鐘向晚,這二位已經涼了,難道還有第五個一直藏在暗處的人?
或者……那兩位屍變了?
徐昊伏低身體,抵達了冰棺所在的地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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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難以形容的凄厲怒吼刺穿了他的耳膜。
聲音裏有強烈的惡意和怨毒,毫無理性可言。
徐昊是個正常人,寒意連同雞皮疙瘩炸了一身。
一個人背對他站在遠處冰棺旁邊,不斷喘粗氣,低頭看着地上薛洪和鐘向晚的屍體。
徐昊從那聲完全失控的歇斯底裏的吼聲就聽出,這人因為眼前所見遭到了極大的刺激和打擊,瀕臨發狂。
徐昊緩緩抽出了鬼王兵器。
“誰在那兒?!”那人猛地一個轉身,當他從陰影中走到光亮處,徐昊怔住了。
那人快步朝徐昊藏身處沖過來,臉一半挂着淚在哭,一半是詭谲的笑容,徐昊瞬間頭皮發麻,僵了一下才有動作反應。
他揮出兵器,兵刃爆發的黑色冷焰将那人逼得剎住腳步,雙方隔空對視,一個震驚,一個毫不意外。
“邬樂軒?”徐昊不可思議地問,“怎麽會是你。”
邬樂軒和平時判若兩人,陰骘地盯着徐昊,聲音嘶啞粗噶:“你殺了薛洪。”
準确來說,是書隼殺的,徐昊心甘情願扛下了這口鍋。
“薛洪想殺我,我正當防衛,你為什麽在這裏。”徐昊拿兵器的手很穩。
邬樂軒眼睛看起來詭異非常,他沒有回答徐昊,倒退數步返回薛洪旁邊,手放在薛洪眉心,快速念了幾句,空曠的空間刮起一陣呼嘯的陰風。
徐昊看到薛洪上方有一團煙霧般的能量,進入了邬樂軒體內。
邬樂軒再開口時,徐昊如墜冰窖。
“徐昊,我低估了你們,今天我不會讓你和書隼活。”那是薛洪的聲音。
剛死去不久的薛洪用邬樂軒的眼睛,與徐昊對視。
一個死人在和他講話。
徐昊屏息凝神,背上寒毛倒豎,生理性的恐懼讓他想通了一件事。
邬樂軒的聲音切換成了先前那個粗噶惡毒的聲線:“你和姓書的都要死。”
如果不是事情的确有跡可循,徐昊會以為邬樂軒是人格分裂。
徐昊終于開口:“原來你沒死,鐘向晚。”
邬樂軒,或者說現在是鐘向晚,眼睛閃過又仇恨又喜悅的光。
他走到冰棺裏,手貼在地面,深深呼吸,動作有點像在汲取營養?
徐昊本以為這裏是個地下墓葬,他發現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空空蕩蕩,沒有陪葬品,沒有防盜墓裝置,殘留許多法力存在過的跡象,更像一個地下防空洞,供某些特殊的群體藏身用,後來處于某些原因,這些人消失了,那個疑似“冰棺”的東西,不是棺材或者墓穴,而是某種奇怪的能量池,能讓屍體不腐,還能讓剛死不久的人還魂到活人身上。
“本來還差一天我就能複活,”邬樂軒站起身轉向徐昊,“一開始,這玩意根本沒出現,是薛洪從通道壁畫上獲取了一段咒文,才成功開出了這東西,我的身體死了,魂魄活了下來。”
似乎篤定徐昊必死無疑,邬樂軒聲氣高了許多,用腳尖指着那個泛起了銀白色幽光的冰棺。
“不必跟他們說太多。”邬樂軒切換成了薛洪的聲音。
“沒事。”鐘向晚的語氣不容質疑,帶了一絲親昵,薛洪不說話了。
徐昊盯着那冰棺,裏面盤踞的銀白色能量恐怕非常棘手。
鐘向晚念了兩句,那些能量往他手臂上盤繞,在他雙手化成兩把尖錐。
他用邬樂軒靈活敏捷的身體,迅速攻向徐昊。
鬼王兵器铛的一聲和尖錐撞在一起,徐昊竟然被震得滑出了好幾米遠。
那是一股非常恐怖的力量,徐昊剎那意識到,這力量的來源可能比鬼王來頭更大。
鬼王是冥界之主,在冥道是食物鏈頂端。
比鬼王更強悍,這力量源頭究竟是什麽。
徐昊心頭籠上陰霾,他立即轉攻為守,掠到附近高大的石柱後面藏了起來。
鐘向晚發出難聽的大笑。
他很享受似的慢慢走過去:“總算知道打不過了?可惜薛洪沒法操縱這股力量,不然也不至于被你們兩個賤人殺了。”
說到最後一句,他聲音又帶上恨意。
“阿晚,不要大意,徐昊身上也有很厲害的法寶,我之前低估他吃了大虧。”薛洪的聲音出現。
