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香囊啦

送香囊啦

當天夜裏,容蘭抱着一個食盒,只帶着巧慧一個人,來到了沈元錦屋門外。

“爹爹說,犯了錯不能躲着不認,該認錯就該好好兒認錯。是我無理取鬧,才失手将表姐推了下去,都是容蘭的錯,不知表姐能不能……能不能原諒容蘭一回。”

容蘭似乎也是第一回低頭,憋得整個臉紅撲撲的,巴巴地望着沈元錦,抱着食盒的手緊了緊,整個人就寫着局促不安四個字。

“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無心之失,定然不會怪你。只是你這脾氣日後該要改改了,且說今日這事,若非叫陸二叔瞧見了,怕是要出大事的。”沈元錦接過食盒,遞給書畫,又挽着容蘭的手往屋裏走,順手理了理她身上被食盒壓得有些皺的衣裳。

見沈元錦沒有怪自己,容蘭的眼睛亮了亮,瞧着是沒那麽垂頭喪氣,甚至是來了精神。

只見容蘭拉着沈元錦小跑着到椅子上坐下,招手讓書畫将食盒放在桌上。她獻寶一般地打開,指着裏邊的藕粉桂花糖糕說:“這是藕粉桂花糖糕,我娘做的,可好吃了,你嘗嘗?”

世子夫人的手藝,沈元錦是知道的。

不過讓沈元錦有些驚訝的是,世子夫人做的糕點,容蘭可是半點都不願意分給別人,特別是沈元錦。她似乎是覺得沈元錦搶走了侯夫人和世子夫人對她的關注,這糕點是她唯一能自己留着的,斷不能再分給沈元錦了。

想想這容蘭倒是孩子氣得很。

“好。”沈元錦用帕子捏了一塊,咬了一小口,一擡眼發現容蘭正眼含期待地看着她。

“好不好吃?”容蘭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是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舅母做的桂花糕,自然是最好的。”沈元錦笑着,招呼容蘭也一塊吃,嘴上還說着:“你可仔細別吃多了,這夜裏吃多了積食,到時候可有你難受的。”

容蘭點點頭,見沈元錦朝她笑,似乎還有些不習慣與對方好好說話,臉上的笑容倒顯得有些憨傻憨傻的。

到底是大晚上的,容蘭只留了一小會便離開了。

容蘭前腳剛走,便有丫鬟進了侯夫人的屋裏禀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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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停下轉動佛珠的手,擡了擡眼皮,笑着對身邊的崔媽媽說:“這姐兒倆倒是因着這個好起來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可不是,雖說頂着個表字,但到底是血脈相融的。從前蘭姐兒瞧表姑娘別扭,可把夫人愁壞了,今兒夫人倒是可以放下心來吧?”崔媽媽站在侯夫人身旁,擺擺手讓丫鬟退下,笑道。

侯夫人嘆了口氣,也跟着笑。

侯府的日子過得很是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隔日沈元錦還是有些提不起勁,想是因為昨日落水着了涼,方才會如此。

書畫起先還有些急,摸了摸額頭,瞧沈元錦并沒有發熱,倒也是放下心來。只是快快遣了人去禀告侯夫人,好叫府醫來瞧瞧。

這沈元錦病了可不是小事,侯夫人一聽便趕忙派了崔媽媽親帶着府醫過來,噓寒問暖的,還要劉媽媽到庫裏瞧瞧有什麽上好的補藥,好給沈元錦送來。

沈元錦其實沒什麽大事,只不過是有些着涼,見侯夫人如此關心,是連連道謝。

府醫瞧過之後,開了幾貼藥,又囑咐了幾句,便先行告退。崔媽媽也有事,沒法一直待在這兒,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便笑吟吟地說要回去伺候侯夫人了,沈元錦自然是笑臉相送。

“聽說你病啦!”

容蘭聽說沈元錦病了,生怕被容旭夫婦又教訓一頓,連忙往沈元錦這裏跑,想着躲上一躲。這崔媽媽前腳剛走,後腳容蘭便到了。

這會兒沈元錦還躺在床上,渾身沒什麽力氣,瞧見容蘭來了,一瞬間感覺自己也好上一些,笑着答道:“不過是受了寒,沒什麽大事。”

“沒什麽事就好,可吓到我了,還當你病得嚴重,這才趕緊過來。”容蘭快步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握着沈元錦的手,驚道:“怎地這麽涼!你們幾個還不給表姑娘拿個手爐來!”

方才府醫剛走,沈元錦自是沒顧得上手爐,見容蘭朝丫鬟們發火,還勸道:“是方才府醫剛走,沒來得及拿,蘭姐兒也體諒體諒下人。”

容蘭愣了愣,知道是自己脾氣又上來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對沈元錦說:“是我心急了。”

書畫取來手爐,容蘭接過之後塞在沈元錦手裏,将丫鬟們都趕出去,爬上床與沈元錦擠在一處,嘴上說着:“你先前說的那個花朝節的流觞詩會,可記得叫上我一塊兒去。”

“好。”沈元錦笑着答應。

丫鬟們都走了之後,沈元錦想到給陸秋書送東西的事,有些苦惱,将這事兒說給了容蘭聽。

沒想容蘭一聽竟是尖叫一聲:“你竟是要親手給他繡東西!”

