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失蹤的戲子
失蹤的戲子
言遇風随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便看到莫三娘一身素雅的裝扮,安靜地坐在客人席位中。
“應該也是來賀壽的,看起來莫三娘和宋賢關系不錯。”
白業生摸摸下巴:“豈止是不錯,我覺得他們兩個有一腿。”
仰星白他一眼:“白業生,你以前沒這麽八卦吧。”
白業生朝他眨了個眼,聳聳肩,道:“反正也無聊,看看熱鬧嘛。”
大廳正中,宋賢向各位賓客致詞後,賈夫人也說了幾句,随後宴會正式開始,丫鬟們魚貫而入,将一盤盤精致美味的菜肴端上桌子。
仰星的表情這才緩和一點。
晚飯過後,就是喝酒聽戲了。
戲臺設在城主府一處空院,一群人移步過去,仰星本來想拉着兩個人趁機溜了,沒想到剛走幾步,迎面就撞上了宋賢,不得不跟着去往戲臺底下,聽着臺上的唱腔,悶悶不樂。
白業生笑着問他:“仰星,你怎麽這麽不喜歡聽戲?”
仰星無聊地掰着手裏的橘子,“因為聽不習慣啊……”
“那你喜歡聽什麽?”
他想了想:“歌吧,流行歌。”
“流行?”白業生看了看戲臺,“可是最近流行的就是這首曲子。”
仰星有些無奈地看向他:“不是這種流行。”
這時,他才發現臺上唱的,正是《牡丹亭》。
那天梨園的那個身影又浮現在他眼前,他嘆口氣:“要是方老板來唱就好了。”
旁邊有個人聽到他的話,笑道:“方老板怕是來不了了。”
仰星一怔,看向那個說話的人,是個年輕人。
他好奇地問:“方老師怎麽了?”
那個年輕人搖搖頭:“聽別人說他生病了,病的很重。”
仰星立刻想起了方錦和脖子上那個印記。
言遇風也轉過頭,問道:“請問知道是什麽病嗎?”
那年輕人方才見仰星面容和善,說話便不避諱,此刻看到言遇風的樣子,頓時有點緊張,老實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聽人說是很奇怪的病,總是胡言亂語的。”
“而且會半夜夢游,很吓人。”
仰星和言遇風對視一眼,确定多半是那個印記的問題。
這邊戲已經唱到了一半,卻出了小小的騷亂:扮演杜麗娘的戲子自剛剛下臺後,很久都沒有再登臺。
有個小厮跑到了宋賢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宋賢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看向三人所在的地方,言遇風目光敏銳,很快發現他的視線,朝他點點頭,拉着仰星站了起來,“好像出事了,我們去看看。”
仰星一手還拿着一個蓮蓉酥,迷茫地跟着言遇風走了幾步,這才想起叫後面的白業生。
“別喝了!過來!”
白業生不情願地跟了上來。
宋賢先是讓戲班換一個曲目繼續表演,然後邀請三人一起去了後臺。
後臺很安靜,一堆人正圍着一個人站着,此刻見到宋賢,一個個都有些慌張。
宋賢擰眉沉聲道:“管事的是哪個?”
一個中年男子忙從人堆裏鑽了出來:“宋城主!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宋賢看着他:“你叫什麽,這裏出什麽事了?”
那個中年男子忙作揖道:“小的叫方百,是方家班的副班主。”
“方家班?”仰星一愣,“你們是梨園的那個戲班?”
方百見有個人突然插話,而宋賢居然沒有惱怒的意思,頓時明白這也是個貴人,忙答道:“是的,宋城主今日生辰,按理說我們班主也該來的,只是他前幾天唱完戲後一直不舒服,就沒來,托小的給宋城主祝壽。”
仰星點點頭,又問道:“你們為什麽突然不唱了?”
方百的臉色有點白,讪讪說道:“這……說來也怪……演杜麗娘的那個鄭玉……不見了……”
“不見了?”宋賢皺眉,看了眼屋子周圍,“後臺這麽小,少個人都找不到?”
