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試探與揣度

試探與揣度

出了店門,虞挽清了好半天嗓子終于順氣,直起身子,看到紀念立在門邊上,臂彎搭着她的衣服包包,正耐心等她。

見她恢複,他閑閑挑眉:“有這麽好笑?”

虞挽眼神飄飄忽忽,“我沒笑。”

她不知道自己咳得眼角濕潤,薄薄一層水光,叫小巷裏的霓虹燈一打,沁出柔弱無骨的媚意。

紀念眸色加深,将她的東西遞過去,“走走吧。”

虞挽接過外套和包,跟上他的步伐,在落後他兩步的位置停下,與他踩着相同的節奏向前。

這家韓餐開在美食巷子裏,外面是步行街,須得走一段路才能打到車。

這會兒已過飯點,小巷裏不算冷清,時不時有結束晚飯的食客從餐廳裏出來,有說有笑,和二人間的氛圍甚是迥異。

虞挽沉吟後開口,“你拒絕了楚晴天的告白?”

紀念瞥她一眼,“嗯。”

虞挽悄悄打量他,只見他表情冷淡道:“我跟她說,謝謝老鐵支持。”

虞挽呆了呆,忙扭過臉去掩飾笑意,再瞧一眼紀念,這人嘴角也在無聲上揚,索性不再忍耐,和他一起笑出來。

笑過之後,虞挽放松不少,問:“她沒罵你下頭?”

“罵了,我說都是跟你學的。”

“我還教過你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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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重的時候開玩笑緩解氣氛,不是你的專長嗎?”

虞挽配合地恍然大悟,“原來你剛剛是舍不得妹妹掉眼淚,憐香惜玉呀。”

又說:“早知道,那天我就在安全通道外面多聽一會兒了。”

紀念意外地挑眉,“你偷聽?”

“我是光明正大路過!而且就聽了兩句。”

“既然好奇,怎麽不繼續聽下去?”紀念停下腳步。

“我……”虞挽哽住。

“你?”

“我當時不想聽。”

紀念朝她逼進一步,巷中高挂的路燈光暈被電線分割,隐隐勾出他的輪廓,他垂着眼,眸中星點迫人光亮,如同野狼般危險。

“現在呢,現在為什麽想聽?又為什麽好奇?”

虞挽控制着自己沒有後退,回視他,“你覺得呢?你希望我保持這份好奇嗎?”

紀念沒說話,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掙紮,虞挽不禁放慢了呼吸。

時隔一個月,他們再次變成兩只蝸牛,小心翼翼地伸出觸角,靠近、試探、揣度彼此的心意。

下一秒,紀念笑了一聲,退後兩步隐入夜色中,對她的問題避而不答。

“那你現在知道了,我是純潔的搞笑男。”

虞挽明白,試探到此為止,她改口:“跟在紀總身邊學習,感覺如何?”

紀念大約是想到什麽,嘴角向下撇了撇,“确實忙,而且我哥很嚴厲。”

之後兩人一路聊些近況,很快到了步行街外,街邊停着不少小黃出租,虞挽原地躊躇片刻,指了指出租。

“那我先走了?”

“好。”

虞挽上了車,本能地從半落的車窗裏看他,紀念的目光始終未從她身上移開,沖她揮揮手,有些溫柔地說:“周六見。”

虞挽置在腿上的指尖輕輕捏起。

“嗯,周六見。”

周六是王子純的生日,一早給她發了邀請,紀念會知道虞挽并不意外。

讓她五味雜陳的是紀念的态度。

他們現在既不像是普通朋友,也不像是暧昧進行時,處于一個不尴不尬進退不得的階段,所以她現在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與他相處了。

虞挽趴在後車窗上嘆了口氣。

到了王子純生日這天,虞挽上午在虞女士那兒吃了午飯,本想回到自己家後美美睡個午覺,結果當代人的爛習慣,睡前總想刷會手機,就讓她碰巧刷到了絕境戰場某個主播的精彩cut。

游戲這個東西,長久不玩是會慢慢戒掉,可一旦刷到視頻,又會開始手癢。

她已經有快兩個多月沒碰游戲了,幹脆坐起來登錄看看。一上線,居然在好友列表看到了張德帥,狀态顯示正在游戲大廳。

【您的摯友張德帥正在游戲大廳,快邀請摯友一起暢游戰場吧!】

系統彈出一條提醒,在這個游戲中,好感度達到最高一檔的好友上線或在線狀态,系統都會給彼此發送消息提醒,也就是說同一時間,張德帥也收到了她的上線通知。

就在虞挽猶豫要不要跟張德帥打聲招呼時,他發來了組隊申請,虞挽同意了,瞬間人物跳轉至隊伍房間。

張德帥還是那個黑漆漆的盾男皮膚,虞挽還是那個靈動的蘿莉毒師,房間名字上是他倆曾經注冊的二人隊名:王八毒子。

一切都還是從前的模樣。

虞挽先開了麥:“hello。”

張德帥的麥亮了亮,有些電流音,“好久不見。”

許久沒和他打游戲,乍一下聽到他的聲音,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但是又有股說不出的熟悉。

“你換麥了嗎?”

