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之聲圓舞曲
春之聲圓舞曲
時幼妍沒想到回國後的第一天就遇到秦放。
白城奢侈品商店,各色珠寶讓人眼花缭亂。
“小姐,我給您戴上試試。”
這是她剛剛一眼相中的一款手鏈,價格不菲,還沒伸手,卻在餘光中看見那個,自己怎麽也不會忘記的人。
秦放站在對面的店裏面。
一個側面,足以讓人辨認,身形高挑,站的筆直。
旁邊一個姑娘穿着嬌俏的短裙,對着架子上指指點點。
他妹妹秦絡卻也在。
兩人轉身,從店裏面走了出來,只差一個回頭,時幼妍心猛的一跳,幾乎是奪門而出,進到稍遠一點的店家裏面。
沒有在意導購員奇怪的視線。
拎着離自己最近的衣服沖進了換衣間,才發現這衣服是一件,手工刺繡的婚紗。
她将手放在起伏不定的胸口上,心中懊惱。
今天出門為什麽不看看黃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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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品牌場內顧客稀少,空曠又幽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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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絡卻高跟鞋踩在地上,噠噠噠的,慢慢逼近。
“哥,怎麽了?不是說要早點回去嗎?”
卻見秦放在一家店前站定,眼神筆直的朝着裏面看去。
那眼神,就好像是看見了獵物的獵人。
SW家的婚紗是頂尖婚紗品牌,只做私人訂制,設計師師出名門,整個牌子高傲的很。
秦放踩着不慌不忙的步伐,走進去。
光線打在婚紗上面,顯得流光溢彩,打在人身上,卻讓他顯得神色肅然而冰涼,拳頭攥在身側。
狹長的眼眸垂斂,下颔線條分明,一邊的臉龐在陰影下,右耳上的十字架耳釘卻被光線刺得,折射慘白的光。
他站定下來,薄薄的唇微微抿着。
“怎麽了哥,咱倆來婚紗店幹什麽啊?”秦絡卻見導購員不敢吱聲,自己問道。
秦放不說話,目光游轉,落在試衣間的門上。
語氣不似平時,帶着幾分縱容與隐隐的寵溺:“等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重複着看手表的動作,卻不做聲。
突然,一陣鋼琴曲聲傳來,馬上就被按掉了。
這聲音是從試衣間的方向傳來的。
鋼琴曲,春之聲圓舞曲的前奏。
秦絡卻視線在她哥和試衣間之間轉了幾圈。
秦放沒說話,嘴角勾了勾,撩了下略長的額發,身形放松,甚至靠在後面的櫃臺上面。
右手擡起,摸了摸耳垂,金屬質感在手指腹磨蹭。
可是,過了很久,試衣間通道裏也沒有人走出來。
他像突然失去了所有興趣,轉身:“走吧,回去了,絡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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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衣間內,時幼妍松了一口氣。
望着試衣間內鏡子中的自己,琥珀色的雙眸裏還有未褪下的擔憂,牙齒咬着嘴唇,櫻紅櫻紅的。
她自嘲的笑了笑,鏡子裏的古典美人也跟着笑了笑。
她捧着婚紗禮服在裏面一直等着,時刻注意着外面的動靜,沒想到手機鈴聲突然響了,不知道是哪裏的gg騷擾電話。
幸好她關的快,秦放應該不會注意這點小動靜,時幼妍心裏安慰着。
站在試衣間內又等了快五分鐘,時幼妍才姍姍走了出來。
她出來時候很謹慎,悄悄地躲在角落看了一圈确定秦放不在後才抱着禮服走了出來。
因為不好意思,她還特地在辦了張會員卡。
從SW家婚紗店走出來時,時幼妍心裏一陣輕松,就連唇角都不自覺地帶着笑容。
“舍得出來了?”
一聲幾乎刻在她記憶裏的熟悉聲音忽然響起,帶着七分的隐忍,還有三分的克制。
時幼妍渾身的骨頭都似要僵硬了,面色難堪。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轉過身的,又是用怎樣的眼神望向秦放的。
他變了許多,比三年前更冷更陰沉了,眉眼深邃,眼角狹長。沉默地坐在黑色的皮質沙發上,嘴角卻是微微上揚,似乎帶着滿意的笑。
黑色西裝融入到皮質沙發的顏色裏,像是頭黑色獵豹,慵懶散漫卻随時準備着出擊。
他早就看到她了,甚至也知道她躲在試衣間裏,卻裝作不知道,等待她放松警惕,而後自投羅網。
和三年前一樣的惡劣,時幼妍想,他總是能準确地知道她每個行動和想法。
就像是一張鏡子,輕而易舉地看透她,掌控她。
“幼妍姐姐原來也在這啊,太巧了,我準備挑把刀防身用,你要不要也來挑一把?”
