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還是罰我吧

還是罰我吧

仙師別府位于天子城北,地方清幽,有時也有仙師在此清修。

往日來此求助仙師幫忙的人不少,今日仙師一出去,卻是直接把人帶了回來。滿臉笑面的本該是喜,這時卻成了憂。

後院幾個房間都是躺卧不起的人,時而高聲大笑,時而低聲小笑。叫人聽着,起一身疙瘩。

柳輕水手中拿着筆,看看瞧瞧,和惑山仙師道:“他,空投郊喬溫,是第一個有這種症狀的人,以他為主,喬老伯是嫁接,屬于直系親屬,其他人傳染,是旁系親屬。”

簡單一句話,直系親屬嫁接,旁系親屬傳染。

關逍道:“三十裏外,三十裏內,旁人貼身靠近都不會傳染,只有旁系會有這種笑面。剛開始我也認為是傳染,但隔着幾十裏地還能傳染嗎?不太可能,只剩下一種情況。”

柳輕水道:“有意為之,那妖來回作案?”

關逍搖頭:“不是。殺了人才是來回作案,我親眼看到阿昆無任何征兆的突然放聲大笑,然後笑面扭曲,倒地不起。”

柳輕水:“他們都去過喬溫家,或者附近?”

關逍看着一位着華麗衣裳的人,道:“那人過來時,喬老伯就說‘這位富貴人家已經好多年不走動了’。都去過喬溫家,世上有這樣的巧合嗎?怕是所有的巧合都是有預謀的。”

柳輕水聽着聽着也就心中明了,他意不在惑山仙師的語意,惑山仙師活了五百多年,語境心思豈是他人能揣測的?

他道:“那是?”

關逍道:“詛咒。”

原來如此,難怪幾十裏內還會出現同等症狀。話說回來,為何詛咒還會顯現妖氣呢?那只有一種說法,就是妖找上門來了。

關逍擡頭望了望天,黃昏晚霞當空,他道:“何默怎麽還沒回來?”

Advertisement

柳輕水道:“回來的人說,有一笑面者着實奇特,除了症狀一樣,整個人與常人無異,照樣活蹦亂跳。但不好帶來,估計他在那哄吧。”

關逍稍愣,道:“哄?”

柳輕水道:“那不然怎麽帶過來呢,他是個智障。哦,也有可能是直接打暈帶過來了,如此也方便。”

柳輕水又道:“您要去找他嗎?”

關逍走道:“我為什麽要找他?”

柳輕水笑笑,喬老伯見他們話說完了,來柳輕水這裏,問道:“仙師,有法救了嗎?”

柳輕水在妖柳記上點上一筆,和喬老伯道:“喬老伯放心,自是有。不過需要時間,煩請老伯耐心等上一等。”

喬老伯連連點頭應好,過去照看他兒去了。

日落時,他爹回來了。

他醒後就沒那麽調皮了,窩在屋檐下的牆角,一看爹回來,馬上跑到他爹身後。好像他是被人欺負了,心中有莫大的委屈迫不及待的要和大人訴狀。

何默簡要和他爹說明了一番情況後,他爹掀起面具一角,看一眼,趕緊放下面具,未免太詭異吓人了。要是未見仙師,他爹今日此時回來,定會帶他就醫,這症狀在普通人眼中,猶如中風。

至于別人為什麽會躺卧不起,他為什麽會與正常人無異活蹦亂跳,恐怕要到仙師府才能知曉了。

回到仙師別府已經是晚上了,他爹輕輕說:“阿柱,不怕。”

他叫阿柱,許是第一次來到這樣陌生又寬敞別致的地方,對周圍事物充滿好奇的同時,又緊緊拉着他爹,走在他爹身後。

府中随侍引着何仙師來到一處後院,關逍就在月下站着。不知是不是在等誰回來。

何默道:“我回來了,仙師。”

關逍點頭應了應,轉而看向躲在老者身後小心翼翼戴面具的人,和何默道:“哄的辛苦吧?”

何默:“啊?哄誰?”

快速一想,肯定回來的随侍說他應對的是個“小孩”,然後添油加醋的不知道又說些什麽,到姓關的嘴裏,成了他在哄“小孩”。他看阿柱,道:“他。他後來挺乖的,就過來了。”

關逍向他走近一些,擡手要掀開他的面具,阿柱受驚,可能誤以為這是要打他,往他爹身後躲的很了。

何默在想,要是再給阿柱一根長竹竿會怎樣呢?讓他對惑山仙師胡戳一氣,場景如何?何默想想,自己把自己逗樂了。真想現在就給阿柱一根長竹竿,短的也可以,真是後悔,怎麽沒讓阿柱把他視為寶貝的長竹竿帶過來呢。

關逍被“小孩”視為壞人,何默笑的不明所以,任誰看,不是在笑惑山仙師呢?

