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我不能停下腳來

不能啊

在時間的長河裏

我無法阻止

你知道嗎

讓我最心痛

最心痛的

竟是

當我回頭時

再也看不到

看不到

熟悉的

你

----清風《錯過》

明天就是周末了，我正和葉碩正低着頭在桌子地下底下商量着去哪裏，一擡頭，就看見了塗着亮的口紅的康美人。

“康美人這會兒來教室，肯定沒什麽好事。”我捅了捅葉碩的胳肢窩，臉上寫着大大的兩個字，哀怨。

葉碩順勢往旁邊挪了挪，我一臉幸災樂禍。

“小米，別鬧，你知道我最怕癢癢了。”

葉碩這個人，智商高，情商高，雖然這一點他不太承認，因為他覺得，自己如果情商高，也不會追了我這麽多年，現在才追上，但是我還是認為，他情商挺高的，因為自從和他在一起之後，我才發現，一本正經的說情話，真的是需要功力的。但是呢，雙商皆高的人，那也是有弱點的，比如葉碩，他的弱點就是，癢癢肉，他怕癢怕到別人一伸出手指頭，它就受不了了。

然後我就聽到後排的女同學嘀咕了一句，“秀恩愛，死的快。”

我轉過頭去笑眯眯的對她說：“管得着嗎你？”

那姑娘臉都綠了，我捂着嘴巴偷偷地笑，最近跟葉碩學壞了，毒蛇起來，簡直太惡毒了。

“小米。”

聽到葉碩喚我，我強忍着笑，擡起頭，“怎麽了？”

“對于不喜歡的人，你一向都是這樣？”

葉碩的眼裏的情濃的都能流出水來了，他說話的時候，尾音微微上揚，帶着些許戲虐，我卻只覺的有點後脊背涼涼的，這斯怎麽知道我不喜歡後排的女生啊。

“雖然本姑娘一向提倡戀愛自由，但是後排的妹子那已經是放飛自我了，打的胎都能組成一個足球隊了吧，咳咳，有點誇張了，反正就是打胎很多次，還不是為了同一個男人打胎的，姑娘我就是看不慣這種濫情的人，跟別人在一起就讓人家男孩給她買包包，買衣服，覺得錢花的差不多了，就把人家甩了。你們男人怎麽都喜歡這種胸大無腦的啊，腦子被驢踢了都。”

我越說越生氣，就差扛着大旗，上街游行了。

“小米，雖然你胸不大，但還好你是喜歡我的。”

“什麽意思？”我一時腦回路沒轉過來，問他：“葉碩，你是在嫌棄我胸小嗎？”

我看了看自己的胸，再看看後排妹子的胸，一個是喜馬拉雅山，一個是小丘陵，果然，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不自覺的擠了擠，是誰說的，溝擠一擠還是有的，騙人。

“別擠了，你胸小我也喜歡你。”

“說白了，你還是嫌棄我胸小。”

我的小眼淚分分鐘就要溢出眼眶，然後，我就被康美人點名了。

“葉碩，蘇韻，你倆嘀嘀咕咕在下面說什麽呢，我在上面講，你倆在下面講，來來來，上來，上來講。”

萬能的主啊，請你把班主任變沒吧。無限循環禱告中。

“有的同學，別以為你們在下面的小動作我看不見，不信我叫個同學上來試試，我站在這兒，你們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康美人還在的吧的吧的教訓着我們，我的思緒早已神游到外太空了，聽說今晚有莎拉布萊曼的演唱會，好想去看。等等，康美人出去之前說什麽來着，月考，明天月考，怎麽又是月考啊。怎麽辦，好想去看演唱會，那個是我最喜歡的歌手了。

“考試，考試，成天考試，學習就學習嘛，非得整個考試，人與人之間怎麽一點信任都沒有。”我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抱怨，手裏的書被我摔的噼裏啪啦的響，一想到明天月考我就氣不打一處來，要知道莎拉布萊曼很少來中國開演唱會，這次錯過了，不知道要等多少年。

說話間，眼前出現了兩張演唱會的票，難道老天開眼，想什麽來什麽嗎？看着眼前拿着票的葉碩，我終于能體會到莫小安每次迷妹試的看着她家任一陽是為什麽了。

“葉碩，我真是太喜歡你了。”我兩眼放光，兩只胳膊吊在葉碩的脖子上，就差生撲了。

“我會讓你更喜歡我的。”葉碩顯然沒想到我這麽主動，似乎有點被吓到了。不過也就那一秒鐘，立即又恢複了鎮定，但是我看到他的耳朵紅了。

走在路上的時候，我歪着腦袋“你怎麽知道我喜歡莎拉布萊曼的？”

葉碩沉默了一下，說：“我不僅知道你喜歡莎拉布萊曼，我還知道你最喜歡她的《斯卡布羅集鎮》。”

