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分娩
分娩
得知呂泉跳樓死亡的消息，籃姿最先想到的是如何瞞着卓岄。
起碼要等到她生産後，再與她談論這件事。卓岄此時是特殊時期，情緒越平穩越好。如果貿然告訴她，引起她情緒方面的大波動，影響胎兒的健康或生育，籃姿要怎麽原諒自己呢？再有，這件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不太吉利，實在不必對一個準媽媽說。
又因為呂泉生前在公司的職位是副總，她的突然逝世勢必會給公司帶來一些負面影響。如果被人知曉其中的內情，加以宣傳，公司的股價可能都會大幅度跌落。
籃姿預備掩埋這件事，盡量減少知道此事的人。
故而遠在異地待産的卓岄暫時還不知曉此事。她和藥屏燈專心等待預産期的到來，力求做好心理和生理上的一切準備。
醫院的服務無可挑剔，需要時所有人員随叫随到，不需要時你幾乎感覺不到她們的存在。保證你既能得到最專業貼心的服務，又不影響你的隐私和獨立空間。
“卓岄，這家醫院哪都好，就是收費太高，住兩個月少說也要花一兩百萬，藍總為什麽介紹這麽貴的醫院給我們啊？”于藥屏燈而言，這錢都夠沒結婚前的他奮鬥一輩子了，她們這樣，是不是有些奢侈浪費？
“錢由她出，你擔心什麽？”卓岄似笑非笑看着他。
藥屏燈秀眉一挑，水靈靈的眼睛瞪圓：“那更不行啦！她、她……”
“她怎麽？”卓岄逗他。
“總之不行。”藥屏燈低頭，情緒有些不好。
卓岄一把攬過他，柔聲問：“籃姿她妹妹冒犯你的事，你還介意嗎？”
藥屏燈靠在她懷裏，欲言又止。
“不光是你介意，我介意，籃姿她也介意。但大家還是要相處下去的，所以，她的這份心意，我們應當接受。”卓岄愛憐地在他眼角吻了吻，“郊區有套老房子快要拆遷，年底我會以低價賣給籃姿，算還她。”
聽到這裏，藥屏燈心裏的疙瘩才解開，他撒嬌地蹭了蹭她的耳鬓，小奶貓似的“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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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和卓岄住進這家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服務的高檔分娩醫院，藥屏燈變得比以前更愛粘着卓岄了。
一是因為他閑得無事做：飯菜有米其林大師精心烹饪，營養價值極高，味道也極好，連卓岄都挑不出毛病；房間有外籍傭工嚴标準清理，地毯上一根頭發也找不出，窗臺和洗手間的鮮花每日換新；身體有醫生和護士一天三趟的檢查和呵護，态度好到讓藥屏燈懷疑她們是不是愛上了卓岄；簡而言之，就是真正實現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凡事不用愁的狀态。
二來是他在新環境，缺乏熟悉感和安全感，如果卓岄不陪他出門，他一個人出去面對滿大街的陌生臉孔就會莫名恐慌。
卓岄捏捏他的嘴唇：“睡吧，乖。”
窗外深藍色的天空中懸起一輪發光的彎月，和藥屏燈印滿白色星星月亮的藍色睡衣十分相像。
由于卓岄的肚子已經大到睡覺需要側躺，否則肚子的重量會壓得自己踹不過氣來，她怕翻身時壓到藥屏燈，所以提出分床睡。藥屏燈萬分不情不願，最後把兩張床并排挨在了一塊。
“我想抱着你睡。”藥屏燈帶着哭腔跟她撒嬌。
“乖~”卓岄撫弄他柔軟的頭發，哄，“小燈最乖了，是不是？”
“我不乖，我最壞。”藥屏燈抱着她不撒手。
“不乖就不讨人喜歡。”卓岄能理解他的心情，卻不能縱容他任性。
