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01
太宰治看着她，像是眸子中突然出現出現了重影。兩個雙胞胎似的的灰發女孩子疊在一起，眨眨眼睛，那邊還是一個人沒錯。是他的腦子裏出現了兩個她，相同的回眸，相同的雙股辮。用一模一樣的口吻對他說道，
“這裏是魔女結界，你應該是比較倒黴。就不小心進來了。不過…………我是不是在哪裏看見過你？”
他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不是什麽好夢。從爬滿沒有脖子的死花與紮滿鏽跡斑駁的絲帶噩夢中驚醒而來，冷汗纏身、驚恐未盡。而後濃霧散去了，夢随着它一起流失殆盡。情緒平淡回來，草草的撫平。一切仿佛又恢複到了最初。
…………最初？是哪一個最初？……最初？什麽最初？
“你是Port Mafia的員工吧，我之前去過那裏幾次，難怪。可能是當時有見過幾面吧。”
“啊…………是的。”
或許是看到他一直在發呆，女孩子又接着說下去了。不論她在幹什麽說什麽，她的眉都會略微的簇起，兩條線突然示好似的親熱起來。但是她的語氣倒是平平淡淡，也許這個不好靠近的模樣只是她的殼子，一個壞習慣而已。
太宰治看着倒是不覺得奇怪，怎麽也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一個相貌優異、幹淨如瓷娃娃一般的女生，幹什麽都像是有一張萬能的通行證。他敷衍的接下話，腦子裏還是在想着別的事。朦朦胧胧聽着她那邊傳來句子，
“………………我是魔法少女，負責清除魔女。就是那邊的東西…………魔女都待在結界裏，一般外面的人是看不到的……………………”
“……………………結界裏很危險，所以靠近我一點比較好。”
她将一根紫色的絲帶綁在了太宰治的手上，冰涼的絲質感在腕上纏了一圈。他看看絲帶，又看看絲帶另一頭系着的她，半響，他側過腦袋：“…………定情信物？”
“……………我打你啊。”女孩子的聲音開始咬牙切齒起來，咯咯作響、那握緊的拳頭有股落在他腦袋上的傾向，“你都聽了些什麽？”
太宰治想了想，決定先把那股違和感放放。在看到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時有概率會有種熟悉的懷念，也許他是看到她想起自己以前認識的某個人了。也不急，可以之後再想。不過他忘了，感覺是不能保鮮的，時間會每時每刻磨損一個珍貴的觸動。等他回去以後，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為什麽他會覺得這個女孩子眼熟了。
“嗯…………魔法少女，還有魔女。這裏也很危險，小姐的意思是讓我寸步不離的緊緊跟着。”他的臉上開始轉而露出笑，像背書一樣把那幾個較為關鍵的字一一向她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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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算了。”她松口氣，無奈的聳聳肩。太宰治才開始近距離的觀摩起她的側臉，稚嫩的曲線、和小羊一樣人畜無害的眉眼。唇部紅潤帶光，也随着眉毛一并小幅度的簇起。金色眸子卻是兇巴巴的露着利光，不對…………還是有哪裏不對，那眼睛仿佛不應該是那樣的，它們也會濕漉漉的，和初生的小羊一樣。它們的弧度也很好看，在眼尾的地方合攏，那是乖順的角度。
“…………我果然還是在哪裏見過你，是在哪裏呢？”女孩子的眉蹙的更緊了些，“嗯………………不對，沒見過吧。算了，唉，真奇怪。”
“不奇怪，我覺得，是緣分吧。”他笑起來。
當然了，這是萌動的感覺。
02
一個會在蓬蓬的裙子下面藏木倉、用絲帶擰斷長牙五爪的魔女脖子，還會用那應該做出芭蕾花手的手指利落扣下扳機的女孩子的确非常容易給人加好感。太宰治就站在一旁看着，絲帶系着那個躍動的身影，連着他與她。他先入為主的擅自将這種好感定義為Mafia間的因素，武力值在這個世界很重要，外貌作為加分項，他也許根本沒意識到這一切的基準都是從那個莫名的熟悉感開始。
也不止這一些，他從自己那邊繼承而來、憑空而降的「遺産」還包含着他曾經的好感。
但是已經被徹底埋進記憶的冥土了，或許他知道會更開心一些吧，當然也還有無奈與失落。那是屬于過往的東西，此刻只有當下。感情卻是時間的洪流中最為寶貴和誠實的東西，它無法作假，它可以深入絕望，也能沖破希望，甚至無法輕易淡回去。
她的工作結束了，挂着紅幕布的舞臺化為碎片消散離去。作為主角的她穿着格子裙向他走回來，太宰治又開始盯着她掌心裏那只小小的圓形紫色石頭，動作先于思考：“……靈魂寶石。”
“是的，你怎麽知道？”
旁邊走來了只長得有些奇怪的貓，太宰治下意識的沒接話了。他笑着撇開話題，“這是你養的寵物嗎？”
