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要過年了
要過年了
後來沈元錦聽說,二哥兒被接到三老太太院裏住,三老太太天天讓小廚房給他補身子,還請了位據說是大儒的先生到家裏來教二哥兒讀書。
原先的學堂自然是不去了,三奶奶回家之後只見着二哥兒一面,隔日那二哥兒便搬到了三老太太院裏。起先三奶奶還帶着自己親手納鞋的鞋,說是比外邊買的軟和一些,想帶到三老太太院裏去給二哥兒,卻是被攔着不讓進。
之後幾回三奶奶想見二哥兒,都是見不着的。三奶奶是苦得不行,不好跟大奶奶哭訴,四房又一向關系不大好,便只能跑到長房去向沈元錦哭訴。
沈元錦自然是好聲好氣地安慰着,卻也沒辦法出什麽主意。
三老太太也算是疼孫兒,只是心底不待見這個兒媳婦。媳婦熬成婆,卻還是做着自己當初最是不喜的事,也是叫沈元錦有些唏噓。
此次秋闱,因着二哥兒落地,沈元錦也沒多關注。倒是陸秋書某日回家的時候提了一嘴,說他頗為看好此次北直隸的解元。
這位解元姓劉,名升,是宛平縣人。
據說這劉升文章做得好,策論也有一套,許多朝政大事提起來也并非紙上談兵,頗有可取之處。陸秋書頗為看好這劉升,還想着若是能收為自己的學生,便是再好不過。
不過這個時候會試主考官到底是誰,誰也不知道,陸秋書也只能等小皇帝點出個主考官、同考官來,瞧瞧有沒有自己,方才能考慮學生不學生的事。
會試到底是年後的事,秋闱之後的幾個月,陸家也陸陸續續開始準備過年。原本該是臨近臘月才開始按部就班準備,但沈元錦頭一回處理這樣的事,還是再往前提了提,與秋分等人一同仔細瞧着,生怕出什麽差錯。
不過準備過年歸準備過年,沈元錦還是抽空去了一趟勇毅侯府。
陸秋書這些時日并不很忙,便也随着沈元錦一同過去。
一進大門,便見世子夫人與容蘭候在影壁處。
那世子夫人見沈元錦來了,笑着上前來,牽着沈元錦的手,說:“南南來啦!母親叫我在這等着你,好快快帶你到玉壽軒去給她老人家瞧瞧。”
“這可勞煩舅母了,所幸這天兒還算清爽,否則叫舅母在這等着南南,南南心中可過意不去。”沈元錦聞言,笑着垂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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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秋書朝着世子夫人略一颔首,問:“容旭在書房?”
“是,世子本也是要到這裏來見你的,可方才突然來了個人,說找世子談事情,便回書房去了。”世子夫人點了點頭。
容蘭好奇地圍着沈元錦轉,驚嘆道:“表姐這一嫁人,竟是大有不同了。”
“這哪裏有什麽不同,不還是與從前一樣嗎?”沈元錦挑了挑眉,倒是有些好奇。
容蘭搖搖頭,頗有些苦惱地歪過頭,嘴裏呢喃着:“就是說不好到底哪裏不一樣。”
“好了,你這小丫頭,等你嫁人了,你也是這樣的。”世子夫人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與二人一同往玉壽軒去。
陸秋書則是跟着他們去見了見侯夫人,方才到書房去尋容旭。
這勇毅侯府,陸秋書是輕車熟路,侯夫人也沒有不放心,只點點頭便讓陸秋書與小厮自己去了。
沈元錦則是留在玉壽軒與侯夫人說說話,順便仔細問了問管家上一些不懂的事。
侯夫人瞧着沈元錦對管家的事上心,也是頗有些欣慰,一旁的世子夫人點點頭,順帶訓了容蘭兩句,叫她多多學學管家,莫要日後什麽都不懂,吃了苦頭。
容蘭到底侯府出身,知曉這掌管中饋是多重要的事,被世子夫人說了兩句,倒也沒有不高興。
這邊幾人說了說話,又一塊兒用了午膳,沈元錦方才與陸秋書離開。
去了一趟勇毅侯府後不久,便到了過年的時候。
除夕,幾房的人都聚到太夫人的壽石軒去一塊兒過年。
陸秋書雖說與其他幾房關系不大好,但到底并未分家,還是一家人,自是沒有不去的道理。
燕京的冬天很冷很冷,沈元錦穿着厚實的襖子,還裹着狐裘,手上捧着手爐,一張臉被屋裏的熱氣熏得紅撲撲的。
陸秋書坐在她身旁,看着對方笑,擡手拂了拂她額角的碎發,正了正她發上的簪子,又去碰碰她的手,問:“可還冷?”
