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風宴

接風宴

陸秋書與葉寒山談了一上午,午間用過飯便騎上馬出了門,打算到宮裏去。

他一路走到宮門外方才下了馬,将馬交給自家小厮,方迤迤然往內閣走去。

剛進宮門,便撞見了禮部的江侍郎。

這江侍郎一見陸秋書往內閣去,忙跟了上來,邊走邊問:“閣老,今夜的接風宴,陛下他……”

“陛下不來。”

還未等江侍郎說完,陸秋書便接上了這麽一句,一時聽得江侍郎有些為難。

大約知道他為難什麽,陸秋書也沒賣關子,只說:“随便找個由頭搪塞過去,若是膽子大,也可說淑妃娘娘病了,陛下與娘娘伉俪情深,正貼身照料着。”

江侍郎一聽吓得四處望了望,壓低聲音對陸秋書說:“陸閣老,這話可不能亂說,讓陛下聽見了,怕是要怪罪的。”

誰都知道,中宮無人,這宮中嫔妃又只有淑妃一人,小皇帝偏寵淑妃寵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可再如何得寵,這淑妃終究只是個妾,如此說出去怕不是打小皇帝和淑妃的臉。

也難怪江侍郎聽了害怕,這樣的話,自然是要擔憂被那些有心人聽了去做文章。

“所以說要膽子大。”陸秋書瞥了他一眼,因着葉寒山的歸來,少見的心情愉悅,露出個笑來。

平日裏陸秋書最是不茍言笑,與下屬說話都是公事公辦的樣子,如今突然放緩神色,倒是叫江侍郎以為自個看錯了。

只見江侍郎還揉了揉眼睛,好一會方才應了下來。

似乎是覺得如此不妥,陸秋書也斂了神色,只留下一句“回去好生準備今夜的接風宴吧,莫要出了差錯”,便徑直往內閣而去。

江侍郎站在原地,朝着陸秋書行了一禮,方才匆匆往禮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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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寒山有爵位在身,還有一身軍功,回京這夜,皇宮裏頭為他辦了一場接風宴。

小皇帝偏寵淑妃的事,起先陸秋書還勸過小皇帝,後來見對方實在是被淑妃迷得團團轉,倒也沒有再勸。

而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這接風宴小皇帝不來,韋太後卻是來了。

而且,就在接風宴将要開宴前的半個時辰,韋太後宮裏傳了話來,說是太後娘娘也來。

禮部的人一時都急了起來,禮部尚書立馬便找上了陸秋書,想問問怎麽辦。

陸秋書一皺眉,斜睨了他一眼,劈頭蓋臉罵了一句。

“這點事情都還得來問我?你們禮部是吃幹飯的嗎?”

禮部尚書劉廣榮一下被陸秋書罵了一頓,一時忘了回嘴,忙退下去便安排了起來,待事後方才覺察不對來。

但陸秋書的脾性誰都知道,這劉廣榮到底也不敢跑回去找罵,便只能打碎牙往嘴裏吞。

陸秋書這人在家對沈元錦溫溫柔柔的,可到了朝堂上卻是與在家中不同的。

見到韋太後的時候,陸秋書轉頭與張懷禮對視一眼,借着擡袖飲酒的瞬間,轉頭對張懷禮說:“你說說,她到底為什麽會來呢?”

“不知道,我可記得韋氏從來不到武将的接風宴上來。”張懷禮沒敢将情緒寫在臉上,只動了動嘴皮子,壓低聲音對陸秋書說。

韋太後不知為何,素來不喜武将,幾乎從來不到武将的接風宴上來。

不過,也是有例外的。

當年她還是皇後的時候,鎮遠老侯爺的接風宴,她是來了的。

這接風宴,燕京五品以上的官員,還有那京中勳貴,即便是女眷,只要身上有個诰命,今夜都會在此處。

不過,沈元錦倒是沒來。

她身上沒有诰命,今夜這種場合,她是來不了的。不過來不了,倒是讓陸秋書較為放心。

早先小皇帝說要給沈元錦诰命的時候,他本是想接下來的,可他轉念一想。

這有了诰命在身,便是外命婦。既然成了外命婦,那日後這宮中大大小小的事,沈元錦都要到場。

太過繁瑣,且這宮裏是吃人的地方,韋太後也不是好相與的,陸秋書自然不會讓沈元錦涉險。

接風宴如何,其實陸秋書沒有太過關注,只是笑着小口小口飲酒。

可是,陸秋書的笑容并沒有維持多久。

小皇帝不管事,且有先帝所托,錦衣衛是握在陸秋書手裏的。

這剛又一次舉起酒杯,便見一名錦衣衛小旗悄悄進來,在陸秋書身後行了個禮,湊近一些在他耳邊說:“禀告閣老……”

陸秋書聽完臉色一變,轉頭看向張懷禮,壓低聲音說:“當塗縣知縣郭守義私自加重賦稅,當地農民不堪重稅,拖家帶口告到順天府來了!”

