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所謂潑婦

所謂潑婦

方錦和面色一緊:“那趙家……後來遭了報應。”

“家破人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仰星點頭,這才對。

那雲仙絕不是什麽柔弱的戲子,以他的實力,恐怕十個趙家都敵不過他一個。

但是這麽厲害的人,死後居然成了妖?

一定還有很多他們不知道的,可惜戲服現在被黑衣人搶走了,找回的可能性很小。

那麽唯一的突破口……便是孫傳羲了。

他又問道:“方老板,你可知道那孫傳羲,現在何處?”

方錦和搖頭:“找不到,而且……過了七十年了,他怎麽會還活着呢?”

屋內一時陷入沉默。

白業生煩躁地撓撓頭:“這完全沒頭緒啊!”

言遇風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幽幽開口:“或許,找得到他。”

仰星和白業生都望向他:“什麽?”

言遇風道:“自古官員變動,會有兩份調動令,一份留給官員,一份留在他前一個任職的地方,作為地方的記錄。”

仰星眼前一亮:“找宋賢!”

城主府的宴會已經散了,瞬間變得冷清的大廳內,宋賢還是那一身棗紅色的衣服,疲憊地坐在廳中。

見到三人進來,他起身道:“諸位,那鄭玉找到了嗎?”

言遇風道:“找到了,平安無事。”

宋賢松了一口氣。

“宋城主,我們能否看一下淮玉城歷代官員的卷宗?”

他怔了一下:“這……按理說這是機密文件,不過如果能幫上忙,倒也不是不能看。”

“只是天色實在太晚,諸位要不先在我府上住一晚,明天再看?也好生休息休息。”

宋賢這麽一說,三人才意識到已經快深夜了。

言遇風點頭:“也好。”

宋賢正要将幾人親自引到客房,卻突然聽到院子裏傳來争吵聲。

一個小厮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老爺!夫人她!”

擡頭看到老爺旁邊還有人,小厮立刻住嘴了。

宋賢一見到他就知道怎麽了,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諸位見諒,我處理一些家事,随後就來。”

說着,他急急忙忙地往後院趕。

三人對視一眼,白業生眼裏滿是八卦:“他家那夫人和莫三娘吵起來了。”

仰星頓時詫異:“這你都能聽到?”

“早聽到了,吵了半天了。”

白業生拽了下仰星的衣袖:“走,看熱鬧去。”

仰星不防被他拽的一歪,頓時無奈道:“人家的家事你這麽好奇?”

“快走,看看去。”

言遇風有些無奈地看他們一眼,默默跟在了兩人身後。

院子裏一片混亂,莫三娘臉色漲的通紅,想往外走又被幾個丫鬟攔住。

賈夫人怒氣沖沖地瞪着她,一邊嚷道:“你這女人真是不知好歹!我說過了城主府不歡迎你,你還要死皮賴臉的過來!”

莫三娘也氣了,回道:“我是收到請帖才來的!不是偷偷摸摸混進來的!”

賈夫人嗤笑一聲:“請帖?我怎麽不記得還有給你的請帖?你拿出來我看看?”

“那請帖進門的時候早就給門口的下人了,你不信自己去那堆請帖裏翻!”

“我翻?呵,我翻個底朝天也不會有!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我告訴你,老爺就是娶個洗腳丫鬟,也不會娶你這種貨色!”

宋賢剛趕過來就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喝到:“胡說什麽!”

賈夫人見宋賢來了,稍微收斂了些,沒有再罵。

莫三娘雙眼通紅,此刻看到宋賢,冷冷一笑道:“宋城主,你這府門我高攀不起,從今以後我也不會再來,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她毅然轉身,一把推開身邊的丫鬟,往外走去。

宋賢大急:“三娘留步!”

賈夫人急忙拉住他:“你幹什麽!你還要留她?!”

一旁圍觀的白業生“啧”了一聲:“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麽潑辣的女人。”

仰星斜眼看他:“心動了?”

白業生學着賈夫人的樣子瞪他一眼:“說什麽呢!我對你忠心不二!”

仰星嫌棄地推開他的臉:“滾。”

白業生哈哈兩聲,又道:“不過這莫三娘也确實可憐,好心來祝壽還被這潑婦罵一頓。”

言遇風突然開口:“不是。”

白業生一頓:“不是什麽?”

仰星也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言遇風目光示意衆人看賈夫人的背後,道:“你們仔細看。”

仰星盯着賈夫人看了半天,神色一動:“去運符?”

去運符,顧名思義,是能去除人的運道,令人倒黴的一種缺德符咒。

這符咒不會傷人,卻會讓人脾氣越發暴躁,最終看什麽都不順心,易怒且愛挑釁他人。

“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這城主府難道沒個防護嗎?”