方百頓時吓得聲音更低,整個人恨不得貼在地上:“是是是,按理說不該找不到的……但是我們……”
言遇風突然開口:“宋城主,這裏有東西。”
宋賢猛然看向他,神色一驚。
白業生一直兜手站在人群後面,此刻懶洋洋地補充道:“是的,而且還挺厲害的。”
宋賢的額頭都有些冷汗,怎麽最近淮玉城的怪事接二連三……
他驅散了後臺的人,只留了一個方百。
方百這才明白眼前的三個人竟都是有些神通的,頓時尊敬起來:“三位大仙……”
“停!”仰星打斷他,“別亂叫,先說到底怎麽回事。”
方百忙點頭,道:“白天來的時候,鄭玉就說他感覺不太舒服,當時我也沒太在意,只當他第一次登臺,緊張。”
“結果《牡丹亭》演到一半,他就說他頭暈,一直聽到有人在和他一起唱,我讓他休息會,哪知道一個轉眼,人就不見了。”
“這後臺進出都只有一個門,我問了門外的人,都說沒見到……”
“你們說……是不是鬧鬼了啊……”
仰星認真的點點頭:“是的。”
方百的腿肚子立刻開始打顫。
言遇風問道:“他第一次登臺?”
方百顫聲道:“這《牡丹亭》……以前只有我們班主會唱,且唱得好,前些日子班主把這曲子教給了鄭玉,讓他以後就代替自己演杜麗娘了。”
仰星立刻問道:“你們方老板為什麽自己不唱了?”
“這……我也不知道啊,方班主做的決定,我們向來只有聽從的份,沒人去問原因。”
仰星略微沉思,又問道:“你剛剛說,那個鄭玉聽到什麽了?”
“他說……老聽到有人在和他一起唱……”說到這裏,方百打了個寒顫,“我當時沒在意,現在想起來……”
衆人陷入沉默,許久,言遇風開口道:“問題應該還是出在方錦和身上。”
仰星和白業生都點點頭。
宋賢有些不解:“為什麽這麽說?”
言遇風簡略地将梨園那日的見聞告知了宋賢,又轉頭問方百:“鄭玉登臺的時候,身上可有什麽方錦和的東西?”
一般能留下這種印記的妖,無法自行移動,需要借着某些媒介。
方百想了一會兒,猛然反應過來:“戲服!”
“他……他穿的,是方班主的戲服!”
宋賢問道:“他自己沒有嗎?”
方百搖頭:“《牡丹亭》是新曲子,一共也沒有表演過幾次,我們到目前只做了一身戲服。”
“而且那戲服制作極為不易,也就沒有做第二身。”
仰星聽到這裏,又問道:“那衣服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方百嘆了口氣:“那衣服用的全是最好的布料,裏面也都是貨真價實的金線,點綴的珍珠都有幾百顆!做那麽一件衣服,竟花了我們方班主大半的積蓄……”
“……為什麽要花這麽多錢做一件衣服?”
方百搖頭:“這……班主的決定,我們也不明白。”
“這件戲服做成後,班主愛極了,除了重要場合,從不肯輕易穿,每次一下臺也是立刻脫下,妥帖收藏。”
仰星想起那一襲驚豔的水袖,感嘆了一句,難怪這麽美,都是用錢堆起來的,能不美嗎。
白業生卻只覺得奇怪:“這麽貴的衣服,也舍得讓鄭玉穿?”
衆人聞言一愣,是呀,這麽寶貝的東西,怎麽輕易就給了一個新人?
方百的神情變得失落,他說道:“方班主昨日說,自己馬上就要回鄉,要這些東西也沒用了,就把他那些行頭和胭脂全都散給了戲班子裏的人,這件衣服也是他最後給的鄭玉,還跟他說,要他唱好《牡丹亭》,好好地把昆曲傳下去……”
說到這裏,方百的表情有些愁苦,“各位大仙……大俠!鄭玉是個好孩子,你們可要幫幫忙,別讓他被鬼怪吃了呀……”
宋賢思考良久,看向言遇風:“言公子,這事兒你怎麽看?”
言遇風在後臺走動了幾圈,看清周邊的情況後,冷靜地說:“他已經不在這裏了。”
宋賢吃驚道:“那去哪兒了?”
仰星心中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他看向言遇風,發現言遇風也在看他,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梨園。”
梨園。
一間裝飾考究的屋子內,方錦和一襲素白紗衣,斜躺在一個大躺椅上,身上蓋着一個薄毯,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人,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
他面前是個一身戲服的男子,妝容精致,額頭臉周大約貼着七個片子,襯得臉型精致小巧,頭上的點翠随着動作晃動着,耳前兩朵絹花遮住耳朵,穿着一身錦繡粉衣,大領對襟的樣式,胸前系帶,正是《牡丹亭》中杜麗娘“游園驚夢”這一場的裝扮。
此人是鄭玉,可又不像鄭玉。
他雙眼含情,一舉一動都像極了舞臺上的方錦和,唱腔婉轉纏綿: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
“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房間內沒有奏樂,他的唱腔卻更顯得空靈,其中似是蘊含了無盡的相思和柔情。
方錦和看着他許久,才微微嘆了一口氣,低聲說道:“你還不肯走麽?若是時間久了,對他身體損害很大。”
“鄭玉”停了動作,溫柔地看着他,開口道:“我唱的好嗎?”
