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胡攪蠻纏何

胡攪蠻纏何

世人多羁絆,他一個人;世人想要他死,他不管,無人知他真正是誰。

“你就是惑山仙師吧,帶帶我這個小仙師怎麽樣,我很聽話的。”

何默來到了沁伽島,他站到關逍的面前說。

關逍只看了他,道:“我回島看師主,不帶人。”

意思很明顯了,何默對他笑道:“沒有關系呀,你可以帶仙師。”

關逍當他無理取鬧,道:“誰都不帶。”

随後關逍走上了船,灌注法術,迎着島風而行。卻不想船尾已經坐了個人,正是何默,關逍沒有理會,動怒對他來說,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方法。

可很快,他就覺得這人胡攪蠻纏,嘻嘻笑笑就是想當他的小跟班。

對此,何默解釋道:“不是小跟班,我是小仙師。知道惑山仙師是第一仙師,很尊敬,很敬仰,我想多跟着惑山仙師學習學習。你就帶着我吧,我跟着你,保證不添亂。”

心懷大義的惑山仙師關逍見他這般實誠,便丢一句話:“那你就跟着吧。”

并非別的小仙師不想讓惑山仙師帶,實是他們沒何默這麽厚的臉皮,拒絕無數次,仍是在兩個月後成為了惑山仙師的“小跟班”。

可很快,何默用他的實際行動,“啪啪”打臉了他自己。

“何默,今收一妖,你怎麽又跑了。”

動嘴不動武的關逍此刻也踹了何默屋子,進來質問他。何默一下跳到床上,抻開被子只想拽着,把它往上再往上扯。

關逍往裏走,道:“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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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出來一個頭,何默:“……那那那,太吓人了,白骨骷髅瘆人吶。”

關逍站在床頭:“所以你就跑了。”

怎麽能是跑,那是逃命。何默道:“打不過當然跑,不然我命交代那裏怎麽辦,誰給我收屍?”

關逍:“我給你收屍,風風光光的葬。”

何默心想你可真能說得出來,且不說墳地風風光光,他才不會真成為屍體。側着身子躲在被窩閉眼不聞窗外事。

關逍給了他兩個字:“起來。”

聲落再無音,何默心裏知道這是關逍給他的最後忍耐,他像被迫叫醒上學堂的孩子起床了。

關逍轉身又給他丢下兩個字:“洗衣。”

何默也知道,下一刻他人就挽起袖子,坐在小板凳上,棒槌搗衣,又去井邊打水,不遠處的衣裳堆成了小山坡。

何默道:“姓關的真狠,洗他的衣服還不夠,還讓諸位的衣裳都拿來。”

他把水提上來,一轉身,姓關的來監工了!那些個抱着衣裳來的小侍僚寀們正看他的笑話,馬上那笑就像水桶裏的水要溢出來。

“啪”腳底一滑,水桶翻了,他一下子坐在地上,那些個有笑頭了,準笑十天半月不行。何默愣愣,人都要飄在上空了,那是靈魂出竅的感覺吧,他見到了誰,見到了閻王姓關的,把他折磨了個透。

何默:“姓關的,你故意的。”

關逍面不改色:“不想受罰,就別跟着我。跟着我,臨陣脫逃,必須受罰。”

何默一只手抓着地,他忍了。誰讓他來了,這倒也不失為一個有趣的日子。

就是那姓關的隔了幾日後又踹開了他屋子。

呃……

這次,是的,他又跑了。大家見怪不怪,似乎覺得這是一場很有意義的玩樂,因為天子城的整個仙師別府好像因此活躍了不少。

何默要忍,因為事是他挑出來的。但關逍不能忍了,他不知從哪找來了柳條,不過一定是有備而來,何默當即在屋中,玩起了雞毛撣子飛上天。

“關逍,我不是有意的,但但但……那我打不過,也不能不不不不……跑,是吧。別打我了!”

何默騰的從地上坐起,他不知道這樣的意義是什麽,但總感覺挺好玩的。或許天性如此?

逃來了院中,遇到了柳公子,忙道:“柳公子,柳公子,是不是有妖,我們快去收妖,快走。”

柳輕水聳了肩,道:“何仙師,我不敢跟你一起去收妖。”

何默不猜也知道,反正不管,拉着柳公子就是跑。無奈被關逍找到,帶回去繼續受罰。大家知道,何默也知道,這都是他自己自找的。

那麽,又過了幾個月吧,這種現象好一些,何默不是回回跑,卻是偶爾心情不好,找個理由走。

比如今日,老者稱道,空投郊有妖作祟,在自己家。仙師來查看,何默想找個理由走。

于是,他找到了一個機會。

他拉住朝前走的關逍道:“這幾日飲食不适,我去方便一下。”

關逍一雙明目看出什麽,并未拆穿他,道:“半炷香不回來,就別回來了。”

何默表示很虛弱的連連點頭,卻在走了幾步後,豁然開悟:“那不就不讓我去了嗎。”話罷,他只留下一個玄衣身影。

身旁執筆記妖身特點的記妖師柳輕水無奈慣了。他每每感嘆,遇到妖物,這不有大名鼎鼎的惑山仙師在嗎?以一敵百敵千,惑山仙師名頭當之無愧。

可是那位何仙師不知怎的,完全不這樣想,該跑就跑,想走就走。真不知道惑山仙師怎麽忍得了的,好像還攆不走。

柳輕水眯着眼睛,正在觀察四周。此時正值秋季,山野清風,不知從哪飄來一處桂花香。沁人心扉,流連忘返。

空投郊帶路的老者,帶着二位仙師穿過一片依山傍水的樹林,走上一座年老河橋,來到自己家中。

老者在前,他推開家門,便道:“兒啊,兒啊。”

