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中玄衣影
林中玄衣影
“姓關的,你竟然這樣對我。我不喝!”
關逍取了喬溫半碗血,随即用法術給他傷口恢複如初。
現在關逍要把這半碗血給何默灌下,何默哪能坐以待斃?他是絕對不會喝的。
“姓關的,你敢讓我喝下它,我燒你屋子,你別過來!”何默已經跑到了柳輕水後面。
關逍在柳輕水前面,瞧着陣勢,柳輕水繃着嘴,輕輕一動,迅速挪開身子。
關逍右手端碗,擡起左手,中指往下一放,道:“定。”
突一下,何默動彈不得,他罵的很,他道:“關逍,你敢!你最好……”
關逍快過來了,關逍就要過來了,關逍馬上過來了。
何默道:“停!我喝。”
關逍嘴角牽動,道:“當真?”
何默看着他手中的瓷碗,道:“千真萬确。”
何默深吸一口氣,又道:“你給我把定身解開,我自己喝。”
關逍:“那多費事,我端給你喝。”
何默:“不!”
何默服軟,柳輕水覺得沒什麽危險了,他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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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默把嘴繃緊,使勁搖頭,生生咬出兩個字:“不必!”
不多廢話,關逍左手擡起,中指往上一起,解了他的定身,把碗遞給他。
何默看着手中半碗血,深深吸一口氣,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施展法術,道:“定、喝!”
柳輕水一愣,然後被法術平向轉來這邊的半碗血,一下進到他的喉中,咕嚕咕嚕,他手指晃動指着何默,給他一把刀,他想把人大卸八塊。
何默道:“抱歉了,柳公子。實在對不起,日後有事你喊我,我定不跑。”
柳公子生無可戀,道:“你……你……”
然後何默對上的就是,就是關逍淩厲的眼神,他知道,關逍此刻定有将他一腳踢飛的沖動。
然後他對關逍笑上一笑,道:“仙師,強人所難可不好。”
柳輕水咳咳咳:“何仙師,你、你就強我……所難嗎……”
何默道:“真的抱歉,真的對不起,柳公子。怎麽補償都好說,且是你說了算。”
柳公子:“我不需要你的補償,我受不起,給我解開。順便說說這血到底有什麽用,喝下會如何?”
看得出來,柳公子真的已經生無可戀了。原因別無他法,他已經喝下那碗血。
何默給柳公子解開定身。至于原因如何,何默和關逍相視一眼,何默擡手做請,請仙師來說。
關逍道:“你來說。”
何默搖頭:“法子是你想的。”
關逍仍道:“你來說。”
何默道:“好吧。”
片刻後,柳公子驚叫起來,道:“什麽?你們竟然要用這血,引妖來?”
仙師別府後院居多,這個小後院的各房門已全部關嚴,關逍已施法将喬溫的氣息隐去。那碗血讓他加了一點靈氣,他催動那碗血,讓它與柳輕水的各處血液循環流淌,直到柳輕水的血是喬溫的“血”。
那麽,這個“喬溫”本體完好,臉無笑面,說明找到了法子醫好。那妖定會察覺,詛咒不可能被醫好,妖定要來看看何因。如此,便會現身于此了,只待今晚靜候。
何默道:“柳公子莫怕,我保護你。”
柳公子道:“那你千萬別跑了。”
何默道:“不會。走吧。”
柳輕水道:“那你這是上哪?”
何默道:“誰知道妖何時來此呢,我們先去屋裏待着。”
柳輕水:“那你不是變相跑?”
何默抱臂:“冤枉我,柳公子冤枉我。你是最危險的,好嗎,我已經把自己置身于危險中了。”
想想也是,妖沖誰來呢,不就是沖“喬溫”。柳輕水道:“本來我不是最危險的,你那句話,應該換我來說。”
這個,何默就不說了。
有一随侍從別處來此,見惑山仙師先是一禮,道:“栖染仙師于前日雲游歸來,在別院休憩,聽此處有聲,讓我來看看。原是惑山仙師在此,驚擾您了。”
關逍道:“栖染回來了?”
随侍禮道:“正是。”
關逍道:“嗯。”
随侍又是一禮,下去了。
房中,何默坐在桌前,肚子卻是一下兩下,咕咕嚕嚕。
柳輕水道:“你要不要出去找點吃的?”
何默道:“我離開,你一個人可以?”
柳輕水:“……”
他現在可是一鍋粥,離不開人,何默怎說也是個仙師,怎說兩個人好過一個人。柳輕水放棄選擇,他不想一個人。
一個随侍在廚房前,見到了惑山仙師,不知活了五百多年的惑山仙師靈氣充沛也會腸饑,不過想來也是如此,人食五谷,修行不易,本該多年前得道成仙的惑山仙師毀于一旦,仙師府上下皆知此事。對此皆是唏噓嘆惋,不知第二次得到成仙的機會在何時。
房中,有人來敲門,何默正想讓柳輕水睡在床上,僞裝熟睡,他在哪個角落躲上一躲呢。
聽聲,他和柳輕水相視一眼,他道:“誰?”
