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傳謠言了

被傳謠言了

沈父站在門口,身邊跟着沈修遠。

二人身上還披着上回聖上賞下來的狐裘,狐裘上還散落着點點雪花,瞧着是剛進來便聽見柳偏房這話。

沈父的臉色很是難看,沈修遠也沒好到哪裏去。

沈修遠平日最是疼愛這個妹妹,今日在衙署聽到鎮遠侯府退親一事,本就心裏有氣,今日一回來還聽見這柳偏房故意将此事透給沈元錦,更是怒上心頭。

可到底是父親的小妾,沈修遠是沒有什麽資格管教的。

沈父往屋裏走了幾步,瞪了柳偏房一眼,先恭恭敬敬給老太太行了禮,方才狠狠罵了柳偏房兩句。

“父親也不必瞞着,女兒今日見了葉世子一面,已經知道退親的事了。”沈元錦站起身,朝着沈父行了個禮,待沈父坐下,自己方才跟着坐回原位。

沈父咽下原本到了嘴邊的話,有些震驚地看着沈元錦,見對方平靜自若,似乎并不在意這門親事吹了。

“南南今兒還見到那瞎了眼的?”沈修遠先給老太太行了個禮,方才坐到沈元錦身邊,問。

“好好說話!那是鎮遠侯世子,什麽叫瞎了眼的!”沈父雖說心裏也不高興,可沈修遠這話可說的不妥,連忙斥了一聲。

沈修遠撇撇嘴,低下頭認了個錯,安靜下來,方才發現今日這座位不大對。

“今日南南怎地沒坐在祖母身邊?”沈修遠雖說不至于看不慣庶妹,可到底因為對方時常排擠沈元錦而不高興。

沈淑錦轉頭與老太太說話的動作一頓,有些緊張地看向柳偏房,似乎不知該怎麽解釋。

“我來的時候祖母與淑姐兒正說着話,也不好打擾,自然是先到邊上去了。”沈元錦笑笑,瞧見沈淑錦松了口氣的模樣,又道:“都是自家姐妹,不過是坐在哪兒這種小事,我這做姐姐的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柳偏房聞言,臉色一變,剛想開口說什麽,卻是聽得沈父将筷子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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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姐兒與修遠換個位子,你們姐妹兩個坐到一塊去。修遠是長孫,自是該多親近祖母的。”

沈修遠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麽,卻是感覺到沈元錦的手在下邊扯了扯他的袖子。

“父親說得是,大哥哥是嫡長孫,才是最該親近祖母的。”沈元錦特地在嫡長孫三個字上咬重了一些,果不其然,柳偏房臉上的笑容差點挂不住。

沈父聽得沈元錦的話,擡了擡眼皮,看了她一眼,卻什麽都沒說,仿佛默認了沈元錦這個說法。

老太太老了,沒打算在年輕人的拌嘴中出聲,只是聽了他們這一來一去,心中對柳偏房方才那話的不滿倒也散去不少。

這個晚飯,倒是沒有想象中那麽不愉快。

之後幾日,沈元錦仔細理了理前世的記憶,回想了一下前世的這個時候到底還發生了什麽。

前世的這段時間,記得燕京傳起了關于她的流言。

話說得很難聽,大意就是鎮遠侯府會退掉與沈家的親事,不過是因為她沈元錦相貌醜陋。說什麽先前外邊傳的才貌雙絕全是騙人的,還說她私底下品行不端,叫葉世子知道了,方才讓人到沈家去,要與她沈元錦退親。

前世沈元錦一直以為是葉寒山散布的謠言,可今生見過葉寒山,瞧着并不像這樣的人。這幾日沈元錦仔細一想,前世就是因為這個謠言,沒有人敢上沈家提親,後來韋景煥救了她兩回,又口口聲聲傾心于她,她才會答應這門親事。

原本嫁去韋家,沈父是不同意的,但沈元錦堅持,沈父還是松了口。

當年沈元錦還弄不明白沈父為何不同意這門親事,可現在她仔細想了想,方才明白了些。這韋家是皇後的娘家,聖上最忌外戚,當年沈父想是不願意與韋家扯上關系,方才不肯點頭。

這些謠言,按着日子算,該是差不多快來了。

如前世一般,第一個因為謠言來尋沈元錦晦氣的,是沈淑錦。

說起來,對這個庶妹,沈元錦倒是沒多少氣。從小養在偏房膝下,與養在大娘子、老太太膝下的沈修遠與沈元錦相比自是不同。到底是自家妹妹,萬般有怨,也該是沖着沈父和柳偏房,不該是這個比她還要小上兩歲的庶妹。

“大姐姐倒是坐得住!”