秦絡卻坐在離秦放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覺得氣氛實在是太過詭異,只能尴尬地從一旁的貨架上拿起一把瑞士軍刀揮了揮,佯裝是來挑軍刀的。
被秦絡卻這麽一打岔,原本凝滞詭異的氣氛似乎好了一點,時幼妍笑容僵硬地同秦絡卻寒暄,并不打算多停留。
“不了絡卻,我還有急事,先走了,以後有空再聚。”
“又走?你這次又要到哪去,又要消失多少年?”秦放忽然站了起來,閑散平淡地問。
末了,還輕輕地展開一個笑,一點一點地慢慢勾起唇角,笑意不達眼底。
“阿酒,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的。”
時幼妍一聽到這話,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冰凍了幾分,她小名酒酒,但秦放卻只喜歡叫她阿酒,借以此顯示出和別人的不同來。
時幼妍沒說話,不帶感情地望着秦放。
他總是這樣,想盡辦法圈禁住她,不許離開半步。
秦放愛她,但這愛是枷鎖,沉重地壓迫,讓人無所适從。
時幼妍抿了抿朱唇,沒說話。
此刻,秦放的耐心異常充足,時幼妍不說話,他便帶着笑望着她,一點也不着急。
他的波斯貓終于舍得回家了,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
良久,時幼妍聲音沒有多少起伏,冷淡的提醒。
“我們分手了秦放。”
“我從沒同意過分手。”
提到“分手”兩個字,秦放的雙眼不耐地眯起,他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忍着燥意追問,聲音都拔高了三分。
“阿酒,不要告訴我,是因為石森澤。”
石森澤的名字是個禁區,只要想到時幼妍心裏便被愧疚填滿。
三年前,石森澤像時幼妍表白被秦放撞見,而後便被秦放以強制手段送出國外進修,結果飛機失事,墜落雨林,石森澤也從此失蹤。
這是時幼妍心中的一道裂痕,也是讓時幼妍決定和秦放分手的原因。
“石學長本不該如此。”
“這就是你這三年前離開,從此了無音訊的原因?”
秦放低頭望向時幼妍,聲音詭異的溫柔。
他面色平靜地好似不過只是問了一句“今天早上吃了什麽”一樣,時幼妍卻清楚地明白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對。”時幼妍覺得喉嚨有些啞,聲線卻透着冰冷。
“哦,這樣。”秦放拖長了尾調,雙眼微微眯起,笑意真假難辨,并不在意,攬住時幼妍的肩膀,“回家了。”
時幼妍蹙眉厭惡地瞪了一眼,警告,“秦放,我們早就分手了。”
早就分手了,所以沒理由指手畫腳,沒身份問東問西,更沒必要回所謂的家。
時幼妍用力推開秦放,不帶絲毫感情地轉身,步伐不疾不徐,神态自然,理智到了極點。
一如三年前登上飛機時的背影,潇灑到了極致,沒有一丁點的留戀。
秦放又喊了一遍,“阿酒,回家了。”
時幼妍還是沒有回頭,她的步伐越來越快,連背影都像是寫着厭惡兩個大字。
秦放咧開嘴,毫無預兆地突然一笑。
他向右手邊走去,随手從貨架上拿出一把軍刀來。
“哥!你幹什麽!”
秦絡卻本是在一旁看戲,沒想到秦放這個突然的舉動,被吓得大叫起來。
時幼妍聽到秦絡卻的這一聲尖叫放射性地回頭頓足,卻正好看見秦放将一邊的袖子卷起,拿着一把軍刀毫不猶豫地割了下去。
軍刀鋒利地連刀面都反射着光,血順着刀鋒瞬間流出,傷口從中間往兩邊撕裂,一道梭形的傷口橫陳在秦放的手臂上,血肉模糊。
他像是一點不知道痛似的,遙遙對着自己微笑。
——“阿酒,現在你要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