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秘密

秘密

這夜陸秋書回來得很晚,回卧鯉院的時候,恰好遇見沈元錦起夜,正準備去瞧瞧孩子們睡得好不好。

“怎地這般晚了還起來?”陸秋書身上還帶着方才接風宴上未散去的酒氣,眉眼間又有幾分疲憊,見沈元錦往生哥兒和華姐兒的屋裏走,叫住她。

沈元錦轉過頭,見陸秋書掀開簾子進來,撲面而來一股酒氣,她連忙輕聲喚了守夜的丫鬟,讓她端來早就溫好的醒酒湯。

“怎地去了接風宴還到內閣去,莫不是出了什麽事?”沈元錦有些擔憂,接過丫鬟遞來的醒酒湯,與陸秋書一同坐下,試了試醒酒湯燙不燙,方才遞給陸秋書。

陸秋書見狀心中一暖,可又覺得對方不必如此,便說:“下回我自己試就成了,你每日主持中饋,照料孩子也是辛苦何必還親自忙這些。”

“你我夫妻自是相互幫扶,只不過是試試這醒酒湯,也不是什麽大事。”沈元錦笑着說。

既然對方這麽說了,陸秋書也沒有再糾結此事,而是說起今日接風宴上接到的消息。

“當塗縣知縣私自提高賦稅,百姓們叫苦連天,吃不飽飯還交不起稅,這不,拖家帶口告到順天府了!”陸秋書說着,眉眼間帶上幾分怒意,又說:“可這多出來的稅,我方才與懷禮在內閣翻了許久,那戶部報上來的賬根本沒有這個。每年的稅收我們都好好對了一遍,都是按着朝廷定下來的稅交的,多出來的稅,那是不翼而飛。”

“想也知道,人家私自提了,自是要自個撈油水的,哪裏還會給朝廷。”沈元錦接過對方喝完的醒酒湯,放在桌上,等着待會把丫鬟喚進來收走空碗。

“這厮自個吞了錢,想讓朝廷給他背黑鍋,硬生生吞下這重稅的惡名,倒是癡心妄想。”陸秋書說着,揉了揉額角,站起身來,說:“我先去沐浴一番,你方才是想去瞧瞧孩子吧?”

“對,這剛好起夜,便想着瞧瞧孩子們睡得怎麽樣了。”沈元錦笑笑,又想起什麽似的,說:“不知不覺生哥兒和華姐兒已經兩歲了。”

提起這個,陸秋書臉上的疲憊倒是減去不少,笑着接上一句:“你我成親也有四年了。”

“沒想到這日子過得這麽快。”這不說沈元錦還沒什麽感覺,一提起來竟是已經四年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瞧見陸秋書臉上的疲憊,心中頗為不忍,忙道:“你且先沐浴一番,好好休息,我瞧瞧生哥兒和華姐兒便來。”

“你瞧一眼就回來休息,莫要在那陪着了。”陸秋書怕對方留在孩子那邊看着他們睡覺,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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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錦點點頭,轉身往生哥兒和華姐兒那屋走去。

秋分聽見動靜,早就守在外邊,見沈元錦出來,湊上前為她披上披風,一同到生哥兒和華姐兒那屋去。

生哥兒和華姐兒其實很好養,睡覺的時候最是安穩,并未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沈元錦也不過是起夜了便順道去瞧瞧,看一眼心底放心些。

回屋的時候,秋分将桌上的空碗收走,沈元錦則是坐到床上去等陸秋書回來。

可不知等了多久,等到沈元錦趁着腦袋靠在床邊小雞啄米一般地點起了頭,陸秋書還是沒有回來。

這可不對勁,沈元錦連忙披上外衣去瞧瞧。

這一去卻是發現陸秋書靠在浴桶裏邊睡着了。

“怎地睡着了,這要是受了寒可怎麽辦?”沈元錦連忙将人叫醒,又幫忙遞毛巾遞寝衣,還伸手摸了摸那水是不是已經涼了。

其實沈元錦一進來,陸秋書就已經醒了,但他實在是累得不行,又喝了點酒,一到這舒服的熱湯中,便眼皮子打架。

“沒事,你且回去等着,我馬上就回去。”陸秋書說。

見對方已經打算回去了,沈元錦倒也放下心來,又囑咐了幾句,便回到床上坐着。

陸秋書也是快,沒一會也跟着進來了,見沈元錦坐在床上,也跟着擠上去。

“你也莫要太過勞累了,內閣這麽多人,也無須處處叫你一人操勞。”沈元錦嘆了口氣。

“哪能是我一人操勞,內閣那麽多事,我一個人可操勞不來。你瞧瞧懷禮不就是成天兒跟着我辦事的,那幾個也是忙得不行,只是我和懷禮還有旁的事要做,方才累了些。”陸秋書也沒透露太多,只說了些外邊一問就能知道的事。