“這事你知道嗎?”陸秋書見張懷禮神色并未有幾分驚訝,皺起眉來,問。

張懷禮嘆了口氣,說:“那一家子在路上還被人截殺了,只逃出來一個少年,還受了傷,剛剛進京便撞見老徐了。這要不是遇上老徐,這少年怕是在死在燕京裏頭,根本到不了順天府。”

“你早就知道,怎地不告訴我?”陸秋書倒也沒有真的不高興,他想聽聽張懷禮到底為什麽不先将此事告知他。

“葉寒山回來,你忙着接見他,內閣那邊還一大堆事務,自是不好早早擾你。我這不想着等接風宴完了,帶你去見見那少年。”張懷禮說。

這倒是說得過去,陸秋書也沒有再計較此事,而是等着接風宴結束。

“你看,韋氏似乎對你學生頗有成見啊?”突然,張懷禮湊近陸秋書身側,沒頭沒腦地冒了這麽一句出來。

聞言,陸秋書擡眼打量了一番韋太後的神色,只覺她看葉寒山的眼神有些複雜,像極了當年先皇看老侯爺。卻又有些不同,韋太後的眼中,多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恨意,瞧得陸秋書皺了皺眉。

而葉寒山卻是坦蕩,只沖着韋太後行禮,便自如應付着同僚。

“想是因為老侯爺吧。”陸秋書假意沒把太後的異常放在心上,轉頭卻是讓身後尚未離開的小旗去查查韋太後。

韋太後并非省油的燈,對方如此看葉寒山,一定是有蹊跷。

葉寒山是陸秋書的學生,師生的身份幾乎将他們綁在了一起,若是韋家與鎮遠侯府為敵,那陸秋書怕也是逃不開他們之間的争鬥。

所幸這接風宴也沒出什麽岔子,韋太後沒多久便先行離開,這邊其他的勳貴、大臣與外命婦,自然是又待了一會便散去了。

接風宴一散,陸秋書急匆匆與張懷禮一同到內閣去,又讓人到家裏去與沈元錦說一聲,今日怕是要晚一些才能家去。

當塗縣位于太平府,與舊都同屬南直隸,任內閣這些人再如何想,也想不到這一個小小知縣竟有如此膽量,敢在南直隸的賦稅上動手腳。張懷禮一路向陸秋書說着手下之人報上來的已知情報,眉目間透着隐隐怒氣。

“都察院都是咱們的人,讓錦衣衛協同都察院去查。”陸秋書也緊鎖着眉,手中揉捏着衣袖的布料,忽的又冒出一句:“這事怕是不簡單,讓咱們的人盯緊戶部。”

陸秋書的擔憂,張懷禮自然也能想到,遂點了點頭,吩咐身邊親信去傳話。

一進內閣,剛坐下來,陸秋書卻是覺得有些蹊跷。

這郭守義案,若是不捅上來倒也沒人發現,朝廷風平浪靜,可這一捅上來就決計不是小事。

且依陸秋書這麽多年在朝中摸爬滾打的經驗看,那所謂拖家帶口告到順天府的百姓,雖不說是假的,但路上怕是有人幫了他們不小的忙。

要知道,能逼到百姓拖家帶口告到順天府來的知縣,怕是來頭不小。這樣的一個人,或者說一個勢力,這戶人家在他們眼中就是蝼蟻,哪能放任他們告到順天府來。

雖說辦這案子是為了百姓,但有人想借他的手去對付郭守義背後的人,到底不能将他蒙在鼓裏。

說起來……

陸秋書倒是想起一件事。

今日葉寒山離開陸府長房的時候,卻是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老師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事,大可到鎮遠侯府來找我。學生少時與老師相識,老師有什麽困難,學生自然是不吝相助的。”

直覺告訴陸秋書,葉寒山是有問題的。

而且,朝堂黨派相争已經許多年了,那戶部中有多少太後黨,陸秋書還是很清楚的。

陸秋書将葉寒山說過的這句話告訴了張懷禮,又說:“你不覺得蹊跷嗎?告郭守義的人跟寒山同一日進城,太後對他的态度又這麽奇怪,戶部有多少太後黨你我心裏都清楚。今日他還上門與我說了那些話,怕是他手裏還有旁的證據在,等着送我這個人情好查案。”

聽着陸秋書分析,張懷禮也皺起了眉,抿着唇思索良久,方才道:“那你怎麽想,既是牽扯到了太後,這案子還查不查?”

“查,怎麽不查。”陸秋書掃過桌上擺着的奏折,說:“這百姓都告到順天府來了,你信不信,只要我們有了把這案子壓下去的想法,外邊一定會傳出那少年為了郭守義欺壓百姓之事舍命告到順天府的傳聞。”

張懷禮瞧着他的神情,不用多說,倒也明白他的意思:“看來,你這學生也不是省油的燈。”

“他一向不是省油的燈。”說話間,陸秋書站起身,朝剛進屋的錦衣衛小旗招了招手,說:“你跟你家指揮說一聲,查查太後與葉寒山有什麽恩怨。或者說,你們知道的東西,先帝許你們告訴我了嗎?”

那小旗愣了愣,臉色一變,幹笑着說:“這個下官可做不得主,得問問指揮的意思。”

“應該說,問問鎮遠侯是什麽意思吧?”

陸秋書直盯着小旗看,似乎已經看穿對方心中所想。

那小旗額角冒出冷汗,又不敢擡袖擦擦額角的汗,只能幹笑着說:“這個下官也不知道,指揮該是知道的,不如閣老問問指揮。”

“你下去吧,我明兒再到北鎮撫司找他。”陸秋書擺擺手,讓小旗下去。

“你又何必吓他,不過一個小旗。”張懷禮在一旁看着,嘆了口氣。

陸秋書翻看着內閣有關當塗縣的記載,眉頭緊蹙,倒吸一口氣,略一沉吟,方才說:“我總覺得,我那學生與先帝,似乎不太簡單。”

卡文卡到不行,後續會着重寫朝堂上的事,反派很明顯應該不怕劇透,就是太後一黨。

男主能帶錦衣衛,是因為先帝直接把錦衣衛給他了,讓他等葉寒山回京。

其他都是私設私設私設,私設非常多,架得非常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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