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這一日的鹹陽城,注定是不平凡,可以載入史冊的一天。

天還沒亮,鹹陽城男女老少放下手中的要緊事,留在家中和大街上。或清澈,或懵懂,又或渾濁的眼睛,不約而同朝同一個地方看去,正是整個鹹陽最高聳的北原,在那之上即将舉行一場史無前例的大典。

作為鹹陽人以及秦人,他們不由自主開始驕傲和自豪,同時期盼着統一能帶給他們更好的生活。為了秦國的統一大業,這些最平凡最普通的黔首,付出了最大的犧牲,家中的年輕兒郎奔赴戰場,死在了異國他鄉。

他們耕種的大部分糧食,成為秦國對外戰争的糧草。沒有他們,哪怕最高明的将軍也也會束手無策。正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同樣地,哪些真正參與到秦統一大業的秦臣們,更是歡欣鼓舞,他們昂首挺胸地步入鹹陽宮。除了激動外,他們的心裏還潛藏着別的意思。

武王伐纣後,分封各路諸侯,雖然他們不能比姜子牙等人,但封地賜爵等獎賞應該不能少,臣子間嘴上不說,心裏卻是期待得很。

洞悉陛下想法的王翦笑而不語,默默地聽着其他人小聲議論,當年伐楚陛下送他過灞橋時,王翦裝作埋怨,實在試探嬴政的想法。

很顯然的是,嬴政甚至不願意畫大餅搪塞王翦,而是用大笑掩蓋。若是一般的帝王,恐怕已經許下無數個承諾,畫出一堆大餅,生怕手握重兵的将軍心生不滿。

而嬴政心裏清楚他給出的條件,不足以讓王翦死心塌地,萬一手握六十萬大軍的王翦,一去楚國再也不返,之前做的一切全都付諸流水。

這樣矛盾的情況下,他還是做出了選擇,沒有猶豫。盡管心裏不是完全的信任王翦,但在表面上還是做出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選擇。作為君王,優柔寡斷有時會比多疑更加致命。

也幸好王翦沒有反心,當看清嬴政的選擇後為了讓嬴政放心,王翦出函谷關前屢次派使者入鹹陽再次封賞,導致身邊人都有些看不過去。

這一舉動,完全就是給向嬴政表明的立場,再一次确認自己的攻楚意志。完成一臺戲的前提,是有配合的默契搭檔,顯然王翦是個十分合格的搭檔。

而另一個洞悉嬴政想法的是李斯,他師從荀子,學的是法家之術。整個秦國甚至整個天下,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法家之術的核心是什麽,當然已經死在雲陽大牢的師弟韓非除外。

法家之術,簡單來說就是君王要将所有的權力都掌握在手,以此駕馭群臣和百姓。而且周的衰落,已經證明分封制不适合現在的九州。再行分封,不過是再釀造一次禍患。

在觀察上級的心理方面,李斯是個滿分選手。而且他有着一個優點,他明白自己的權力來源是誰,不是自己做了多少事,而是坐在位子上的那個人。所以他不在乎結黨營私,因為只需要順從擁有最高權力之人的意思,他就能獲得相應的權力。

李斯好整以暇地看着身旁的同僚,心裏卻是在暗暗嘲笑他們,然後面帶微笑步入鹹陽宮。

為了迎接此次意義非凡的大典,鹹陽宮提前一個月就開始修繕工作,從上到下煥然一新,在金色晨光的照耀下顯然更加熠熠生輝。

負責占蔔天象事宜的老太史令,望着火紅的旭日滿意地捋起他白色的長髯,對身後的新任太史司馬昌說道:“你看,這朝雲燦如胭脂,今天肯定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占蔔星象預測天氣,也是太史的職責之一。”

司馬昌回道:“屬下記住了。”

老太史又想到了什麽,回頭一瞧卻見司馬昌右手拿筆,左手持着竹簡,正在往上面記東西。他瞥了一眼,似乎寫的是年月日。

“司馬太史,你這是在做什麽?”

司馬昌擡頭回道:“這樣偉大的日子,昌一定要将其記載下來,也供後人翻閱瞻仰。昌之前讀過太史館中的《秦史》,發現其不載日月,文略不具,實在難以研讀翻閱。”

見老太史令欲言又止,司馬昌不解道:“昌此舉又何不妥嗎?”

