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宏品2
宏品2
她們去縣裏銀行取錢時,宏佳佳強行要他查餘額。一查,餘額根本不是十萬塊,而是三十萬。
比宏品給她們的還要多!
宏佳佳眼睛都綠了,掐着他脖子壓低嗓音道:“三十萬!你個死鴨子騙我說只有十萬!”
“佳佳……”宏品在銀行大廳裏就要下跪求她。
“站好。”宏佳佳松開他,沖走過來的保安笑了笑,然後對宏品耳語道,“把錢全部提出來,快點。”
宏品知道逃不過這一劫,唯有乖乖照做。
提完款,宏佳佳迅速把錢都塞進黑色背包裏。她鬼鬼祟祟抱着包說要叫車回去。宏品游魂似的跟在後面,仿佛被抽幹了血液。
他原本打算留下這筆錢,慢慢給她們。這樣用不了多久,妹妹的房子車子就都能置辦好。而他找到正經工作後,應該就能恢複平靜生活了,可惜……天不随人願。
宏品絕望的想,也許這就是他的宿命吧。
然而事情還沒有進行到最糟。
宏佳佳拿到錢沒幾天就将其盡數輸在了賭場。三十萬在她們縣城不是小數字,她輸了三十萬的消息很快就傳進了她媽爸的耳朵裏。
宏媽宏爸以為她欠下什麽可怕的高利|貸,吓得差點昏過去。宏佳佳為自保,無情的揭發了宏品的秘密。她是沒事了,但宏品的下場卻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
“卸他一條腿吧。”宏爸語氣随意的像在殺雞殺魚。
宏媽攥着血淋淋的皮帶,搖頭:“既然他一個月能掙到五十萬,那就繼續讓他掙。我們老宏家養了他這麽多年,五十萬就能還清這個恩情嗎?”
躺在泥地裏,皮開肉綻的宏品渾身不住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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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爸冷笑:“賤|貨,聽着,繼續賣,賣到你死為止,反正你這個身子不會有人要了。每個月月底之前彙錢,不得少于五十萬,否則我活剝了你!”
“佳佳,你找個布,把他拖到醫院去,別叫他死了。”宏媽吩咐。
宏佳佳扯了塊舊床單将宏品一裹,半拖半抱扔在三輪車內,騎進了鎮裏的小醫院。
由于血液凝固,宏品部分皮膚和床單沾連在了一塊。男護士們怕撕裂他的傷口,用剪子剪碎了床單。
血人般的宏品,令他們都驚了。
“沒事沒事,小傷小傷。”宏佳佳摸出一盒煙,蹲在外面,“挑便宜的藥用啊。”
男護士長忍不住問:“人怎麽傷的?這種情況說不清我們要報警的。”
宏佳佳不當回事:“你報去,家裏人打的,你能怎麽着?”
“你……”男護士長語塞。
一禮拜後,宏品因拖欠醫藥費被趕出醫院。
他狼狽的滾回了呂泉所在的城市。
呂泉這回沒見死不救,二話不說送他去住院,墊付了一切費用。
“四號床宏品是嗎?你的檢查有點問題,最近是不是發熱,頭痛,身上有紅斑?”女醫生到床前拿着病歷單說。
宏品虛弱的點頭。
女醫生摸了摸他的脖子,“還有淋巴。”
呂泉臉色一變,“醫生……”
“你是他什麽人?”女醫生問。
“朋友。”呂泉不敢多說。
女醫生皺眉,用病歷單往門口的方向指了指,“你先出去等會兒吧。”
呂泉忐忑的走了。
女醫生沉吟片刻:“你有女朋友嗎?”
宏品搖搖頭。
“那你最近有頻繁和人發生關系嗎?”她又問。
“醫生,我什麽病……”宏品有點害怕。
女醫生凝視着他的雙眸,“不确定,再做一次全面檢查吧。”
檢查結果出來後。
女醫生單獨找宏品聊,通知他,他得的是艾|滋。
宏品的頭皮瞬間炸開,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什麽?”
