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遇到棘手事

遇到棘手事

此前順利的何默,走去第五家時,遇到棘手事了。

二十歲出頭,正當年輕有為,卻在少年時因為貪玩,從三丈高的樹上掉下來,摔壞了腦袋。成為今日這個智障模樣,見生人就躲,出門就跑。他家圍觀的鄰居說的。

何默等人從他家追到外面街上,又從外面街上,追到他家。還撞到了不少行人。

何默停在他家門口,扶牆喘歇,道:“他怎麽那麽能跑,別人都是躺卧不起。他頂着一張活像個中風的笑面臉,跑來跑去,難道,難道就因為他是個,是個?”是個智障。

他躲在自家堂屋中,補了兩三片其他顏色的素衣穿在身上,線頭還不平實,頭發淩亂未束,齊整不平的發梢,看起來就是自己拿着剪刀反手剪的。如同他凹凸的手指甲,是他自己啃的一樣,上面布滿殘繭。倘若用手來辨認這人年齡,那他一定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的手指摳着門,兩只眼睛如狼似虎,看起來就像是法則中的弱肉強食,有誰要搶占他的窩,他時刻注視着門口動向。然後看到門口的人,突然擡腳,他像癫痫發作一般沖出去。

以為他又要跑出去,何默眼疾手快,雙手張開,站在門檻外中,道:“你你你,你別想跑了!你給我站住!你這眼睛怎麽回事?我不是吓大的。”

何默說了一通,哪想他不是要跑出去。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家門關上,何默推兩下阻止,不好硬擠進去,眼睜睜的看着他把門關上。

“何仙師,他這不是給咱躲貓貓嗎?”

“我看,幹脆把門踹開。或者仙師您跑?”

何默找來幫忙的人手,三言兩語的說着。

何默道:“各位覺得,我怕一個關上門不敢見人的‘小孩’嗎?”小孩前面何默難得語塞頓了頓,他實在找不出該如何禮貌形容他這個摔壞腦袋的病,并且智力相當于三歲毛孩的人。

找來幫忙的人手,來到第五家,剩下七八個。前面那些個人手,在負責将躺卧不起、行動不便的人,擡到仙師別府去。大戶人家的那名男子除外,那名男子是被放進自家的馬車上,睡着去的。比兩人擡行的步輿穩定十倍,舒服百倍。

而在仙師府的普通随侍眼裏,何默就是個什麽都怕的人,迫于他上頭不知是哪位權重,七八個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說他什麽。主要他的性子有時還有些陰晴不定,幾人反問怎麽辦?

這不好辦嗎。何默先想好了,把懷中抄錄各家住址的那張紙,拿出來給他們,道:“剩下的你們來吧,我來應對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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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咱就去了。”

“何仙師你小心。實在不行你就……”

就跑吧。七八個人推搡着走了,何默根本不理會他們說的什麽,因為這确實是,是真的。怎好辯解呢,他也不會辯解。

先把人弄出來吧。何默站到他家外牆,仰頭捏了捏後頸,退後兩步,手腳靈活并用,半空騰起,雙手夠在牆上。人在牆外吊着,“啪嗒啪嗒”,何默的雙手傳來疼痛。

那人竟用竹竿打他,何默道:“你別打我,我又不害你。別打我了。”

竹竿啪啪響着,何默的雙手躲着并且痛着,只能放棄,腳底落空摔了下來。沒有旁人在,他也無須裝什麽柔弱,渾然不知疼的一下起來,道:“不讓我進去,我踹了你家門呀。”

話雖這樣說,他并未這樣做。何默吹了吹泛紅的兩手雙背,手心按着手背揉揉,道:“下手不輕呢,我又不是偷進你家的賊,何苦如此。說了你又聽不懂。”

何默再看一眼他家外牆,這次他直接整個人騰空一起,落在他家外牆上,雙腳站在上面。正當他要跳下的時候,一根長竹竿向這邊來,何默深呼吸雙臂張開,整個人在牆上轉了半圈,雙腳卻是緊緊支在牆高上,不打滑,看勢很穩。

何默沖他一笑:“不行呢,速度沒我快。所以……”

所以還沒說完,那人又把長竹竿對向何默,亂戳一氣,完全不等人把話說完。就只知道,生人追他他就跑,生人進屋,他要保護,不能讓陌生人進家。陌生人進家,就是破壞,就是不行,他要保護自己的家。

何默耐心充足,準備和他玩下去,對何默來說,這就是哄人的把戲。他翻身,空中一轉,穩穩落到地上。

那人把門關上,在家戴了一副面具,何默第二次翻牆上去的時候看到的。既然這樣,何默點着下颌的手放下,道:“不信拿你沒辦法。”

