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逗逗小狗(加更)

逗逗小狗(加更)

一年不見,驟然相見,莊钰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莊夜闌今年十五歲不到,但已經比莊钰高了不少。眉眼間雖還有少年稚氣,但戰場的風霜終究還是将他歷練了很多,讓莊夜闌看上去與十六七歲的人無異,特別是那雙漆黑的眼,深深看着人的時候,不知為何總讓人覺得那漆黑的眼底是萬年不化的寒冰。

莊钰看着莊夜闌英氣俊美的眉眼。

他的目光從莊夜闌的眉目,滑到鼻梁,再滑到那薄唇,變化不算大。最後,目光又移向了莊夜闌耳邊那一顆鮮紅的珠子上。

莊夜闌的左耳挂了一只耳墜,是紅豆形制的。這個耳墜就是當初年幼時,他下山去外頭買的紅豆手鏈上面的紅豆改造的,因為他把手鏈送給莊钰,莊钰不戴,最後,莊夜闌自己用針給自己的耳朵穿了個洞,把那顆紅豆扣了下來,穿成耳墜,就這樣挂了很多年。

殿內燃着火爐,溫度有些高。

莊钰看了莊夜闌一會兒,才道:“出去接你,同你回來自己過來見我,有什麽分別?不過是早一刻晚一刻罷了。”

說着,他伸手,讓莊夜闌把畫卷給他。

莊夜闌把畫卷遞到了莊钰手中,“那可不一樣,早一刻見到皇兄,我的心情便早一刻變好。”

莊钰聽着,只覺得是小孩子的玩笑話。

他沒有回答,把那幅畫的卷軸拿在手裏,輕輕展開。

确實是他想找的那幅畫。

莊钰垂眼專心看畫,莊夜闌也湊了過來,看着莊钰手裏的畫,過了一會兒,才問道:“這是那幅很有名的春柳圖?”

莊钰點了點頭。

“聽聞許多名畫名字都在七年前的遷都路上被損毀了。”莊夜闌瞧着那幅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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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钰道:“是,所以這些遺留下來的名畫名字,便格外寶貴。”

“那确實是比我寶貴了,”莊夜闌擡手,不緊不慢地捏了捏自己耳邊的紅豆耳墜,似乎笑了一下,可那笑意又不抵眼底,“我說皇兄怎麽不來接我,還以為皇兄是又病了,原來是有更寶貝的東西了。”

莊钰想在莊夜闌面前弄出一副冷酷的樣子,讓莊夜闌盡量少纏着他,也免得被人說什麽是莊钰養的一條好狗。

但他看着莊夜闌那擺着笑臉的樣子,便想起小時候,莊夜闌自從學會了笑以後,便總是拿這樣的笑臉對着所有人,因為他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多笑能讓他免去許多麻煩,哪怕被欺負了也要笑。

不過有莊钰在,還是很少有人欺負莊夜闌了。

然而,莊钰也發現,這樣的笑在莊夜闌臉上,似乎也像是面具一樣,被刻在了莊夜闌的臉上,因為很多時候,莊钰覺得莊夜闌并不想笑的。

只是一開口,唇角便會勾,眼睛便會彎,已經成了習慣似的。

就像是此時此刻,莊钰能夠感覺到,莊夜闌的內心,其實可能已經快要哭了。

莊钰本來已經心軟了。

可不知為何又想逗一逗莊夜闌。

他拿着畫卷,什麽都沒說,轉身就往大殿走去。

莊夜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到了大殿,莊钰把這幅畫交給常安,吩咐道:“給父皇送去,他喜歡名畫,若是遇上這樣一幅名畫,定然會高興的。”微微一頓,“若是他不要,就再帶回來給我吧。”

常安點了點頭。

他正準備走,莊钰又道:“快年末了,各宮的字畫清單都要送到東宮這邊,沒有送的,你記得順路去催一催,我要核對……”

莊钰和常安吩咐着,莊夜闌就站在後頭一句話也不說。

吩咐完常安,莊钰看着常安走出去了,才回過身來。

在他身後,莊夜闌臉上是一點兒笑意也沒有了,但看見莊钰轉過身來,還是努力擠出一絲笑容,眼睛半彎不彎,“太子哥哥好忙啊。”

莊夜闌走到旁邊的炭火前,伸出手來暖了暖,“不像我,整日在軍營裏混吃等死。”

說完,他垂下眼來,也沒有笑容了。

莊夜闌濃黑的眼睫垂下眼,幾乎遮住了所有的情緒,可即便如此,莊钰也能感受他那種失落的情緒排山倒海般湧來。

莊钰走過莊夜闌的身邊,“你在軍營中怎會是混吃等死?你為國征戰,可是無上的榮耀。”

莊夜闌輕飄飄道:“可惜太子哥哥連份禮物都不曾給我準備,見了我同見個陌生人一般。”

莊钰沒有說話。

他走到了架子邊上,手指停留在抽屜格子外,最後還是将抽屜緩緩打開,從裏面拿出一個小盒子。

莊钰拿着盒子,對莊夜闌道:“過來。”

莊夜闌身影一頓。

他走了過來。

莊钰把盒子遞了過去,“看看這是什麽。”

莊夜闌接過盒子,打開來,只見裏面躺着一把做工極其精致的匕首,從刀鞘裏取出來,匕首散發着點點寒光,一看就鋒利至極。

但更重要的,是匕首的上方,在握柄那邊,有一顆紅色的珠子。

“這是瑪瑙,”莊钰道,“不過我看着,和你耳朵上那個倒像是一對。”

莊夜闌沒有說話,垂眼望着手裏的匕首。

莊钰端詳着莊夜闌的神情。

這一次,莊夜闌沒有笑。

他把匕首收進刀鞘裏,放回盒子裏。

莊钰怔了一下,“怎麽,不喜歡嗎?”

不應該啊,這是他精心挑選的禮物,讓莊夜闌随身帶着,既可上陣殺敵,亦可防身護衛,按理說莊夜闌應該會喜歡的。

不,按理說,莊夜闌應該會喜歡他送的所有一切……

莊钰還沒有想完,就隐約看見莊夜闌的眼眶似乎紅了一瞬。

但莊夜闌已經将手裏的盒子放到了旁邊,下一刻,突然一把将莊钰抱進懷裏,緊緊地抱着,力道大得幾乎要讓莊钰喘不過氣來。

“喜歡,”莊夜闌笑着,但聲音有些啞,“我就知道,皇兄待我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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