方錦和垂眸:“好。”
“鄭玉”似是高興極了,向他走了幾步,卻看到方錦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整個人不住地顫抖,面色蒼白,眉毛難受的揪成一團。
“鄭玉”忙後退幾步,有些手足無措:“對不起,我忘了……”
方錦和慢慢止住咳嗽,揮揮手:“不礙事。”
“鄭玉”有些難過地看着他:“你就要走了,是嗎?”
方錦和沒有回答,神情卻是默認。
“你走了,這梨園便只剩我一個了。”
方錦和似是有些動容,擡眼望着他,道:“執念太深,終究不是什麽好事。”
“……你也知道,他是不會回來了。”
“鄭玉”聽到這話,眼裏突然閃過一絲怨恨,他恨恨地轉身:“誰說的!”
“他會回來的!”
方錦和冷靜開口:“他已經死了。”
“鄭玉”猛然轉頭,神情激動:“沒有!他沒有!”
方錦和搖了搖頭:“已經過去七十年了,他怎麽可能還活着。”
“鄭玉”愣愣地瞅着他,眼裏一顆眼淚陡然落了下來。
方錦和見狀,也只能無奈地躺下養神,不再說話。
仰星和言遇風找到方錦和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鄭玉正安靜地坐在地上,一臉迷茫,而方錦和則躺在躺椅上,像是已經睡着了。
言遇風走過去,輕拍了一下鄭玉的肩膀。
鄭玉渾身一抖,猛然清醒過來,看了看四周,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不在城主府,眼前還有兩個陌生人,他一轉頭,看到了躺椅上的方錦和,立刻撲了過去:“方師父!我……”
方錦和睫毛抖動了幾下,才睜開了眼,看了看仰星和言遇風,轉過頭對鄭玉低聲說道:“沒事,別怕。”
鄭玉幾乎快要哭出來:“我怎麽會在這裏……我……”
他突然覺得不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驚道:“我的衣服呢?!”
鄭玉身上只有一身自己的白色裏衣,那件粉色的戲服不見了。
仰星和言遇風對望一眼,走上前去:“方老板,有些事情,我們想問問你。”
方錦和慢慢坐了起來,輕輕掩袖咳了幾聲,道:“什麽事?”
“鄭玉為什麽會在這裏,你是知道的吧?”
這話一出,鄭玉驚訝地望着方錦和:“方師父?……”
方錦和拍拍他的頭,溫聲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鄭玉看了一眼仰星和言遇風,又看了看方錦和,疑惑地點點頭,退出了房間。
仰星跟着往門口走了幾步,關上了門。
他轉身,表情嚴肅:“方老板,那妖物在哪?”
方錦和搖搖頭:“我不知道。”
“方老板……”
方錦和擡手示意他不必再問,“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我管不了他。”
言遇風開口:“他是誰?”
方錦和慢慢起身,行動極為遲緩,一個簡單的動作都像是要花費很多力氣:“一個……故人。”
仰星還想再問,就聽到白業生遙遙地喊了一聲:“仰星!言遇風!這邊!”
他二人立刻走了出去,循聲找到了梨園的一個側門邊。
那是一個極小的屋子,白業生蹲在門口,似是在打量着什麽。
仰星走了過來:“有什麽發現?”
白業生撿起門口地上的一顆珠子:“你看。”
仰星一看,是一顆小小的珍珠,光澤瑩潤。
“哪來的珍珠?”
言遇風突然揮手,一道極大的紅色結界包圍了這間屋子。
“進去看看。”
三人剛進屋,就覺一股陰風撲面而來,仰星輕輕打了個寒噤。
外面天色本就昏暗,屋內更是黑漆漆一片,
仰星喚出落星,左手一個生火訣捏起,屋子瞬間亮堂了許多。
白業生奇道:“你還有這技能呢?”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
言遇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二人這才注意到屋角挂着的東西,神色俱是一凜。
那是一個很大的架子,上面挂着一件戲服。
那戲服做工頗為精致,用料是極好的織錦,紋飾皆用金線勾勒,裙擺繡着百花飛蝶圖樣,即使是在昏暗的房間裏,依舊顯得熠熠生輝,美不勝收。
這便是鄭玉方才登場穿的衣服了。
三人對視一眼,慢慢地往屋角移動。
走的近了,仰星又聞到了那種若有若無的風鈴草的味道。
他低聲問道:“你們有沒有聞到?”