“放心。”鐘向晚對徐昊發起了迅猛攻擊。
徐昊只能全力以赴。
過了片刻,徐昊勉強脫離了鐘向晚的攻擊範圍。
卧槽,是真的打不過。
雖然徐昊暫時沒受傷,但要傷到鐘向晚基本是不可能了。
鐘向晚目露猙獰,笑了笑,突然手裏尖錐變長。
徐昊後仰躲避的動作顯出一絲破綻,他正要硬扛,身後傳來風聲,一根天外飛來沉甸甸的金屬棍直接和鐘向晚的尖錐撞上。
金色的結界剎那張開,将徐昊保護在結界內。
徐昊轉過頭,被人從後面抱了個滿懷,背心貼上一個火熱堅實的胸膛。
“睡了就跑,用完就扔啊。”書隼下巴摩挲在他臉側,在他耳邊揶揄似的輕聲抱怨。
徐昊:“……”
“都什麽時候了!”他臉上發燙,掙開書隼鐵箍似摟住他腰的手臂,示意這位看看場合。
書隼松開徐昊,他沒穿上衣,估計是趕過來的,只穿了褲子,光着腳,頭發略淩亂,眼睛半眯着,漸漸從睡眼惺忪裏恢複了精神。
徐昊看到他脖子上有個牙印。
他立即偏過頭,餘光盡量不去看書隼沒穿衣服的部分,一臉嚴肅看向前方,耳朵卻不聽他本人意志悄悄發紅。
鐘向晚一看到書隼,眼裏的仇恨和惡意頓時放大了好幾倍。
書隼看到占用了邬樂軒軀體的他,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原來是你?”
鐘向晚一句話沒說,揮動尖錐攻向書隼。
尖錐不斷撞在結界上,結界搖搖欲墜。
“待在裏面別動。”書隼對徐昊說,沒等徐昊反應,他居然從結界裏走了出去,鐘向晚的尖錐随之而至,書隼一個擡手握住,陽性法力包圍了尖錐,緊接着被尖錐上的法力壓制,書隼的手出現了結冰跡象,書隼看起來有些訝異。
徐昊差點控制不住要吼他了。
大哥你特麽也太自信了吧!
正當徐昊要沖出去的時候,書隼皺了下眉,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表情很古怪地撤掉了防禦,鐘向晚瞬間刺向他,書隼雙手接住尖錐,尖錐忽然散開了,銀白色煙霧缭繞着進入了書隼手心。
鐘向晚的臉剎那凝固。
“……不可能,”他的聲音癫狂起來,“不可能!”
他望向書隼的眼神平添了一絲深深的恐懼。
鐘向晚做了一個讓徐昊大跌眼鏡的舉動。
他轉身就跑,朝那個冰棺,或者說能量池沖了過去。
徐昊反應極快,縱身就追,眼看鐘向晚就要碰到那個能量池了,突然一個趔趄,整個人腳步邁不出去,宛如背後有無數雙手扯住他。
徐昊回頭一看,只見書隼饒有興致地擡起手,掌心散發出無形的引力,讓鐘向晚沒法往前挪動。
鐘向晚身上飄起一陣又一陣銀白色的輕煙,整齊劃一地跑進了書隼的身體裏。
徐昊緊張道:“你沒事吧?!”
大哥你不要什麽東西都吸啊!
書隼笑了笑:“我沒感覺。”他好像因為徐昊的擔憂變得很高興。
徐昊下意識垂下眼,他現在和書隼對視總有點不好意思。
随着銀白能量不斷被吸走,鐘向晚失去力氣倒在地上,手直直朝前,死死盯着能量池,明明還差一點他就夠到。
徐昊看得心驚,退開幾步。
書隼走過去,鐘向晚挪動身體試圖躲避他。
“死人不該滞留陽世。”書隼輕描淡寫了一句,将金屬武棍抵在了鐘向晚背後。
他念起了徐昊聽不懂的超度密咒。
金屬武棍上出現一列列豎着游走的刺金梵文,無數宏大的金色幻影環繞在他們周圍,徐昊聽到空靈妙音。
鐘向晚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吼,裏面還夾雜着薛洪的聲音。
過程持續很短,一切歸于寂靜。
徐昊開啓鬼眼看了看,鐘向晚和薛洪的魂魄已經消失無蹤。
地上邬樂軒動了動,又重新昏迷過去。
徐昊蹲下身檢查了一下,身體無恙,魂魄無損。
估計鐘向晚并非時刻操縱着邬樂軒,所以邬樂軒本人完全不知道。
先前和徐昊打交道的應當還是邬樂軒自己的人格。
徐昊一時有些唏噓。
“喂。”書隼拉着徐昊的胳膊讓他站直。
徐昊意識到周圍現在只剩他們兩個人獨處了。
他現出警惕之色:“你想幹什……”
然後他就被堵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