藥屏燈憋回眼淚，軟糯糯道：“那我乖乖的，你還喜歡我，好嗎？”
“好。”卓岄獎勵的在他腦門親了口。
掖好被子，關燈，兩人各自躺下。
沒半小時，卓岄沉沉入夢，側身翻到另一邊。藥屏燈還在黑暗裏睜着雙亮亮的，閃着淚光的眼睛。他攥着被角，盯着背對他的卓岄，默默伸出手，無奈距離有些遠，他夠不到。
“卓……”他不小心叫出聲，及時住口。本來他就愛膩歪人，到了新環境裏，尤其如此。往卓岄身邊挪了挪，他抓着卓岄露在外面的衣袖，終于合眼。
睡到半夜，藥屏燈左右摸不到人，難過的驚醒過來。
月光下，他迷茫的回想了片刻，才想起這不是在家。爬起身，他悄悄鑽進了卓岄被窩，抱着她嗚咽了好一會兒。
卓岄半夢半醒，有節奏的輕輕拍拍他脊背，安慰他。藥屏燈怕自己不懂事的舉動會讓她不舒服，趕緊幫她翻身，順便按摩腰部，然後用氣聲說：“老婆，我錯了，我乖乖的。”
“嗯…”卓岄不知是呓語，還是真聽見了他的話。
按摩完，藥屏燈就賴在她被窩裏，摟着她睡到了天明，再沒回去。
卓岄起床時，想訓他幾句，可一瞧見他精致的面容，甜美的睡顏，脾氣就立馬消散無蹤，想發也發不出。只好摸摸他的臉，嘆氣：“粘人的小妖精。”
“嗯~哼~”藥屏燈擡起下巴，緩緩睜眼，“卓岄~”
別人起床有起床氣，藥屏燈不一樣，他起床有撒嬌氣。
“小妖精。”卓岄微微用力，捏他臉頰兩邊，強行使他嘟起嘴。
藥屏燈入睡前都會做唇膜或抹幾遍塗唇膏，所以嘴唇永遠是粉嫩水潤，富有彈性的，讓人看着就想咬一口。卓岄俯身親了親他的嘴唇，意猶未盡。
“老婆~”藥屏燈哼唧了幾分鐘，“還要親親~”
“沒刷牙，親什麽親。”卓岄按了下床頭的紅色按鈕。不到三十秒，就有人敲門進房。
“早安，卓太太。”兩名相貌清秀，體格健壯的男傭工上前扶卓岄下床，他們的牙齒很白，笑容很真誠。
藥屏燈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我來。”他不高興其他男人碰卓岄，更別提他們扶卓岄上廁所這事了。
兩名傭工很懂事，見藥屏燈上前，便自動退到洗手間門外，收拾房間，整理床鋪。
卓岄坐在馬桶上笑他：“小醋包。”
“哼~”藥屏燈邊在她牙刷上擠牙膏邊嗅了嗅空氣。
“聞什麽呢？”卓岄樂的不行。
藥屏燈很自然道：“我聞聞味道正不正常。”
“不嫌臭？”卓岄有輕微潔癖，不太理解他這種行為。
“老婆，我是不是不正常，為什麽……”藥屏燈轉過身，神秘一笑，“我覺得你的屎都是香的呢？”
“……”卓岄內心複雜，“可能你是屬狗的。”
“讨厭~”藥屏燈跺腳，在她面前蹲下，“人家明明不是，你該不會現在都不知道我哪年生的吧。”
卓岄抽出衛生紙，一本正經道：“你是在炫耀自己年輕？”
“啊~~”藥屏燈要瘋，也不顧卓岄還坐着馬桶，直往她懷裏拱。
“你這個樣子……”卓岄扯狗皮膏藥似的把他往外扯，“會讓人誤會的。”
藥屏燈沒反應過來，還擡頭問：“誤會什麽？”
“誤會你是想吃｜屎。”卓岄難得不正經一回。
“啊~~~~”藥屏燈一陣嬌嗔，“卓岄，你讨厭！又欺負我~”
洗漱完畢，兩個人從洗手間出來。
中西式混合搭配的早餐餐車已停在了餐廳。藥屏燈和卓岄換下睡衣，走到隔壁餐廳用餐。室內播放着悠揚的小提琴曲，有助于防松心情，促進食欲。
藥屏燈賢惠地将煎餃，白灼時蔬，紅棗發糕，白粥，羅松包等食物一一擺上桌，熱牛奶和熱咖啡其次，水果盤最後。鋪着鵝黃色方格餐布襯托得食物色澤更加鮮亮，原形餐桌無形間縮小了兩人的距離。
“小燈，我想去一下洗手間。”卓岄忽然神色緊張道。
藥屏燈愣了愣：“不是剛去過嗎？你，卓岄你是不是疼？”他小心翼翼扶她去洗手間。
“嗯，你叫醫生來。”卓岄額頭開始冒汗，她很快發現自己不是想上廁所，而是要生。
藥屏燈慌慌忙忙按了幾下洗手臺旁邊的紅色按鈕。
醫生飛速出現并帶來三名護士。
