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大侄子

是大侄子

時間過得很快,沒一會就到了過年的時候。

大約是因為老太太身子愈發不好,這個年過得倒是沒有以往喜慶。

不過倒是有件高興的事,年前的時候,大少奶奶甄海雲生了個大胖小子,給家裏添了不少喜氣,連老太太的身子瞧着都好上了一些。

有了孫子,沈父原本因老太太而有些煩悶的心情都好了起來,樂呵呵地抱着孫子在屋裏轉悠。

這小娃娃的名字,沈修遠原本想了個景文,想叫這孩子日後從文,與他一樣科考求取功名。可沈父覺得不行,該叫景寧,取寧靜致遠的意思。

沈元錦這日到書房去尋沈修遠拿新的字帖,沒想卻是瞧見二人在那争論着哪個名兒好。

“既是要取個好寓意,元錦倒也想了一個,還請父親和哥哥聽聽看如何。”沈元錦将手頭抱着的字放到桌上,轉頭看着二人,先行了個禮,方才試探着說。

沈父看了沈元錦一眼,擺擺手:“你懂個什麽。”

“父親,南南也是讀過書的,怎麽能說南南不懂取名呢?”沈修遠最是護着自家妹妹,行了個禮,語氣中帶了幾分不服氣。

見沈修遠如此說,沈父沉吟片刻,嘆了口氣,道:“那你說說看,為父聽聽你能想出什麽名兒。”

“《詩》說‘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元錦瞧着這個景行就不錯。”沈元錦頓了頓,又繼續說:“太史公曾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贊譽孔聖人,稱‘雖不能至,然心向往之’。元錦心想,大多數儒生對那孔聖人該也是心向往之的,便想到這名兒。”

沈修遠聽着沈元錦的話,沒有開口,而是先看向沈父,不知作何反應。

原本沈父還當沈元錦只會取上一些根本用不上的名字,卻是沒想到對方不僅好好兒想了一個,而且還頗有些寓意。

“你這名取得倒是不錯,我與你兄長再商量商量,若是可行,便用你這個吧。”沈父輕咳一聲,似乎是想掩飾自己方才對女兒的不以為意。

沈元錦聽了有些小小的高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臉頰上的小酒窩甚是可愛。

Advertisement

“且先回去吧,姑娘家莫要總是往這兒跑,若是遇見外男怎麽辦。”沈父見沈元錦高興,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板起臉訓道。

“元錦可是來尋大哥哥拿字帖的,方才小厮到清秋苑的時候,說這字帖是大哥哥親自寫的呢!”沈元錦可不怕沈父,揚起下巴,忍着笑對沈父說。

沈父也沒法說她什麽,瞥了沈修遠一眼,讓對方趕緊将字帖交給沈元錦。

沈修遠也忍着笑,桌上翻找了一會,找到一本遞給沈元錦,嘴上說着:“給你的是這本,不過這并不是我寫的,是陸二叔寫的。前些天出門裱畫,叫陸二叔瞧見,說我這畫好,想跟我要。這畫是要送給岳丈的,自然不能轉手便給了二叔。可二叔不僅是長輩,還是閣臣,自是不能怠慢的。我原想着回去重新畫一幅送到他府上,可沒想二叔竟說不能白白拿了畫,硬是先送了他寫的字帖給我,說是來換我的畫。”

“叫閣老,叫什麽二叔,沒大沒小。”沈父有些不自在,按這輩分他還得喚陸秋書一聲賢弟,可陸秋書堂堂閣臣,他敢這麽叫人家嗎。

“叫二叔,叫什麽閣老,沒大沒小!”沈元錦接上一句,剛說完便瞧見沈父佯怒地看過來。

沈元錦縮了縮脖子,連忙躲到沈修遠身後。

“好了,私底下愛叫啥叫啥。”沈修遠往旁邊挪了一步,将沈元錦擋了個嚴嚴實實,繼續說:“我瞧着這字不似讀書人寫的館閣體,原不知該如何安置這字帖,卻是想到了南南。”

“且叫我瞧瞧。”沈元錦聽着有些好奇,連忙打開那字帖一看,确實是比較适合自己寫的。

與沈元錦慣寫的字有些接近,卻似乎更好一些。

沈元錦的字雖也不錯,但卻不如女紅那般精通,這些年一直在家中勤加練習。雖說出閣之後這手字至多也是在賬本上有用武之處,但練了總比沒練好。

寫字能靜心,沈元錦甚至會磨一磨墨,放空自己,看着前方發會呆,好叫自己靜下心來。

“是不是不錯,哥哥給你的還是好的。”沈修遠笑着,有些得意。

沈元錦看了沈修遠一眼,笑罵着:“那也是陸二叔的字好!”

“那還不是哥哥給你的。”沈修遠佯怒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尖,罵道:“小白眼狼。”

“南南才不是小白眼狼。”沈元錦捂着自己的鼻子不讓沈修遠碰,笑着行了個禮,抓起字帖轉身就走。

沈修遠虛指着沈元錦,嘆了一聲,轉頭對沈父說:“父親,您瞧瞧她!”

