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見祖母啦

見祖母啦

沈元錦一行人回到沈家之後,書畫讓小厮先到沈父的院子去将此事告知,又扶着沈元錦回清秋苑去梳洗了一番,方才到壽安堂去見老太太。

掀開簾子,先見到的還是候在此處的莊媽媽。

“聽小厮說大姑娘回來了,路上還遇上歹徒了!這可萬分兇險,萬幸沈家先祖保佑,大姑娘好好兒回來了!”

莊媽媽見沈元錦進屋來,面上焦急半分不減,滿臉寫着擔憂,快步迎上來,左看看右看看地,瞧見這人好好的,并未缺胳膊少腿,方才放下心來。

“勞莊媽媽挂念,元錦有福,路上恰好遇見了陸二叔,方才安然無恙。”沈元錦笑着寬慰,與莊媽媽一同往裏走着,壓低聲音問:“不知祖母可知道此事了?”

“自然是知道的,你一回來,小厮便先來報了老太太,順道将此事說了。”莊媽媽嘆了口氣,暗道這小厮不會說話,竟是這樣直白地與老太太禀報此事,若是老人家過分擔憂,有個好歹該怎麽辦。

沈元錦也沒說什麽,到底是要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其實都是一樣的。

遠遠地,老太太一瞧見沈元錦回來了,面上一喜,招着手讓沈元錦趕緊過來,笑道:“菩薩保佑,祖宗保佑!咱們南南好好兒回來了!”

“都是那小厮,也将事情說清楚,叫祖母好生擔憂!也是孫女的不是,只覺自個蓬頭垢面不好拜見祖母,倒是沒能想到祖母如此擔憂,下回該是先到壽安堂請了安再回去梳洗才是!”沈元錦快步上前,笑着行了個禮,挽着老太太的手坐下,道。

老太太瞧見沈元錦回來,也是高興,挽着她的手,嘴上問着:“方才小厮也說不清楚,只知道你路上遇到了歹人,你且與祖母說說,後來又是如何脫險的?”

這如何脫險,沈元錦自然是将先前與莊媽媽說的話又重述了一遍,對着老太太又是加上一句:“也是怪,那些歹人遇見陸二叔就怕得走不動路,轉頭就走了。孫女想,這歹人會不會是那些與父親有過節的人派來的?”

“可不能胡說,朝廷官員哪裏敢養這種刀頭舔血的死士?”老太太低斥一聲,神色變得緊張起來。

沈元錦假裝害怕地捂住了嘴,湊近一些,眨巴着眼睛看向老太太,問:“祖母,那你說,這些會是誰家的人?”

“養死士罪同謀反,若是叫皇上知道,可是要掉腦袋的。但重利之下,必有勇夫,我這老婆子想了想,若說有這能力與膽量做這種事的,如今朝堂上只有三家。”老太太壓低聲音,盯着沈元錦,瞧着很是認真地說。

雖說外邊都說沈元錦聰慧,但到底都是對于閨閣女子來說。若說是這朝堂的局勢,沈元錦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是真的瞧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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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老太太願意與她說一說,沈元錦是豎起耳朵,提起十二分精神聽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見沈元錦這副好奇的模樣,笑了笑,點了她的鼻子一下,罵道:“你這猴兒,就對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感興趣。”

“哪裏能是無關緊要呢,知道這些,若是遇上這幾家的姑娘,孫女也該多注意一些,莫要給父親和兄長惹了麻煩。不說閨閣之中,再說日後嫁人,與各家走動,這些事兒也該是要知道的呀!”沈元錦聲音大了起來,瞧着似乎有些不滿的模樣,其實說完話,與老太太對視一會,又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老太太看着沈元錦,滿意地點點頭,笑道:“你有這個心,倒也是好的。”

“那祖母趕緊與孫女說一說,這到底是哪三家,在祖母心底如此膽大,敢做這罪同謀逆之事。”沈元錦挽着老太太的手臂,眼睛亮亮的,滿眼都是好奇。

“你想想,這朝中如今如日中天的,也只有三家。那王首輔、陸閣老和韋後三家,一個是內閣首輔,實打實的權臣,一個是外戚。至于你陸二叔,你當他為什麽從一個父母雙亡,孤苦無依的孩子闖成今天人人談之色變的陸閣老,他可是好手段。”老太太小聲與沈元錦說着,說話間偷偷打量沈元錦的神色,見對方有些懵懵懂懂的模樣,嘆了口氣。

沈元錦有些不解,皺了皺眉:“那陸二叔不是正兒八經考了進士,進了翰林院,方才入閣的嗎?”