白業生也納悶起來:“有啊,防護的還挺嚴實,你們沒見正門口那個陣設的,我都差點沒能進來。”

仰星看着院子裏氣憤不已的莫三娘和正向她道歉的宋賢,又看了看一旁冷嘲熱諷不時罵出聲的賈夫人,低聲道:“我怎麽覺得,這符咒不是專門下給她的。”

“你說什麽?”

仰星沉思道:“進門的那個法陣我看了,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降靈師能做到的,或者說,根本不像是現在的降靈師做的。”

“更像是……幾十年前就設下了。”

說到這裏,他驀然想到一個人。

言遇風會意:“你是說這個設陣的人,還給陣裏下了去運符?”

“對,而且只針對……城主夫人。”

說到這裏,仰星幾乎确定了,就是那個人。

但是……他為什麽會懂得這些東西?

白業生熱鬧看夠了,問道:“要不幫宋賢把那個符去了?看他兩頭為難,也怪可憐的。”

仰星回神,道:“當然要去,難不成就讓她一直這麽吵着?”

說着雙手結印,一道藍色的法訣逐漸生成。

言遇風突然伸手打斷了他,道:“你歇着,我來。”

仰星一愣,看了眼言遇風,依言停了動作。

言遇風對着空氣快速畫了幾下,一道紅色的法訣瞬間飛向賈夫人,無聲無息地融掉了她身上的去運符。

賈夫人還在争吵,突然神情一怔,随後幹脆利落地……倒下了。

院子裏頓時更亂了。

白業生奇道:“你幹了什麽?”

言遇風:“讓她休息一會兒,吵得我頭疼。”

宋賢安頓好賈夫人,又好說歹說,才讓莫三娘稍稍消了氣,差人送回了同樂坊後,終于想起了還有三尊大佛沒管。

他忙向大廳跑去,卻發現三人已經不見了。

一旁的小厮瑟瑟發抖:“他們……他們說回客棧住……”

宋賢:“不是讓你留住他們嗎!”

小厮神情驚恐:“我、我……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們就消失了……”

“……罷了罷了,下去吧。”宋賢無奈地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心力交瘁。

三人回了客棧,各自回房歇下。

第二天一早,城主府的馬車便到了客棧樓下,等着接他們。

仰星每次看完劇情都身心俱疲,睡的幾近半死,天亮了也沒能醒過來。

言遇風推開門,就看到他還在床上沉睡,半張被子掉到了床邊的毯子上。

仰星睡着的時候十分安靜,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射出一小片陰影,呼吸清淺,看上去毫無防備。

天氣已經漸漸變冷了,仰星身上的寝衣卻還是很薄,此刻随着門口湧進來的風,吹得有些發抖。

言遇風立刻往前走了幾步,轉身關上門,走過去将地上的被子撿起來給他蓋上,動作十分輕柔。

看仰星一只胳膊垂在床邊,又擡起來準備塞回被子裏。

握住仰星手腕的時候,他微微怔了一下。

自己這是在……幹什麽?

他的眸子裏有着一絲錯愕。

是從什麽時候起……自己這麽關心這個人的一舉一動了?

是從初見到,仰星想方設法想要溜走,還是在言氏古墓裏,他由最初的膽怯到最後的全力一擊,或是在言家被程月醒責罵,衆人都選擇回避的時候,這人不期而至的關心?

言遇風向來是自認無情的,從不關心周圍的人怎麽想,因為也沒有人關心過自己。

可是仰星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不講道理地闖入他的生活,甚至跟他不熟,也敢開口讓他陪同去碧靈湖。

這個人……對誰都這麽容易信任麽?

想到這裏,他眼眸微暗,随後又轉變成了疑惑:

那麽自己……對他到底懷着的……是怎樣一種心思呢?

言遇風維持着握住仰星手腕的姿勢,眼裏盛了些不可思議,和莫名的惶恐,竟然就這樣發起了呆。

仰星模糊中感覺有人拉着他的手不讓他翻身,有些不滿,緩慢地睜開了眼。

入眼就是十分驚悚的畫面:

言遇風居然拉着他的手腕,以一種極為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仰星瞬間就醒了:“你幹什麽?”

言遇風猛然驚醒,觸電般松開了手。

仰星沒有反應過來,手臂瞬間落下,狠狠磕到了床邊的木板。

“唔!”

“……言遇風,大早上的你發什麽瘋!”

言遇風看着他,欲言又止。

仰星揉揉手臂,坐了起來,長發披散,神情愠怒:“我最近沒得罪你吧!”