“簡直太神了。”我不禁小聲嘀咕。

車輪的聲音一聲一聲滾過夏夜的柏油馬路，像是奏着這個仲夏之夜最美的音符，我聽見我心愛的人，他說，小米，我們錯過了諾亞方舟，錯過了泰坦尼克號，錯過了一切可能與不可能。我把你弄丢了那麽多年，還好，最後，我還能回到你的身邊，你的餘生，我葉碩都要參與。

他的聲音不大，飄落在我的耳朵裏，甜甜的。我把他的腰又摟緊了一些，眼眶有點難受，總覺得想哭，葉碩，終于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幸福來的好不容易，還好，沒有錯過。

我一直都覺得，聽莎拉布萊曼的歌，就像在享受一場音樂旅途，途中有鮮花，有蝴蝶，有陽光，有微風，就像，戀愛的感覺，就像，我此刻的感覺。這是我第一次聽《斯卡布羅集鎮》的時候沒有哭，也許陪在身邊的人不一樣，所以心情也不一樣了吧。

以前，每每聽起《斯卡布羅集鎮》，總是感覺胸口悶悶的，秋天昏黃蕭索的天空，幹草溫暖的氣味夾雜這野花的芬芳，随風掠過大地和田野，一個孤獨的男人，獨自唱着憂傷的歌，他問來往的行人，您去過斯卡布羅集鎮嗎，那裏啊 ，有我深愛着的人。

我仿佛看見，六歲那年的我，在知道葉碩離開之後，每當清晨陽光升起，我便拖着像是斷掉了一樣的右腿，坐在孤兒院的門口，我也想問路過的行人，您認識我的葉哥哥嗎，可是我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直到那天，白木來接我回家，我才弱弱的問他，“如果我跟你走，你可以帶我找到葉碩嗎？”

我記得，他摸了摸我的頭，笑着對我說：“蘇韻，跟我回家吧。”

那天，我是一路哭着跟白木回家的。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異樣，葉碩轉過頭來問我：“小米，怎麽了？”

我收拾起悲傷的情緒，突然覺得，如今這樣，和他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看偶像的演唱會，真好。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啊。”

我看到葉碩的表情，有點怪異，坐着的姿勢，也有點怪異。

“小米，你再擠我，我就只能抱着你。”葉碩指了指自己的腿。

我看看自己，完全已經躺在他身上了。

“好丢人。”

莎拉布萊曼不愧是女神，雖然劍靈一直在上升，但是嗓音真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麽空靈有味，音樂會結束很久了，會場已經空了，我還是不想走，所謂餘音繞梁，不過如此，最主要的是，剛才的事情太丢人，這會兒一點都不想和葉碩在一起怎麽辦，我在心裏默念八百遍，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小米，你再不走，會場要關門了。”

葉碩提醒我，我回過神來一看，果真，都關燈了，可是葉碩，人家是真的好尴尬啊。

“小米，你不會是，害羞了吧。”

我擡起頭，剛好看到葉碩一臉壞笑，太過分了，我一腳踩在他的左腳上，聽到他疼的直吸氣，這才滿意的出去了。

以前，我總是總這種辦法對付莫小安，以至于她說，自己的左腳總是比右腳的鞋碼大一碼，明明是一樣的鞋，為什麽左腳的就是緊呢，小時候我以為真的是我把她的左腳踩腫了，後來才知道，原來人的腳本身就是一個大一個小，就跟眼睛一樣，看着一樣大，其實也是一個大一個小的。

我走的很快，葉碩在後面一瘸一拐的跟上來的時候，我已經走到天橋下面了，轉過身，就看見昏黃的路燈下，我親愛的少年，他風一樣的，正向我奔來。

這樣，真好，葉碩，此刻的我，好幸福。

“蘇小米，你給我站住。”

許是我踩的太用力了吧，我看到他的身影有點斜，我開始後悔，剛才應該輕一點。等葉碩到我跟前時，額頭上已經有細細密密的汗水了。

“蘇小米，你跑什麽跑。”葉碩一把拉住我的手，生怕我再跑開似的。

我縮了縮脖子，“我怕你打我。”

葉碩撲哧笑了一下，說實話，笑起來這麽好看的男人，除了白木，最好看的，就是葉碩了，他的桃花眼，一笑，就像是春天。

他說：“小米，天涯海角，無論你跑到哪裏，我都會追上你的。”

葉碩抱着我，其實他的下巴膈應的我的肩膀很疼，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的感覺真好。我不知道為了回到青城，他和顧雅珍抗争了多久，我也不知道，為了回到我身邊，他默默的，做了多少努力，我更不知道，為了再一次找到我，他找了院長多少次，他不說，我也不問，我知道，為了在一起，我們都曾努力過，這就夠了。

葉碩，我一直都在青城等你，從未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