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以前就裴四郎一個人過日子的時候,劉氏沒少來占便宜,隔三差五的總來借個油鹽,習慣了占便宜,自然不願意放過這次機會。

眼見着分過賬後裴四郎還剩下幾百個銅板,還有蘭花陪嫁來的幾百斤糧食,她心裏惦記着呢。

誰知道這新嫁娘是個機靈的,要是腦子不會轉彎一點的,直接就會給了糧食,還求什麽證?

劉氏心知是小看了這許蘭花,心裏直罵娘,表情僵硬的自圓其說:“七叔辦事最為妥帖的,賬本上既然沒有,那估計還真是我聽錯了……”說着,她轉過身腳底抹油走了。

蘭花看得直搖頭,轉過身來眯着眼看裴四郎:“你這二嫂……臉皮是不是有點厚?”

裴四郎笑笑,一雙眼看着她熠熠生輝:“她為人的确很是一般,少搭理她就行了,左右分了家,都是各過各的日子。”

蘭花點點頭,看看天色起身:“天都快黑了,我先做飯了,四郎你将家裏能用的米缸面缸都挪騰出來弄弄幹淨,我陪嫁的糧食都得裝進去,不然放久了要生蟲的。”

裴四郎起身,卻跟着她進了廚房,“那個晚上弄,現在我幫你做飯,正好跟你說說家裏的情況,你也好心中有數。”

蘭花沒有拒絕,她剛進門,兩人都還不熟悉,一起忙活家務,倒是可以培養感情。

裴四郎在竈臺下燒火,火光映着他臉紅通通的,笑的格外好看,跟蘭花說着家裏的情況。

分家時三個大哥不滿他前些年讀書拖累他們,分給他一堆的債務和僅僅一畝旱地。

這些年他為了早日還上債務,攥夠迎娶蘭花的銀子,白天去窯上燒瓦賺錢,夜裏挑燈夜讀,一畝地春秋兩季收下來的糧食,留下夠吃的,剩下都賣了。

攥了這幾年,欠債七七八八的還完了,可是辦這一場婚事,耗費也不小,他手裏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兩銀子,好在春日将近尾聲,麥子也快熟了。

蘭花盤算着明日去買些小雞仔回來養着,他讀書辛苦費腦子,回頭多吃點雞蛋補補身子,家裏農活她一個人輕松的收拾了,還有空餘的時間就做繡活,供一個讀書郎是穩穩當當的。

想當年她太姥姥是皇宮裏的繡娘,歲數到了放出宮成家後,這門手藝一直傳了下來,在娘家時候嫂子摳搜不給她買衣裳的錢,她都是冬天做繡活兒,攥夠來年她和柱子的衣裳錢。

蘭花打算的詳細,想着三天還得回門去,正好抓小雞仔的時候,買了一應的瓜子喜糖等物,再買些蘿蔔白菜的回來腌鹹菜好下飯,一場婚宴辦的,家裏所有壇子都空了……

晚上歇在床上,雖然沒能正經圓房,可該做的也做了個遍,蘭花也從沒想過,看着斯斯文文的裴四郎,在床上倒是很不一樣……果真如二嬸所言,像頭狼,還是色狼……

第二日一早蘭花醒來,天還不夠亮,她就起床準備掃院子,做早飯,裴四郎也起身穿好衣準備讀書,這陣子忙活婚事,課業落下不少。

縣學布置的功課他還沒完成,今兒還得陪着蘭花去趕集,明兒還得回門子,偏晚上準備讀書的,可是一看蘭花嬌嬌柔柔的上了床,他就按耐不住了,書上的字盡是一個也看不下去……

院子裏傳來掃地的聲音,他隔着窗子看着蘭花忙碌的身影,拿着書的手微微用力,他一定要用心,一定要一路考上去出人頭地,這樣将來他才能讓蘭花享福過上好日子。

這一日正好開集,蘭花和裴四郎一路走到鎮上,買了二十來個小雞仔,并一些蘿蔔白菜,盤子茶碗,瓜子糖之類這才回來。

小雞仔叽叽喳喳在大筐子裏叫,蘭花拿熱水拌了麸子喂了,這才開始着手弄雞圈,她讓裴四郎去砍了大小竹子二十來根,回來全部砍成四尺長短,削尖了紮進土地裏,圈出半丈大的地方,用草繩綁緊不留縫隙,再往兩旁支起四根木棍子,架一個窩棚,頂上擱滿玉米杆子,雞圈就成了。

忙活了大半天兩人才弄好這個,腌酸菜的時間沒有了,蘭花打算早點做飯吃了,晚上好好洗洗,明兒回門子也精神些。

裴四郎本來打算今晚一定要讀書的,可是聽着隔壁傳過來一陣陣嘩啦啦的水聲,他心浮氣躁的,不由就想着,她能進澡盆洗澡,身上當方便了吧?

這個念頭一旦在心裏生出了芽兒,就再也掐不死,手裏的書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凳子上像是有釘子一樣也坐不住了,他在水聲停止的那一刻,還是起身回了裏屋。

蘭花剛從水裏出來,衣裳松松垮垮的挂着,一手拿着布巾擦頭發,臉蛋被熱氣蒸騰的紅撲撲的,沒想到正在隔壁讀書的男人會突然推門進來,吓得心都快跳出來了!

可下一瞬她就發現自個兒身上只挂着一件寝衣,上下都沒合攏,一時間只覺得他目光像是澆了油的烈火,自個兒的臉也在瞬間熱辣的不行。

“你不是在讀書嘛?”