沒有回應。
仰星瞬間就有極為不好的預感,果然,一轉頭就看到那兩個人又不見了。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就像是好不容易拉來幾個隊友一起刷副本,隊友卻在進本的時候被系統卡掉線了。
仰星咬咬牙,心底暗罵了一下這本破書。
許是聽到了他的抱怨,那戲服突然動了一下。
他瞬間僵住了腳步。
随即就發現一件更為詭異的事情:
原先他以為那戲服是挂起來的,走進了才看到戲服和架子之間還隔着一些距離,也就是說,戲服是自己立起來的!
仰星幾乎是瞬間就感覺汗毛直立,冷汗掉了幾滴下來。
那戲服幽幽動了幾下,随後朝仰星移動了過來,就像裏面真的有一個人一樣。
仰星連連後退,一面試圖跟那個戲服溝通。
“等等!我們打個商量,其實我就是單純的好奇,過來看看,沒別的意思。”
“你現個身,我們握手言和,就此別過,行嗎?”
戲服飄的越來越近,仰星咬牙,落星出手:“那就得罪了!”
估計是吓得狠了,只見落星瞬間發出無數道光,整個屋子都被照亮了。
所有光束全部擊向那件戲服,直擊得它退回了架子上,随後再無動靜。
仰星見它不動了,探頭瞅了瞅,解決了?
可是左右環顧,卻還是不見那兩個人的身影。
再仔細看看周圍,他就發現不對勁了:這屋子裏的陳設,太新了。
三人進來的時候雖然沒有細看,但也能大概留意到這屋子廢棄已久,桌椅大都缺角掉漆,上面還落着厚厚的一層灰。
可是現在,這屋子的陳設全部新的像是剛買回來,這太奇怪了。
而且,屋子比剛才亮堂了許多,就像是在白天。
仰星突然聽見“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了,他猛然轉身,竟然看到方錦和走了進來!
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不是方錦和。
此人樣貌和身量都和方錦和像極了,可是一雙眼卻比方錦和更加撩人,眼尾斜斜上挑,即使是正眼看人的時候,都自帶着一股風流韻味。
若說方錦和的氣質帶着幾分書卷氣,那此人就是徹底的風塵中人,舉手投足都美的勾人心魂,像塵土中開出了一朵妖豔絕美的花,肆意地伸展着自己的腰肢。
只見他仿佛看不見仰星般,徑直朝那架子走了過去,似是要去取那件戲服。
仰星正想出聲提醒,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是透明的,愣了一下,才依稀想起來,這情況似乎曾經也經歷過:之前在同樂坊看到孫鶴和芍藥那一段故事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的狀态。
也就是說,現在他在一段回憶裏面,或者更确切的說,他在一段劇情裏。
之前看到孫鶴那一段的時候他就懷疑過,那個玉镯裏的妖怎麽會讓他看到自己,現在又出現同樣的情況,他幾乎可以确定,這不是這些妖物的安排,而是……這本書。
也就是說,這本書要把這些劇情展現出來,而他,就是一個展現的媒介。
想通了這些,他又有點生氣。
雖然能看到這些劇情是挺好的,起碼可以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憑什麽,根本不問問他的意願,就把他強拖到這些場景裏來?
這些劇情并不是每一段都能帶給人好的心理體驗,而他為什麽要去承受這些記憶?
這該死的設定。
仰星罵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心裏也“咯噔”了一下。
換個角度來看,他自己其實也是一個給書裏的人物強加設定的作者,有時候是為了劇情,有時候是為了沖突,有時候,是單純的為了突出主角的強大。
于是那些好的壞的、悲慘的幸福的、各種各樣的設定便加給了那些角色,但他從沒有想過,從角色們的角度看,這些設定他們想不想接受。
就像他從沒有想過,書裏的人物,也會有自己真實的喜怒哀樂。
再想到言遇風的身世,他面對言家人始終隐忍的态度,甚至是他強大能力背後可能發生過的事情……這些都讓仰星産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愧疚感。
明明自己是造物者,卻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奇怪又諷刺。
仰星一時間想了很多,心情複雜,而眼前的方錦和也換好了戲服,開始上妝,似乎是要去登臺唱戲。
方錦和一邊對着鏡子描畫,一邊輕聲地念叨,聲音輕柔中帶着慵懶。
“待會兒可得好好唱,讨好了孫傳羲,戲班就能在淮玉城落下腳了。”
孫傳羲?
仰星覺得這個名字十分耳熟,想了許久才想起來,這是淮玉城曾經的一任城主,因為功績卓越,直到離任多年仍被淮玉城的人追憶,他們來到淮玉城的時候,也時常聽人提起他。
可是……如果沒記錯,那位孫傳羲在淮玉城任城主,是七十多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