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見面啦
又見面啦
香囊送去之後,沈元錦便沒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在她眼裏,送了東西道謝之後,這件事便算是過去了。
只是沈元錦沒想到,這送香囊的事,竟不算是太順利。
容旭的小厮餘慶到玉壽軒來找沈元錦的時候,沈元錦正與侯夫人說着過段時日花朝節的時候,來請容蘭一塊兒去玩玩。
表姐妹倆能親近一些,侯夫人也高興,自是笑着答應。
聽聞餘慶來尋沈元錦,侯夫人還笑着問:“他有什麽事兒不能自個來,還要讓你來請南南過去?”
“世子那邊有客來訪,有些走不開。”餘慶規規矩矩地答道。
“外祖母,舅舅既然走不開,又讓餘慶小哥來請,想是有要事。既是有要事,孫女便随餘慶小哥去一趟外院,想不久就能回來陪外祖母說話逗趣。”沈元錦見侯夫人收斂了笑容,連忙挽着她的手,笑着道。
侯夫人略一沉吟,覺得确實不是什麽大事,便點頭答應了。這外院雖說有客人來訪,但容旭就在一旁,家中長輩相伴,也不算是私會外男。
跟着餘慶往外院去的路上,沈元錦想有個準備,便打算問問是什麽事。
可餘慶似乎得了容旭的命令,什麽都沒說,就算說了,也似乎只是些沒什麽用的話。
沈元錦只好放棄,攏了攏身上的狐裘,跟着餘慶往書房的方向走。
這會兒剛過午後,日頭正盛,照過那剛發了芽的枝梢上,打在沈元錦的臉上,隐隐叫人有些睜不開眼。
沈元錦今日穿了丁香色團花織錦襖子和茶白花鳥裙,袖子是琵琶袖,舉起來剛好遮去一些刺眼的光。
走在前邊帶路的餘慶見狀連忙道:“是小的想得不周到,這麽大的太陽也沒給表姑娘拿把傘,望表姑娘寬恕則個。如今走到半路也沒有辦法,還請表姑娘走快一些,過了這一段路就好了。”
“不礙事的,只是刺眼了些,這大冷天的,出了太陽也是好事。”沈元錦笑笑,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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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慶見沈元錦沒計較,便閉了嘴不說話。
這勇毅侯府,沈元錦還算是熟悉,餘慶走着走着,卻不像是去書房的路。
“餘慶小哥這是領着我上哪去,瞧着這不是去舅舅書房的路吧?”沈元錦有些警惕起來,雖說這人是容旭身邊的,該是最得力最忠心的那一個,可如今對方領着自己往不知道什麽地方去,死過一次的沈元錦心底還是有些懷疑對方。
餘慶連忙行了個禮,道:“表姑娘莫怪,确實是世子讓小的将表姑娘叫到這來的。”
“這院子是沒有人住的,舅舅自個有院子,有書房的,到這兒來做什麽?”沈元錦後退一步,警惕地看着餘慶。
餘慶滿臉寫着着急,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卻是平白多了幾分可信來。
“舅舅真在裏邊嗎?”沈元錦嘆了口氣,問。
見沈元錦似乎相信自己了,餘慶松了口氣,連忙說是。
這院子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沈元錦一次也沒有來過。前世每一回到勇毅侯府來,大多數時候是在內院陪着侯夫人,不然就是與世子夫人一塊兒做女紅,看着世子夫人管家,除卻到容旭的書房去送東西,可從來沒有往外院跑的習慣。
沈元錦推開門,打量着院裏的擺設,入目便是一塊被花草圍着的太湖石,繞過太湖石,方才是正屋的門。這門大開着,裏邊沒點燈,窗也都關着,只外邊的日光透過窗戶紙打進來,方才隐約瞧見裏邊的擺設。
桌邊站了個人,瞧着身量,該是容旭。
沈元錦上前兩步,行了個禮,有些不大确定地喚了一聲:“見……見過舅舅。”
那人轉過身來,真是容旭。他一見沈元錦,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從桌上不知拿了什麽東西,走到沈元錦面前來。
“南南,秋書他……唉,他說讓你親手給他。”容旭将手中的香囊遞給沈元錦,有些艱難地開口。
沈元錦愣了愣,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事。
她接過香囊,有些無所謂地笑笑,道:“是南南想岔了,陸二叔救了我,我該是親手送出去,再好好兒感謝他才是,怎麽能叫丫鬟帶去。”
容旭沒想到沈元錦會這樣想,連忙說:“他雖說也算半個長輩,但硬要說來也算外男,哪能讓你親手給。你瞧,他硬說要你親手交給他,我這才想了個法子,不再書房叫你二人見面。”
“還是舅舅想得周到,外院書房人多眼雜。若是丫鬟小厮是個嘴巴不嚴的,傳出去了,豈非要壞我名聲。”沈元錦手裏握着香囊,嘴上雖這麽說着,可心裏要說一點不快都沒有,那是騙人的。
原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沒想到還得親手給一回。可一想到對方是救了自己的,沈元錦滿肚子不高興倒也一下子都洩了個幹淨。
“對,舅舅就是怕的這個。”容旭看着沈元錦,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對沈元錦說:“說陸二那厮,不知南南可還記得自己小時候還嚷嚷着要嫁給他呢!”