門外人并未說話,反倒直接推門進來。妖來了嗎?柳輕水一動不敢動。
人進來時,柳輕水才算松了口氣,遇到危險,他自保尚可。若妖沖“他”而來,就是另一說了。
何默道:“姓關的。”
關逍看他,左手輕輕晃了一下,然後轉身就往外走。
下一刻,就被何默看到了什麽,快步上前拉他改口笑道:“仙師呀,仙師今晚怎個這樣玉樹臨風呢。仙師幸苦了,我來幫仙師拿着,小心。”
說着,何默便把關逍手上的一盤點心,端來放到桌上,又道:“原先你強人所難的事情,看在這盤點心的份上,我就不與你計較了。柳公子,過來吃。”
柳公子聞着香味,他也過來。
關逍道:“你不能吃。”
何默一時反應過來什麽,連忙站起拿走他手中點心,道:“忘了,此刻你的‘血’,不能沾雜物。”否則就是功虧一篑。
“……”
兩眼一睜,柳輕水甩袖轉身。他覺得,兩眼一閉,躺在床上,才是此刻他最好的選擇,別無第二。
夜半時分,院中寂靜,燈火已熄,靜待此時。
似雲似風的妖氣,輕飄飄的來,宛如一層層薄紗,蕩漾于天際,最後伏在地上。
蒼白的臉上,發髻卻是梳理的整整齊齊,一根桃色發帶綁于發間,指甲偏長也是桃色,衣裳是白桃色,腳足繡鞋更是離不開桃字。
直起身子的她,兩手在前,一手替着另一手的摸着前方,腳下有臺階,她就蹲下來,兩手摸着臺階,蹑腳爬行,直至最後一個臺階上去。她才又直起身來,腦袋左右晃了晃,似乎在聞些什麽。
屋檐下的她,遲遲不進去,一會兒來到左邊窗檐,一會兒去到右邊窗檐,徘徊不前。
翻身向後一躍,她穩穩落地,衣裙随風,也跟着緩緩而下。院中站立一個桃衣“人”,不仔細瞧,真是要問是哪家的姑娘,可有婚配?
待到正臉來了,定要把人吓成和她一樣的蒼白顏,如面皮。她丢出一瓣桃花,這瓣桃花仿若有生命力的聽從她的指示,向一處她覺不同的地方,從一側窗進去。果然,花瓣欲要靠近一人,頃刻之間便消失,她發現了什麽,
關逍此刻不出,更待何時,他躍上屋頂,追蹤而去。
輕功再好,何默也聽出了細微的瓦片聲音。
門一開,他從房中出來,向上看去,他同樣躍上屋頂。
柳輕水蓋着被子,黑夜中探出頭來,心道:“來了……來了嗎?”
片刻又片刻,沒有聲音,也無響動,柳公子首先想到的就是:“何默。”他沒有喊出聲來。
掀開被子,一下坐起身來,看向門口,他下床來,穿靴悄悄走至門口,院中空無一人,他道:“人呢?”
月黑風高,山野林外,桃衣妖堂而皇之的站在出師國第一仙師眼前。
并且笑道:“我可不是那麽好騙呢,仙師。我雖然來了,也定能走。”
關逍右手伸開,化出一把劍,道:“看起來,你找死。”
桃衣妖朝天而笑:“何妖不知我們妖王出世,何妖不知惑山仙師一劍成名,一劍又敗。”
關逍道:“你為何詛咒他們?”
桃衣妖道:“不是他們,是他,他該!”
關逍向前走,道:“那他一人受便可,何苦牽連無辜人。”
桃衣妖道:“你管我呢,憑什麽,我說了算。”
說罷,桃衣妖掌中化出一朵桃花,往上一抛,幻化出許多花瓣灑落,圍繞在她身前身後,散發出特別的妖氣,她得意笑道:“我看惑山仙師今日,如何能擋得住我的桃花香。”她的聲音突然就好聽了起來。
關逍屏息,靈光一閃,朝她一去,竟被她躲過。
桃衣妖搖頭道:“仙師,你刺偏了。”
桃花香進入他的眼中,會使他的眼睛致幻,關逍閉眼,細微細小的聲音,也逃不過他異于常人的聽覺。屏息凝神,法術加持,霎時又是一劍靈光,桃花香破。桃衣妖拂袖一腳起,身手敏捷,腳力不差,雙手按他執劍之臂,從上方翻去。
仙師與妖在林中厮打,桃衣妖道:“仙師,我們本無怨,何不各自安好?”
關逍道:“無辜之人也與你無怨,你,各自安好了嗎。”
桃衣妖被刺痛一劍,道:“仙師如此說,就不好了。”
林中玄衣影,不知何時而來,踩空一摔,桃衣妖聽聲道:“誰?”
正是此時,機會不容錯過,關逍看去一瞬之間,桃衣妖留下零零桃花香,逃之夭夭。