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他一聽眉頭緊皺,緊張的握着她肩頭,上下将她打量了一圈問:“怎麽了?哪兒不舒服了?”

蘭花苦笑一下:“也不是病了,就是我嫁過來這麽久了,還沒有懷上。我想着你今年二十一了,跟你同樣的大的人家孩子都會跑了,就有點着急了。畢竟過不了幾日你就要離家,若是我身子真有不妥的,正好也趁着你不在家的時候好好調理調理。”

她覺得自己身子是沒問題的,可是心裏總是不安,若身子真好好的,為何這好幾個月就是不孕?

聽蘭花說起這個,裴四郎俊逸的面容上流露出溫和的笑:“娘子身子定是沒問題的,定是因為我這幾個不夠努力的緣故,你才懷不上……”說着,一把拽着她按在枕上:“我這就努力播種,回頭娘子你就能懷上!”

蘭花被弄的也笑了,可是大白天的,她不要做這個,就使勁的推他:“我跟你說正經的呢,你別胡來,這是白天……哎呀……”

“白天看得清,正好方便我們生孩子了……”

“……”

壞透了!

秋老虎依舊熱的猖狂,村道上夫妻一同往鎮上去,蘭花頭上頂着從池塘裏摘下來的荷葉,依舊被熱的臉蛋紅撲撲,鼻尖上全是晶瑩的汗珠子。

裴四郎也熱,拿出帕子先給妻子擦擦汗,再擦自己,完了後揣進懷裏看着她笑:“瞧瞧這天熱的,在家躲着涼快都來不及,非要去看看,其實孩子這事兒我真不着急。”

他還在讀書,現在沒有孩子娘子還不算很忙,可是萬一有了孩子,他又不在家,凡事也幫不上忙,他實在是不敢想,若是她有孕在身卻一人在家是什麽光景……

可是耐不住蘭花非要去,他也只好同意,兩人走了沒多久後,到了鎮上。

蘭花往日裏來鎮上交繡活兒,也鮮少有閑逛的時候,今日有事才來,更不會在別處耽誤時間,直接就去了鎮上最大的一家醫館。

坐堂的大夫是個老頭,穿着一身灰色薄棉衫,支着腦袋在診桌後迷迷糊糊的閉目養神,半晌午醫館裏也沒啥人來,蘭花坐在診桌前輕咳一聲後,老大夫這才睜開眼,迷瞪的嗯了一聲:“這位夫人,哪兒不舒服?”

老大夫說着起身走到旁邊,捧起臉盆裏的水洗了把臉,擦幹後這才回身來坐下,目光已經清明的看着她。

蘭花一路走來熱的臉紅,裴四郎坐在她身邊,目光溫柔的看着她,她到底是年輕面皮薄,不好意思的說了到此的緣由,老大夫這才示意她伸出手。

裴四郎看着她鼻尖上有汗,又拿出帕子給她擦,寬厚的手掌在她後背輕拍,湊近她耳畔輕聲安撫:“別緊張,老大夫又不吃人。”

蘭花一聽,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嗔怪的看他一眼,心跳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

老大夫閉着眼微微低着頭,一只手放在她手腕上把脈,另一只手一直輕輕捋着胡子,診脈的時間長到蘭花都覺得他是不是睡着了?

又等了片刻,老大夫才放開手,也沒看她一眼,只拿手輕輕敲敲桌子,示意她換另一只手,然後就又是漫長的等待。

蘭花坐在陰涼的瓦房中,身上的汗意都等的退了幹淨,老大夫這才松開手,擡眸看了她一眼一邊磨墨,一邊問:“平日裏月事可有推遲提早?腰身肚腹是疼還是酸困?可常出夜汗?”

一番問話,蘭花都仔細的回答了,老大夫聽完後這才開始提筆寫脈案,一邊說:“你猜的沒錯,不孕的确是身子有損。”

蘭花一聽這話,心頓時被人揪了起來一樣,眼眶瞬間便濕濕的,急忙問:“那請問大夫,我這病症,可嚴重?”

裴四郎夜沒想到,還真看出問題來,可是看着妻子緊張的要哭,急忙攬着她肩頭:“蘭花不着急,先聽大夫怎麽說……”

蘭花點點頭,擦了擦眼淚,大夫這才慢悠悠的說:“說嚴重也不嚴重,但是若不細心調理,于生子上自然會艱難。你這是宮寒之症,不是天生的,是後來積累的,所以用藥能調理的好。耐心點,吃上二個月的藥,基本就能好了!”

蘭花聽能調理好,這才松口氣,轉頭看着相公委屈的說:“果真是我身子不妥,幸好今日沒聽你的話,若不然耽誤的越久,怕是要越糟糕。”

裴四郎揉揉她耳畔,溫聲安慰:“那就辛苦娘子你吃上一段日子的苦藥,好生調理吧。”

提着藥回家的路上,蘭花想到了自己這病症是如何來的,她在娘家的時候,自打爹娘都去世,家裏的幾畝田都是她一人幹活,其中有三畝的水田,那時候她年紀小不愛忌諱,到了插秧的季節,就算是身上來了月事,也依舊會早早的起床,光着腳跳進水田裏。早起的水多涼?跳進去就能感覺到一股透心涼從腳底板沖進心裏去。

更別說冬天的時候了,只要田裏不用幹活兒,一家人的衣裳鞋襪,都是她帶去河裏洗的,月事的時候不能沾涼水她知道,可是有時候不想讓嫂子嘀咕她嬌氣,即便是覺得不舒服也會忍下。

積年累月的下來,難怪有寒症,遲遲不孕。

裴四郎看着她不大開心,心裏也不好受,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娘子,你走的腳疼不疼?我背你吧?”