言遇風默默後退了兩步,道:“……宋賢府裏的馬車來了,我們要過去了。”

仰星看一眼窗外,這才發現外面已經大亮了,“哦”了一聲:“知道了,你先出去!”

他又瞪言遇風一眼:“以後進我房間,先敲門!”

仰星麻溜地換好衣服,長發随意一挽,綁成個利落的馬尾模樣,沒有柔柔幫忙以後他的打扮都是能簡就簡。

言遇風和白業生都在樓下,白業生納悶道:“你們在房裏幹什麽了,我好像聽到你們在吵?”

“你聽錯了。”

“……是嗎?”白業生還想問,就看到仰星走了出來。

“仰星!你怎麽才出來。”

仰星瞥了眼那個黑色的身影,道:“走吧。”

三人上了馬車,各自坐着。

白業生感覺馬車裏安靜的有些詭異,他看一眼旁邊的仰星,再看一眼對面的言遇風,幾次想說話都忍住了。

這份平靜一直持續到抵達城主府。

宋賢依舊是笑眯眯地等在門口,仿佛昨天晚上那個愁得臉都快成橘子皮的男人不是自己,不過他的眼圈底下細看還是能看出一圈青黑。

白業生低聲道:“那賈夫人醒來估計又搞什麽幺蛾子了,你看他這樣子,明顯一晚上沒睡。”

仰星正下馬車,聞言用手肘怼了白業生一下:“小點聲!”

宋賢笑着迎過來:“三位辛苦了,我已經讓下人打掃了庫房,跟我來吧。”

這是一個略顯淩亂的庫房,地面上還有着一點水洇過的痕跡,看得出來剛打掃不久。

庫房裏擺放着一排排木制的架子,大概兩米高,看起來十分陳舊,散發出黴味和木頭放久了的腐朽味道。

宋賢走到最裏面的一個書架:“實在是過了太久了,不好找,應該是在這個架子上。”

仰星粗略掃了一眼,這個架子上面的書冊真是放了有些年頭了,連封皮都變成了黃色。

白業生倒也不嫌棄,直接開始翻找起來。

三人在一堆碰一下都恨不得散架的古董古籍裏翻了半天,終于翻到了歷任官員的調動記錄。

“這裏這裏,”白業生激動道,“終于找到孫傳羲了,這上面寫他從淮玉城調去了……”

白業生雙眼驀然睜大。

“無記載。”

白業生震驚了許久,“他……沒寫調去哪兒了?”

仰星又看了一遍這段話,雖然有些字不認識,但大體意思還是能看明白,“……沒寫。”

“……怎麽可能呢?”

宋賢聽到動靜走了過來:“找到了?”

看到書冊上的記載,他也跟着一愣,“怎麽沒寫?這不合常理。”

仰星有點頭疼:“這可難辦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又斷了。”

言遇風不動聲色地接話道:“的确很奇怪,除非……”

仰星被他勾的問道:“除非什麽?”

言遇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道:“除非他不是調任。”

白業生奇道:“不是調任?那他去哪兒了?官員無故離職可是大罪。”

“也許,這件事另有隐情。”言遇風頓了一會兒,又道:“如果他離開的時間是七十二年前,據我所知,那年曾發生過一次動亂。”

仰星看向他:“什麽動亂?”

言遇風看了眼仰星的樣子,他神情認真,似是完全忘了早上的事情。

看來是消氣了,言遇風放下心,低聲說道:“幾年前我路過金佛山,曾聽山間的精怪說過,七十年前,朝廷發生過一次大清洗。”

“清洗?”白業生有點納悶,“什麽意思?”

仰星卻突然明白了。

幫派鬥争,朝廷動亂,一旦形成兩股較大勢力,就會不停地鬥下去,直到一方大獲全勝,然後對參與其中的官員進行一次徹底的洗牌,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這樣的鬥争中,站對了陣營,就是榮華加身,可若是站錯了,就是萬劫不複。

有許多才能卓越的人,就是在這樣殘忍的幫派鬥争中黯然退場,下場慘淡。

也許,孫傳羲也是敗的那一方,所以他才會匆匆離開。

他不帶走雲仙是怕連累他,而跟地方勢力的約定,也是為了确保自己即使不在,雲仙也能最大限度地受到保護……

想到這裏,仰星又覺得不對,孫傳羲不像是那種熱心功名的人,從淮玉城的百姓至今還惦念他就能看出,他是個為民做事的好官。

這樣的人,怎麽會不選擇保持中立,而是要參與那種鬥争?