“不是，這是丘比。”
訝異在她臉上逐漸消散，如同晨間殆失的薄霧，水蒸氣凝結成水珠，再度變成簇眉的形狀。
“它不是寵物，怎麽說，它是和魔法少女簽訂契約的東西。”
“它會說話嗎？”
“會啊。”
“欸？”
丘比也許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它不停的轉悠着尾巴，蹭着女孩子的腳踝骨。圓溜溜的紅眼睛眨巴兩下。
“能聽到嗎？”
“嗯，有什麽問題嗎？”
他蹲下身，用兩手支着下巴。笑眯眯的盯着這只有兩對耳朵的奇怪生物。
“不過，你還挺少見的。很少有聽到我是魔法少女不驚訝的家夥。真是的，又不是所有的魔法少女都和電視機裏的一樣，戰鬥哪有像子供向動畫那樣不會受傷的。”她抱着兩只胳膊站在旁邊，開始小聲的喃喃抱怨起來。
“真過分吶，不過其實我也小小的的驚訝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覺得沒什麽了。”太宰治挑起笑意的眉，像是在等她接着去問為什麽。“為什麽？”她讓他如願以償。
“我想想————”他刻意的停頓了一段，眉毛也和語尾一起揚起來，興致高起來，好像要指揮一整個樂團奏起美妙的和音，“應該是因為小姐太可愛了吧。”
但是她這次不能如他所願了，她低下腦袋，再度變成了蹙眉兇巴巴的模樣：“我收回之前的話，會覺得你這樣的家夥眼熟果然是我的錯覺。”
這下輪到太宰治聳聳肩，兩個人像是輪班交替一樣接替着對方的動作。
可惜了，他說的可是實話。他能這樣乖巧又坦蕩的把實話說出來的機會可是幾乎沒有的。
末了，他們開始交換自己的名字。
“我是葉井華初春。”
果然很耳熟。他想。
“我的名字是太宰治。”
她一點都不想承認這幾個字很熟悉。
03
魔法是真實存在的，不然就難以解釋初春那可以裝下一整座軍/火庫的蓬蓬裙、擁有自我意識似的绉綢長絲帶，還有她此刻的本身。太宰治在Port Mafia裏面翻找出初春的資料并不難，雖然這些資料多數也不是他們自己的，去殲滅或是讨伐幾個別的Mafia組織的時候多順點東西總不是壞習慣，勝者與強者做什麽都不會有人跳出來說不對。
16？不不不，那個小姑娘不管怎麽看都只有14。他不接受什麽有些人臉和年齡數字對不上號一類的雲雲，就是那股不對勁的感覺，那張小羊一般乖順的臉，還透着稚氣的眸子。她應該是蛋糕上面的燭火，最澄澈的希望，而不是蠟燭。再翻下一頁，太宰治也依稀有點印象了，他們以前的确應該見過幾次。也許是在Port Mafia大樓的裏面，也可能是有外出任務的時候。
不過不管是哪一次他們都巧妙的避開了，他作為初春那裏背景中的路人，她則是作為自己連記都不記得的任務裏一個小卒無名了。
但是倒過來想還是有哪裏不對，魔法少女。為何這樣充滿着趣性的對象他到現在才知道。好像他和之前的自己中間隔了道渺茫的河川，然後把兩個對岸的自己都磨的有些傻楞褪色了一樣。他搖搖頭，又接着拿起資料看下去。其實上面寫着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他已經知道的東西，就算之前不知道也已經猜測出來了。居住情況、謎樣的身世、和各個Mafia之間的相處狀态。
初春的資料只有薄薄幾頁，少的可憐。也自然，她從根本上來看和他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概念。太宰治又想起了那只白色的丘比，一只會說話，甚至在百科上根本找不到的物種生物已經能很好的說明一切了。
“…………葉井華……初春的資料？……她的資料有什麽好看的，看再多也和沒看一樣。啧，本來還在想你居然好好工作了。快點去工作啊喂！”
“中也，你認識這孩子嗎？”
“？？幹嘛？之前任務的時候有合作過幾次？怎麽了？”
“是她打的臨時工？”
“……………是我腦子不好了還是你腦子不好了，boss什麽時候有說過她是我們員工了？你要是真的腦子癡呆了就告訴我一聲，我立馬把你送出去。”
“你相信魔法少女嗎？”
“哈？？？你今天真的不太對勁。但是她的話…………就算不相信，也得相信。”
太宰治看着一旁的中原中也露出了個尤為頭疼的複雜表情，還在用手指揉着太陽穴。沒忍住的笑了出來，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中也，我之前見過她嗎？”
“你問這個幹嘛？………………沒有吧。不對，你倒是去工作啊！！！有什麽好笑的！！！！”
中原中也有一種帽子也要跳起來的架勢。
“原來如此。”太宰治再度放回視線，眼睛融在資料上面的頭像裏，若有所思的嚴肅點點頭，“看樣子是真的沒有見過了。”
“幹嘛？”
他以為太宰治是看出什麽端倪了，可下一秒他就想打他。
“這就是一見鐘情吧！！”
“………………我揍你啊。”
“讨厭，下次要讓她改改這句話別說了。”
“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