檢查完身體的情況後，女醫生平靜道：“陣痛是正常的，各種指标都非常良好，我們建議你進行水中分娩。”
關于分娩方式，藥屏燈早早就做過功課，他和卓岄讨論的結果是可以接受順産和水中分娩，盡量不剖腹産。生産的方式越天然，對母嬰越好。但如果有意外和需要，選擇剖腹産則是最理智的和必然的。
“水中分娩的好處是我們可以營造一個類似于母親子|宮內的羊水環境，這樣的分娩池胎兒容易适應，也能減少母親生産時的痛苦，松弛肌肉，而且生産的速度很快。”醫生進一步解釋，“有些人會擔心新生兒溺水或嗆水的問題，其實新生兒出生時肺葉還未打開，規範操作下，不會有呼吸問題。”
生産大事，藥屏燈不敢多嘴，決定都要卓岄做。
卓岄對水中分娩有一點了解，慎重起見，還是問：“現在進行水中分娩的話，風險會比順産小嗎？”她相信醫院的設備條件完全能達到要求，也知道她們有許多成功的例子，可風險判斷，她還需确定。
醫生點頭：“當然。我推介您的，一定是最安全，最高效，最适合的。”
“謝謝。”卓岄又感覺到一陣疼痛，“請盡快安排吧。”
醫生随即去準備，護士們全留下來照看。
“卓岄……”藥屏燈心疼的不得了，恨不得躺上去替她疼，替她生。他擰了塊白毛巾，不住給她擦汗，“你是不是很疼，你掐我，疼就掐我，我陪你一起疼。”他傻乎乎伸出胳膊。
“別鬧。”卓岄笑了笑，“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掐斷了誰賠我？”
藥屏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泛着淚光，仿佛有千言萬語。
“乖。”卓岄體質很好，懷孕前每天都健身鍛煉，飲食規律，一般程度的疼痛都在她的忍耐範圍內。
分娩池很快就準備好，卓岄被轉移進池中。
相較于外面，池子裏很溫暖，溫度在三十五到三十六度之間，接近于人的體溫，卓岄坐進去沒多久就感到生理舒緩和血壓降低。
這種生産方式的另一個最大好處是減少創傷和敏感部位的切開手術，确保夫妻生活可以最快恢複正常。
卓岄深深舒出一口氣。
與她十指緊扣的藥屏燈也跟着稍稍放心，他此刻的世界裏除了卓岄，沒有其他任何人和事物。卓岄的每一絲細微變化，他都無限放大放大再放大，戰戰兢兢地如同生孩子的人是他。
“好，放松。”醫生引導卓岄怎樣慢慢放松和用力。
水波持續輕輕撞擊卓岄的身體，她閉上眼睛，放空自己，好讓肌肉松弛。
醫生：“用力。”
卓岄凝神用力。
藥屏燈無聲的祈禱着各方神靈，祈求卓岄能平安順利的誕下寶寶。
“休息會兒。”醫生觀察到卓岄有些累。
卓岄在水中翻了個身，暫做休息。
藥屏燈逮住機會，連忙吻了吻她的唇角，問：“渴不渴，我們喝點水好嗎？”
“嗯。”卓岄唇色發白，氣發虛。
護士遞上補充體力的溫熱湯水，藥屏燈謝過後接過來，一勺勺喂卓岄喝下。
喂得差不多時，卓岄偏開臉，又“嗯”了聲。
藥屏燈忍不住摟了摟她，在她耳畔告白：“卓岄，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
“說什麽傻話。”卓岄以只有她們兩個能聽見的音量說。
“你要好好的。”藥屏燈沒反駁她，一心一意只要她記住他是無比愛她的。因為在危急關頭，愛是偉大的力量，愛可以創造奇跡，突破一切難關。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如此特殊的時刻下，卓岄竟罕見的回了他一句：“乖，我也愛你。”
藥屏燈霎時淚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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