言遇風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和仰星對視一眼,道:“其中必然有我們不知道的隐情。”

“并且我也只是猜測,未必真是這樣。”

話是這麽說,可他們也明白,七十年再無音訊,這含義并不吉利。

“那現在怎麽辦?”白業生苦惱地蹲了下來,手托着下巴,眼裏難得的顯出一點迷茫來,“找又找不到,我們這麽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碧靈湖二十天後可就要開放了。”

這話讓仰星猛然反應過來,他們在淮玉城竟然呆了一個多月了。

“從這裏去碧靈湖要多久?”

言遇風:“從淮玉城出發,經淮陽、吳尚,吳尚城往西三十裏便是迷霧森林,按最快的速度算,我們到達迷霧森林大約需要十六天。”

十六天,中途還不一定順利,走過迷霧森林才是碧靈湖,而迷霧森林本身迷障重重,極難穿越。

也就是說,如果再不出發,也許他們趕不上碧靈湖開放的那一天。

仰星略微懊惱地嘆了口氣:“……耽誤不了了,我們必須走了。”

白業生安慰道:“往好處想,那個黑衣人未必是要傷害雲仙,他搶衣服的時候我幾次去奪,他都很小心地避開了。”

仰星一愣:“你是說他對那件衣服很保護?”

“是啊。”

仰星陷入沉思,有很多疑團圍繞在他腦子裏,他甚至有種直覺,從他來到這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有聯系的。

可這個聯系是什麽,黑衣人和言家人、和雲仙又有什麽關系,他卻一點頭緒也沒有,感覺自己就像個被牽着走的木偶,這種受人牽制的感覺十分不好。

宋賢在一旁安靜聽了許久,終于問道:“你們要去碧靈湖?那裏很危險。”

“有些不得不去的理由。”

“……也罷,”宋賢從懷裏掏出一個玉牌,遞給言遇風,“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如果你們需要我的幫助,宋某定傾力相助。”

“多謝宋城主。”

言遇風收下玉牌,對仰星說:“一會兒去梨園和方錦和說明情況,明天一早,我們就出發前往淮陽。”

“好。”

方錦和對他們的答複并沒有表現出失望,也許本來就知道找回的希望不大,不過他決定不走了,留在淮玉城,繼續經營戲班。

三人當晚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便準備出發。

剛走到客棧門口,就看到兩人并肩而站,竟是宋賢和莫三娘。

三人對視一眼,心下都是一樣的納悶:前一天鬧得那麽難看,居然這麽快和好了?

莫三娘笑意盈盈:“聽說你們要離開了,來送送你們。”

白業生到底是心直口快,直接問了出來:“三娘,你和宋城主……”

莫三娘低頭一笑,笑容竟是帶着一點羞澀。

宋賢則笑的十分開心:“說來也奇怪,昨日中午夫人醒來,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還帶着禮物登門向莫三娘道歉……”

仰星微怔,原來沒了去運符,那賈夫人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現在看來,宋賢和莫三娘的事情,應該是有戲了。

他輕笑道:“恭喜。”

宋賢道謝,又道:“馬車我給你們準備好了,三位保重。”

言遇風:“保重。”

三人坐上馬車,白業生和言遇風輪流坐在前面驅策馬匹,仰星則一路與該死的暈車作鬥争。

他幾乎有點崩潰了:“我一定要研究出來怎麽飛!”

三人只用了五天就到了淮陽城,這座都城比起淮玉城更加繁華,來往的客商幾乎快将城門口塞滿了。

沒有時間停留,他們很快就經過了淮陽城,繼續向西行駛。

淮陽城過後就是吳尚城,三人需要先從城裏穿過,再從南門出去。

吳尚城的街道規劃很規整,一座城被無數個街道劃分為大小相同的方塊,集市也在不同的方塊裏劃定了範圍。

仰星看着這個格局,琢磨着當初建城的人應該是有比較重的強迫症。

此行不宜太招搖,三人停了馬車,找了一家偏僻的小客棧準備歇腳。

仰星一路都覺得不對勁,此刻進了客棧,他終于知道哪裏不對了。

人太多了。

或者說,降靈師太多了。

從進城起就遇到了無數的降靈師,這些人手持各式法器,分散在城裏的各個角落裏,不仔細看并不會注意到。

為什麽小小的吳尚城會有這麽多降靈師,難道都是為了碧靈湖來的?

而現在,就在客棧一樓的大廳裏,也滿當當坐着一群人,皆是一樣的侍衛打扮,腰間佩刀,看起來十分警覺。

此刻看到三人踏入,瞬間都将注意力放到了三人身上。

仰星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切的注目禮,仿佛再往前走幾步,這些人就要拔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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