“祖母這屋裏的炭火燒得旺,自是不冷的。”沈元錦笑得眯起眼,略略往陸秋書的方向靠了靠,小聲說:“可還是覺得咱們院裏好一些。”
“可不是,我也喜歡咱們自己的院子。”陸秋書一時失笑,摸過她的頭發,又看向正佯裝熱絡說這話的那幾房人。
二老太爺還算好,二老太太近來愈發憔悴,倒是那大奶奶瞧着日子過得好了一些。
聽說太夫人因先前的事對二老太太不滿,将不少事都交給大奶奶來辦。這二老太太起先不高興,跑來找太夫人鬧,這太夫人一句“大奶奶不也是你二房的人,有什麽分別嗎”給堵了回去。
這二老太爺自是沒二老太太那個心思,他心底覺得只要管家權都在二房手裏,那便是好的。這大奶奶接受了一些管家之事,陸大爺也是高興,只不過是瞧着二老太太不高興,不好将這快意寫到臉上,只要佯裝苦着臉,可嘴角的笑意卻是出賣了他。
那邊三房因着二哥兒秋闱落地之事,到現在都有些走不出來,自是滿臉灰敗,只太夫人笑着與他們說起話時,方才露出些許喜色。
三奶奶好幾個月見不着二哥兒,此次因着過年,一家人都聚到壽石軒來,方才叫她見到兒子。她一時有些激動,可又不敢忤逆三老太太,與二哥兒走太近,只能頻頻朝二哥兒看去。
二哥兒也許久不見三奶奶,心中自然是想念的。可他日日被三老太太灌輸“都是三奶奶害得他秋闱落第”的思想,這長久下來,他不免也對三奶奶有了芥蒂。這在壽石軒瞧見三奶奶,也只是轉頭看了兩眼,便壓抑住心中思念,不再去理會三奶奶。
三老太太一見二哥兒轉頭去看三奶奶,也跟着轉頭去看,見三奶奶眼含期盼地望向二哥兒,她臉色一變,便壓低聲音斥道:“你又要蠱惑二哥兒,叫他考不中。”
這一呵斥,滿屋子人都看了過來。
三奶奶整張臉都紅了起來,有些難堪地垂下頭去。
三老太太見她如此,更是覺得自己拿捏住了兒媳婦,神情更是兇狠,說的話也愈發難聽。
這聽得沈元錦皺起了眉,有些不确定要不要開口,便轉頭看向陸秋書。
陸秋書搖搖頭,壓低聲音對沈元錦說:“讓他們鬧去,你為她說話,不但讨不着好,保不齊還要被人扣一些奇奇怪怪的帽子,何必呢。”
“是,确實如此。”沈元錦也覺得有道理,嘆了口氣,與陸秋書在一旁裝作不在場,什麽都沒瞧見。
長房的人不管,二房看笑話,但總得有人出面制止這場鬧劇。
“還有完沒完?!”太夫人握着拐杖,重重地捶了兩下,氣得面紅耳赤的。
一旁的王媽媽替她順着氣,又對三老太太說:“三老太太莫怪奴婢多嘴,這大過年的,家裏主子們高高興興的,您又何必提起這些來攪了大家的興致呢。”
這話聽得沈元錦皺起了眉,她轉頭看向陸秋書,似乎有些不解。
“他們就這樣。”陸秋書嗤笑一聲,離得遠,那邊倒也聽不見,只沈元錦一人知道。
三老太太聽了倒也沒覺得不舒服,得意地看了三奶奶一眼,便不去看三奶奶。
這鬧劇倒也告一段落,太夫人還在氣頭上,也只能叫幾個小輩先說說話,活絡活絡氣氛。
到差不多的時候,太夫人再出來講幾句。
沈元錦與陸秋書沒怎麽聽,只等着太夫人撐不住了先去休息,他們這年長的一輩再留一會,便叫小輩守夜,自己回院裏去。
沒想這太夫人說着說着,卻是說到了沈元錦與陸秋書身上。
“二郎和二郎媳婦也要抓緊時間,我還想着抱重孫呢。”太夫人笑着看向沈元錦二人,又擡手虛指了一下幾個小輩,說:“你倆瞧瞧,大哥兒都成親了,大姑娘也嫁人了。那二哥兒十來歲,正準備着科考,三哥兒和二姑娘雖說還小,但二房、三房、四房到底有自己的孩子。你們呢,成親這許久,還沒半點動靜,可不能懈怠了。”
那幾房都齊齊看向沈元錦,連四奶奶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地看過來。
“可得生個大胖小子,莫要生個姑娘。”二老太太陰陽怪氣地說。
三老太太也跟着嗤笑一聲,附和道:“是呀,是呀,二侄媳婦可千萬得快快生個大胖小子。不然啊,若是過個幾年才生兒子,那等哥兒科考入仕,二侄子都不知道在不在內閣了。”
“這話說得,二侄子那麽大公無私,定是聖眷正濃的,怎會不在內閣呢。”二老太太特地在“大公無私”四個字上加重了一些,擡眼看向三老太太,見三老太太笑容一滞,更是得意地笑起來。
太夫人自是想抱重孫的,倒也沒有阻止他們。
沈元錦的臉更紅了,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陸秋書冷冷看向他們,摟着沈元錦,說:“是哥兒還是姐兒又有什麽關系呢,早生也不見得好。若我與大哥哥一般早早成親生子,那這孩子一出生便是過苦日子的,哪裏像今天一般,一出生便是大富大貴呢。”
二房的人被噎了一下,可二老太太也沒法反駁他。
确實如此。
不僅如此,二房在陸秋書這個年紀,是沒有他這個成就的。
至于三房,陸三爺小不了陸秋書多少,自是比不過的。
沈元錦将臉埋在陸秋書肩上,偷偷地笑。
那太夫人見這年實在是過得不好,臉色有些難看,嘆了口氣,便打算回屋去了。
這太夫人一走,其他人待了沒多久,便也紛紛散去。
沈元錦和陸秋書是最早走的,幾乎是時間一差不多了,陸秋書便牽着沈元錦的手起身離開。
那邊二房和三房的人想開口說什麽,卻還沒來得及開口,便只能瞧見二人的背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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