“還不是你給慣的!”沈父白了他一眼,氣哼哼地抖了抖胡子。

這之後,父子倆讨論了許久兩天,甚至還去問了老太太,最後敲定了沈元錦取的這個名。

忙忙碌碌的,便過了這個年。

沈元錦的生辰是在正月初九,過完年沒兩天,便到了沈元錦的生辰。

行哥兒出生之後,沈元錦時不時便到甄海雲院裏去瞧瞧自家大侄子,倒是很少與陸秋書互通書信。

以往一兩日便有一封,甚至日日都在傳信。現在卻是變成了三兩日都不寫一封,即便陸秋書來了信,她也是過個好幾日方才回信。

生辰這日是要辦及笄禮的,前世的這個時候,她還有些小緊張,覺得一輩子就這麽一次。

可重生回來再來一遭,卻是沒了當初的那種激動感。

仿佛一切都是平平常常,并沒有什麽不同。

看着沈元錦及笄後,沈父被外派協助辦案,沈修遠也剛好領了朝廷的活兒到外地去。

家裏只剩下女眷們,在家裏百無聊賴的,倒是生出事端來。

要說這管家權,原本那對牌鑰匙是給了甄海雲的,可甄海雲有了身孕,沈父便做主讓柳偏房先管着家。

原本甄海雲生完孩子,這對牌鑰匙是依舊要交到甄海雲手中的,可就在甄海雲坐完月子,還沒來得及提此事,沈父和沈修遠卻是前後腳地被派到了外地去。

早先甄海雲還派了丫鬟到柳偏房院裏問問這對牌鑰匙什麽時候還回來,可柳偏房卻是說家中主君沒說,不敢輕易交出去。

說就說了,還刺了丫鬟幾句,出了柳偏房那院門,他們院裏的丫鬟還與甄海雲的丫鬟争執起來。

老太太身子愈發地差了,是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只要莊媽媽不說,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甄海雲知道老太太身子不爽,自是不敢打擾的,便眼睜睜看着柳偏房得意洋洋地處置了她的丫鬟,心頭攢了一口惡氣,又忙着照顧行哥兒,實在沒空專注于收拾柳偏房。

沈元錦雖說時常陪伴老太太,但也是常常到甄海雲院裏瞧行哥兒的。

這到甄海雲院裏,便有多嘴的丫鬟将此事告知了沈元錦。

這下沈元錦可是大驚,臉色一下就變了,嘴裏邊罵道:“嫂嫂可是嫡長媳!她一個妾室,怎麽敢如此蠻橫!”

“不過是瞧着家中沒有大娘子,主君又頗為寵愛她,對淑姐兒也秉承着一碗水端平,沒有叫庶出的過得太差,她便生了心思。”甄海雲嘆了口氣,将行哥兒遞給乳娘,叫乳娘抱到旁邊那屋,莫要在這聽腌臜事。

提起沈元錦已故的母親,她便嘆了口氣,說:“父親早該續弦的,這家中沒有大娘子,還叫一個妾室管家,這如何識得!”

“父親還不是怕那續弦來的繼母對你二人不好,多少繼母是暗地裏使手段對付元配嫡妻留下的兒女,父親那可是為了夫君和妹妹你。”甄海雲搖搖頭,倒是覺得不該将此事推到沈父沒有續弦上邊。

沈元錦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之下錯怪了沈父,皺着眉有些苦惱,道:“可也不該叫一個妾室管家。要我說,先将此事交給祖母,祖母身邊多得是得力的丫鬟婆子,管家自是不在話下。這樣等到嫂嫂入門了,再名正言順地将對牌鑰匙給嫂嫂,不就好了嗎。”

“祖母的身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當管家那麽好管的嗎!”甄海雲哭笑不得地看着沈元錦,搖了搖頭。

沈元錦當然知道自己沒管過家,說着話是不該的,但無論解決辦法是什麽,她還是覺得不該讓柳偏房一個妾室管家。

“你想的其實是對的,不該讓柳氏這樣的妾室管家。柳氏這樣的人,給她一點希望,她便要往上爬,無論你有沒有告訴她這事兒能不能成。”甄海雲握着沈元錦的手,笑道:“要我說,買個聽話且家世清白的妾室暫時管一管,日後再交給嫡長媳,不也是好的。妾室不是不能管家,問題出在柳氏這個人身上,她心氣兒太高,想不明白自己的本分。你瞧她,還想着自己今日捏着對牌鑰匙,明日就能當正室大娘子了!”

“嫂嫂說得是。”沈元錦點點頭,看了一眼外邊的天色,站起身來,想着該去瞧瞧老太太了。

“我明日帶着行哥兒回娘家瞧瞧父親、母親,你與祖母兩個人在家可千萬小心她,我瞧着她近來有些瘋魔了。”甄海雲也跟着站起來,看着沈元錦的眼神帶着幾分擔憂。

沈元錦無所謂地笑笑,只當柳偏房該是掀不起什麽風浪的,連連讓甄海雲放心。

沒想到,隔日甄海雲剛走,沈淑錦剛到手帕交家裏邊做客,柳偏房便找上了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