“是,你與國公爺聖眷正濃,自是比旁人忙上一些。”陸秋書受朝廷重用,沈元錦自是高興的,只是她不知道這個重用到底是重用到什麽程度,這竟是忙得與皇帝沒什麽差別。

說起來,陸秋書倒是覺得诰命一事須得讓沈元錦知道,否則日後若是有人嚼舌根,想是要生出隔閡的。

“有件事,我得讓你知曉。也許你聽着有些惱,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那宮中不是好地方,能少去便少去。”陸秋書先說了這話,看着沈元錦,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可沈元錦何其聰明,自然是猜到對方想說什麽,笑得嘴角露出酒窩來,說:“你是想說诰命的事兒?這個我早猜到了,那皇宮是吃人的地方,當了外命婦,就要三天兩頭入宮與那些人打交道,我可不喜歡。”

陸秋書愣了愣,沒想到對方看得通透,自嘲地笑笑,說:“倒是我的不是,竟是沒早早知道大娘子竟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又如何?”這夜裏燭光搖晃着,讓沈元錦有些瞧不清陸秋書的神情,倒是會不到對方的意思。

“竟是看得這般通透,得了你做大娘子,是為夫三生有幸。”陸秋書刮了一下她的鼻梁,說。

沈元錦跟着笑,瞧着天色已晚,二人也沒繼續說笑,只吹熄了燭火,便一塊兒睡下。

第二日一早,沈元錦醒的時候,原本躺在身邊的陸秋書已經到內閣去了。

她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被窩,已經有些涼,想是去了許久的。

這還早着,便到內閣去了,這案子怕不只是一個小小知縣能做到的。

能讓陸秋書親自接手此案,怕是牽扯到不少人。

沈元錦一皺眉,洗漱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嘴:“二爺走的時候可說什麽了?”

“回二奶奶的話,二爺走的時候說了,讓您今夜不必等他回來了。內閣事務繁多,不出意外,今夜怕是只能歇在衙門了。”秋分一邊為沈元錦挽起發髻,插上發簪,一邊對沈元錦說。

沈元錦照着鏡子,為自己描着眉,又說:“這樣吧,午間你派人送些吃食到內閣去,要小廚房好好做,也給其他人帶一份,莫要失了禮數。至于衙門那邊,你問問那邊的被褥軟布軟和,睡着舒不舒服,若是不成,便從家裏帶過去,莫要委屈了自己。”

“是,還是二奶奶心裏挂念着二爺。”秋分笑着應下,吩咐丫鬟下去照辦。

這邊陸秋書與張懷禮一個留在兵部等葉寒山來交接,一個到北鎮撫司去尋馮祯。

一進門便見黃政與馮祯站在指揮使司外,二人一人穿飛魚一人穿麒麟,倒是一道風景。

“黃督主,好巧,你也來尋馮指揮?”陸秋書走上前,朝着二人略一颔首,算是見過了。

黃政似乎猜到陸秋書會來,輕笑一聲,理了理腰間革帶,對身旁的馮祯說:“你且好好招待陸閣老,雖說皇上時常待在翊坤宮,但也怕皇上這醒過神來有什麽事吩咐。這若是叫皇上找不着人,可就不好了。”

“是,你且快去,莫要讓皇上抓了你的錯處,将你從司禮監趕出來。”馮祯還算年輕,卻是蓄了須,笑起來胡須一抖一抖的。

陸秋書也跟着說:“還當你是得了皇上的命令才出宮來的,原是偷偷溜出來。還不快些回去,要知道底下那些小的可成天兒想擠進司禮監。”

“勞閣老挂念,那些小的還是太嫩了,想擠走我怕是還不能夠。”黃政擺擺手,一邊笑着說話,一邊往外走。

陸秋書目送着黃政離開,方才看向馮祯,也不直接問,只是與對方一同進了屋,确定周遭沒人了,方才說:“你且說說,先帝與我那學生,到底是什麽關系?”

“這個……”馮祯似乎有些為難,仿佛這樣的事情,不能由他來說。

陸秋書現在可以确定的是,這件事馮祯是知道的。

只是,似乎是有什麽原因,讓馮祯無法将此事告知于他。

“只管說,我們多年同僚,也不至于因為這個而翻臉。”陸秋書揚了揚下巴,示意對方大膽說。

馮祯嘆了口氣,幹笑兩聲,說:“先帝爺說了,這事還得讓葉侯爺親口告訴您。”

“先帝爺點了我輔政,還特地吩咐我等着寒山回來。怎地,讓我做這麽多事,可連原因都不願意告訴我嗎?”陸秋書嗤笑一聲,擡眼看向馮祯,連眼神都有些變了。

馮祯能幹到錦衣衛指揮使,自不是什麽省油的燈,看到陸秋書這樣的眼神,雖說心底閃過一絲慌亂,可沒一會便緩了過來。

他樂呵呵地笑,在陸秋書面前擺着笑臉,仿佛油鹽不進,只一直拿着他的那一套說法。

“閣老只管問葉侯爺就是了,反正葉侯爺是您學生,想來也不會瞞您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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