女醫生嘆氣,殘忍的重複了一遍,并補充:“你放心,你的隐私我們會絕對保密,要不要告訴別人取決于你自己。”
肉|體和精神的創痛險些摧毀宏品,随之而來的絕症則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走廊一片灰暗,窗外大雨傾盆,雷聲轟鳴。
宏品呆呆望着窗外的城市雨景,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短短幾個月的經歷恍如隔世。他究竟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了這個地步?是他的錯,還是……
窗邊鐵欄杆凍得他手臂激起一陣雞皮疙瘩。
他擡起手,注視着自己年輕的,幹淨的手,觸感細滑,形狀優美,堪稱造物神的完美創造。
一道白色閃電火花四濺地打在窗臺,宏品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他不想死。
他還這樣年輕,人生才剛剛開始。有太多太多想做的事,有好多好多地方未曾去過。他還不知道被一個人深愛是什麽滋味,他還沒體驗過有自己的家庭是怎樣的幸福。
憑什麽,他就要死了呢?
陰冷的風刮進走廊,頭頂的吊燈不住晃悠。
宏品緊緊攥住掌心,指甲陷進肉裏,生疼的感覺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的并且他還活着。
可是他不久就要死了。
以這樣一具肮髒的肉身死去!
“宏品,你在這幹嘛,醫生和你說的什麽?”呂泉注意到他只穿了套單薄的條紋病號服,外套都沒披,“回去吧,這多冷。”
宏品慢慢轉過頭。
呂泉後背一涼,“你什麽眼神啊,要吃人吶!”
一陣狂風掃進走廊。
“明天晚上我送你去一個客戶那裏,她最喜歡傷痕累累的破娃娃。”呂泉貼近他神秘道。
燈影晃動,宏品面無表情盯着她。
呂泉意味不明的笑:“保證不會玩死人,酬勞豐厚…”
一聲巨響,宏品剛才站的位置躺着支離破碎的吊燈屍體。
被宏品忽然搡推了一把的呂泉驚魂未定,她拍拍胸口,念叨:“幸好幸好。”
“去樓上。”宏品毫無感情,機械道。
呂泉滿頭霧水,看了眼腕表:“去樓上做什麽,外面還下雨呢。”
宏品鉗住她的手腕,摁下去頂樓的電梯按鈕。
“你有病吧?”呂泉試圖掙開他。不料今天的宏品力氣大的離奇,任她怎麽掙都徒勞。
她暴躁的呼出口氣,“醫生到底說你什麽病?會不會傳染?”
叮咚。
電梯到達頂層。
宏品拉扯呂泉到爬梯邊:“上去。”
“你準備和我在雨裏談?”呂泉感到好笑,“你們小男生還真是幼稚,難道這很浪漫嗎?你願意感冒,我還不樂意呢!”
宏品無聲的與她僵持。
“很重要。”宏品終于再次開口。
呂泉不想糾纏下去,幹脆爬上了樓梯。宏品緊随其後。
大風大雨,白茫茫的雨幕裏,她們甚至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呂泉大喊:“你要和我說什麽!”
“我得了艾|滋。”宏品低聲道。
“什麽?”呂泉扯着嗓子靠近他,“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你愛過我嗎?”宏品和她面對面,臉湊的極近。
這句呂泉聽清了,她嘲諷道:“我愛你爸個吊!少跟我愛不愛的,你們這些拜金男自己都不把自己當人,給錢就給上,還問我愛不愛你,哈哈,腦子裏有尿是不是?”
雨水順着發絲溪流般流淌過宏品的面頰,他哀傷搖頭,“不,我不是。”
“但是呢,沒你們這些貨,我也拿不到這麽多資源,所以我反倒要謝謝你。”呂泉捏住他下巴,“滿意了吧?”
宏品眼底最後一絲光亮熄滅。
呂泉反手賞了他一巴掌:“什麽眼神,無法無天了你!”然後拽着他往入口處走。
相似的回憶在宏品的腦海裏翻湧,血淋淋的他被裹在惡臭的床單裏,垃圾似的被拖走。
他奮力推開呂泉,弓起背部,喘着粗氣,如一頭失去理智的傷殘野獸。
呂泉跌倒在水泥路面上,頭破血流,她尖叫:“啊!你瘋了嗎,你個死鴨子!”
她脫口而出的三個字徹底觸怒宏品。
宏品抓住她的雙|腿,緩緩移到了樓頂邊緣。
呂泉發出殺豬般的嚎叫:“宏品…你放開我!你個瘋子!老娘要殺了你,你個臭鴨子,我要把你賣到外國…啊!”
她的半個身子已懸空。雨水的重力使她不斷往外沉。
“錢,多少錢,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呂泉滿臉都是血水,上氣不接下氣,“你,你冷靜下來,不要殺我。否則我出事以後,你們全家都得死!”
宏品無比凄涼的笑了下,他搖搖頭,将呂泉徹底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