“這,這,這怎可胡說!”沈元錦小時候的記憶模糊得很,哪裏記得到底有沒有,只聽到嫁人二字,羞得直跺腳。
“舅舅可沒胡說,你那時候才五六歲的模樣,瞧見了陸二,直說這哥哥好生俊俏,長大了要嫁給他呢!”容旭想起這事兒,只當玩笑話提一提。
“孩童戲言,怎可當真!”沈元錦紅着臉,小小聲地反駁,待過了好一會又好奇地問:“到底是什麽時候說的,我怎地不記得了?”
“就是他十七歲中了探花,進士游街的時候,我帶你娘和你一塊兒去看熱鬧。那時候你年紀小瞧不見,我把你抱起來看的,他那日騎在馬上,一回過頭就瞧見了你,你嚷嚷着要嫁給他,許是給他聽見了,他後來到家裏來還特地送了你一支玉簪。”容旭細細回想着當年這事,也沒注意沈元錦那臉越發地紅。
沈元錦拍了拍自己的臉,瞪大了眼,有些驚訝地道:“那玉簪原是陸二叔送的,我還當是娘親給我的生辰禮。娘親去了之後,我怕瞧見了難過,便好好地收在了匣子裏。”
“該是你娘沒告訴你,也不是什麽大事,現在知道了也不晚。”容旭沒放在心上,朝隔壁房間努了努嘴,道:“他就在裏邊,你自個進去吧。”
“陸二叔就在裏邊,舅舅你還跟我提起這樣羞人的事,要是叫陸二叔聽見了該如何是好!”沈元錦聞言,捂着臉原地小跑着轉了兩圈,有些哀怨地看着容旭。
容旭笑着推了她一把,對她道:“進去吧,沒事的,都是長輩,又不會吃人。”
“蘭姐兒可跟我說陸二叔兇得很,眼睛能吃人呢。”沈元錦壓低聲音說,又撇撇嘴,方才一手拿着香囊,一手提着裙子往隔壁屋裏走。
門是關着的,沈元錦有些猶豫地推開門,透過入目可見的屏風,瞧見裏邊有個身影。
該是着玄衣的,沈元錦只分清了這衣衫的顏色,眨了眨眼,見裏邊的人沒反應,小步小步地繞過屏風,往裏邊走。
陸秋書單手撐着腦袋,閉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醒着。
最好是睡着了。
沈元錦心想,這樣的話,方才容旭和她說的那件事,陸秋書該是沒聽見了。
不過,說起來,陸閣老這張臉是真的好看,瞧着也不像快要而立之年的人,看起來甚至只有弱冠。
“你舅舅說,你想嫁給我?”
就在沈元錦還在打量着對方的時候,陸秋書突然睜開眼睛,平靜地與沈元錦對視着。
嘶,偷偷打量對方被發現了!
沈元錦大為窘迫,連忙後退幾步,嘴上還不忘為自己辯解:“沒有,沒有!孩童戲言,陸二叔怎能當真!”
“若我想當真呢?”陸秋書擡眼輕笑,瞧着全然沒有容蘭說的那樣可怕,眉眼間還隐隐透出一絲溫柔。
沈元錦悄悄地看他一眼,心裏打着鼓,不知該如何再把手中的香囊送出去。
“想看就大膽地看,偷偷摸摸做什麽,又不是不讓你看。”陸秋書實在覺得對方可愛,招了招手,讓對方在自己身邊坐下。
“元錦,元錦是來送香囊的,就不用坐了。”沈元錦耳朵尖有些紅,縮了縮脖子,垂下眼,往前挪了幾步,将香囊遞出去,嘴上說着:“元錦多謝陸二叔救命之恩,這是元錦親手繡的,一點小小心意,還望二叔莫要嫌棄!”
陸秋書沒有接,只是打量着沈元錦,待沈元錦伸出去的手都有些酸痛之後,方才聽得他一聲輕笑。
“外邊都說你是燕京最好的姑娘,才貌雙絕,想上你家提親的人家能從皇宮排到宛平縣去。”陸秋書接過香囊,系在了腰間,瞧着與今日這身玄衣在一處是格格不入。
這話聽得沈元錦一愣,一時又想到那韋家傳她的謠言之事,原本的好心情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但近來又有人說你相貌醜陋、品行不端,是誰都不願意娶的姑娘。我原想着,這些人怎地還有兩副面孔,今日能說你色絕燕京,明日卻是說你相貌醜陋,怎地?今兒眼睛是好的,明兒就瞎了?”
陸秋書聲音沒什麽波瀾,可說的話卻是逗得沈元錦笑出聲,原本的好心情卻是又回來了。
“二叔且不用安慰元錦,外邊這般傳言,也是沒有辦法。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先前那些好名聲,便也都成了謠言。”沈元錦笑笑。
“那可不成,好名聲才是真的,哪能是謠言。”陸秋書看着沈元錦今日的打扮,把桌上放着的小盒子打開,從中取出一支銀簪來。
沈元錦不明白陸秋書此舉,還愣在原地。
只見陸秋書将站起身來,将銀簪插在沈元錦發上。
“我幫你查過了,那些都是韋家為了娶你才散布的謠言。那韋家,是韋後的娘家,京中世家懼怕韋後,自是不敢上門提親,與他韋家對着幹。”
陸秋書說着這些話,沈元錦從前是沒想過,只是略有猜測。如今陸秋書證實了她從前的猜想,倒是讓沈元錦松了口氣。
她有些無所謂地笑笑,剛想說點什麽表示自己不在意,卻見陸秋書又開口說。
“他們不敢跟韋家對着幹,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