“算了,你記吧。”老太史令本想說的是,秦國的太史管天象預測,也管占蔔夢境,但就是不管寫史,何必白費功夫。

但是見司馬昌如此認真,他也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些什麽,想着過今天過後再提點他幾句。

《秦史》這種東西随便寫寫就是了,至于《秦史》不載日月,文略不具那又怎樣,反正陛下又不管。

只要陛下不管,他的底氣就是這麽足!

辰時三刻,一切祭祀的準備工作就緒。

因為之前從未有過統一大典的先例,經過群臣商議,大典的流程參照的是祭天祭祖大典。其實想來也是,秦取天下自然要告天地,表示皇帝之位的合法性,同時告訴地下的列祖列宗,秦人的心願已經達成。

八百年前的嬴秦人先祖,是東夷部族中的一支,是商人的忠實擁趸,惡來和蜚蠊更是纣王的得力幹将。纣王自焚于鹿臺,近五百年的商朝滅亡,助纣為虐的惡來和蜚蠊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東夷的嬴秦部族卻沒有忘記仇恨,始終謀劃着如何推翻商朝。

三監之亂給了他們一個難得的好機會,雖然周武王去世,成王尚且年幼無力掌朝,但周公和姜子牙仍能力挽狂瀾,東夷部族一敗塗地。

面對東夷叛亂的中堅力量的嬴人,周公沒有選擇寬宏大量,而是給予了最嚴厲的懲罰,以儆效尤。不僅命令嬴人部族離開故地,遷移到其他地方,更是剝奪了他們祭祀以及命氏的權力。

在先秦時期,氏代表的是部落,而姓代表的是封地。

秦人先祖來到了西陲靠近西戎的蠻荒之地,從此無氏無姓的過了近百年,直到先祖秦非子的出現,漸漸改變了一切。

皇皇上蒼,浩浩烈土。先敬五帝,再敬先祖。

親自做完這些儀式後,嬴政難免心情激蕩,不由得回想起他的一生。當他還是邯鄲城裏不谙世事的孩童時,游走于大街小巷,偶爾見過趙王和君侯的車架,羨慕之餘更多的是悲傷。

任誰也不會想到,就是那個被父親抛棄的孩子,日後居然會完成秦國奮鬥幾百年的大業。

太常端着托盤,呈上了最後一樣物品,正是傳國玉玺。

燦爛的陽光下,玉玺的瑩潤的光輝絲毫不減,它一出現,就牢牢吸引了其他人的視線。當傳國玉玺制成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只是玉玺,而是這世上至高權力的象征。

沒有人抵擋傳國玉玺的魅力,同時也沒有人敢直視嬴政手上的傳國玉玺。

當嬴政手持傳國玉玺,像衆人展示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不約而同低下頭去,發自內心地喊道:“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成千上萬的聲線彙聚在一起,響徹整個鹹陽宮,甚至整個鹹陽城。鹹陽城的男女老少聞聲後,也紛紛低下了頭。

嬴政露出了微笑,這是他歷經的幾十年裏,最開心最得意的一天。幾十年的歲月一眼而過,一樁樁一幕幕在他眼底掠過,最後都化作塵埃。

嬴政擡起眼皮,目光輕輕掃過下面的臣子。此刻的他有一種錯覺,風和雨仿佛盡在他手,似乎只要他想,山川日月乃至萬物就可以為他所傾覆。

“轟隆——”

一聲驚雷突然乍起,攪得宮殿前陷入了一場死寂。百官們心神不寧,但誰都不敢交頭接耳。

“這,這......老夫明明,老夫明明......”死寂過後,老太史令被這聲驚雷吓得半死,扯着司馬昌的袖子,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萬一大典出了任何天氣方面的差池,身為太史令的他難辭其咎!

司馬昌趕緊安慰道:“太史令,這雷可能就是幹雷,突然來一下也很正——”天空裏又傳來一聲更響的雷,驚得司馬昌連忙咽下了後一個“常”字,又開始搜刮腦海想着怎麽解釋這種現象,借此來安慰太史令,“哎!太史令!”

