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差

出差

本周的最後一天以晨會開始。

下周組裏要分一撥人到沿海分公司出差,周一時開會,李絲就已定好了人數和接下來的工作,誰知七夕晚上有位同事突發闌尾炎,多出來一個位置,于是本不在出差計劃中的紀念被塞了進去。

私底下有人讨論過,說紀念被分到李絲手上簡直倒大黴,她不看僧面不看佛面,真敢把小太子當個兵用。

紀念本人倒是沒什麽意見,領了命就回去收拾東西。

這次出差是因為分公司有個新項目要跟海外合作,總部派人過去指導,每逢這種情況必是兵荒馬亂,彈性做業。

因此虞挽這個周末哪兒也沒去,在家狠狠宅了兩天,養精蓄銳。

期間和尚邀請她打游戲,怕她不來,分外小心地補充了一句:張德帥不在。

虞挽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看自己眼色,張德帥和她之前沒有什麽不是嗎?

玩的過程中,每每涉及到張德帥,和尚總是草草帶過,然後拐彎抹角問虞挽線下的感情生活,幾次之後,虞挽了悟,他怕是以為自己喜歡張德帥,在為之前的事愧疚。

明白過來後,虞挽直言實在沒必要,大家離開游戲好好現充也不錯,她希望張德帥灰色的頭像後是精彩的人生。

和尚在麥裏糾結了半天,還被虞挽笑他瞎操心,最後滿是崩潰地大叫:“啊啊,我不管你們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以後別來找我算賬就成!”

虞挽很大度地說:“沒事,如果以後張德帥喜歡的小姐姐也打游戲了,咱們可以一塊玩。”

麥裏沉默半響,和尚沒頭沒腦地小聲說:“有時候,我也是挺心疼他的。”

“嗯?”

“沒,沒什麽,咱們繼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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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七夕那晚虞挽産生了某些預感,接下來的一周則忙得她頭重腳輕,即使紀念就在眼前,也沒有閑心想風花雪月的事。

九月将至,濱海市比內陸涼爽得多,從分公司18層的窗前能遠眺到海岸線,一到下午傍晚,雪白的沙灘上滿是人頭,隔着玻璃窗都能感受到海風的氣息,可惜虞挽是無福享受了。

她已經在這間會議室裏熬了将近一周,不停地修改,确認細節,讨價還價,沒有所謂的下班時間,即使晚上回到酒店,海外對接的項目負責人一旦上線,不管幾點,依然要爬起來語音會議。

分公司這邊的負責人是李絲的老上司,不知道得罪了哪位,被“平調”來開發海外事業,拿着譜兒偶爾敲打兩下李絲和她手下的人,搞得本就只剩一口氣的幾人更是諸多不滿。

這天晚上十點多,虞挽吃完冷掉的便當,去丢塑料盒時路過抽煙室,聽到兩個從總部一起來的男同事在暗罵,海外那個對接人如何墨跡,下次分公司的差說什麽也不出了雲雲。

虞挽沒多逗留,拐彎去了趟衛生間,她現在作息一颠倒免疫力就下降,吹了一天的空調風,從腹腔到體表一點溫度都沒有。

洗了把臉,冷水刺到眼睛,眼前泛起雪花屏一樣的白點,十分不舒服。

她前兩年做的飛秒手術,看電子屏時間一長就眼幹,帶來的特用眼藥水在洗漱包裏灑得見底兒,昨天徹底用光了,本來說今天叫個跑腿送一下,結果忙到現在都沒想起來。

抽了張紙擦幹臉,想到還剩一點沒做完的改動,虞挽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會議室。

室內零散坐着幾人,有剛才抽煙室那兩位,還有兩三個分公司的人,沒人交談,都在埋頭做事,奇的是紀念也在,頭發半幹,清清爽爽,似是回酒店洗了澡。

“你怎麽又回來了?”虞挽驚訝。

現在是彈性工作,就算他還有沒做完的工作,帶回酒店做即可,又回來做什麽?

紀念從她桌上拿起一個小盒子遞過來,是她平常用的那款眼藥水。

“你下午一直在眨眼睛。”

虞挽拆開,當着他的面用完,感激道:“謝謝。”

用完眼藥水,眼睛的異物感有所消減,虞挽打算一鼓作氣收完尾再回去休息,跟紀念解釋了一句,他點點頭,把電腦搬到她身邊坐下來。

他還是“實習生”,奈何李絲看重他的能力,他也沒有藏私的意思,分到的活兒不比虞挽輕多少,再次印證了那句“能力越小,責任越小。”

忙了大半個小時,虞挽最後檢查一遍修改內容,發給李絲,并在微信敲紀念。

YW:結束了嗎?

紀念看她一眼,又看看安靜的其他人,回複:五分鐘。

虞挽比了個OK的手勢,把頭往椅背上一靠,閉上眼睛休息。

等到紀念阖上電腦,虞挽已經枕着椅子睡着了,手心向上,還攥着那瓶眼藥水。

她雖然口上說着工作該死抵制加班,實際該拼的時候一點不含糊,這幾日熬得眼下烏青,素唇顯得血色不足,又有些之前生病時的樣子了。

紀念猶豫片刻,還是搖了搖她的手。

“虞挽,虞挽?別在這睡。”

她的手溫涼,随着他的呼喚指節翻轉,像是要抓住擾人清夢的兇手,将他捕獲。

紀念目光滑到兩人交疊的手,她纖細白皙的指節覆在他的手背上,摩挲過他的血管、經脈,那種岩漿一般的沸騰感再次自肌膚之下傳來,他不動聲色地抽回手。

虞挽睜開迷茫的眼,因為沒清醒聲音有些軟,“怎麽了?”