蘭花一聽瞬間轉移了視線,目光落在他認真的那雙眼上,一下就笑了:“這人來人往的,你背我?不怕別人說閑話啊?”

“不怕,你我是正經夫妻,什麽做不得?”他說着,在她面前彎腰下來笑看着她說:“娘子,上來!”

蘭花可不敢,這路上來回不少人經過,她可沒有那麽厚的臉皮讓相公背,回頭若是背一個村的看見了,指不定要被議論成什麽樣!

“我不要,我自己個兒能走!”

“快點上來,我知道你一定走累了!”

“我說了不要,你不怕別人說閑話,我可害怕。”

蘭花說着,加快了腳步往前走,裴四郎見她不肯,也生了逗她的心思,幾個大步就跟了上去,趁着她一個不注意,彎腰将她整個抱了起來!

“啊!你幹啥?快放我下來,前面有人啊!”

蘭花吓得心都快要跳出來了!這個人,夜裏在床上孟浪也就算了,這眼看着光天化日之下,人來人往的,他居然也不知收斂,真是……真是……

“有人又怎樣?我抱自個兒娘子,又沒抱別人娘子,誰管的着?”

“沒人管的着,可肯定有人會拿吐沫星子噴死我!快放我下來呀!”

裴四郎看着她要吓哭了,這才将她放下來,還沒剛站直身子,腰間就猛然一疼,一看是她一只手。

他唇角顫了一下,捉住那只手,看着她臉色羞惱的那個樣子,低沉的笑:“你瞪我的樣子也好看……”

這下蘭花是真的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知道他是想逗自己開心,這些心裏也真的松快了一些,捏着他修長的手指掐了掐:“以後不許你在外面給我亂來,你現在是秀才了,出門更要謹慎言行,不然萬一誰眼紅你,嫉妒你,看到你這樣……回頭編一些混話胡說八道,那多膈應人?”

裴四郎點點她小腦袋:“娘子說的是,我記下了,以後在外面絕不亂來,只在家裏亂來!”

他一說這個,蘭花就想起晌午屋裏的那些事,羞的直跺腳,卻換來他爽朗的大笑……

一回家,蘭花就準備煎藥,裴四郎卻按着她肩膀讓她進屋躺着,他想着沒幾天就要離家,一走就是半年,趁着在家的時候,能幫着她做點事兒就讓她歇着,等他走後,她一個人操持家裏,辛苦他也幫不上了……

蘭花的确也又些走累了,脫了鞋洗洗腳,看着窗外金色的餘晖挂在天邊就這麽躺在床上,隔着窗子看着裴四郎在外頭點爐子給她煎藥,心裏美滋滋的,覺得自己嫁了個好男人。

別的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娶進門的媳婦兒身子有損,有孕艱難,指不定要如何嫌棄,還是她的相公好,不但不嫌棄,還生怕她難受逗着她開心。

以前裴四郎沒有中秀才的時候,她覺得緊張,整日提心吊膽,如今她成了秀才娘子,覺得日子……還不就是那樣?除了一個秀才的名頭,也沒啥特別的了……

這也就是得到什麽,就覺得不稀罕了,這個要別人來看,她許蘭花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秀才對于鄉裏人家十分了不起了,見了縣太爺都不用下跪的,那是多大的體面?想想多少讀書人一輩子都考不中個秀才?

劉氏從田裏回來,經過裴四郎家門口,順便往裏頭看了一眼,瞧見院裏角落堆了許多的酒壇子,忽然想起一件大事,急忙跑回了家。

一進門,就見裴老二坐在屋檐下正在剝花生吃,她急忙上前湊近了小聲問:“昨兒忘記問你了,老四辦宴席的銀子,是他自個兒出的嗎?”

昨天宴席上肉菜可體面,吃喝了一天下來,算着最少也的三四兩銀子的花費,就老四那個讀書費銀子的樣兒,他巴不得将銀子留着讀書用,能舍得辦這麽好的宴席?

裴老二聞言剝花生的手頓了一下,頭卻沒擡,片刻後塞了花生進嘴裏這才說:“那錢啊,我也不知道誰出的。”

劉氏急了,一把将他手裏的花生拍了下去,四處亂蹦,急哄哄的說:“你一塊跟着去買東西的,錢從誰兜裏出來的你不知道?”

裴老二吃花生的興致沒有了,皺眉煩躁的說:“買東西時候都是大哥拿的銀子,但那錢是不是老四給他的,我的确不知道。”

劉氏一聽頓時氣的直跺腳:“你豬腦子啊,大哥兜裏的錢,能是旁人的嗎?”

裴老二被罵一通很不爽,也燥了:“那你想咋地?”

劉氏陰沉着臉想了許久,才忽然得意一笑:“我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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