他跑着去的,跑到剛追人的街道,一眼便看中兩副面具,從懷中的一貫錢上,取些銅板,遞給攤主。

路上他又跑了一段,快到那人家的時候,他負手而走,手中拿着兩副面具。左向似乎有動靜,他眉梢動了一動,照常走着,一股他感覺溫和的妖氣附在他耳邊。

何默一笑,先是當作不知道,就有幾步要到那人家的時候,他舉起一掌,身子未轉,便拍散了那看起來似有似無的妖氣,繼續走道:“仙師的身,也敢随意近。”

這次,他拿着兩副面具,從那人鄰家的牆沿上去,嘿嘿,那人還在院中帶着一副隆起的黃色面具,握着長竹竿,守着他家院牆。何默心想:“他爹娘估計把防賊防盜給他灌輸了個透吧。”

何默從他鄰家的院牆輕輕下來,落到地上,把一個兇面獠牙的面具戴在臉上,沖他喊道:“诶,看這邊。”

聽到院中莫名的其他聲音,他仿佛驚吓到了,身子向後傾,随即兩手笨拙的緊握手中長竹竿。

感覺有效了,他戴上面具,那人對他的敵意就沒那麽濃了,仿佛就是小孩子天真的判斷着來人是好還是壞。

何默換上手中另一副喜氣洋洋的面具,避開竹竿,走到他面前,這次他也不跑了。一只手似乎想要伸上去摸一摸,但在笨拙的猶豫着。

何默頓時認為這法子不錯,戴上面具,他就以為這是他的小夥伴了。何默把臉靠近,他果然把手放了上來,然後居然掀了他的面具。何默整個人臉在他面前暴漏無疑,那人連連退後搖頭,并不認為這是他的小夥伴。

這是怎麽了?何默趕緊把手中的另一兇面獠牙面具戴上,何默心想:“該不會是因為我面具之下沒有笑面吧。”

那人又開始朝他胡戳一氣,長竹竿使着使着他就覺得不順手了還是怎麽着,反正就是丢了。但絕對不是對他沒有敵意,因為那人又拿起了院中別的東西扔向他。籮筐啊,兩個籮筐來勢洶洶朝着他呀,又來一把鐵鍁,這一下,那一下,比個正常人對他的敵意還要兇。

無奈,何默躍到他鄰家的牆沿上,那人在下面又重新拿起長竹竿,再次沖向他,并且略有為自己助威的氣焰“啊”了一聲,驚醒了鄰家嬰兒車上的娃娃。娃娃兩只眼睛光溜溜的,何默躲避竹竿時,臉朝了過來,一張兇面獠牙的面具吓得娃娃如剛墜地那般哇哇大哭,白嫩嫩的小臉上霎時多了幾顆令人疼惜的珍珠。

何默重新落到那人院中,娃娃的哭聲很快被溫柔的懷抱哄好了,何默現在不想玩了。一手抓住竹竿,整個人不知什麽時候就站到了那人面前,右手一起,在那人背上落下。總算安靜下來。

把人放到他家堂屋外的屋檐下,何默取下面具,道:“我好心陪你玩,你居然這麽聰明,一下掀開我的面具。”

看清沒有和他臉上一樣的笑面後,對何默的敵意仍是不減。恰恰這時,有人敲門了。

以為是他家裏人回來了,何默開門,看到一名女子,道:“你是他?”是他什麽人呢,姐姐嗎?

女子道:“我是他鄰居。我剛才就見你了,你是仙師?”

仙師沒有統一的服飾,各穿各的,沒見過的自是不認識。何默與這位女子也并未見過,不過誰不認識天子城仙師別府的随侍呢,他們有統一的素衣服飾,是仙師府在出師國的地位象征。

何默道:“是呀,我是。你有什麽事嗎?”

女子并沒有說他吓着自己娃娃的事情,女子往裏瞅了一下,道:“他沒事吧?”

屋檐下的人帶着面具,扭曲的笑面沒有暴漏出來,何默道:“睡着了。”

女子道:“他那不是中風吧?仙師。”

都知道出師國的仙師是收妖的,不是探奇案的,仙師出現,必然是這兒有妖物作祟了。

何默見這位女子問的認真,他道:“不是哦。他爹娘什麽時候回來?”

女子道:“他娘不知道,他爹應該在日落吧。仙師要帶他走嗎?”

何默雙手抱臂,笑道:“無事,我可以等等他爹。”

女子點點頭,對仙師是信任的,又往裏瞅了一眼,确定沒什麽特別的事後,就回家了。聽着,家裏娃娃又哭了。

何默關上門,瞧瞧他家的兩個籮筐都摔壞了一半,何默搖頭。

地上躺着長竹竿,他用腳挑起,正想把它咔嚓兩半,突然一想,萬一哪天小孩家真遇到賊了,可怎麽好,他還是放下了。把那個喜氣羊洋的面具撿起,和兇面獠牙的面具疊在一起,放在那人旁邊,當作送給“小孩”的玩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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