紀念頓了頓,輕聲解釋:“在這睡會着涼,回酒店好好睡。”

年輕男女的親昵交談在這寂靜枯燥的加班夜顯得婉轉而暧昧,在場另一名女性敏感地向二人方向望了一眼,紀念裝作沒看見,等虞挽收拾好東西,接過她的包和電腦,一起離了分公司。

畢竟是臨海城市,一出大門,海風就順着衣領衣擺灌進來,虞挽打了個抖索,腦子徹底被吹醒的同時,肚子也餓了。

“你……餓嗎?”虞挽尴尬地問,那份冷掉的壽司便當好像不管飽,很想吃點熱乎乎的東西。

紀念說濱海市的夜市很有名,兩人一查地址,打車過去得小半個小時,再想想這個點重油鹽的夜市飲食,健身人士虞挽表示算了,回去洗洗睡得了。

住宿是分公司安排的一家海岸線的五星級酒店,走過去也只要十幾分鐘,風景很好,可惜沒人有閑心觀賞,每天都是打車來回。

海岸線到了晚上靜悄悄的,只有滔滔的浪聲,路燈昏黃,只能照清近處的樹影,再遠些就是一片茫茫黑暗。

網約車司機圖涼快,前座的兩扇窗戶大開着,對流風在車內流竄,紀念卻在鹹濕的空氣裏聞到了淡淡的山茶花香。

虞挽是不愛噴香水的,最終紀念在她飄起的發梢上找到了那山茶的來源,她用了很好聞的洗發水。

她是真的累了,靠在車窗上望着窗外,寡淡的夜色不斷倒退,和玻璃上她的臉部倒影重合,很像某些文藝片中冷清而落寞的女主角。

紀念收回視線,向司機開口:“麻煩前面的車窗關一半。”

十幾分鐘的腳程開車十分迅速,虞挽感覺自己沒放空多久就到了,男士和女士不住一層樓,虞挽在電梯裏跟紀念告了別。

她不喜歡和人同住,自己加錢開的單人間,進屋看到床的一瞬間很想撲進去,她告訴自己忍耐忍耐,必須香噴噴地上床。

洗完熱水澡出來,渾身綿軟,體感舒适,今夜也沒有讨厭的淩晨語音會,沒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候了——除了肚子還是有點餓以外。

她在點外賣還是明天再吃頓好的之間猶豫,最終還是決定上床,這個時候手機彈出了兩條微信消息提醒。

一條來自紀念:來電梯口。

一條來自許秋芙:女人,睡了嗎?

按照輕重緩急,她當然是先回了紀念。

YW:怎麽了?

JN:【照片】。

照片縮略圖是一份外賣。

JN:粥。

JN:還是熱的。

虞挽一個心花怒放,從床上彈起。

此刻她願意為從前對紀念的誤解而俯首道歉,這哪裏是拽男、二世祖、臭王八?這分明就是小甜心!小棉襖!小菩薩!

她披了個外套,哼着歌小碎步往電梯口走,紀念穿着淺灰色的衛衣褲等在那兒,手裏拎着那份粥。

“天吶,誰家的外賣小哥這麽帥?”她誇張地捂嘴。

紀念無視她,打開包裝袋,裏面有兩碗粥,他分辨了一下,道:“一碗是甜的小米粥,一碗是鹹的瘦肉粥,你要吃哪碗?”

虞挽發了兩秒呆,神經質地笑起來:“你是河神嗎?”

紀念:“?”

虞挽撓了撓頭,對着他“你在說什麽?”的表情樂,“或許你聽過《金斧頭銀斧頭和鐵斧頭》的故事嗎?”

“從前有個樵夫在過橋時掉了他的鐵斧頭,河神掏出金斧頭和銀斧頭誘惑他……”

紀念在她開了頭後反應過來,無語得直翻白眼,“不吃拉倒。”

虞挽也不惱,攔下他收回粥的動作,好聲好氣地安撫:“好吧好吧,我又胡說八道了,謝謝田螺男孩,我吃甜口的吧。”

紀念頓了頓,若無其事地嗯了一聲,遞出小米粥後轉身上了電梯。

虞挽目送他,在電梯門關上前突然眯起眼睛笑了,說道:“你這褲子不錯,顯得身材好,但是別再穿了。”

紀念皺眉,他這就是普通的夏季運動裝,無奈電梯已經運轉,來不及問了。

想了想,他翻出手機搜索:【灰色衛褲,身材好】

搜索結果第一條顯示:【灰色衛褲,男人的比基尼】

他看向鏡面電梯,輕薄垂軟的布料随着站姿自然貼膚,任何起伏都一覽無餘……

紀念的臉瞬間變黑,就不能讓虞挽有精神!

回房間的路上她給許秋芙回消息。

YW:還沒睡,怎麽了?

許秋芙秒回。

XQF:我跟你說個事你別驚訝。

YW:嗯吶,你說。

XQF:我想起你那個小老板是誰了。

YW:你怎麽還記着這事啊?

XQF:你聽我說呀!還記得你上次在浪潮,有過一夜豔遇嗎?

XQF:就是他!

灰色衛褲,有沒有懂的?不會有人不懂吧?(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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