旁邊的太史令年事已高,實在受不了這種驚吓,直接眼皮一翻直挺挺地往後倒,好在司馬昌手疾眼快,及時将人拉住,要不然太史令這麽一摔,很有可能一命嗚呼。

見嬴政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趙高來到嬴政身旁,詢問:“陛下,這個季節天氣多變,打雷也是常事,大典可還有繼續進行?”

“當然繼續,朕倒要看看,這天是不是要擾亂朕的大典!”

轟隆——又一聲雷繼續,此刻趙高都變得有些不确定起來。

泗水郡,沛縣。

劉季剛走出縣衙,蕭何盧绾等人就圍了上來,詢問他考得如何:“劉三兒,你有把握當上亭長麽?”

面對質疑,劉季拍了拍胸脯,自信滿滿道:“區區亭長而已,不在話下。走都去我家喝酒,阿雉備了酒菜。”

樊哙仍然不信:“就你這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我不信。”

劉季道:“我若有半句虛言,就讓老天爺打雷劈死我!”他的話音剛落,天空響起了一聲巨大的驚雷,把劉季吓得往後跳了兩步 ,險些摔倒。

樊哙曹參見狀,哈哈大笑道:“瞧你這樣子,吹牛吹到老天爺都看不過去。”

“你們別不信!我......”

向來最冷靜的蕭何打斷了幾人的争執,言道:“都別鬧了,看起來快要下雨,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躲雨,過會兒再去劉季家裏。”

沛縣,劉家。

正在廚房切菜做飯的呂雉,也被這道雷給吓了一跳,手中的菜刀掉落劃到了手指,滾滾的血珠從傷口了冒了出來。

“嗚哇哇——嗚哇哇——”

呂雉聽到女兒劉元的哭聲後,連忙将手指上的傷口稍微包紮,然後跑出去将啼哭不止的女兒抱起來,輕聲哄了起來:“元兒乖,元兒乖。不哭了,阿母在這裏。”

女嬰在母親懷裏得到了安慰,不一會兒停止了哭泣,圓溜溜地眼睛盯着母親,露出純真的笑容。當雷聲再次響起時,小劉元也不感到懼怕,懵懂的她知道母親就是她的世界,有母親在就沒有什麽值得害怕。

呂雉抱着女兒劉元,走到院子裏,看着天空自言自語:“這麽好的天氣怎麽打雷了,也不知道劉季什麽時候回來。”

沛縣隔壁淮陽,隐匿于此的張良正在解卦。

剛才的兩聲驚雷,讓他感到莫名的不安,于是回屋開始占蔔。

張良看着案桌上剛剛蔔出來的卦象,不解道:“居然會有如此四平八穩的卦象,實在奇怪。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東海郡,淮陰縣。

街邊上,幾個行人對着一個披麻戴孝的孩子指指點點,男孩身邊的草席躺着一名婦人,瞧着臉色蒼白,血色全無,顯然已經去世。

“可憐啊,真是可憐,小小年紀父母雙亡。”

“聽說他從小就沒了父親,現在母親也死了,才十歲的孩子也不知道日後該怎麽活。”

一個中年人,路過見此情景起了憐憫之心,往男孩面前的陶碗裏扔了兩枚半兩,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多謝您。”男孩兒擡頭來,“我叫韓信。”

中年見韓信長得眉清目秀,滿意地點了點頭:“韓信,我家裏都是女兒,還沒有兒子。我願意收你當兒子,跟我走吧。”

韓信問:“當你兒子需要改氏嗎?我還能叫韓信嗎?”

中年人道:“那是自然,不然我收你當兒子做什麽?”

韓信搖頭道:“多些你的好意,但我答應過母親絕不能改氏。”

“算了算了。”中年人看着小小年紀卻舉止冷靜的韓信,心裏覺得有些遺憾,也不為難轉身就走,“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強人所難。”

旁邊的街坊鄰居都勸他:“韓信,你怎麽這麽笨呢。那人一看就是家裏有錢的,你現在拒絕以後肯定會後悔的。”

韓信反駁道:“我不會後悔,你們要是覺得後悔,就去當他兒子好了,他人還沒走遠。”

其中一人氣急敗壞,撸起袖子就要揍一頓韓信:“臭小子你怎麽說話呢?”

