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張披肩

一張披肩

宴會在後花園舉辦,修剪平整的草地上置着三排長桌,酒杯香燭與淡紫色的插花排列整齊,花園兩側的樹枝上高高挂着燈具組成的輕紗燭籠,整個場景布置的夢幻又少女。

園中已有一些人到場,虞挽出言:“你需要去忙嗎?我可以自己晃晃。”

當然,她誰也不認識,不打算在別人家到處亂晃,說這話只是為了讓王子純去招呼其他客人。

“不急,我把紀念叫下來陪你。”

王子純掏出手機,看樣子到現在還不知道虞挽和紀念吵過架,拉着虞挽躲到花園右角的秋千上。

虞挽突然想到什麽,問:“子純,你或者你身邊的朋友玩游戲嗎?”

“什麽游戲?”

“絕境戰場,聽過嗎?”

王子純打字的手一頓,慢吞吞地說:“怎麽問這個?”

“沒事,就是問問。”

“嘶,我想想……我不玩游戲,至于我身邊有沒有人玩,我就不清楚了。”她讪讪笑。

虞挽想了想也是,聲音像的人那麽多,多半是聽錯了。

“這樣啊,我今天打游戲時聽到一個朋友妹妹的聲音跟你很像,随口一問。”

“不是我!”王子純脫口而出,随即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急忙往回找補。

“我是說,我大哥從來不打游戲,紀念就更不可能了,我姨母說他現在跟着大哥學公司管理,每天晚上都加班,哪有時間玩游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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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挽若有所思,“聽說了,他現在很忙。”

王子純突然姨母笑起來,“因為我大哥最近在和相親對象約會,所以好多事幹脆都先丢給紀念做,他回來了再檢查作業。”

“企業聯姻啊?”虞挽大着膽子唏噓,“确實,紀總看起來就像是不為愛情所動,一心事業的人。”

“你們兄妹三個不會都沒談過戀愛吧?”

“nononono!”王子純搖搖手指,突然側坐着面向她,“我大哥才是真人不露相,他早戀談了好幾年呢,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分開了,就一直單到現在,這些別人都不知道,就連紀念我都沒告訴他。”

“重點來了,你猜現在跟他約會的相親對象是誰?”

虞挽看她高深莫測的樣子,順着說:“他的初戀?”

王子純笑容僵了僵,“是的。”

“按理說那時候你才幾歲?紀念都不知道的事,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

“哼哼,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咯。”

“你是不是小時候偷溜進紀總房間看到了什麽?”

王子純不高興了,有點洩氣:“你怎麽什麽都猜得到?”

虞挽忍俊不禁,舉雙手投降,“OK,我不猜了,紀總的八卦我可不敢聽太多。”

她們的位置不起眼,卻正對着二樓的半圓外擴露臺,紀念的身影一出現,兩人就發現了他。

王子純不高不低地出聲,将他注意力喚了過來。

虞挽發現近來總能在紀念身上看到全新的面貌,就如此刻,他身着考究的暗紋禮服,頭發全然抓向腦後,一兩縷碎在額前,像一顆剝去僞裝的黑色寶石,矜貴,鋒利,和這個華麗的名流場相得益彰。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磕磕絆絆地喜歡過她。

思緒只是一瞬。

隔着花雕的露臺扶手,他的目光像一柄羽毛筆,居高臨下,順着她露在裙擺外的半截小腿上移。

虞挽悄悄吸了吸小腹,她身上這條鍛面薄裙太過貼身,覆在腰臀間,讓她不敢大力呼吸。

“叫他早點換衣服就是不動,拖到現在才下來。”王子純在旁吐槽。

“在說什麽?”紀念懶懶散散地從露臺上下來,身高腿長,兩三步就踱到了她們面前。

虞挽笑了笑,“在說你精心打扮。”

王子純很不客氣:“funpee,10分鐘前他還套着他的衛衣睡褲窩在床上。”

面對拆臺,紀念也不在意,作勢轉身道:“那我去換回來好了。”

“你敢!”王子純眼睛朝虞挽身上瞟,警告:“你還有把柄在我手上呢!”

“……”紀念不說話了,默默收回了腿。

王子純得意地哼了兩鼻子,改口問起正事:“聞瀝哥還來嗎?我收到他消息說飛機晚點了。”

“剛剛下機了,正在趕來,遲半個小時吧。”

“諒在他難得上進一次,我去跟林叔說一聲,讓他別撤聞瀝哥的椅子。”說完将虞挽交給紀念,起身離去。

虞挽并不知道他們在說誰,但她早有意放王子純去忙,所以并未挽留。

這下,又只剩她和紀念兩人獨處了。紀念目光清正,将她再次打量一遍,接上了方才的話題。

“你今天很像塞西莉亞。”

“什麽?”