天氣漸漸轉暖,屋裏的炭火燒得沒那麽旺,可到底還未入春,這沈淑錦猛地一掀開簾子,霎時便有一股寒氣從門外撲面而來。沈元錦最是怕冷,這突然撲面而來的寒氣惹得沈元錦連連咳嗽,攏了攏袖子,抱緊懷裏的手爐。

“不過就是退個親,我又有什麽坐不住的。倒是淑姐兒學的真是好規矩,竟在長姐面前這般撒潑!”沈元錦緩了緩,看向站在門口那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沈淑錦。

沈淑錦前幾日方才在飯桌上吃了虧,如今聽得沈元錦說規矩,滿身氣焰一時消去不少,整個人都沒了方才的兇勁。她關上門,三步作兩步湊到沈元錦身邊,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兇神惡煞的,瞪着圓溜溜的眼睛,嘴上說着:“都怪大姐姐!若非是大姐姐留不住那鎮遠侯世子,才不會被外邊的人罵做相貌醜陋、品行不端!”

“這謠言自是有心人欺我沈家,你還被人當槍使,朝自己人發火。”沈元錦白了一眼,拉着對方坐下來,不在意地說。

沈淑錦愣了愣,卻是不管不顧的模樣,喊着:“那也是你自己與人結了仇,人家才要傳你的謠言!你瞧你瞧,都怪你,這下外頭可要說咱們沈家的姑娘都是這個模樣了!”

“外頭的謠言自有父親和大哥哥去處理,你且稍安勿躁,出門勿要因此與人鬥嘴,仔細落了把柄才是。”

見對方紅着眼睛不管不顧地撒潑打滾,沈元錦有些無奈,又有些不耐煩地按住對方的肩膀,好聲好氣安撫着。

沈淑錦不過是過來鬧一鬧,也沒有多待的意思,沒聽兩句便冷哼一聲,小跑着離開。

走的時候還要哭哭啼啼地罵沈元錦兩句,惹得沈元錦不知說什麽好。

書畫見沈淑錦走了,有些擔憂地進屋來,想到個法子,獻寶一般對沈元錦說:“這府裏一大豺狼一小豺狼,此番出了這樣的事,定是要使出渾身解數埋汰姑娘。要奴婢說,不如姑娘到侯府去小住幾天,當做散散心。”

外邊這謠言,沈元錦一個閨閣女子确實也是毫無辦法。府裏頭這柳偏房母女也是讓人心煩,今日沈淑錦來此,想也是柳偏房的授意,她這麽一鬧,讓沈元錦知道此事。也不是讓沈元錦有什麽損失,不過是特地來給人添堵罷了。

書畫說得對,不如到勇毅侯府去散散心。

“到外祖家去,到底是要禀明父親、祖母的。你先收拾收拾,待我禀明了父親和祖母,再往勇毅侯府遞個帖子。”沈元錦點點頭,便要站起身來,到壽安堂去。

這個時辰,老太太想是剛禮完佛,正在屋裏頭焚香點茶的。

一掀開壽安堂那厚重的簾子,便見裏邊的莊媽媽連忙迎過來,笑着為沈元錦解下身上那件冒着寒氣的鬥篷,遞給一旁的丫鬟。

莊媽媽引着沈元錦往暖閣裏走,笑吟吟地對老太太福了福,嘴上說:“老太太快瞧誰來了!這大冷天的,大姑娘還來看您哩!”

“這孩子最是孝順,我還是知道的。”老太太也笑,不待沈元錦見禮,便連聲要她坐下。

沈元錦問了安,方在一旁坐下,還未開口,一旁的丫鬟便端了熱茶上來。

“天兒冷,大姑娘且先用了熱茶,再談其他。”莊媽媽仿佛一眼看透沈元錦今日來此是有事相商,将熱茶遞給她,笑吟吟地說着。

這位莊媽媽是老太太身邊的老人,跟了老太太許多年,連沈父都對她頗為敬重,沈元錦自然是不好駁了對方。遂沈元錦笑着用了茶,暖了暖身子,方才将茶盞放下,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擡了擡眼,從對方一進來便知道她是有事相商,也停下手中的動作,慈祥地看着沈元錦,問:“到底什麽事兒,這樣的大冷天還特地跑來。”