“算了,跟一個孩子計較什麽,等他以後流落街頭衣不果腹,與乞丐為伍就知道什麽叫後悔。”

等圍觀的人都走後,韓信将陶碗裏的錢都收在懷裏。多虧了中年人扔下的兩枚半兩,韓信只用了一上午,就攢到了埋葬母親的錢,用這些錢韓信将母親埋在了淮水河畔。

韓信跪在母親的墳前,撫摸着那塊用木片做的簡易墓碑,一字一句道:“阿母,信兒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等到那時,我再為您修葺一座豪華的墓冢,兒子絕不食言。”

“轟隆——”

巨大的雷聲,掩蓋了墓前男孩兒的聲聲啜泣。

“這是什麽?”韓信擦幹眼淚,擡頭朝天上看去。

只見湛藍的天空,剎那間變了個顏色,烏雲頃刻而至,将太陽完全遮蓋,天地渾然一色,仿佛陷入了一場世界末日。

韓信跪在母親的墳前,絲毫不覺得害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的變化。

烏雲過後,天邊又不知從哪裏飛來一團藍色的煙霧,一點點聚在天空中間,裏面隐隐約約散發出金色的亮光。藍色煙霧淡去後,出現了一個四四方方,形似幕布的東西。

而見到這種異象的,遠不止韓信一人。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四海九州三十六郡,所有的人們都同時見證了這一異象,一個二個仰頭望着天空,張大了嘴巴。

劉季等人找了一家酒肆,要了一壺酒兩碟小菜,吃了起來。

“好酒,好酒!你們快嘗嘗。”劉季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喝完放下酒碗,卻見剛才坐在他旁邊的蕭何樊哙等人都不在,“人呢?”

劉季環顧四周,發現酒肆裏空空無也,只剩他一個人還在喝酒,就連老板娘也不在櫃臺邊上,劉季撓頭:“這是怎麽回事?”

蕭何走進來,二話不說就把劉季往外面拉:“劉季別喝了,快出去看看,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劉季嬉笑,不以為意道,“如果不是天塌的大事,別妨礙我喝酒。”

蕭何表情嚴肅,指着外面烏泱泱的人群:“你看看外,差不多就是天塌了。”

劉季:“?”

就在這時,一個屬于年輕女子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劉季毛骨悚然,因為他身邊沒有其他人。

【大家的國慶假期過得怎麽樣呢?這次落安出去,體驗了一把什麽叫人頭山人頭海,好在祖國的大好河山沒讓人失望,也算乘興而歸。】

在淮陰縣的韓信瞪大了眼睛,居然有人可以在天上說話,難道是神仙!韓信一時間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扶着母親的墓碑。然而令他更緊張的,還在後面。

【回歸主題,落安繼續講述我們的《盤點歷史上哪些下落不明的國寶》節目。這次是第二期——關于傳國玉玺之謎。】

劉季指着天空,看向幾人中見多識廣的蕭何,結結巴巴道:“蕭何,你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傳國玉玺是什麽?”

蕭何搖頭:“不知道,且聽天幕要說什麽。”

此刻的鹹陽城,是同樣的震驚,剛才還低着頭的黔首們,又擡起頭來,朝天上看去,誰也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趙高咽了咽水,悄悄朝嬴政身後走了一步。

“又來了。”

聽到嬴政說了這麽三個字,趙高停止了後退:“陛下,什麽又來了?”

“你們都看到了。”嬴政望着底下一衆仰頭的臣子們,說了這麽一句話。

趙高點頭:“陛下,知道這是什麽?”