他唇角微翹,提示:“《贖罪》。”

虞挽心領神會,她這條墨綠的裙子确實很像那部電影中女主角的經典造型,以手覆住胸口蕩領,欠身開玩笑:“My pleasure。”

她這一動,紀念的視線順勢落在她肩背上,兩條細鏈肩帶交叉繞過蝴蝶骨,一直到腰後的一小節蛇尾,肌膚光滑而細膩,在潮濕的幽綠映襯下,瓷白一片,美得觸目驚心。

紀念眸光微乎其微地閃了閃,“不冷嗎?現在是深秋。”

當然冷了,虞挽以為生日宴在室內,下車前短暫猶豫過,還是将罩在外面的外衣留在了車裏,眼見着天色沒來時亮,露在外面的肌膚早已泛涼。

她目光在他穿戴整齊的西裝上打一轉,皺了皺鼻子,像是挑剔:“紀同學,問出這個問題,就足以說明你沒有多少眼力見。”

紀念圓眼彎成半月,“我的命也是命。”

随着天色漸暗,花園裏的人已經多了起來,其中不乏長輩之流,侍者們已經開始點燃長桌上的燭臺,這意味着生日宴就快要開始了。

紀念讓虞挽等着,回去拿了一件黑色披肩下來,柔軟的羊絨面料,印滿了銀灰的高奢logo,拿在手上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新的,從子純房裏拿的。”紀念這麽說到。

于是虞挽裝作沒看見這條定制披肩垂擺上那兩個JN字母,默然将素淨的一面披在肩外。

其實,沒有那兩個字母也很好猜出這條披肩的主人,整個紀家應該只有紀念喜歡這麽花的……

她思索間,幾道說笑聲随着腳步越來越近,兩人轉頭看去,和剛從大廳裏出來的一行人撞了個滿面。

最中心的豐腴貴婦虞挽算起來已見過兩次,是紀念的母親,她身後跟着的筆直身影,是虞挽的頂頭老板紀埕。

這個照面讓紀母的言笑戛然而止,兩秒間犀利眼神在虞挽和小兒子臉上流連過,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若無其事地重新笑開,未有停留,帶着客人們繼續前行。

倒是客人們一無所知,善意的交談聲遠遠飄來。

“曼英,我有好幾年沒見你們家紀念了吧,真是越來越沉穩了。”

“真羨慕她有兩個這麽俊俏的兒子。”

“長得好有什麽用,一樣不省心……”

紀埕落在最後,似笑非笑地瞥一眼虞挽身上的披肩,态度倒是溫和,朝虞挽颔首道:“虞小姐,入座吧。”

主賓聚齊,紀母在主桌中心落了座,成排的餐盤上疊着印有賓客名字的布巾,衆人按位就坐。

虞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再擡眼竟然看見紀念極其閑适的,在她這桌随手取了某個人的盤子,和她身側的位置調換,旁若無人地坐了下來。

她瞪着眼睛錯愕:“你不去坐主桌?”

“我和他換。”紀念指了指餐盤,挑着眉尾痞笑起來。

虞挽低頭細看那布巾上的人名:聞瀝。

不是,這是和誰換位置的事嗎?他妹妹的生日宴,長輩都在,他不和家人一塊坐主桌,跑到她旁邊做什麽?

虞挽簡直不敢往主桌上看,生怕一轉頭就對上董事長虎狼一樣有神的眼睛。

好在今天的主角不是紀念,賓客入座完畢後,董事長起身說了些慶祝的話,大家開始為王子純鼓掌祝福。

這和虞挽被迫參加應酬不同,她真心喜歡王子純這個妹妹,這頓飯吃的自然舒心愉悅。

同時她也觀察到,紀念媽媽并不是把小侄女的生日宴當成商業聚會來辦,至少席間這些客人,确實和紀家有些真情誼在,所以王子純才會這麽放松,偶爾離席活躍氣氛。

對人事未必有多通透的女孩做起這些來娴熟大方。

紀念坐在虞挽身邊,全程并不和她刻意搭話,止于正常交流,這就更讓虞挽遲疑了。

他專門坐她身邊,難道單純是因為她在席間不認識其他人?

會嗎?她在紀念心裏還占據着這麽特別的位置嗎?

大約前後上了七八道餐點,有侍者引了一個年輕男人進來,這人就是晚到的聞瀝。

他來晚了,本打算低調地入座,結果走近一看,長長三列餐桌,只有一個空位,而這個空位……

天殺的,這個空位一左一右是兩尊大佛,一尊是紀家老大紀埕,另一尊更可怕,是令他看到都害怕的紀母王曼英女士,不必想,那個空位肯定是屬于紀念的。

聞瀝心道:不是,那爺的位置呢?

他環顧一圈,在客桌上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側着臉和一個漂亮妞聊天。

“我刀你紀念!坐我位置!”聞瀝用眼睛狂射飛刀。

大約他獨自杵在桌外太礙眼,紀念很快發現了他,這小子對好兄弟的怒火視若無睹,閑閑地朝他自己的空位揚了揚下巴,示意聞瀝坐過去。

聞瀝眼睛瞪得要噴火:你小子自己去坐啊!你把美女霸占了,推我進火坑是吧?!

紀念笑着擺擺手,不再看他。

聞瀝一邊要給他遞眼神,一邊還得對朝他疑惑看來的其他客人禮貌微笑,這不,還沒自己解決座位問題就被紀母叫住,對方朝他和善招手:“聞瀝,來,坐這邊來。”

虞挽背後滑下汗珠,堆起笑容,不是很情願地朝那邊邁步,最終很是賣乖地坐了下來。

紀埕正在和人說話,只匆匆跟他點了點頭。

聞瀝眼角含笑,巴不得少應付一尊大佛,好不容易硬着頭皮在紀母的關切下進行了幾道對話,安定下來,卻聽到紀母轉頭問起另一側的王子純。

“你二哥身邊那個女孩,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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