“你當翰林院誰都能入閣?且不說你陸二叔他才在翰林院待了幾年便入了閣,如今甚至坐到了次輔的位置,那除卻王閣老,舉朝上下官員們最怕的就是你陸二叔了!”老太太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沈元錦。

“可也沒聽說咱家也這幾家關系不好呀?”沈元錦眨着眼睛,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可其實她一開始就知道是韋家。

可她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是不應該知道的,所以她只能一步步地問,讓老太太說出這話來。有了老太太今日的話,日後若是與沈父提起來,也能說是老太太平日裏說給她聽的。

“想你年紀小,該是不知道的。咱們家與這幾家雖說看起來沒怎麽來往,但其實朝中官員誰都別想站在中間事不關己。黨派相争,那邊都不粘是很難很難的。”老太太說着,端起茶盞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又開口道:“你父親今日還未與他們有什麽明面上的瓜葛,我這老婆子今日鬥膽猜上一猜,你父親該是會在王家和陸家之間選一個。”

“為什麽沒有韋家,那皇後娘娘的娘家不應該也是……”

沈元錦話還沒說完,便聽得老太太将茶盞重重放下,看了莊媽媽一眼。

莊媽媽心領神會,出了門仔細瞧了瞧,回來禀報:“回老太太的話,周遭是沒人的。”

“你這猴兒,可莫要禍從口出!”老太太斂了笑意,正色道。

見老太太這副模樣,沈元錦心中大約有了計較,但面上還是得連連認錯。

“外戚是最碰不得的,韋後瞧着不是個好相與的,面上便寫着野心二字,咱們沈家如蚍蜉一般,哪敢與他家為伍。”老太太說完,嘆了口氣,輕輕拍着沈元錦的手背,嘴裏呢喃着:“倒是不該與你說這個,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該是繡繡花,看看戲,再多便是與閨中密友們出門踏青,哪裏要關心這些事。”

沈元錦沒說話,只安安靜靜聽着,剛想說什麽,便聽得外邊笑小厮來報,說是沈父來了。

“兒子拜見母親。”沈父額角還有未擦去的汗,瞧着像是急急忙忙跑過來的。

沈元錦愣了愣,沒想到對方會如此急切地往壽安堂跑,面上卻是不顯,規規矩矩行了個禮,便在一旁候着。

“兒子聽說南南回家的路上遇見了歹人,這才火急火燎趕來。”沈父對老太太說着,又看向沈元錦,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方才放下心來:“還好,還好。這多虧了陸閣老,南南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

“是,多虧了陸閣老,你可得好好感謝人家。”老太太點點頭。

“那兒子改日到內閣去的時候,親自與他道個謝?”沈父試探着說。

這話沈元錦聽了都不妥,好歹是救命之恩,哪裏能只是道個謝這麽簡單。

可一想到方才老太太說的站隊一事,不禁想到沈父若是上門道謝,會不會被當成陸閣老那邊的人?

或者說沈父若不去道謝,會不會被當成其他兩家的人,甚至覺得沈父不知好歹?

如此一想,沈元錦愁得皺起眉來,一時沒想到該怎麽辦才好。

只聽得老太太輕咳一聲,擡眼看着沈父,道:“你親自帶着南南上門,好好兒道謝,禮不必太重,意思到了就好。”

“祖母,救命之恩,不該好好兒備一份厚禮嗎?”這個問題,便是前世死在嫁人路上的沈元錦,也是不知道的。要知道,那時候她才十多歲,連二十歲都不到,那小腦瓜子想的東西哪裏能一下子從閨閣之中跳到朝堂之上。

“你陸二叔如今是樹大招風,你父親雖說官職不高,但他若是備了好大一份禮上門,即便有你這個救命之恩,也難免會被說成是賄賂閣臣。”老太太看向沈元錦的眼神比看沈父柔和多了,聲音都放輕了一些。

沈父原本到嘴邊的話說不出口,身為父親,他原是想斥責女兒的不懂事,可如今老太太說了這話,他再訓斥就不合适了。

其實沈元錦方才聽完便知曉其中利害,也按着前世所知道的一些東西,理清了其中關系,但面上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老太太看了沈元錦一眼,不知在想什麽,可卻是什麽都沒說。只是伸手讓沈元錦扶她站起身來,打算與大家夥一塊兒用飯。

沈父見狀連忙上前,扶着另一邊的手臂,嘴上說着:“孩子們孝順,母親若是平日裏覺得無趣,不妨多多讓孩子們到跟前伺候着,您瞧着孩子們心裏也舒坦,也讓孩子們盡盡孝心。”

“不必了,我這人不大愛吵鬧,有南南這猴兒時常來走動走動就是了。”老太太眼皮都沒擡一下,便拒絕了沈父。

沈父其實也是好意,沒什麽單單為了庶女着想的意思,不過是看沈淑錦不怎麽到老太太這走動,便想着緩和緩和二人關系。

“淑姐兒來可以,但是你得把你屋裏那個管好了!旁的像吃穿用度體面一些就算了,管家的對牌鑰匙趕緊從她那取來,好好兒送到我孫媳婦那去!”

老太太看都沒看沈父一眼,自顧自與沈元錦往前走,留沈父一個人愣在原地,好一會方才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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