“你小聲些,莫要叫人誤會了。”沈元錦連忙捂住容蘭的嘴,壓低聲音說:“不過是感念陸二叔救了我,方才想着親手做點什麽東西給他。”

“哪天讓爹爹或是表哥帶着你上門道謝就是了,哪裏還要你送他東西。你不知道嗎,他瞧着笑吟吟的,可那雙眼睛朝你看過來的時候,嘶——!簡直是渾身都冒着冷氣,吓得我不敢瞧他。”容蘭神色誇張,整個人還抖了抖,一副很是嫌棄的模樣。

沈元錦瞧着有些驚訝,卻是不大相信,皺着眉問:“這……這真是這樣嗎?我瞧着陸二叔人挺好的,會不會是你瞧岔了?”

“哪裏能呀,我瞧得真真的,從那回到現在,我可是瞧見他就躲。”容蘭抱着胸,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很是誇張地哆嗦了一下。

旁人對沈元錦是否帶着惡意,沈元錦還是瞧得出來的。不說這陸秋書瞧着對她并無惡意,且說陸秋書救了她,她也不能輕易相信旁人的三言兩語。

不過容蘭是自家表妹,到底不能明着駁了她,沈元錦便只靜靜聽着,面上敷衍幾句,并未附和。

容蘭也不是蠢的,明顯聽出沈元錦只是不好意思駁了自己,倒也沒有在這方面糾結太久,連忙便轉了話題。

“既是要感謝他,那你随便繡個東西,直接送了不就好了。”容蘭這話剛說出口,卻是發現不對勁來,皺起眉來,說:“不對……這陸二叔只是爹爹義弟,也不是正經親戚,你這關系還隔着挺遠,算起來是個外男。”

“就是因為這個,我才不知該怎麽辦。”沈元錦嘆了口氣,垂下眼,回想起那日對方強勁有力的手臂,心裏感概了一句,這陸秋書倒是不像文文弱弱的讀書人。

閨閣女子一般是不能見外男的,便是真的見了,也該是有長輩相伴的。至于送東西,那是萬萬不可,雖說算半個長輩,但若是被人拿去做文章,便是沈元錦與外男私相授受。

這可是大事,若是有心之人想毀沈元錦名聲,這便是遞上門的把柄。

“那怎麽辦?要不然還是讓爹爹帶你上門道個謝就是了,別送東西了。”容蘭本就對陸秋書印象不大好,聽沈元錦這麽說,更是恨不得沈元錦無需與那陸秋書有牽扯。

“那怎麽行,好歹是救了命的。人家沒要好處,只是咱們自己親手繡點什麽東西,一點點心意表達感謝,也只是小事。”沈元錦可不贊同容蘭說的話,搖搖頭,蹙眉思索着到底有什麽解決辦法。

容蘭見沈元錦堅持,倒也沒有再讓對方放棄,只是一起想辦法。

二人靠在床上,一起仰頭看着紗帳,沉默了許久許久。

“诶!我有個法子!”

突然,容蘭猛地坐起來,拽着沈元錦的手,瞧着像是真的想到什麽金點子,壓低聲音對沈元錦說:“你做香囊,做兩個,一個給我爹爹,一個給陸二叔,就說長輩都有。”

“長輩都有,那怎麽外祖父沒有,外祖母也沒有。”沈元錦瞧着這法子可行,卻覺得只送容旭和陸秋書二人,未免對不住長輩都有四個字。

“那你得繡四個香囊呀!”容蘭一碰女紅便頭大,聽沈元錦一說,瞪大了眼,很是不解。

“不,六個。還有舅母也得給一個,剩下一個,是給你的。”沈元錦看向容蘭,握着對方的手,笑道。

原本容蘭還想說繡六個香囊不知要多久,可一聽自己也有,高興得沒邊了,雙手一張便抱住沈元錦,嘴裏喊着:“好姐姐,你對我太好啦!”

見容蘭高興,沈元錦自然也高興,跟着對方一塊兒笑。

剛好人不大舒服,這幾日沈元錦也沒有出門,只在屋裏自顧自繡着香囊。偶爾容蘭不用上學的時候,便到玉壽軒來陪着沈元錦,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看對方繡香囊。

沈元錦女紅極好,手又快,這六個香囊也沒花多少天便繡好了,甚至還給容蘭多繡了一條手帕。

“南南送我的?”

書房裏,容旭正與陸秋書說着話,見丫鬟帶着香囊進來,有些驚訝地問。

“是,一個給世子,一個給陸閣老的。”

“表姑娘說,這香囊大家都有,但給陸閣老的卻是不同。那日落水,多虧閣老相救,今日方才能好好兒在屋裏做女紅,這救命之恩無以回報,香囊只是一點小心意,望閣老莫要嫌棄。”

丫鬟福了福,将沈元錦的話重複了一遍,将盤子往桌上一放,便要回玉壽軒去回話。

一旁的陸秋書擡了擡眼,瞥了那盤子上繡工極其精湛的香囊一眼,笑道:“她的小名,原是喚作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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