關逍看他,道:“你笑什麽?”

何默笑道:“我想笑就笑了呀,仙師難不成懷疑我也是他們其中之一?”其中之一的症狀。

關逍吸了一口氣,何默感覺危險來臨,立刻嚴正道:“對不起仙師,我不該笑。別罰我哦。”最後一句他說的漫不經心。

關逍握手成拳:“罰你罰的,還不夠嗎?”

何默有時頂嘴,有時不頂嘴,随他自己,看他心情,這時他點點頭:“夠了夠了,夠了。好了,仙師,我們說正事吧。”

何默和阿柱爹道:“來了就沒事了,你們找個房間進去歇息吧。我來和仙師說明情況。”

整個出師國皆對仙師二字,敬仰有之,更別說此刻身在仙師別府中了。阿柱爹自是欣然接受這個安排,不急不躁跟着白衣随侍走了。

何默看着姓關的,道:“關逍,正事就是,”他笑一笑:“你猜?”

關逍看他,道:“看來不能罰你,去島中仙師府閉關修煉一月吧。”

要說頭一句何默想對他感激涕零,後一句何默就想一腳踹掉蜂窩似的踹飛眼前人,奈何,蜂窩和他都不能輕易踹,尤其是姓關的。今日他當頭一腳踹飛惑山仙師,明日就是他吊懸梁濺血之時。

快速把想法從腦海中抹去,他道:“還是罰我吧。”

島中仙師府清苦清冷,要是在那閉關修煉一月,他要不像潑婦發瘋,就是他的頭發要禿頂。

不怕何默不照規矩,想一出是一出,惑山仙師自有法對付他,除非他明日離開仙師府,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關逍道:“說。”

何默:“好啊,仙師。現在算上阿柱,有幾人同症?”

關逍:“八人。”

九家親戚再算上喬溫一家,十家。剩下兩家就是無兒有女,或是人已不在了。

何默道:“活蹦亂跳和躺卧不起必有關聯,仙師也知道,我就再給仙師重複一下吧。我們來梳理一下。”

何默側耳聽房中傳來的笑聲,他接着說:“你聽,他們的笑聲乍一聽是做夢發出來,而且更像是做了——春夢,時而慢笑,時而快笑。再聽,似一鍋炖肉小火慢煮,仿佛他們在夢裏遇到危險,哼哼唧唧呼救,又沒人理會。”

柳輕水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有道理是有道理,你肚子咕嚕咕嚕,該不會是你餓了吧?”

雖說是月下,但也是黃昏當道,何默冷不防被驚了一下,道:“你幹嘛從底下站起來,突然長高嗎?”

柳輕水道:“哦,不是。是你們沒看到我,所以我,”他手指向下又往上道:“蹲了一下起來,然後你們就看見了,哈哈。”

何默:“哈哈,你好生幽默呢。”

柳輕水:“不敢當不敢當。”

如此上面一句話,何默就糊弄過去了。他肚子實在不争氣,怎麽就咕嚕了兩下,還好他無所謂。

何默和關逍道:“所以這叫‘醉生夢死’。阿柱從小摔壞腦袋,并不通男女之事,他無欲,即不做癡夢;他無求,即沒有癡心。”

柳輕水道:“我明白了,阿柱沒有癡心妄想,那幾人沉溺在自己的夢中,醉生夢死的做着春夢,不願意醒過來。所以,這到底是個什麽妖呢?”

柳輕水身為記妖師,這是他眼下犯難的事情。

還有他從那麽早就過來了,好巧不巧,趕上了二字重點。

何默道:“并非不願意醒來。此症?”

想起一事,何默問:“關逍,送來的男子,可皆是二十以上,三十以下男子?”因為應對阿柱,後面幾家他直接沒去。

關逍道:“正是。”

何默抱臂,一手手指點着下颔,思量着。奇怪,柳輕水揉揉眼睛,莫不是頭昏眼花?何仙師如此認真之态,實屬少見。

片刻後,何默道:“此症應是一種詛咒。”

柳輕水:“……早知道了。”

關逍看着何默,和柳輕水道:“我告訴你了,但我沒告訴他。”

柳輕水:“還能這樣嗎?”這樣算不算護短?

關逍道:“不然哪樣?”

柳輕水:“……”

何默莞爾,道:“關逍呀,你猜我是不是很聰明?”

關逍:“下次別跑。”

一頭涼水澆到身上,瞬間撲滅心中火。何默笑道:“惑山仙師真是,”瞬間變臉:“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關逍道:“正事要緊。”

關逍走兩步回頭,道:“何默過來。”

何默:“幹嘛?”

關逍:“過來。”

何默妥協,也只有妥協,他道:“好吧,我知道了。”

柳輕水:“這是幹什麽呢?”他也跟上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