“也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孫女許久未見外祖母,心中甚是想念,想着到勇毅侯府去小住幾日。”沈元錦試着開口,觀察着老太太的臉色,心中有些緊張。

老太太看着沈元錦,好一會才笑着嘆了一聲:“你這孩子孝順,挂念我那老姐姐,祖母也是高興的。不過是小事,外祖家也算半個自己家,過去小住幾日,遣人來知會老婆子一聲就是了,祖母也不可能不答應,你說是吧。”

“孫女出門,自是要親自禀告祖母與父親的,哪能随便遣了人來。”沈元錦笑笑,沒敢把老太太方才說的話當真。

“行了,你這丫頭就放心到侯府玩幾天。我老婆子也乏了,你且先回去吧。”老太太扶着莊媽媽的手臂,站起身來,朝着連忙站起身的沈元錦揚了揚下巴,步履蹒跚地離開。

沈元錦福了福,方才離開壽安堂。

今日沈父休沐,沈元錦想,該是在書房裏邊的。

沈父這邊,因着已故沈大娘子,倒是好說話得很,只吩咐了兩句,又說代他向侯夫人和世子問好,便擺擺手讓沈元錦回去。

沈元錦帶着另一名一等丫鬟回清秋苑的時候,發現書畫正指揮着小丫鬟們收拾東西。

“可遣人給侯府遞帖子了?”

沈元錦一進屋便問,可一擡起頭,卻見書畫笑意吟吟地趕過來,嘴上說着:“哪裏還要遞帖子!姑娘且等上一等,這些懶的手腳不利索,待收拾好了,便能與世子一塊回侯府去了。”

“什麽?舅舅來了?”沈元錦愣了愣,往屋裏瞧了瞧,見沒人,一拍腦袋,心說自己蠢了,若是舅舅來了,該是在外院等着才是。

“是!世子路上瞧見咱家小厮往侯府去,攔了下來,直說自己親到府上來接,這會兒正在二門外等着姑娘呢!”書畫可是高興,滿臉都寫着勇毅侯世子來了,沈元錦便能揚眉吐氣了。

沈元錦一時失笑,怪道:“可讓人請舅舅先小坐一會,外頭還冷着呢。”

“那是自然的。”書畫一邊與沈元錦說着,一邊連連催促小丫鬟們:“還不快些,世子正等着姑娘,可莫要叫世子久等了。”

書畫瞧着一些小丫鬟胡亂收拾東西,看不下去,上前去親自整理手上的行李,嘴上說着:“瞧你,帶着東西做什麽!收拾幾件衣裳,再将姑娘慣用的物件都帶上就是了,侯府那邊什麽東西沒有。”

其實也沒什麽好收拾的,沈元錦剛進清秋苑沒多久,便于書畫一同又往外走去。

路上沈元錦還與書畫說着:“我這剛才從外院回來,舅舅來了怎地也沒人告訴我,方才在書房也沒見小厮進來禀報父親。”

“許是那些懶的懈怠了,待奴婢禀明主君,定好好處置他們。”書畫憤憤的,心知這些個下人是故意怠慢。

沈元錦也沒放在心上,回到這樣的日子,她其實早有預料。

前世嫁人,以為能擺脫這個被柳偏房掌握中饋的沈家,可沒想卻還是回到了這個時候。

多想無益,沈元錦搖搖頭,想着舅舅怕是還等着自己,腳上步子又快了些許。

剛出二門,遠遠的便瞧見一個玄衣男子負手站在遠處,身邊跟着一個小厮,那小厮身上的衣裳一看就不是沈家的人。

沈元錦一瞧眼睛亮了亮,将手爐塞給書畫,提着裙子小跑着過去,嘴裏還喊着:“舅舅!”

容旭轉過身,瞧見朝着自己跑過來的一團火紅身影,笑着張開手,抱了個滿懷,笑道:“小南南這些天受委屈了,不怕,舅舅來了。”

到底是長大了,沈元錦連忙松開手,後退了幾步,福了福身,問過了安,方才興沖沖地問:“舅舅,舅舅,外祖母知道我要到侯府去了嘛?”

“那可不知道,舅舅是第一個知道的。”容旭也後退幾步,笑着說。

沈元錦眨了眨眼,跟在容旭身邊往外走,笑道:“那咱們趕緊回去,叫外祖母高興高興!”

“好,外祖母最疼咱們南南了,若是瞧見了你,定是歡喜的。”

容旭跟着笑,摸了摸沈元錦的頭,扶着她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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