嬴政睨了一眼趙高,後者連忙垂頭去:“把頭擡起來,都好好看看天幕要說些什麽。”

天幕上畫面多變,而每一幕逼真似現實,配着清澈的年輕女子聲音,令人目不暇接。

【傳國玉玺的大名,想必在做的各位都不陌生,若說九鼎排第一,那它必定排第二。除了數不勝數的歷史傳說外,一些影視劇和冒險書籍故事,都很喜歡拿傳國玉玺當噱頭。】

【傳國玉玺,又稱為傳國玺,乃廷尉李斯、玉工孫壽奉始皇帝嬴政之命所制,作為“皇權神授,正統合法”的信物,據說傳國玉玺上是鈕交五龍,下方刻有“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鳥篆字,這個八字正是當時擅長書法的李斯所刻。】

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天幕裏悠悠跑飄來,李斯的心跳如擂鼓,在場的其他人紛紛朝李斯看了過來,享受到這麽多目光注視的李斯,既高興又不安。

趙高則是有些嫉妒地朝李斯看去,暗道:其實我的字寫得很不錯,可惜被李斯搶先一步,偏偏讓李斯留了名。

若是趙落安知道了趙高此時的想法,肯定會說一句:“放心好了,趙高你光是一個‘指鹿為馬’就能‘流傳千古’。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別急!”

【想必大家都聽過這麽一個說法,傳國玉玺是用和氏璧雕刻的,這個說法流傳得非常廣,可以說只要一提到傳國玉玺,就會有人說這件事。但事實的真相,真的如此嗎?】

【我們首先要知道,和氏璧是什麽東西。關于和氏璧的由來,最著名的是“卞和獻玉”,這個故事出自《韓非子·和氏》,傳說和氏璧原本乃璞玉,相傳是楚人卞和在荊山砍柴時所采,于是獻給當時的楚王楚厲王。當玉工鑒別得知璞玉只是一塊石頭後,楚厲王下令砍掉了卞和的左膝蓋骨;楚厲王死後,楚武王即位,瘸着左腿的卞和,将璞玉獻給這位新楚王,可惜的是,武王讓人鑒別後,玉工再次得出了璞玉是塊石頭的結論。這次楚武王下令砍掉了卞和的右膝蓋骨,從此卞和雙腿俱殘。】

【武王死後,失去雙腿的卞和抱着璞玉,在荊山痛哭了三天三夜。即位的文王聽說了這件事,他的性格明顯不同于厲武兩王,以為卞和是因為受刑而哀傷,叫來卞和想要。卞和卻說,他不是因為受刑哭,而是因為身懷寶物卻無人賞識而哀傷。于是文王命人砸開璞玉,裏面露出了瑩潤的光芒,果然是稀世之珍。又命人将璞玉制成玉璧,取卞和之名,故為和氏璧。】

【不過韓非子後面又說“夫珠玉,人主之所急也”,用卞和比喻法術之士,和氏璧比喻法術,玉工比喻朝臣百姓,論述法術之士獻法術的種種不易。顯然這又一篇借故事來說理的寓言,非常符合韓非子的一貫作風,所以“卞和獻玉”這個故事很有可能是假的。只是由于韓非子本人的名氣實在過大,使得二創完全蓋過了史實,從此以後世人信以為真。】

“韓非。”嬴政默念着韓非的名字,想起韓非所著的《五蠹》《孤憤》《說難》等篇章,韓非的确是個難得的人才,猶記得他第一次讀到《孤憤》的興高采烈,還以為遇到了知音,想着必定見一見寫出此書的韓非。

後來的确是見到了,可惜字不一定如其人,書也同樣如此。

嬴政本以為能寫出《五蠹》之書的韓非,應該是個懂得進退喜好權力的智者。但在面對滅韓一事的選擇上,韓非站在了他韓國公子的立場上,而不是法術之士,甚至試圖用上書說服自己改變主意。

然而韓非呈上來的書信,完全失去了他著書的水準。想必當韓非寫下那些字時,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又怎麽說服他呢?

至此嬴政完全失去了對韓非的興趣,韓非的思想和精神已經全在他的書裏,至于他這個人已經變得可有可無。

于是随手将人扔在了雲陽大牢,韓非最後被李斯毒殺的命運,是嬴政的默許。

所以當他知道韓非死在大牢裏後,沒有責問任何人,繼續翻看起了《孤憤》。

親手毒殺韓非的李斯,顯然沒有嬴政這麽淡定。

關于魯元公主的名字,我沒查到,所以就叫劉元。

還欠三千字,明天一起兩章發,不出意外每天日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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