床上空無一人,老者四下看看,轉頭到外面找。關逍和柳輕水對視一眼,柳輕水留在屋中,關逍朝屋外去。

老者邊喊邊找,關逍找了各處角落,站在院中,忽感後方有誰在看,定一定身,忽擡頭,屋頂無人。覺察有異,點地一躍,他站到了屋頂之上。

視線之下的是房屋屋頂,錯落小路通向各家各戶。秋天是收獲季節,田野村民正在勞作。

院中一草堆垛,輕輕有動靜,尤其在屋頂之中,看得是格外仔細。惑山仙師下來院中,向那草堆垛走去。

“爹,爹……”

他兒率先推倒了草堆垛,老者在院外詢問鄰居,焦急的心讓他的聽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靈敏許多。聽到他兒的聲音,馬上跑來草堆垛這邊,替換惑山仙師所在的最佳位置。

老者抱着髒兮的兒子,親切了幾句,和仙師道:“仙師,我兒從昨夜子時,笑到今日卯時,期間斷斷續續。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夢到哪家姑娘了嘞,想着今早問他一問,是不是有心儀的人了。”

有了的話,就請媒人撮合,這個年紀,也是時候該成親了。老者樂着樂着回屋睡覺去了,哪想一炷香過後,他兒屋內又傳來了笑聲。心想這是哪家的孩子這麽叫兒留戀?還是真有特別開心的事情,睡着了也忘不掉。

第二次趴到屋外,聽了幾聲笑後,老者嘟囔了兩句,又自己回屋睡覺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兒屋內又傳來了笑聲,這下老者再也睡不下了。要把兒子打醒,樂是可以樂,耽誤你老子睡覺哪成。

“啪啪啪”,進去之後,他兒這麽大了,身上挨了他幾下之後,居然不醒?還是在笑,那種低嗓的笑聲,他原想着是樂,現在說說竟是後怕。

鄰居在嘲笑他的愚鈍,他道:“哪知不是,仙師,你看這,我兒笑的面目扭曲。就是他閉着眼睛,嘴角還在抽搐,也不知道是着了哪路妖的道。仙師神通廣大,看有何法,救我兒?”

村民嘲弄的聲音此起彼伏,這是病了,還是春心漸起啊,要知道,他老子可是去過煙花巷那地方的,指定随他老子,得了那地方的病吧。哪能憑借幾個時辰的笑,就斷定他兒是着了妖道呢。

此斷定,莫非是有意為之?真得了那地方的病,怕不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吧。這麽一講,哪哪都通透了,幾個村民攢和着哈哈大笑。

老者力證:“仙師定不會是聽信讒言之輩,實不相瞞,我少年時,也進入過仙師府。奈何資質平平,第二道考核就回家了。”

仙師府是坐落在沁伽島的首座仙師府,來此考核做仙師途徑有三。

一是十年一次仙師考核,共有七道,過可留下。

二是有德高望重之人力薦或引薦。

最後一個途徑,可就随緣。哪個在仙師府有地位的人,出行收妖或奔走游歷,見到看到哪個少年天賦異禀,或有過人之資,皆可帶回來,驗明身世清白,直接留此修行。

老者該是有五十多歲了,關逍道:“去過幾次?”

老者嘆:“兩次,二十二歲一次,三十二歲一次。老了也就安生了。”

關逍看看他兒笑面,道:“兩次,一來二去也就知道了如何看面相,觀妖氣。”

許是話說多了,老者擦汗道:“正是如此。所以還請仙師幫忙看看我兒。”

“快,快……”柳輕水早已出來,執筆的手不斷顫抖,指向老者。

只見他兒的笑面正往老者臉上轉移,一點一點,一層一層,仿佛就要把他兒的整個臉面剝掉,然後嫁接到另一臉面上。老者不知發生何事,只覺臉上有那種汗流浃背的感覺,欲要捏袖再次擦汗,關逍一把抓住他臂,道:“別動。”

擡起左手,關逍釋放手中靈氣,中、無名兩指輕輕交替揮動,将轉移到他臉上的笑面,轉移回去。老者受驚,臉上不知什麽東西癢癢,眼珠子向下轉動,萬分受驚。他兒面目怎會如此不堪了,像一團漿糊,糊在臉上一般。

老者道:“這這這……”

關逍不緊不慢,兩根手指交替仍在繼續把他兒的笑面,轉移回去,道:“別說話。”

老者不敢動,關逍放開他的手臂,他也還是那個姿勢。直到關逍左手放下,他的臉面才漸如常。鄰居都吓跑了,柳輕水趕緊用筆在他的“妖柳記”上面記下這個特點,何種妖不知其名,先畫個問號,以及出現笑面之後,相隔多少時辰嫁接,為什麽會嫁接?又是一個問號。

柳輕水:“傳染嗎?”

關逍直接否認:“不是也不會。我們都好好的。”

柳輕水:“和我們體質有關嗎?”

關逍:“無關。”

向老者看去,關逍道:“家中還有什麽人?”

老者道:“他娘去了,家中只有我和我兒。”

柳輕水一下了然:“您莫非懷疑,這是一種屬于親屬的直接嫁接?”

關逍道:“不排除。你們二人進屋休息,寸步不離,我們陪同,看它會不會有第二次。”

關逍和老者一起攙扶他兒起身,柳輕水左右手一碰,呈本在中間,笑道:“正有此意。何仙師怎麽還不回來?”

關逍:“能回來便不走了。”

柳輕水點頭:“仙師回去加緊罰他。”

唉,心懷大義,為人寬容的惑山仙師,對上無理取鬧,為人卻随和有時又随心所欲的何默,惑山仙師本人表示他也有點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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