“在外面,用的手機耳機。”

虞挽噢一聲,那難怪了,随即問:“玩嗎?”

“當然,匹配散人還是就咱們自己打?”

“就咱們吧,好久沒打了,怕坑人。”

于是開啓了雙排模式,畢竟是社交游戲,除了必要的游戲交流,不聊天就會明顯的沉默。

虞挽仿佛回到周三晚上,再次經歷一遍和紀念走在巷子裏那種局促,開始暗暗後悔為什麽登了游戲。

好在兩人朝夕相伴的默契還在,很快找到了拌嘴的感覺。

一晃好幾把的時間過去,張德帥那頭突然響起重重的開門聲,随後柔亮活力的女聲穿透而來——“哥,都幾點了,你怎麽還在這兒偷懶?”

張德帥本來正在跟虞挽交流,在女聲出現後迅速的閉了麥。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現象,在有外人打擾的情況下,大家都會自覺的把麥先關上,一是為了隐私,二也是怕影響其他隊友交流。

只是虞挽把那道聲音在心頭琢磨了兩遍,怎麽有些像王子純的聲音?

很快張德帥開了麥,說自己有事要先下了,虞挽看看時間,正好也臨近出門的時間,就說那今天就打到這兒。

下線之前,虞挽沒忍住,問他:“這兩個月你都還在玩嗎?”

張德帥頓了頓,回答:“現充了,今天偶然上來看看。”

虞挽緩緩笑了笑,“我也是。”

兩人就此告了別,都沒說以後還會不會上線,什麽時候上線,虞挽私心裏把這當做和張德帥最後一次“見面”。

她打過很多款游戲,遇見過不少的人,大家走散之前其實都沒有鄭重的告過別,一句普通的“拜拜”也許就是最後的交流。

最早的時候她還會為此難過,次數多了,也就慢慢習慣了。

下了線,虞挽沒時間想這些,火速的收拾了自己,帶着給王子純選的禮物出了門。

挑生日禮物這件事,虞挽實在是不擅長,每次需要送人禮物,她都是送香水,這是個不易出錯的選擇。

她給王子純選的是蕭邦的危地馬拉橙花,一支清爽的皂感橙花香,靛藍色的六邊形瓶身在燈光下如同剔透珠寶,無論是香氣還是設計,都很符合王子純給她的印象。

虞挽本以為這位小千金的生日也就是在酒店包一間宴會廳,沒想到收到地址居然是在渝山別墅,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那是紀總家住的地方。

虞挽立時來了壓力,預感這可能和她想象中随意的生日趴不同。

渝山別墅群處于渝山生态度假區內,是天府最頂級的豪宅別墅區,戶與戶之間以人工湖泊分隔,紀家住在其中最大的一戶別墅。

虞挽四點鐘出門,開足了半個小時才進入度假區內,整片湖泊波光粼粼,環道樹木呈現出青黃秋色,若是開放出來,想必會是城市的地标景點。

虞挽的導航終止在私人車道前,她又順着車道開了近百米,繞過花園外側的網球場,進入紀家別墅主樓,石階前有男侍等待,接手虞挽的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

因為她是第一次來,王子純提前問了她抵達的時間,适時從樓上下來。

半球型穹頂垂下巨大的螺旋水晶吊燈,菱花白牆搭配羅馬柱,燕尾樓梯弧形優美,進門處的臺飾上雕着一具黑金馬首,王子純一席煙紫色的歐紗裙,踩着棋盤格紋的大理石緩步而來。

虞挽環臂欣賞,這一幕很像自己小時候看的芭比公主夢幻劇場,可惜王子純一開口就破人想象。

“挽挽姐,你不愧是我哥說的掐點大王。”

虞挽作勢無辜:“我看我沒遲到呀,這不是還早嗎?”

王子純小嘴一撇就要委屈撒嬌,虞挽忙解釋。

“我怕你要招呼客人嘛,我又不認識什麽人,來那麽早多無聊。”

“那不是還有我哥陪你嗎?”

虞挽不可置否,邊跟她進門邊小聲問:“你那個小男友呢?”

據她的了解,王子純的男朋友好像是普通家境,加上還在上學經濟不獨立,在如此巨大的家世差距前,很難不産生什麽心理負擔。

王子純很機靈,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拉住她咬耳朵:“我本來不想搞這麽隆重,我姨母非說20歲生日重要,要大辦,我沒有辦法。”

“所以你沒邀請他?”

王子純露出心虛的表情,“我明天單獨跟他出去過,還有我其他同學。”

虞挽了然,這樣也好,她和男友只是談戀愛,還沒到讨論未來的地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分開過是最妥協的辦法,但看王子純的樣子,還挺愧疚。

“沒事,你做的沒問題,他會理解的。”

虞挽單手摟住王子純,她比小千金高出半個頭,這動作做來很有大姐姐的範兒,加上王子純始終對她有種莫名的親近依賴,一摸就順毛,聽到她這麽說當即抛開煩惱,帶着她穿過大廳,往別墅後的花園去。

說一下目前用到的香水。

紀念的香水是維果羅夫的激情炸彈,虞挽用的香氛是香奈兒紅山茶(留香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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