她急忙轉過身子,将衣裳整理好,卻不好意思再回頭去,只因衣裳裏頭空空的啥也沒穿,又因身上水澤沒擦幹,一層單衣微濕穿着竟然跟沒穿差不多,幾乎啥都能看見,這樣她怎麽好意思回頭?

裴四郎沒想到一進門就看見這樣的一幕,一時間心跳撲通不停,喉嚨幹澀的厲害,迷迷瞪瞪的就将房門合上了,一路走過來只覺得腳底都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

什麽時候把她抱在懷裏的,他也記不清了,只知道在他靠近這一刻,就再也舍不得撒手。

溫軟帶着涼意的唇落在她頸間,蘭花癢的縮着脖子,背後的男人呼吸緊了,手也不安分了。

“四郎,別……”

裴四郎聽見這一聲嬌羞的‘別’,就想起昨夜來,她也是這般,在軟枕上低聲求饒的。

心裏越發難受了,嗓音都啞了,可見他忍得多難受:“還不行嗎?”

蘭花搖搖頭,因他的雙手呼吸亂了:“還不行呢,在等兩日……”

裴四郎只能無奈的重嘆一聲,卻發狠的抱着她躺下,頭埋在她身前無聲的大笑,他總算是深切體會到什麽叫求而不得的煎熬了……真叫人百爪撓心。

這一夜他……依舊甚是煎熬。

第二天兩人起的比較早,因為娘家離這裏路程挺遠,走路回去就得小半天,就算是坐牛車也得一個多時辰,所以他們出門就比較早。

回到娘家的時候,家裏已經熱鬧開了,前來吃席的人都在院子裏坐着閑話嗑瓜子,一見着新人回來,都起哄着上來嬉鬧玩笑。

蘭花被那些嬸子大娘的糙話戲弄的臉上火辣辣,急忙拿出了糖才堵住她們的嘴,帶着相公徑直進屋見過了家人之後,裴四郎和大哥一起去男客的桌上說話了,二嬸見此急忙将她拉到屋裏頭。

二嬸擠眉弄眼的笑,“蘭花,咋樣?洞房夜,姑爺沒叫你受罪吧?”

提起這個蘭花就覺得有些對不住他,因着身上不方便,他天天晚上忍得滿頭大汗,覺都睡不好,不過對着二嬸,她還是羞臊的擡不起頭,“二嬸,也趕巧了,成婚那日我小日子就來了……”

二嬸一聽就可惜的啧啧啧道:“你說說這怎麽就這麽趕巧?好好的洞房夜,就這麽過了,怪可惜的。”

不過二嬸看她害羞也就不說這個了,沖外面努努嘴說:“你嫂子還沒緩過來勁兒呢!天天黑着臉!這回的席面,竟連只雞也不舍得上,豬肉也只用了幾斤,簡直摳死了!”

蘭花聞言冷聲一笑:“大哥這些年在外頭跑的紅白喜事也不少,大道理可是一堆一堆的,可是輪到自個兒家辦事,竟被大嫂給拿捏住了,辦了這麽上不的臺面的席面,回頭名聲壞了,有他後悔的時候!”

“方才我在廚房還問大哥,要不要再加一個肉菜或者雞蛋也行,可大哥還沒說話,嫂子就阻攔了,我也就閉嘴不說了,不然多花了錢,大嫂得恨死我!”

二嬸撇撇嘴,正要說什麽,許大郎掀開門簾喊她們:“二嬸,蘭花趕緊的,女客那邊人來齊了,得陪客了。”

蘭花這才和二嬸一并出去招待女客,席間聽見不少人小聲嘀咕這席面磕碜,蘭花心中不滿,卻也無可奈何,這個家,到底是嫂子做主。

院子裏熱熱鬧鬧到半下午到時候,賓客才散去,幫忙的嬸子大娘們,在這裏幫着洗了碗收拾了院子這才離開,剩下借的桌椅等物,回頭大哥和柱子去送。

蘭花也準備喝口茶和柱子說說話就帶着相公回去的,可是大嫂卻笑着坐了過來:“蘭花,如今你也出嫁了,是別人家的媳婦兒了,那有些事兒嫂子就得跟你說說清楚了。”

蘭花一聽這話,頓時就知道她想說什麽事兒,面上笑意未達眼底,“啥事兒,嫂子你說,我聽着。”

這件事許大嫂惦記好多年了,當年許母去世的時候,給家裏留了一包首飾,說是給許大郎和許柱子留的家當,當初将首飾給蘭花保管,就是怕許大嫂一人私吞這些首飾,斷了許柱子的後路。

這幾年許大嫂對這首飾是日思夜想,卻找不到借口問蘭花要,私下裏屋裏屋外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硬是找不到首飾藏在那兒。

如今好了,蘭花出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許大嫂終于逮到了機會,将心裏壓抑了幾年的想法說了出來。

“就是當初娘留下的家當,這幾年你保管着挺好的,只不過現在你畢竟出嫁了,與以前不同了不是?”

“所以嫂子就想着,你把這家當交給我來保管,不過你放心,柱子那份兒,我是絕對不會動的,我知道那是娘留給他娶媳婦兒用的。”

蘭花聞言看了看院子一角,大哥正在埋頭整理東西,好似根本沒聽見大嫂說的話,可是她知道,他只是裝作聽不見,心裏和嫂子一樣,巴不得她趕緊将東西交給他們然後立馬滾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